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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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黎乾躺在床上，厉诚站在床边，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时不时的转动目光偷偷瞥一眼披着狐裘，背对着他们的北瑯王。
黎乾抬起左手捂住脸。
乱套了。
这剧情走向奔偏了，而且偏得不能再偏。
尤其是刚刚他被姜炔抱进屋里，厉诚看他的那个眼神，他当场就想去世。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过说什么都没用了，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当着姜炔的面给厉诚解释，怪就怪梯子上那一块没有铲掉的雪吧。
黎乾有些自闭了。
御医拎着药箱子，颤颤巍巍地走进来：“殿下，臣来迟了。”
姜炔头也不回：“给他看看。”
那御医走上前，抬起黎乾的右臂看了看，又摸来摸去：“黎公子这手，是……”
“摔断的！”黎乾猛地坐直身子，打断御医的话，“雪地太滑，我不小心摔断的。”
要是被御医说出是被狼牙棒捶断的，厉诚活不过三章。
姜炔转过身，往榻边走来。
此时天色已暗，屋内的烛火下，光线昏暗。姜炔身量高大，背对着光走来，脸上戾气极深，如修罗一般。
黎乾想起书中他的种种暴行，握紧了手。
姜炔挥袖，御医退到一边。
他从小便常驻军营，行军受的伤不计其数，什么兵器造成的，他一眼便知。
姜炔抬起黎乾的右臂，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将他的袖子撕开。
“啊！”黎乾痛呼。
被狼牙棒戳出的血洞已经结了痂，粘在布料上，姜炔这么一扯，血痂掉落，鲜血重新流了出来。
残暴！果然是个暴君！
姜炔冷哼一声：“这地上是长牙了？摔一跤还能摔出这么多窟窿？”
一旁的厉诚悄悄拭去额上的冷汗。
黎乾干笑两声，没想到姜炔还能开玩笑，那就说明不是很生气。
下一秒，姜炔突然将他的手伸直，断裂的骨刺在手臂中扎来扎去，黎乾一把抓过他的狐裘下摆咬进嘴里，那一声惨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姜炔抬眼看他，放下他的手：“北斗院的影卫，竟是如此弱不禁风，是本王高看了。”
黎乾松开牙齿，正想说几句给北斗院挣回面子，只听姜炔道：“明日影卫选举，不必了。”
随他一同而来的宦官躬身道：“是，殿下。”
方才一探，手臂因何折断，他已明了，黎乾却当着他的面撒谎。
“这手也不必治了，既是想做废人，本王便成全你。”姜炔往屋外走去，“来人，将北斗院药堂的所有药材清掉。即日起，不准此地引进任何药材。”
见他就要离开，黎乾也无需隐瞒，从床上起身，声音冷了下来：“殿下留步。”
姜炔停在门边。
“是我不愿入宫，这手不治也罢。”黎乾走上前，“影卫跟随诸位皇子，行的是卖命的事。若无药材，其余影卫受伤医治不当，护主不力，殿下该如何向其余皇子交代？”
厉诚一听，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殿下，黎乾近日高烧不断，想来是烧糊涂了，说了胡话，殿下莫要怪罪于他。”
姜炔转过身来，嘴角微微上扬，眉宇之间是遮掩不住的年少轻狂：“你威胁本王？”
黎乾丝毫不畏惧：“臣不敢。”
“既是称臣。”姜炔往前一步，“从一开始见到本王，为何不跪？”
黎乾身子站得笔直，声音清朗：“影卫从来只跪自己的主子。”
姜炔似是明白了什么，他步步逼近，抬手揽住黎乾的后颈，微微俯身：“若我明日就选你呢？你跪，还是不跪？”
他的手指在后颈处轻轻摩挲，黎乾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殿下此言差矣。”
“哦？”姜炔盯着他的双目，“本王哪里错了？”
“殿下武功高强，又何需影卫暗中保护？黎乾断了一只手，说明黎乾武力尚浅，不足以当任何人的影卫罢了。”
这话说得圆润，既揽回了北斗院的面子，又替厉诚瞒了下来。
姜炔松开手：“你倒是很聪明，你以为你这样说，本王就能饶了你方才撒谎？”
黎乾后退，微微垂首：“黎乾任凭殿下处置。”
