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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海棠 ...

  •   翌日晨星未启,十二万月昭军已然静无声息,来到了苏臧近郊,离东凉国都城仅不到一百里的距离。

      秋风瑟瑟,枯草丛丛。五万铁休屠,战马骑士,全用盔甲包裹,装备厚重,手握弯刀。狰狞的面甲下,射出十万束森森然目光,气势汹汹地挡在月昭军前方。

      后方,便是苏臧。东凉国的海棠青旗,插在城墙上方,呼呼地发出响声。

      安校尉那双猫眼隐隐有血丝,似乎嗅到了猎物的血腥之气;濮校尉两旁的络腮胡子不自觉地动了动,看不出是何种情绪;安校尉则率领着两万精锐弓箭手,骑着马退站在十万轻骑后方。他的表情比起昨晚,少了几分肃穆,多的是心平气和。

      云冰河则一身银甲银盔,唇角微扬,一副浩浩高朗模样,只是,他那双眼似淬过了火般,英眉下却是寒气凛凛的两道深渊,俊秀的脸庞完全融化在双眸中,冷冷地看着对面五万铁休屠。

      “白月银枪!”对面一戴着青色面甲,面甲额头左边有一朵海棠花雕刻,一副我武惟扬的气势,举起手中的弯刀,指向云冰河赫赫问道,“你便是大夏的月王殿下。”

      大夏月王,一支白月银枪,寒光凛凛,嗜血不染。五年光景,周边诸国早闻名许久。说话人便是这支铁浮屠的主将,只是,他没想到,传言冷血无情、杀伐决绝的大夏将军,竟是生得这般英姿勃发,丰神俊郎。

      云冰河盯着那人青色面甲上的海棠花,似想起了什么东西,笑道,“不错,怎么,要拜见本王吗!”两军交战,便是生死相博,随便弹指一挥间便有人命赴黄泉。云冰河却是视若等闲,朝青面甲男挑了下眉,见他站在铁浮屠正中,早知此人便是这支铁骑的主将,又是一笑,说道,“喂,你们号称铁浮屠,那你当叫铁将军了。”他的语气半分轻蔑,半分戏谑,毫无严肃。

      青面甲男身子猛然抖了下,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手上的弯刀,虽看不到他的神色,却可以明显感觉到此人射出来的目光变得凶险阴沉,似要透过眼神将对面十二万月昭军撕碎。

      白日在云冰河的的后面,面无表情,淡淡地看着前面东凉大军。

      忽然,云冰河回头,嘴角扬起,朝他笑道,“白日,那青面甲男的面甲威风不?”

      说完,也不等白日回话,又兀自转过脸去,好像只是突然兴起,就为了说这么句话一样。说完了,便了事了。

      云冰河其实知道,白日真实姓名并不叫白日,这个名字只是当初自己问他时,他不好意思不答,便随便捏造一个搪塞的。平时,白日总是一副雅正端方,淡漠肃然神态,从不过问别人的事,也从不说起自己的事,谦和有礼但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也知道此人有其高深莫测之处,而且又是承先帝之诺不远万里来相助大夏的,自然是大夏的恩人。所以,有些事云冰河虽知道,心里也有一定的好奇,可也从不过多干涉。而且,云冰河不知为何,见着他,心里总有几分忌惮,自然也与那些梦有一定的关系。只是,云冰河从小便洒脱不羁惯了,有时知道要拿捏好方寸,有时又不知不觉地把自己放浪形骸的一面显现出来。

      白日听了他的话,微微蹙了下眉,望着前面人颀长的背影,也不答话,也不说话。有顷,眉宇间又如初,沉稳帅气,旁若无人。

      青面甲男隐隐约约听到云冰河的话语,稍稍侧目,看了白日一样。

      白日平静似水的目光迎上青面甲男的目光。

      青面甲男呼吸一滞,手中的弯刀险些拿不稳,目光不觉涣散,连忙微微侧身。

      云冰河在心里暗笑道,“我都不敢直视他,你不找抽吗。”

      青面甲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所幸铁浮屠都戴着面甲。他勒紧缰绳,又用力地握紧了手中弯刀,气势磅礴大声说道,“月王殿下,本将乃东凉海棠侯,想与你交手许久了!今天,让尔等见识见识何为乘善马披重甲,所向披靡!”

