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元宝香》羽明明

22、第 22 章

　　“可恶，他们竟敢违反天条！”
　　不知何时金加银已经戏服加身，金色的大长外套胡乱披在身上，看样子是王母娘娘的戏份。
　　不等辛小烛将她拦住，金加银就已爬上台去，动作意外地灵敏。
　　舞台上那二人眉来眼去的劲头，着实让金加银醋意大发。
　　她一声怪叫，直接冲到典蜡和方元珠中间。虽然从没接触过戏曲，但不妨碍她放飞自我，怪腔怪调地说出影视剧里那些棒打鸳鸯的台词。
　　“哪有这一段！”方元珠顿时傻了眼，低声要赶她下台。
　　金加银叉着腰，冷哼一声，“从前没有，现在有了！”
　　听闻，方元珠版‘七仙女’不甘示弱，高甩长袖，势要和这恶毒‘王母’决一死战。
　　二人装模作样的交锋中，一旁的典蜡版‘董永’几乎插不上话，越是劝解，她们越是起劲，逐渐要假戏真做起来。
　　“金加银，你够了！”方元珠忍无可忍，“你到底是来工作的，还是来闹事的！”
　　厉香再是迟钝，这也闻到了两个女人之间的火|药味，刚想要走上台去劝架，金家宝却拦住了他。
　　厉香说：“她们再这样闹下去，会耽误拍摄进度。”
　　金家宝嘿嘿一笑，“她们不是在闹事，她们是为爱而战。”他非常支持妹妹的行为，将厉香拉到前排的观众席坐下，说：“累了一上午了，是时候点个外卖叫午饭了。”
　　“哦。”点外卖一向是厉香负责，听金家宝这样说，他也觉得肚子挺饿，便拿出手机，和金家宝讨论着中午吃什么。完全无视舞台上快撕起来的两个女人。
　　辛小烛见典蜡也不能将她们劝住，便跑上台去。
　　一时间，舞台上四人闹闹轰轰。