姜炔容易生气，却也容易消气。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病恹恹的美人，嘴唇虽是失了唇色，却固执地微微抿着。
“方才你说，你不愿入宫，为何？”
黎乾愣住了，内心咆哮，总不能说怕以后死在你的手上吧！面上却是波澜不惊：“黎乾不配。”
是啊，他武功又不是天下第一，还不会拍马屁，朝政权野，尔虞我诈他统统不感兴趣。
球球你放过我吧！
不当影卫在这北斗院当个扫地的倒马桶的他都愿意！
姜炔想好了一百个他可能会回答的理由。
朝中上下，人人都道九皇子性情暴戾，杀人不眨眼，身边的人换了又换，所以他害怕。
又或是他不是皇后血脉，孤身一人，既没有后台，也没有权力，跟着他没有出路。
再或者他早已有了想要追随的人。
但他没有想到，黎乾的回答，竟然是这样的。
朝中只有被封了王的皇子才有资格挑选影卫，姜炔本就不愿意接触太多人，这影卫选不选都无所谓。
他自诩自己还没有弱到需要别人来保护的地步。
可是眼前这个黎乾，在他面前亲自断了所有能够飞黄腾达的机会。
有点意思。
姜炔双手负在身后：“竟是因为这个，算你有些自知之明。”
黎乾松了一口气。
只听他话锋一转：“明日挑选影卫，本王会亲自来。届时我要看看，这北斗院，还有多少个像你这般不把皇令放在眼里的人。”
黎乾：“……”
烦不烦！
怎么绕来绕去，他还是要来！直接让他被淘汰不行吗？
明明不把皇令放在眼里的是你！刚才不是都说取消了吗？怎么又要来了？
这男人的嘴说话不算话啊？
黎乾的脸终于有了些血色，气的。
姜炔最后看了他一眼：“你说你不配，明天就用剑来告诉我，你究竟配不配。”
北斗院大门合上后，黎乾双肩一塌。
失策了啊，就他这手，还怎么拿剑？筷子都拿不起来。
跪了许久的厉诚站起身：“黎哥，你为什么不愿意入宫？要知道有多少影卫都想跟在王爷身边呢。”
黎乾已经无力吐槽了，只摆摆左手：“我还想再活五百年。”
厉诚不明所以，重新拿了药。
二人坐在桌子边，厉诚在给黎乾正骨，嘴里嘟哝着：“不过黎哥你刚才说的话，是要杀头的。朝中众皇子你争我斗的，少不了要影卫从中协助。你那般说，表明了是要和北瑯王殿下敌对。”
“敌对什么？”黎乾道，“像他那般自私的人，若是真不给北斗院药材，那么多影卫受伤了没药医治。要是其余也要挑选影卫的王爷知道是姜炔下令的，那才叫鸡飞狗跳呢，我这么说，是护着他。”
影卫虽是给主子卖命，但是受伤医治是不能找御医的，会暴露影卫的任务行踪。
北斗院属影卫组织——枭音阁。
枭音阁分四个庭院，东烛、南玄、西赤、北斗。
东烛、南玄、西赤，住的都是已经有主的影卫，只有北斗院，还等着主子挑选。
方才姜炔之所以叫来御医，也是因为黎乾还没有主子。
厉诚在他手上缠上纱布：“听黎哥这么一说，我觉得有道理。”
厉诚虽是个炮灰，但是他心思单纯，善良可爱。
黎乾抬眼，见他认真地在给自己包扎，嘴唇微微嘟起，脸颊愈发显得软乎乎。
手有些痒，伸手去掐了一把，黎乾笑道：“你啊，年纪还小，先把武功提上去再考虑效命于谁吧。”
“黎哥，我觉得你不是不想入宫。”厉诚低着声音说道，“我觉得你是不想跟随北瑯王。”
黎乾一愣，他表现得这么明显？
厉诚又道：“九皇子向来脾气不好，人人见了都发怵。只有你不怕他，因为压根没放在心上，所以才不在意，对不对？”
黎乾一时哑口无言。
厉诚才十七岁，其中意味，他还不明白。
黎乾叹气，拍拍他的肩：“别想多了，黎哥是谁啊，黎哥天不怕地不怕。别说是他一个北瑯王，就算是北瑯王他爹，我也不怕。”
厉诚指指黎乾被他包扎得圆滚滚的手：“明日北瑯王亲自挑选，黎哥你这样，怎么办？都怪我，不应该用那么大的力气。”
黎乾抓抓头发，这小子要哭了。
啧，哄女人他会一些，这哄男的怎么整？
他摸摸厉诚的头：“黎哥不怪你，我也没想到姜炔他今天会来嘛。再说了，没选上也无所谓啊，黎哥继续留在这里陪你。”
厉诚吸吸鼻子：“我去给你做饭。”
黎乾独自坐在屋内，烦躁地挠挠脸颊。
他有些懵了，他已经不知道这个伤对于他来说，到底是对是错了。
看来明天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如果再被姜炔发现他是假装的，恐怕整个北斗院都难逃罪责。
暮色四合，屋外的大雪已经停了。
黎乾伸手碰了碰影卫服胸口飞扬的鹰，目光沉沉。
他想好了，若是真的逃不掉，与其畏畏缩缩，不如正面一战。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对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