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即安》一曲日水吉

22、第零二二章

　　一顿午饭，吃的所有人心饱肚饱。中午是林茜两口子做的饭，李小柔很自然的去厨房收拾。杨大郎看了看弟弟，难得的也跟着去了厨房。
　　对于自家两个儿子进厨房的事情，杨柳氏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她现在是想的越来越开了，只要能享福，少说几句也不碍事儿。

　　更何况，她也真不觉得男子进了厨房就能怎么样的。

　　翻地的活还是很累的，厨房收拾好之后，李小柔就推着杨大郎回屋休息了。她拿着一个小针线笸子，补着杨大郎开了线的衣服。

　　“静静，来。”林茜推着杨珩将烟叶还有点心给公婆送了进去，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了大嫂身边。
　　李小柔抿着嘴笑了笑，低头认真的缝着衣服。

　　杨静欢快的跑了过去，林茜将一条素色的手绢放到了小姑娘手里。“静静现在是大姑娘了，带条手帕方便。”

　　本来也有给李小柔带了一条，但这个时候又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合适了。林茜在李小柔想要推脱的时候，将另外一条也递了过去。“大嫂，这条你给静静先攒着，两条换着带。”

　　“这使不得使不得，哪能要你这么破费的！”农户人家的丫头和假小子差不了多少，小时候泥塘里乱跑也没人说啥。都是等快要到相看的时候，才会在家里拘上个一年半载的养养白。
　　李小柔抬头看杨静，看着小姑娘已经珍惜的捏着手里的帕子满心的渴望，想要拒绝的话都卡住了。
　　当初生闺女的时候难产，不仅她坏了身子，甚至连闺女差点都没生下来。都是因为她这个当娘的不注意，才害的闺女生下来就比别人家的孩子弱。

　　李小柔是个性子腼腆的，带的杨静也恬静的很。别人家的闺女在村子里乱跑着肆意玩闹，可小小的杨静乖巧的待在家里，很小就开始帮她干活。
　　看着这才三天，就被弟妹带的有了份儿矜持气性的大闺女，李小柔嘴唇颤抖了下，眼眶都微微泛了红。

　　林茜像是没看到一般，笑着将手帕还是塞到了李小柔手里。“大嫂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了，不说我本就喜欢静静。就说我来家里这几天，大嫂对我的照顾也当不得大嫂这话的。哎呀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了。”

　　“那，那，那我就替静丫头收下了，真是太谢谢她二婶了。”女儿从小没求过什么东西，看着此刻孩子眼巴巴的样子，李小柔也只能红着脸厚着脸皮将东西收下了。
　　心里更是打定了注意，以后一定要还了这份情的。

　　林茜也笑着回了几句，这才将杨静拉到了身边。林茜坐在屋檐的台阶上，让杨静搬着小凳子坐在台阶下。
　　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梳子，轻柔的将那一头乱发疏通。已经及肩的头发发黄，还稀薄的厉害。只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缺少营养所致。

　　昨天梳的样式已经散了，今天大嫂只给静静在头顶梳了个小揪揪。林茜没有解开那个小揪揪，只是将下面的头发左右分成了两半。头发实在太少，直接编也不会好看。再从怀里摸出来两条粉红色的小丝带，一起编到了头发里。
　　最后绑上小花结，一个娇俏的小姑娘就出现了。

　　升米恩，斗米仇。就算是关系再好的两边人，一边总是付出，另一边总是收获。迟早有一天，一开始礼貌打造出来的关系也会破灭。
　　林茜就算再怎么不聪明，再见识了不少活生生的例子之后也知道事情不能这么干。

