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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灾星(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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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学校的外围连在一起看并不是一个规则的图形。向佑之前和赖小凡一起翻出去的那个墙头外,恰好是一条过路车辆少之又少的新公路。
而现在,食堂的大壮哥给他们找的这个墙头,萧白呈现翻过去后,默不作声。导致了向佑以为墙的外面,状况良好。
“来!”大壮哥拍拍自己一分钟前被萧白呈踩过借力的膝盖,对向佑说。
向佑之前心里还在退堂鼓,但看他偷偷睁开眼看着萧白呈利索翻过墙的潇洒身影,猛然想起了自己与赖小凡的“大业”。不是正觉得高一的生活无聊嘛!有趣的事此刻已经摆在眼前了呀!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和他一起做这个事的人还挺不讨人喜欢的!喜欢?他凭什么要喜欢他……?
大壮哥又喊了一遍在原地发呆的向佑:“快啊!”
额……
向佑一步步走过去,把手机五握在手里,防止装兜里影响操作。扶着墙先提一只脚踩到大壮哥的膝盖上,肉感厚实,软软的,真皮助力垫啊!
“稳住了?”大壮哥问向佑。
“稳了。”向佑时刻警惕,尽力保持着平衡。
接着,向佑脚下的助力垫启动开关把他往墙头上送了一截。向佑赶紧抓紧时机,把手机先放在平稳的墙头上,腾出来的双手捉住墙头,全身肌肉听命发力,脚尖蹬了一下墙面,他整个上半身慢慢高于墙头,也渐渐看清了墙外的模样。
萧白呈正站在墙外延伸出二十公分左右的大石头地基上,地基下一片茂盛的飞机草正开着海浪一般的白色小花,一直沿着小坡向下开,开到了河边的草地。细看它们众多的头状花序,能把密集恐惧症劝退。小花朵发出的气味混杂着飞机草植株的苦辛味,也不知这花到底香不香。
向佑蹲在墙头,看着狭窄的地基台。直接跳肯定会站不稳,还会一头栽到地基下的飞机草草丛里。况且,原本就狭窄的地基上已经站了一个萧白呈。
“你俩动作快点吧!”大壮哥对墙头上的向佑挥挥手,又对墙外的萧白呈嘱咐道:“小白!千万别把我供出来啊!恶作剧也要注意分寸。”
“走啦!”
大壮哥留下最后一句话,马上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向佑还没做好跳下去必受伤的心理建设。萧白呈抬头问他:“怕了?”
“我……”向佑往旁边挪了一点身体,手指不幸碰到上墙时被他放到一边的手机,那手机在又窄又不平的墙头受了外力,直接滑出墙头,往下直直砸到了萧白呈的头顶。
向佑向挽救手机的手还是慢了一步。脚下随之传来萧白呈的呲声叫痛。那手机砸完萧白呈的头顶,又滑过萧白呈的鼻尖,擦着萧白呈的前声,最终还是掉进了飞机草草丛里。
“啊呀!卧槽!”向佑捶完墙头,捶心头。
地基台下的飞机草长得很高,往下看跟一口黑井似的,深不见底。大概也正是这个原因,萧白呈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毕竟,如向佑所说,萧白呈经验本来就少!
向佑想到一个好主意。就是面对着墙壁,跟上墙似的再贴着墙面慢慢往下移动。也就是把上墙的动作倒放,他整个人贴着墙面,双手抓住墙头,拉伸着身体,脚尖离地基台还有一段距离。
“闪开点!”向佑对萧白呈说。
他主要是害怕自己跳下去的时候,手会不由自主地打到萧白呈,让他再次经历二次伤害。向佑紧闭一口气,双手一放,嘭的一声,安全着陆,松了口气。
两人肩并肩地站在地基台上。
“哎……”
向佑为自己的手机叹了口气。
那手机是他人生中第一个智能机。初中时,刘真只让他用老年机。中考一结束,他死活缠了刘真一个星期,刘真才答应把自己用了两年的爱疯四给他。
对!他的爱疯四需要急救!
他一分一秒都不能松懈。
向佑一屁股坐到外墙下的地基上,一手扶着墙壁,斜着身子往下探脚。茂密的飞机草绿叶间隙间,全是黑色。任何一个正常人看了,都会犯黑暗恐惧症。向佑的脚探进黑暗间隙里不到十厘米,他胳膊上的汗毛已经竖起来了,立刻收回了双腿。
萧白呈站在地基上目睹了向佑的滑稽动作。很难憋住不笑,他的嘴角扬向天空,白皙的脸上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向佑看到了,立刻制止他:“笑什么笑!不许笑!”