      云冰河将银枪往地上轻轻一顶,又轻轻“哦”了一声,似问非问的说道,“如此,那海棠侯为何不来尘城与我一战呢?”云冰河听到他这个将领封号,愣是给吓得怔了怔,本看着面前这位青面甲将军好一派威猛凛凛,忽然听到东凉海棠侯这五个大字,不觉忍住,以免嘴角的笑意过于肆意扬起了。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不远处东凉国棋——海棠青旗睐了一眼。青面具海棠号,看来眼前这位海棠侯于东凉国定是战功赫赫,不容小觑。

      青面甲男一阵沉默,面甲里面似乎传来牙齿撕咬的声音。

      云冰河唇边一抹黠笑,“你就不回苏臧看看,你们的东凉国国王是否还在吗,在这里与我们大夏国打什么,说不定东凉朝堂已然成了他人朝堂了,指不定铁将军这五万铁浮屠护的是哪国君主。”

      五万面具下顿时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安静!”海棠侯威严一喝,瞬间全军肃穆。随后,他语气坚决道,“只要王上没说撤兵,剩一兵一卒,都得死战到底!”其实,云冰河的话再一次击中他心底多日来的疑虑:为何连战都不战便放弃边关尘城?为何不让他领兵出战?为何要他守在都城京郊?踏平四国的几十万月昭军,是他们一个小小东凉国能挡得住的吗?既然挡不住,为何不降不议和?既然不降不议和,为何不战?只是,王上每次召见他时,都与往常般并无异样。

      痛心的是,这一个月朝廷种种作为,东凉的百姓更是看在了眼里,各城池的将士更加是莫名其妙,一点都看不出泱泱大夏已然打到家门口了。朝堂无为,各城池的百姓将士更加无抵抗之心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还有,月昭军也是奇怪,等了一个月才攻城,每天就驻扎在尘城下方练练兵。若不是三天前月昭军攻入城,海棠侯真玄乎这种现象还要持续多久。

      也是三天前,月昭军一声令下,总算攻入尘城。东凉王紧急召见他。海棠侯本以为要他率兵前去支援,哪知是要他集齐东凉国利器——铁浮屠,死守苏臧,不让敌军进城一步。

      海棠侯一堆疑惑,但也仅至此为止。王上手一挥,所有问题都卡在喉咙里。

      君命,将遵。

      五万铁浮屠横手,弯刀与马背上的铁甲碰撞发出“锵锵”作金石声,五万战马齐嘶一叫。

      百战死,终不还。

      不愧是东凉国之利器,难怪一个小小东凉国,能骚扰大夏多年。

      .

      云冰河收起笑意,冷峻的双眼闪过一丝震惊,多了几分尊重。他看向一旁的安校尉和濮校尉,心领神会地点了下头。随后,白月银枪朝天一指。

      “拿下东凉!”一声清冷道破天。

      安校尉与濮校尉依照昨晚设定战术,将十万轻骑分成四队,迂回包抄,分开快速攻击,不久缠,击完便退,后面轮着补上。刀剑相交瞬间,轻骑的快速奔袭,大夏将士手持长矛,虽然给震得手发麻,却也大大克制了东凉铁骑的威力。

      而在不远处,陈校尉率领两万精锐弓箭手,退至射程范围内,下令朝敌军马腿马眼射击。弓箭手们充分利用敌对双方兵刃交接瞬间,战马稍有停滞片刻,射中部分马的眼睛。

      几十万大军,声势浩荡,兵刃相击,作金石声。东凉与大夏,总算打了一场像战争的战争了。

      海棠侯立马发现陈校尉带领的弓箭手,立马手抡起弯刀,指向月昭军弓箭手,大声喝道,“就近铁浮屠往弓箭手攻击。”

      陈校尉依旧不紧不忙,早依将军昨晚的命令,将两万弓箭手同时分成四队。他“唰”地一声,抽出腰刀,大声命令道,“停止射箭,分四队。”所有弓箭手即刻放下手中弓箭,纷纷抽出腰刀,成四队。临阵不过三矢,云冰河当初让书容训练月昭军这支五万弓箭手时,不但要求射术精湛,近战还必须精通。所以,所有弓箭手腰间佩刀,换上近战武器,变身骑兵迎敌。

      不过,这些弓箭手如何精通近战,也不是东凉铁浮屠的对手。敌军,可是骑兵战马,均覆重甲,随时一把弯刀出,便能夺命。陈校尉脸上挂着不紧不忙的笑容,与安校尉、濮校尉不同,陈校尉不管何时,总是一副慈眉善目模样,就连打战时,也是这副面容。他这神态,总给人一种有诈,后面还要放大招的感觉。

      果然,不远处的海棠侯往此处瞄了一眼,心忽然疙瘩下。未及多想,却见云冰河领着一队人马,在其他轻骑的掩护下,已然直奔东凉国都苏臧城门而去。

      海棠侯未及多想,朝弓箭手方向的铁浮屠大喊一声,“小心有诈!”,便往后勒紧缰绳,掉转方向追赶云冰河。安校尉双眼阴森一亮,似是看到了猎物;濮校尉则络腮胡子兴奋地上下动了动。