　　现在这点小恩小惠的，也只能算是为双方打好关系做的努力。至于以后，肯定是不能让大嫂一家子只收获，不付出的。

　　林茜可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好人，前半辈子在京城的日子就已经是她过的最苦的时候了。再加上在那皇宫里见识了什么叫做极致的享受，让她去伺候人，那是打心底排斥的。
　　现在她看上了大嫂的能力，但也不会死乞白赖自己享受指使别人当牛做马。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杨珩和他哥哥的关系看起来足够的亲密，林茜也没恶毒到要设计分化人家兄弟俩的感情。

　　所以就算自己要偷懒，林茜也打的是让别人自愿的去干活，绝对不能心生埋怨。要不然，她所梦想的悠闲日子，可就不能太平了。

　　看了一会儿大嫂的针线活，只能说也就那样，最多算是将针脚弄平整了。想想也能理解，对于一年都不见得能买上一身衣服的贫苦人家，缝缝补补也就是最大的针线活了。好几年下，能在婆母或者亲娘的带领下，做上一身衣服，都算是大活计了。
　　可没有多少布料能让她们浪费的去学什么针线，就更不要想刺绣了。林茜本来自己倒是没多少刺绣的水平，可架不住她在皇宫里围观了二十多年。
　　就算是宫里的妃子，平日里闲暇的时候都会拿起针刺绣上那么几下。而且能到那宫里去的绣工，哪个不是尖顶尖的水平。

　　大嫂的手还是挺巧的，不过想练就那么一手的刺绣功夫，可不是短时间里能练成的。而为了她的计划，让大嫂‘忙’起来这件事儿，却是不能等上太久了。

　　“静静，今天早上二婶去了镇上没教你识字。现在咱们将今天的补上吧！”心思转了一圈，初步有了计划。不过这些小计划，都得慢慢来。
　　将变精神了几分的小姑娘扶起来，林茜指了指前院的空地。杨静狠狠的点了下头，跑过去将需要用的木棍什么的都准备好了。

　　李小柔眼中更带上了几分感恩，房间里，拿着烟叶正在往旱烟锅锅里塞的杨父也和杨母轻声的商量起来。“你说，我要不要给老二家的打个小椅子啊？”

　　家里的小凳子坐着歇个脚还行，像林茜那样要坐很长时间，还要不停弯腰的情况下，肯定是不舒服的。
　　不说其他，只说人家好心教导大丫头，杨福山都觉得自己该表示表示。手里的旱烟平平整整的塞好，拿着儿子一起送过来的火折子点了，杨福山心头再次感慨。
　　以前就是抽烟，哪儿还能专门弄个火折子啊。这么贴心的东西一眼就不是他那傻儿子能想得到的。

　　杨柳氏将那包点心先收到了柜子里，想了想又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做吧，要是不累的话给老二也坐个大椅子。当年老二用的木盘子坏了，你再给做一个吧。静静整天趴在地上写字也不是个事儿，学着她二叔小时候的样子，弄个木盘子在里面划拉也方便些。”

　　“嗯，我看行。晌午后，我就去找点木材弄。”杨福山点点头，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袋锅锅。好久没抽的烟味儿从嘴里钻到了肚子里，一下子舒坦了。
　　杨柳氏没好气的拍了老头子一下，拍着拍着，自己没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每天只教三个字，倒不是林茜有藏心，而是七岁左右的小孩子，以前又没有正式启蒙过，刚开始一天三个字算是最效率的了。
　　等之后，学的字多了，脑子开窍了，一天自然也就能教的更多一些。

　　用了将近半个时辰，将今天的三个字教完。之后让小孩自己练习，林茜才回了房。果不其然的，杨珩根本没有休息。大桌面上，已经摆放了不少抄写好的纸张。

　　林茜一边慢慢的向杨珩走去，一边在脑海中回想关于科举的事情。对于考上秀才之后的事情，林茜倒是记得很清楚。毕竟之后就是一级一级的往上考，秀才、举人、进士什么的。三天三夜，九天九夜，一年或者两年一次的事情。
　　但是这个童生吧，问题还真有点多。能到了京城那地界儿的，谁人不是各家的青年才俊或者天之骄子啊。所以在京城那地界儿，讨论童生的还真不多。