河面吹来一趟风,风里全是复杂的味道。最重的味道是飞机草的苦辛味,其次是河水的潮湿味,水草的腥味(也可能有鱼虾的腥味),还有淡之又淡的河对岸稻田里的稻香味。
萧白呈如同一个做完了自毁准备的机器,站得笔直就往脚下未知高度的飞机草草丛跳下去。齐齐擦擦的声音是被他踩断的飞机草纸条发出来的。他整个人跳下,落地的姿势和运动会跳沙坑的结束姿势一样,半蹲在草丛里。原本平坦的飞机草草丛被萧白呈跳出来一个大坑。
向佑为他啪啪啪啪地鼓起了掌声。
萧白呈在唯一的掌声中缓慢站起来。周围没被踩倒的飞机草最高也就到他的肩膀。
“应该不用我扶你吧?”萧白呈掏出自己的手机。
“不用,不用!我服你!”向佑摆手说,“我墙都不服,就服你!”
“……”
萧白呈嘴角一扯,无言便是表示向佑这话并不好笑。打开手电筒,弯腰低身探近了长满飞机草的土地,寻找着什么?
哦?这家伙还这么有良心呢!
难道真是在帮他找手机?
向佑也不敢百分百确定。他不能再用正常的思维去猜测萧白呈这个怪怪的家伙。向佑也不能闲着,等萧白呈离开那个新创作的大坑后,他也扑腾一声跳下去,降落在前人为他创好的“基地”上。
他站稳后,也学着萧白呈的动作,脑袋探进了飞机草草丛里。丫的!一片漆黑啊!不,严谨地说,应该叫做墨绿色的黑!总之,是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他腰间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戳了两下。
那部位正是向佑痒痒肉的栖息地,敏感的他跳了一下,差点叫一声。回头看见是萧白呈已经找到了他的爱疯四,萧白呈可能就是拿爱疯四戳的他。
“谢谢。”向佑接过手机。
“不用谢,或许你应该先跟我说对不起。”
“???”
“我差点被它砸出脑震荡。”
“哦……”大丈夫能屈能伸,“对不起。”
萧白呈微微点头,十分满意的脸上一点看不出来什么脑震荡的前兆。但向佑不想浪费时间计较这些。
他们的手机同时响起。
萧白呈的手机是闹钟,他点了关闭。
向佑的手机是赖小凡的来电。他点着接通时,萧白呈已经往河边的方向走,走得很艰难,两手扒开长得高高的飞机草,双脚打着配合,一前一后,一步一探。
赖小凡说了好几个喂喂喂,向佑的精力才回到手机上。手感湿润又冰凉,他拿开手机一看,手机背面满是黄色的泥土。好脏……不敢拿手机贴近耳朵,他只好点开免提。
赖小凡依旧在,“喂!喂!喂!”
“怎么了?”
“向兄!你半天没音吓死我了,以为你还生着气呢!”
飞机草一簇一簇的白色小花开得热烈,能感觉周围的空气里都带有颗粒感的花粉味,花粉狡猾地随空气被向佑吸进鼻腔,痒痒的。向佑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指捏住鼻子,声音不懂变尖了几度:“你总帮着外人坑我!怎么滴,我还不能生气啊?”
“别,别,别,向兄,昨天那事我是真不知道什么情况啊!我发誓!”赖小凡在电话那头信誓旦旦,“要是我骗了你,我这辈子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得了,得了!”向佑看着萧白呈越走越远,想挂了赖小凡电话,赶上去,“我忙着呢!不说了。”
远距离地欣赏了一个星期的河流,今天以一个离谱的方式靠近了它。河面的水流在转弯处肉眼可见的急,在直线方向上看,只是在缓慢地流淌着,岁月静好。
向佑沿着萧白呈开的路,赶上了萧白呈,问他:“你要去哪儿啊?”
萧白呈站在河边,脚下踩着河边的野草。水质应该不错,野草长得很厚,看不到土地的真实模样。他回头,面对着向佑,眼神看向的却是建在坡上的志行楼。第二层到第六层都能看见,唯独看不见第一层。
所以说,一层的班级也看不到河这边的美景。
这人没事吧?又咋了……
向佑对萧白呈这神速的转变毫无头绪。
“喂!”他伸手在萧白呈眼前晃了晃。
萧白呈眼神回到眼前人脸上。说白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想叛逆的逃离。目的不是吸引萧广平的注意,而是想把萧广平气得七窍生烟。
*
最后,两个不会打台球的人选择去了台球厅。
向佑顺便叫上了会打台球的赖小凡。
周末的台球厅拥挤又火爆。萧白呈作为逃课的主谋,在前台付了钱。赖小凡和向佑站在台球门口就傻眼了。赖小凡会打台球,但都只是在自己家里打过。还真没来过台球厅,眼前的场面有点雷人。
摆着好几排台球桌的屋子里,挤满着形形色色的人。放眼望去,奇装异服的人居多。虽然,非主流的时代渐行渐远,但作为过渡时期的当下,他们依旧有着强大又稳固的受众群体。
着装与他们形成剧烈反差的两个男生被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围观打球的人叫住正在瞄准打击的人,他们纷纷望着赖小凡和向佑,一个个不友善的眼神炮击般投向门口,像要击退想侵占他们领地的敌人。
“哎呀!哎呀!这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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