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情缘》夕越茗

13、脱口而出的爱情

　　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沈逸秋的胳膊搭在车窗上。指尖的烟依旧燃着，风吹过烟雾飘摇。沈逸秋眯起眼睛，任由呛鼻的味道扑到鼻间。

　　马路两边，行人结伴而过。年迈的老人相互搀扶，蹦跳的小孩前后追逐，热恋的青年牵着手搭着肩，恨不能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爱情。

　　沈逸秋看着他们，不禁想到了自己和苏晨。尚苑小区的周围有操场，有公园，有林荫小道，也有碧绿池塘。散步的场所应有尽有，但他好像从未牵着苏晨的手和他肩并肩的走过这些地方。

　　想到刚才在家里的争吵，虽然母亲和大哥的做法令他气愤，但有一点沈逸秋或许应该感激他们。长久以来内心的纠结、挣扎、自我欺骗和畏缩逃避，终于在那一场争吵中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他喜欢苏晨，他爱苏晨。如果不是被自己的母亲逼到绝境，恐怕沈逸秋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感情。更不会明白，原来他早已经爱上了苏晨。

　　“我们两个人好好过。”

　　“这辈子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这是沈逸秋说过的两句话，他的嘴巴显然比他的大脑和心脏更加聪明、诚实。

　　沈逸秋扬着嘴角，眉眼带笑。他弹了弹烟灰，在心里盘算着明天和苏晨约会的地方。既然一切都想明白了，那他就不能委屈苏晨，他要给苏晨一场真真实实的恋爱。

　　“嗨，老同学。”

　　两根纤细的手指突然伸到眼前，沈逸秋收敛笑意，注视着车旁的女人。

　　长而卷的黑发，漂亮的丹凤眼，精致的妆容。一件限量版的长款大衣衬出女人高挑的身材和独有的气质，漂亮，落落大方。

　　女人往前靠了半步，抬手摘掉沈逸秋的香烟，笑着问，“怎么，不记得我了吗？”

　　沈逸秋依旧没有开口，他自然认出来了。收回胳膊，沈逸秋发动车子准备离开，但女人却拉住了车门。

　　“不想和我谈谈吗？因为我们的联姻。”

　　沈逸秋如利刃般的视线瞬间射向金再珠，“没有必要，我不会同意他们的计划。”

　　“可是，你不想听一听我的想法吗？或许我可以帮你。”金再珠绕过车头坐到沈逸秋身旁，接着说：“请我喝杯奶茶吧，晚上听伯母说你回家了，我急着过来找你，晚饭都没有吃。”

　　沈逸秋握紧方向盘，他想让金再珠下去，但最后还是掉头驶向了奶茶店。

　　近距离看着沈逸秋，金再珠在心底叹服。即使她在国内外见过那么多男人，但沈逸秋依旧可以归类到最有魅力的几位中。

　　棱角分明的五官，贵族的气质和那不容人接近的气场。她听过沈逸秋的演唱会，那个时候他是王子，受万人追捧。现在的他是老总，像尊贵的国王，不容侵犯。

　　老实说，她很满意这个联姻对象，只可惜性别不对。金再珠想着，不禁又多看了沈逸秋几眼。

　　奶茶店里，金再珠点了黑森林蛋糕，提拉米苏、瑞士卷和一杯红茶拿铁。

　　“你呢？”金再珠问。

　　沈逸秋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客气。

　　蛋糕和奶茶上来后，金再珠开心地吃了起来。她时不时地问沈逸秋，味道不错要不要来一块儿。沈逸秋都是摇头，他不喜甜食，更何况还是和金再珠同桌。

　　“沈逸秋，你真的不愿意和我结婚吗？”金再珠放下手里的小勺，抬头问，“我觉得我们挺般配的，要么试一试怎么样？你放心，我绝对会是一个优秀的女朋友，甚至是妻子。”

　　沈逸秋摸了一支烟，夹在手里把玩着，他没有立刻回答，甚至没有看金再珠。其实从第一眼辨认出她的身份后，沈逸秋的视线便再没有放到金再珠的身上。

　　金再珠在心底自嘲一笑，摆摆手，“算了，你还是别说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了，是一个男人。伯母在电话里都说了，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探听你的私生活。”

　　“没事。”沈逸秋又让侍应生上了一份慕斯蛋糕，推到金再珠的面前，“家族间的政治联姻，往好了说是我们两个人顾全大局，为了集团的发展不惜赔上自己的幸福。但真相是，我们成了傀儡，被集团支配驱使。很抱歉，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我希望你也能走出来，不要用自己一辈子的幸福给集团铺路，不值得。”

　　金再珠继续吃着蛋糕，几秒后叹道：“太难了。”顿了顿又问：“你们会结婚吗？”

　　提到苏晨，沈逸秋严肃了整晚的脸色终于显出了几丝笑意。他揉捏着手里的香烟，把烟丝一点点地挤到纸巾上。

　　“不难，我这边已经跟家里摊牌了，我绝不会联姻。你只要把原因都推到我身上，不要倒戈相向，这件事他们就成不了。”

　　金再珠的后一句话，沈逸秋没有回答。因为没有必要，他和金再珠并不是朋友，以后也不会成为朋友。

　　……

　　凌晨两点，沈逸秋开车横穿整个安市，来到叶梓潇的公寓楼下。

　　“少爷，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吗？”