　　细细的回想了一番，童生试还真比秀才或者其他的麻烦一些。童生算是一个门槛，考上了才能证明你是个真正的读书人。
　　要先考了县试，然后每个县的前五十名继续去府城那边考府试。再录取二十到三十人，继续考一个院试。
　　县试一般有五场，算是五次机会，只要通过一次就可以继续下一阶段的府试。府试的时候就要见官了，到时候是知府大人主持。最后一阶段的院试，是由学政主持的。知府和学政，一个管地方政绩，一个管官学那方面。
　　一个有实权，一个有名声。

　　过了院试才能成为地方生员，按照大夏朝的规定，虽然还不能直接算是秀才，但也拥有了半个秀才的特权。比如说，可以直接去官学读书。
　　对于真要走科举之路的人而言，官学算得上是他们踏入官场的第一步了。
　　不对不对，好像有点记混了。貌似这三连最后一关的府试，要是真过了是直接就成了秀才的？

　　嗯……看了一眼杨珩，林茜默默的移开了视线。这三连可都是在同一年要完成的，想来自家书生郎还是有点危险的。
　　不过过了府试之后，就有了第二年考乡试的资格，到时候还是照样可以考秀才的。

　　哎，所以说，这科举啊，是真真的麻烦啊。

　　自己虽然是重生回来的，可却没有什么科举试题的记忆。首先进士以下的科举试题，皇宫里也没人在意。再次就是前五年在没遇见杨珩之前，林茜连状元郎都没关注过。
　　等到了十五年之后，杨珩在她心里留下浓重的一笔，也没来得及做啥人就死了。人都死了，她还去关注科举试题有毛病啊。
　　更何况，那可都是五年或者十五年之后的事情了。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现在的太子和二皇子即将开始动真火。大概两三年后，二皇子会想尽办法插手科举的事情。
　　林茜一介女流对于师门什么的，没什么概念。可那些科举的考生学子们，对于他们的师门还是很看重的。毕竟到了最后面，那都是要划分他们是哪派哪派的重要依据。

　　要想杨珩不参与到那可能会砍头的事情里去，要么最近两年就完成基本的童生秀才考试。要么就等到五年之后，太子正式登基了。

　　至于最近这一两年杨珩一路火花带闪电从童生爆冷到进士什么的，就算林茜喜欢做梦，也不会做这样的梦。
　　杨珩读书是有几分天赋，但也就那么几分。勤奋之下必有回报，却不是能一路惊艳的那种。

　　想想上辈子，杨珩拼死的读，拼死的上进，也耗时了五年才到了京城。这辈子没了那份儿需要拼死的心了，劲头自然也就小了。
　　不过林茜并不怎么在意这些就是了。

　　只要能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好，小富即安也是多少人的梦想呢。而且还不得不提一提另外一个关键点——杨珩没有上进的渠道。
　　镇上的私塾教了三百千，论语孟子诗经礼记左转。就已经是全部了，这些东西背的滚瓜烂熟之后，考个童生，拼个秀才也的确还是有机会的。
　　可继续往上，你要懂八卦文，试帖诗，经纶，律赋。不说前两年当朝皇帝新加的算学，像是大学中庸也都是加深的学识。
　　到了后来，科举这个事儿吧，它就不仅是需要你背了，还要你有自己的理解，然后延伸出你的报复。没有正式的学堂老师教导，不夸张的说，一辈子都不见得能考到京城去。

　　想的有点远了，还是先过了童生试吧。

　　林茜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坐到了长凳的另一边，拿了纸张和笔，沉思了片刻之后，开始默写她背的最熟的论语。
　　杨家并没有藏书，这些东西却是必不可少的。

　　杨珩看了一眼林茜默写的东西，脸红了一瞬，低头又看了一眼他抄写的三字经。低头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红着耳朵继续抄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