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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八章 多情舞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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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晴可不知道寅昂是为何有这样的想法,她耳中的大河之声也再未出现过,她想,果真是幻听了。
雨水逐渐停歇,寅昂手中的茶杯却开始注入第七杯茶水,在神殿的时候,他爱喝酒,时常与未叻对饮,极少见他喝茶。
倪晴可注视着缓缓注入杯中的碧绿水线,等到杯满之时,她赶在寅昂之前抢过了茶杯,大口喝完。
然后后,她对着一脸惊诧的两人说,“茶不错,就是太苦了。”
卯跳跳没怎么说话,倒是寅昂忽然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晴可,你真的没有和戌茫签订契约吗?”
“没有,”倪晴可摇头,因为嘴里还残留着苦味,就拿了一颗梅子边吃边道:“寅昂你忘了吗?犬族的天赋可不包括嗅觉。”
犬族天赋——绝对守护与强攻,并不包含被定义为种族优势的嗅觉与听觉。
寅昂知道,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用玩笑话的形式对倪晴可突如其来的举动发出疑问,倪晴可却答非所问。
寅昂便不说话了,他笑叹一声,起身离开。
倪晴可瞅着他的背影,神情微妙,等到脚步声远去,又过了许久,倪晴可才笑着对卯跳跳道:“跳跳,和我签个契约吧。”
她以为卯跳跳会同意,却不想他只是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继而摇头道:“晴可,契约不能随意签订,签订的越多,你需要背负就越多,猪族内部形势特殊,亥雪可以无所求,我们却是不行的,若是签订,你便要在我有生之年,依照契约行事,不得违背。”
身为一族之长,每一个选择都不得任性而为,圣女降世,整个五十二令都在明里暗里盯着,亥雪的那一次任性,还是亥霆在私底下各种周旋,这才把族里对于族长的不满之声压下去,可亥雪的地位本就微妙,所谓的压下去,也不过是没有放到明面上去说罢了。
可不说,不代表不做,那一包素丸子,就是一次警告,亥霆身为前任族长之子,本就处境艰难,手上又经营着各种生意,无法时刻照顾到妹妹,就将她送到神殿,每年交付数千金用作神殿开销与修缮,就是为了把亥雪托付给神殿的历年守殿者照顾。
可以说,亥雪在成为族长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猪族。
其余种族都在笑话猪族竟然放逐了自家族长,可谁又能看到亥霆那拳拳爱妹之心,他倾尽所有,将曾经与泥沙为伍的妹妹捧上猪族最高,最尊贵,最不可或缺的的位置,然后又将其安置在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却不想还是在眼皮子底下被钻了空子,还胆大包天的利用了圣女。
也幸好亥雪没有吃那包丸子,不然,发疯的何止亥霆一个。
亥霆是想血洗猪族,却不会借他族之力。炎川大陆,终究还是各族自治的好。
那次驿馆相遇,亥霆除了想为圣女画像,还有一事,就是向寅昂道谢,而对于那个被寅昂杀掉的族人,他也只说了句,但凡猪族有不敬族长之人,杀了便杀了。
杀了便杀了,说这话时,亥霆微胖的脸上,一片冷漠。
“跳跳,”倪晴可侧头道“你刚才说的有生之年是什么意思?”
卯跳跳解释道“名字是最好的羁绊,因此,你与我们签订契约后,只需要在心中呼唤名字,就可以使用天赋,然而,若是签订契约的人逝去,天赋也就不能再用了。 ”
倪晴可低头哦了一声,笑得特别光棍:“可我还是想和你签订契约,正所谓债多不愁,虱多不痒,不怕的,”她拍拍自己的肩膀,“我肩厚,扛得住。”
她笑得太暖,暖到卯跳跳根本无法拒绝。
“神明在上,我以兔族族长卯跳跳之名。”
“神明在上,我以圣女倪晴可之名。”
“在此与圣女签订契约。”
“在此与兔族族长签订契约。”
“以灵魂为契,愿圣女……,”卯跳跳声音渐低,俯身过来与她两额相抵。
倪晴可没有听清卯跳跳最后一句话,只是在他靠近之时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卯跳跳一贯体质寒凉,可这一次,与倪晴可相触的额头,却是滚烫无比。
过了有半分钟左右,卯跳跳却还没有离开,倪晴可心中诧异,想睁开眼睛却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两人现在挨的太近了。可她分明记得,之前几次都是很快的,轻轻磕一下额头就好了,这么这次这么久?
卯跳跳没有闭眼,他注视着倪晴可颤抖的眼睫,红润的唇瓣,眼神深邃,近乎痴迷。
“跳跳,好了没?”倪晴可小声问,湿润的吐息吹拂在卯跳跳的脸颊上,带着梅子的酸甜。
卯跳跳身形一僵,退开几步,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眼神,轻咳一声后道:“可以了。”
倪晴可睁开眼,摸了摸额头,然后伸出手笑道:“跳跳,手给我。”
卯跳跳一怔,还未做出反应,倪晴可就直接拉起他的手,指尖搭在尺关寸三处,天赋全开,在卯跳跳惊讶的目光下露出狡黠笑脸:“我试一试,看看好不好用。”
自然是好用的,虽说她只是得了学医的天赋,不通药理,却已经可以诊断疾病,也模糊的知道了卯跳跳脸色苍白,手掌冰凉的原因。
“精力透支,”倪晴可收回手,奇怪道:“你做什么了?给谁看病了?寅昂?”
自问自答,却也从卯跳跳微变的神色中察觉到一丝端疑。
“寅昂生了什么病?”倪晴可说着将茶壶的盖子打开,闻了闻里面的味道。
果然,她刚才闻见的就是这个,虽然颜色与陇蠓茶相同,却有一丝若隐若无的涩味。
“这是什么药?”
“凤舞花,有提神醒脑之效,”卯跳跳见她已经猜出大概,便决定不瞒她,:“是一种无论什么时节,只要种在沙土中就能生长的花,也因此,另有一别名,唤作多情舞姬。”
“多情舞姬?”倪晴可复又低头去看壶中已经看不出原样的花,嘀咕道:“味道这么苦,这舞姬估计也长的一定不怎么好看。”
卯跳跳愣了一愣,眼中泛起笑意,并未告诉她,凤舞花,以艳丽多姿出名。
倪晴可坐回原位,沉默了一会儿,问:“寅昂得了什么病?”
“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榴绛之毒,”卯跳跳的声音有几分沉重,“这种毒无药可解,以我现下的能力,也只能压制住毒性,让它暂缓发作。”
昨夜压制完毒性之后,寅昂已浑身虚脱,连坐起都难。
他躺在地板上,冷汗浸透衣衫,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弑王夺位,恐怕也就是轻轻松松一抬手的事。
卯跳跳精力透支太多,却要比寅昂好上一些,便守在他旁边陪他说话。
虎族夜间宵禁,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等待天明。
而天明之后,他们还有一件事要处理。
正是为的寅昂信中的要事。
大多时候都是寅昂在说,卯跳跳在听,听他少年时去过的地方,发生的事情,遇到过的人。
哪些地方风景秀丽,山川雄伟,哪些事情刻骨铭心,哪些人……念念不可得。
卯跳跳有时会回应几句,但更多的时候,是在盯着腰间手工拙劣的荷包发呆。
——她说,这种花叫向日葵。
“跳跳,你在想什么呢?”倪晴可突然凑近几分,还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卯跳跳回过神,目光正巧撞上倪晴可清透的眼眸,那双眼睛里,是他的倒影。
卯跳跳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竟然可以跳的那么快,他移开眼睛,因为不善说谎,便干脆摇了摇头,微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