      “记得,明早我率兵先攻入苏臧,若铁浮屠主将追击,让他跟上来,不用拦他。”昨夜,将军特地嘱咐他们,现今看来,二人总有种感觉,一切都在云冰河的预料中。安校尉与濮校尉虽然平时常意见不和,但只要一上战场,却是极其默契。二人会心相视一眼,见有其他大夏将士前去追击,双腿夹马,即刻上前拦住。

      安校尉率领的弓箭手们战前早已经收到将军指令,若东凉铁骑攻击,即快速躺闪,不可与其硬碰。此时,弓箭手们放松缰绳,骑着马敏捷地朝后方退去。战前弓箭手和轻骑所有马匹,均喂满了粟米,铁浮屠又是一身重甲,不稍片刻,弓箭手便与东凉士卒拉开了一段距离。

      追击的铁浮屠听到海棠侯喊有诈,又见到这些弓箭手竟然全不反抗,只是逃跑,不住地有点发怵和莫名其妙,怀疑前方是否有诈。众铁骑便不觉地放慢了追击的速度,特别是再看到陈校尉那张总是带着三分慈笑七分从容的脸,都脊背微微发凉,愈发相信前边说不定真有埋伏。

      如此一来,大夏弓箭手与东凉铁骑,竟各心怀鬼胎,对看僵持着。

      不远处,轻骑打了铁骑便一股马飞奔而走,后来接上,轮流不失秩序,硬把东凉这支威猛铁浮屠打得一愣一愣的,有气无处撒。有的甚至抡起刀,乱砍一通,心想四周扫射总能送一个黄泉去。哪知,月昭军已然做好准备,战马精神抖擞得很,躲闪得无比迅捷。

      .

      另一处,云冰河率领大队人马,朝苏臧城门直袭而去。

      后面,海棠侯带着几十个铁浮屠,举着弯刀,紧追其后。

      弓箭手纷纷朝后方放箭,奈何铁浮屠全身重甲,加上奔跑射击本就难度大,射出的箭只几支命中对方马腿,其余的均给铁浮屠躲闪掉。海棠侯不愧是东凉大将,竟多次抡起弯刀,将射来的箭矢拦腰砍成两截。

      云冰河稍微勒紧缰绳,横空一刺便将银枪敏捷地插入鸟翅环得胜勾,随后伸手夺过身旁一名弓箭手的长梢弓,侧身手指轻微动了动,弦“嘣”的一声,三支箭矢连飞出去。

      “嗷嗷”,只听几声惨烈的马叫嘶鸣声。云冰河将长梢弓一手掷回与弓箭手,双腿夹紧马又快速地往城门去。弓箭手往后看了一眼,铁浮屠三匹战马左眼或右眼均插着一根箭矢,突发剧烈疼痛再加上视力严重受损,战马左右摇晃,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

      好狠准的箭术,弓箭手心里猛地一惊。

      海棠侯拧紧拳头,用力握住马眼中的箭矢,呼地一声便将箭拔出,马血狂喷,战马倒地,四肢不断抽搐,冒着白沫的马嘴里无力又痛苦地发出几声“嘶嘶”叫鸣。就近的铁浮屠立马勒住缰绳,海棠侯骑上另一匹战马,青面甲下射出两串冷绝凶险的目光,落在前方越来越接近城门的银色背影上。

      苏臧城墙上方,守城东凉将士中,安静伫立着两个未着军装的人,一动不动,一身黑衣,一身白衣,目光阴阴地落在白日与云冰河身上。

      后方追赶着的海棠侯,透过青色面甲,双眼注视着苏臧城墙上方这黑白二人。只见,他上身猛地一滞,坐骑依旧不减速的狂奔着。“难道,庙堂真的有变。”他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白日抬头,双眼与黑白衣二人对上。目光凛凛,浅淡若琉璃的瞳色,三分淡漠,七分豪横,冷冷地落在黑白衣间。嘴角,轻轻滑过一丝藐蔑。

      城墙上方黑白二人身形晃了晃,似是给他这一眼一瞧,便动了要害之处般。二人低头交接几句,便急急忙忙走下城墙,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苏臧的城墙紧闭着,云冰河率领的大队人马即将奔至,他看向一旁的白日,正要问道,忽然,一个拳头大小黑色球状体悬浮在白日前方。

      云冰河凝神着这个忽然出现的黑色球状体,他的心刹那间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掏空感,轻轻地被眼前这一小小却又不见底般的深渊揪住。它像是能把周围一切光给吞噬般,就连目光,再多注视几眼,便感觉三魂六魄都要从双瞳给拉扯出来,注入这个球状体中。云冰河忙将目光移开。

      球状体刚出现,白日便微侧首道,“将军,我去把城门开了。”

      他说这话的语气,让云冰河觉得前面,不过是一扇屋门,他准备走过去,像平常开门般,用双手,把门轻轻一扣一推,即自然而然地打开了般。

      须臾,白日随着漂浮在空中的黑色球状物,凭空消失了。

      云冰河脸上闪过一丝惊叹,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昨夜,本与三位校尉研究如何攻入苏臧城门,白日却是突然出现,说城门由他负责。云冰河当时还心想,难道夜阑星不只来了一人,还有内应,可现今看,他是打算单枪匹马,进城把城门打开吗?