　　叶梓潇刚把女朋友从片场接回来，他早就困的眼皮打架了。结果刚钻进被窝，一个电话给他吓醒了。

　　“出来，我在你楼下。”

　　“什么？”叶梓潇登时清醒了，他披着睡衣跑到窗边探头一看，“疯了吧，真在楼下。”

　　叶梓潇快速地套上裤子，又裹了一件羽绒服，他拿着钥匙在玄关换鞋子。隔壁卧室的门忽然打开，李妃睡眼惺忪地走出来。

　　“出什么事了，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没事，你接着睡。逸哥过来了，我下去看看。”

　　深秋的风像刀片一样擦过叶梓潇的脸颊，他缩着脖子，快跑几步，打开车门坐上去。

　　“冻死小爷了，怎么这么冷。”

　　沈逸秋听他叫的悬乎，抬手把暖风调高了几度。

　　“说吧，什么事，怎么大半夜跑过来了。”

　　沈逸秋把他那边的车窗打开一条缝，抽出一支烟点上。

　　“你说你也不吸烟，干嘛回回想事情的时候就要点一支。点上了你一口都不吸，就看它们自己燃。要么就是直接嘶烟纸，或是挤烟丝。虽然我早就戒了，但你这种行为，不管是不是吸烟爱好者，都会谴责你。”

　　“来，吸一下，快灭了，不然还得点。”

　　半截烟横在嘴边，叶梓潇翻着白眼，勉为其难地张开嘴猛吸了一口。

　　“就喜欢看它们自己燃，还喜欢闻这个味道。从小学音乐，弹琴唱歌，这么多年不吸烟不吃辣已经成了习惯，改不掉了。”

　　烟圈一缕缕地飘散在空气里，沈逸秋顿了几秒，接着说：“集团给我安排了政治联姻。”

　　见沈逸秋开始谈正事了，叶梓潇转过身，正色道：“伯母跟你大哥的决定？”

　　“嗯，对象是金氏的金再珠。”

　　“好像挺漂亮的，那……你……”

　　“你猜？”

　　沈逸秋忽然转头，对着叶梓潇眸中带笑地挑了挑眉。

　　叶梓潇当即捂住了胸口，惊奇状，“疯了吧，你是在撩我吗？”但转念一想，他又明白了什么，“你似乎心情不错，是有什么插曲吗？”

　　“在别墅，我跟他们吵了一架。那样针尖对麦芒的时刻，我想到什么说什么，根本不经大脑，然后有些话就脱口而出了。”

　　“什么话？”

　　“我喜欢苏晨，我爱他。”沈逸秋顿了顿，又说：“刚才在路上我反复思考，对他的感情确实是真的，不添加任何杂质，我就是单纯的喜欢他爱他。”

　　叶梓潇往前凑了凑，他仔细端详着沈逸秋眉宇间的喜悦之色，“不容易啊，两年了，你终于爱上了。”

　　“不是终于，或许我早就爱上了，只是不自知。”

　　沈逸秋探出窗外，弹了弹烟灰，继续道：“我跟他们摊牌了，直截了当地拒绝联姻。在别墅外，我又遇到了金再珠。”

　　叶梓潇像听话本似的又换了个姿势，瞌睡虫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他眨着一对晶亮的眼珠，聚精会神地继续听。

　　“金再珠……她开始说可以帮我，但后来又说想和我试一试。呵，我已经表明了态度，只希望她聪明一点，不要参合进来。”

　　“嗯……你能认识到自己对苏晨的感情，这是好事。但伯母那边，她和你大哥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如果集团的元老知道了。虽然他们一直不满伯父走后，伯母独掌大权。但出于利益的长远考虑，我担心他们会从星途这边给你施压。”

　　“不会，虽然星途成立初期，集团注了资金。但这么多年下来，那几位手握股份的集团眼线，早已成了我的人。所以，集团现在根本拿不住我的星途。况且，她要面子，只要联姻的决定还未正式对外公布，她就不会让元老们提前知道这件事。免得被他们嘲笑教子无方后，还要在他们的监督与帮助下完成此事。”

　　“有道理，联姻向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事。现在你如此强烈的拒绝，伯母就算要强迫你，为了不落人话柄，她也得从长计议。”

　　“嗯。”

　　沈逸秋弹掉裤子上的烟灰，把烟蒂按灭了抛进车外的垃圾桶里。他闭上眼揉了揉眉心，脑海中突然闪出小野的笑脸。

　　那一年，十七岁的小野满脸稚气，拉着他的手大声宣告，“沈逸秋，虽然你是大明星，虽然你的身边鲜花嫩草无数。但跟了我，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这辈子你只能爱我一个。”

　　虽然只是六年的光景，但生与死的距离让他和小野仿佛已是前世今生的轮回。关于小野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一点一滴变得模糊。沈逸秋的心脏有些抽痛，他握紧拳头，用力地呼吸。

　　“逸哥，困了吗？回去休息吧。”叶梓潇推了推沈逸秋的肩膀。

　　沈逸秋摇摇头，“我想起了小野，苏晨在我心里扎根后，他的脸就会完完全全的属于他自己。那样的话，几年几十年以后，你说我会不会彻底想不起小野的样子，我……”

　　“ 哥，何野是你最美好的爱情启蒙。但他已经离开了，你要做的是把他放在心底，不要再去打扰他。何野那么爱你，他也一定希望你能够幸福快乐的生活。”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