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不论》太空斑

65、绊.伴（十四）

　　结束后，望着身侧之人沉静的睡颜，末长风又生出了一丝逃跑的念头。

　　他还是不太敢面对云祇，昨夜是他一时昏了头，等到结束之后，看到这人被自己折腾得精疲力尽的样子，末长风懊悔到几乎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怎么办？他醒来了会怎么看自己？

　　这些年来，他虽然换个许多个伴，但，在下面好像是第一次，开玩笑，谁舍得让他在下面啊，这么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一个人物，稍微皱皱眉头别人都要心疼死了，哪里舍得让他受一点伤？哪个不是只要能够在他身边就已经满足到不行了，哪里还敢肖想更多？

　　昨天晚上的事，若是十三年前的末长风，他也许鼓鼓劲就去做了，但是现在的末长风，还真没那个胆子，能够陪在他身边就已经莫大的幸福了，让他贡献一下在下面他也是可以的，至于昨天，那完全是被这人蛊惑昏了头。

　　啊啊啊啊，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末长风就觉得要悔死了，好想回到过去揍昨夜的自己一顿，怎么就能那么昏了头？

　　就这样，末长风望着身侧之人，整整纠结了半夜。

　　天渐渐亮了，末长风的心绪也越发紧张，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云祇醒来后，自己该怎么跟他解释？

　　啊，这事是能解释的吗？

　　他会不会想要活剐了自己？

　　啊，果然还是再逃走比较好？

　　但，你昨天都把他睡了，现在要逃了，你是拿云祇当什么了？

　　云祇醒来要是发现身上的异常，还找不到你人，会不会以为昨天是被什么旁的人给……

　　再说了，这是你自己做的恶，你难道不想为此事负责吗？嫖客都没你这么无情的吧？

　　纠结半夜，末长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他不能逃，这次绝对不能逃，云祇醒来后是要杀了他还是赶他走，他都认了，但他就是不能逃。

　　天亮后，末长风越发惴惴不安，他此刻就像是一个上了绞刑架的犯人，害怕那最后的审判的到来，又希望那最后的审判赶紧到来，别再继续这样折磨他了。

　　日头高照，正午时分，云祇轻哼了两声，终于眨了眨两下眼，自睡梦中醒来了。

　　云祇睁眼的那刻，好似空气都凝滞了，末长风的心跳都要吓停了！

　　昨天夜里，他设想过很多种应付云祇的法子，但最后这些法子都无可置疑的指向了一条死路，总之，就是他昨夜犯下的错是彻底没法子挽回了。

　　他也设想过很多种云祇醒来后的反应，憎恶的，怨怼的，歇斯底里的，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啊。

　　云祇醒来后，看了一眼身侧的末长风，随即眼神中便露出一丝惊异，随后他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但紧接着，他就别过身去，挣扎着下床，不搭理末长风了。

　　这……

　　原本在他的设想里，先开口的肯定是云祇，没想到这情形好像是要自己先开口才行？

　　末长风看着云祇挣扎着起床开始穿衣，心里不知道像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一下似的，着急忙慌的跟着爬起来，他猛的抓住云祇的手，喉咙梗了梗，最终还是开口了：“我会负责的。”

　　妈的，这话怎么听起来怪像个玷污了良家妇女的嫖客似的？

　　末长风想了想，又赶紧改口补充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感觉到云祇的身体顿了顿，背着身，末长风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云祇身体的反应却暴露了他的想法：只见云祇猛的抽出手，穿好衣服朝着门外走去。

　　抽开的手明示了那人的想法，他不要你了，早就不要你了，如今对他做了这样事情的你，他甚至都不想拿正眼看你。

　　你看，他果然不爱你了，昨天发生的事，还不知道对他造成了多深的伤害呢。

　　末长风感觉如鲠在喉，心头都被懊悔填满了，但，他还是再次朝着那个一步步离开他的背影大喊出声：“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事情是你自己做的，你不能退缩。

　　那句话末长风喊的很大声，连外头偶然经过的小厮都吓了一大跳。

　　随后，末长风看到，已经走到门口的云祇红着脸微微转头，他说：“你不吃早饭吗？”

　　那一瞬，末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好似整个世界都在那人的一句话下亮了，他欣喜若狂的追了上去，再次拉住了云祇的手，与他十指交叉，云祇没有拒绝。

　　“吃！当然要吃！”

　　那年，云祇二十九岁，从二人初识到现在，他跟他纠缠了二十四年，如今，终于是再次走到了一起。

　　.