      四周人马,碰巧一瞥亲眼目睹了白日凭空消失一瞬,竟皆瞪大了双眼,脸上均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甚至有的还拿着兵器用手背使劲揉了下眼睛,疑是双眼出了问题,指不定是幻象。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突然,面前青色城门徐徐打开,透过门缝,一人一马,一身玄甲,一把玄刀,目光平静似水,端正无比坐于马背,立于城门正中平视前方,似在等候着门外所有人。

      白日四周,横七横八地躺着守城官兵的尸体。

      谁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就连苏臧城墙上的将士们看到云冰河领着大夏将士冲进城时,才意识到城门不知何时已被攻破,连忙操起兵器纷纷跑下城墙抵御大夏将士,场面混乱。

      月昭军见此情景,早将白日忽然凭空消失这一玄乎的事抛至脑后,轻骑夺门而入,长矛直此东凉守城将士。顿时,双方杀红了眼,鲜血淋漓,染红了女墙。

      城墙上方,一名月昭军将士,长矛刺穿一名站在海棠青旗的东凉士卒胸口。守旗士卒直挺挺倒下,月昭军将士夺下他手中的长刀,挥手便将旗杆砍断。

      海棠青旗,飘落城墙,堪堪砸在了带着几十个铁浮屠骑着战马狂奔而至城门口的海棠侯面前。他陡然勒紧马,低头看向地面被折断的青旗一眼,上面画着一朵鲜红如血的海棠花。五万铁浮屠主将的双眼,瞬时如青旗上那朵海棠花一般,猩红无比。他朝左拉了下缰绳,绕过海棠青旗,向城墙里面奔去。后面的铁浮屠,均从旗子两旁,奔入皇城。

      .

      由探子带路,云冰河与白日直接往皇城正殿快速奔去。

      “将军,这里便是东凉国正殿。”一名探子挺住道。

      只见正前方,宫殿竟是红顶、青门,檀香木雕飞檐,青瓦雕刻浮窗,白玉铺造台阶,独有一副与大夏不同的庄重。

      宫门紧闭,四周竟是一个护卫都没有。好像,这里已经多日无人到过般。

      云冰河与白日相视一眼,翻身下马,往宫殿走去。步至殿前,青门上,竟然也雕刻着朵朵鲜艳璀璨的海棠花。云冰河凝眉轻叹道,“没想到东凉国对海棠如此痴迷喜爱,本王一直觉得,爱花之人定是懂得怜悯之心的人。人若如此,国当如此。只是不知为何,他们为何屡屡侵犯大夏边境之处,鱼肉我大夏百姓。”

      他说完,却听白日不紧不慢地说道,“爱花之人,有折花,有赏花,哪种罢了。”

      云冰河有点惊讶,两分自然是他所讲的折花赏花,剩下几分全是对他对自己说话的回应。要知道,一个多月来,云冰河已然习惯自问自答,白日除了与石灵国有关的事,其他事用惜字如金形容都不为过。

      真真,是办正事来的。

      “呵呵,有花堪折直须折。”云冰河挑了下眉,难得对方认真的回了句话,他竟不知为何,却是不正不经的胡乱回道。

      白日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又恢复以往沉稳安静的神色。径直向前两步,微微侧身,一手负后,一手拿刀,神色淡定,一脚便踹开了正殿大门。

      只见,殿内金漆花雕宝座上,坐着一个行将就木之人,枯萎苍老的手搭在宝座扶手上,微弓着身体,就像一把年久老化的箭弓,凌乱垂下的白发如那毫无弹力松垮的弓弦,再也射不出一支好箭,再也激不起生命一回涟漪了。唯有他那身华丽威严的朝袍,伴随着艰难咳嗽导致的胸口剧烈起伏,才让人察觉到,这是一个,生命力在流逝却依旧活着的步入垂暮之年的老人。

      他的后面,站着两个佩刀士卒。一位一湘高贵碧色霏缎宫袍的女子,见着虽四十来年纪,依旧风姿绰约,身段窈窕,此刻确是跪在他的身旁,不断地重复着,叫唤着宝座上那人。

      云冰河细听,不觉皱了皱眉头。

      从那女子口中一直念唤的两个字,竟是,“王儿,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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