　　“这台上唱的是哪一出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幽幽飘进厉香和金家宝耳中。
　　这是一道透着凉意的女声，是从他们身后传来的。
　　他们同时表情一怔，却没有马上回头，而是将舞台上瞧个仔细。节目组里的三个女人现在全在台上，身后这个女人又是从哪来的？
　　“好像是‘三女争夫’。”
　　回应那道女声的是一道男声，男声软飘飘的，让前座二人都抖了个机灵。
　　“‘三女争夫’？”女声疑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剧目。”
　　“可能是你死后，民间出的新剧目吧。”男声温柔地解说着，不过看着看着，他也生出了疑问，“但是‘三女争夫’也不是这样唱的，难道改编了？”
　　厉香和金家宝慢慢地回过头去，两个青年男女不知何时端正坐在他们的身后。
　　这男子一身淡蓝色的戏服，头戴灰帽，腰间别着一管素雅的青玉笛子，装扮十分朴素。
　　那女子也是红色长裙，盘着古式发型，白色的水袖修长飘逸，缓缓地搭在前座的靠椅上，正是金家宝旁边的位置。
　　金家宝和厉香却不认为他们会是人，因为人类的脸色没有他俩这样灰败、死气沉沉的。
　　二鬼见前座二人回头，忙停止了话题，两双乌漆墨黑的眼睛怔怔盯着他们瞧。
　　厉香的寒毛倒竖。
　　金家宝不止寒毛倒竖，他觉得，如果自己的头发要是没有这绿头巾绑着，可能连头发都要竖起来。
　　“阿香，我听见有人在门外叫我们，是不是外卖到了？”金家宝心生恐惧，但又想保持镇定，于是面目一度非常扭曲。
　　厉香也不遑多让，只见他拧着五官对金家宝说：“是啊，我们出去瞧一瞧吧。”
　　他们自认为无视鬼魂演绎得到位，便会逃过一劫，于是站起身来，将要离开，一转身，一个矮矮的小黑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们的去路前。
　　这是一个约摸六岁的小男孩，男孩头大身小，身无寸缕，显得十分自由奔放。光洁的头顶，不生毛发，一双黑洞洞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诡异。
　　任谁都能看出这小孩也是个鬼。
　　厉香咽了咽口水，“宝哥，别是听错了吧，刚点的外卖，怎么可能到得那么快。”
　　“你说的对。”去路被挡，他们无路可退，金家宝只好点点头，坐回原位，反正，二人打定主意，就是要无视所有的鬼魂。
　　然而，那小鬼十分顽皮，频频在他二人面前上窜下跳，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生凹存在感。
　　厉香和金家宝汗如雨下，紧张地盯着舞台上闹剧，多希望典蜡他们能够发现这边的异常。
　　“爸爸，妈妈，原来人类真的看不见我们耶！”小鬼向着后座二鬼发出惊叹，他的声音稚嫩可爱，却又空灵得可怕。
　　在金家宝的左边，突然递来一张洁白的纸巾。
　　“谢谢！”金家宝说了一声，接过纸巾，这正是他所需要的，赶忙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死胖子！”厉香重重锤了一记金家宝的胸口。
　　金家宝吃痛，这才反应过来，厉香一直是坐在他右边，那么左边是谁递来的纸巾？
　　忙转头一瞧，正对上后座二鬼似笑非笑的脸。
　　“咦嘻嘻……”小鬼在一边笑道：“原来你们是装的，好狡猾哟！”
　　“啊！”厉香和金家宝惊叫起身，飞步往舞台上冲去。
　　这动静终于引起舞台上四人的注意，全都停下争执，问起他们为何惊慌。
　　“有鬼！有鬼！有鬼！”厉香连说三遍，金家宝大口喘气附和着，二人双双手指观众席。
　　待大家转头一看，观众席却是黑漆漆，空荡荡，没有半只鬼影。厉香再把舞台上的落地大灯转了个方向，照向台下观众席。光源有限，照到观众席上，依旧模糊不清。
　　典蜡几人脸有惊疑神色。
　　金家宝急切补充，“是真的，一男一女，穿着戏服，带着个光腚的小鬼。”边说着，他找到了之前放置在舞台上的摄像机，把摄像机扛在肩膀上，他对着舞台下大吼，“出来啊，你们有本事就出来，让我看看你们演的事哪一出。”
　　辛小烛愣眼看向金家宝，敢情他刚才冲回台上，并不是因为惊慌害怕，而是急切要拍下那三个鬼魂。心中实在不解，这是哪门子的嗜好。
　　金加银突然挽着典蜡手臂，娇嗔着说：“典哥，我害怕。”
　　“害怕就乖乖待在这，我去看看。”典蜡快速抽出手臂，大步就向观众席走去。边走边不忘让他们拿出护身符防身，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出行不管这地方凶不凶险，总之有备无患，早在下车之前，就给大家分发了许多灵符。
　　“典哥，我跟你一起。”方元珠叫道，走前还不忘鄙视一眼胆小的金加银。
　　随后厉香和辛小烛也一同跟了去。
　　金加银当然也不是真害怕，见状也想随行，却教金家宝拉住了，“不要去啊，加银，危险。”想及上次她在花灵村晕倒，就是一阵后怕，生怕她再发生什么意外。
　　金加银甩开他的手，横眉低骂，“死肥仔，要是坏我好事，就打歪你的头！”说完，转过头去一脸和善微笑，嗓音一改，柔柔喊道：“典哥，等我，我跟你一起。”
　　众人打着电筒，四散在观众席里搜寻了十多分钟，却是没有看到什么鬼。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没有任何伴奏，这道空灵得过份的女声阴气习习，歌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中。
　　“绿水青山~带笑颜~”
　　男子歌声飘然对接，却不知从何方传来。
　　这歌声一唱一合间，众人不忘四下找寻声音来源，最后，目光停在舞台上。
　　只见舞台的黑色地毯上，暗红的幕布前，红蓝身影，犹如一双蝴蝶，若隐若显，飘荡徘徊。
　　他们的声音幽幽沉沉，原本活泼的歌曲，此刻却像诡异的阴风，激得众人毛骨悚然。
　　方元珠声音有些颤颤，低声问典蜡，“典哥，这可怎么办？”
　　金家宝接过话头，“拍呀！”他已经扛着摄像机跑到舞台前，站到第一排的座椅上。
　　“这傻缺！”厉香见金家宝行为，不由吐槽。转头又对典蜡问道：“典哥，重要的镜头算是拍完了，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典蜡没有答话，他皱着眉看着手机，像是被手机里某些内容所吸引。
　　方元珠和金加银一左一右，贴在典蜡身边，看似默默等着典蜡的回答，实则二女在暗暗较劲，至于较的是什么劲，厉香看了许久都不明白。
　　而辛小烛被舞台上鬼魂的表演吸引，她正向着舞台处慢慢走去。
　　“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一曲唱罢，金家宝都不知起了几身的鸡皮疙瘩，但是依旧在专业的摄录着。
　　就在表演结束，他即将要从这座椅上下来时，那矮矮的小鬼头忽然出现在他背后，小鬼偷笑无声，样子十分鸡贼，黑条条的双手举过头顶，慢慢朝着金家宝腿弯而去，眼看就要把金家宝从座椅上推下。
　　“宝哥小心！”辛小烛大喝一声，手臂挥出，从袖中飞射出细长的黑蛇，黑蛇异常迅猛，拦腰锁住小鬼。
　　黑蛇如绳索，待辛小烛一拉蛇尾，黑蛇就卷着小鬼飞了回来。眨眼间，小鬼已让她拎在手上。
　　不待小鬼反抗，小瓶黑色不明液体朝他光光脑袋上一撒，低念咒语，小鬼便动弹不得，只能用两个黢黑的眼睛愣愣盯着她瞧。
　　“台儿！”女声一声尖叫，与那男鬼一前一后向辛小烛冲来。
　　金家宝腿脚也挺快，在辛小烛叫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从座椅上跳了下来，奔到了她身边。
　　典蜡已经找到所想找的信息，便收起手机，领着厉香等人不紧不慢来到辛小烛身旁。
　　只见众人，灵符在手，辛小烛又掌握着小鬼这个‘人质’。
　　男女二鬼登时迟疑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