　　那一次之后，个中滋味只消尝过一次便会食髓知味，两人似乎要将从前失去的全部都补回来。

　　“说说看，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末长风自认为他目前的修为应该没人能够发现他身上的妖息才对。

　　云祇双腿缠在末长风腰上，面色绯红的搂住他的脖子，回答道：“很久前，你变成狗来我身边第一次对我说话，我就知道了。”

　　末长风一惊，那不是两年多前的事吗？他竟然那么早就暴露了？

　　“好啊你，知道我的身份，还特意瞒着不拆穿，就故意想看我在你面前闹笑话是不是？”想起当初那些跟别的猫猫狗狗争宠的经历，末长风就觉得老脸一红。

　　“才没有，我还以为你变成狗来我身边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呢！”

　　“……怎么会那么想？”虽然你这些年来的情路确实是很坎坷就是了……

　　“三年前的百门会师，你来到我身边的时候表现得那么冷淡，显得我那十年的等待就好像一个笑话……”说着说着，末长风感受到怀里云祇的神情变得黯淡了下去。

　　末长风想起那日去见云祇，那时候，他躲在暗处看着云祇，看他在百门会师上意气风发，看他长成了自己触不可及的模样，那时内心情绪是百转千回，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他说，但最后话到嘴边却只能吐出来一句“我回来了”。

　　原来是那时候就都错了。

　　“对不起，是我糊涂了。”如今再来解释已经毫无意义，他的想法不重要，他做了那样的事是真，末长风如今能做的，只能是更紧的搂住怀中这个人，让他更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热烈的感情。

　　云祇感受着身下他过分强烈的爱，呼吸都有些不畅，只能更紧密的搂住他，结束后，才喘着粗气说：“果然，只有这样才能抱紧你。”

　　末长风一愣。

　　云祇痴迷的拨开末长风额际的碎发，他解释道：“上次你化形后，明明我都要你不要走了，醒来你还是走了，我当时就在想，你到底是有多不想见我？既然不想见我，又何苦费力来到我身边，不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这……我那时候以为你说的醉话，做不得真的……

　　末长风在他唇上亲了又亲，这件事他还真得解释一下：“我从来就没有看你笑话，我看你那么难受心疼都来不及了，哪里舍得看你笑话？”

　　云祇狡黠一笑：“你现在说什么都行了，反正，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你说过的，要对我负责的。”

　　末长风一怔，想起那夜的酒后乱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气又恼的用力一顶，使坏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一直都没醉！”

　　云祇没想到他恢复起来能这么快，轻吟一声后只能再次求救般的抱住他的脖子，轻哼道：“还不都怪你每次都要跑，我不使点手段怎么能留你下来？”

　　末长风又好气又好笑的更加用力顶他，哭笑不得道：“你啊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云祇的神情却变得落寞了，声音低沉道：“想你，想你离开我的那些年，想你一次次的不要我。”

　　末长风又是心中一痛，更紧的搂住云祇：“不会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原谅我。”

　　从前的我是没有留在你身边的力量，如今，我这十年来奋力修行，已经足够留在你身边了，也许还不够配得上你，但至少，我不会再成为你的负担了。

　　云祇忽然哭了，神情悲伤，应该不是被末长风撞哭的。

　　末长风心头一紧，忙安慰道：“怎么了怎么了？别哭啊……”

　　“我这十几年来，一直在想，当初如果我能更强点就好了，就能将你牢牢绑在我身边，谁也不能将你赶走。”

　　那一瞬，是所有的盔甲，心墙，防备，尽数溃败的声音。

　　末长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只能紧紧将云祇按在墙上亲他，只让他都要喘不过气来，撞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我爱你，一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