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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story.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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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从浴缸里爬出来,放了水,苏继澜裹好浴巾站在镜子前头。
他只看了自己一秒半钟就转身往外走了。
因为他看见了那一身的吻痕。
深深浅浅的红印子遍布身体各处,从颈侧到锁骨,从胸前到小腹,虽不能说是密集,但绝对可谓无处不在。还好他裹着浴巾,否则若是看见了自己大腿内侧也有隐约可见的标记,那岂不是真的可以去死了。
刚才洗澡之前都没留意过,原来印子竟然如此之多,这个该死的流氓,这黑子,这市井化了的Anubis……
又埋怨对方,又责怪自己,苏继澜郁闷着从门边挂钩上摘下睡袍穿好,而后赤着脚走回卧室。
翻身上床,靠着柔软的枕头,他从床头柜上摸到遥控器,开了对面墙上的液晶电视。
电视节目挺无聊,一个个换台,换了一圈仍旧觉得无聊,最后干脆把频段调到和电脑同步,从床边沙发摇椅上抓过无线键盘,他在背后又加了一个枕头,开始浏览平时常去的几个网页。
财经,社科,文艺,时尚资讯,车友论坛,饮食保健,江苏人在北京……
有趣的无趣的一个个翻着,搜寻着自己认为有用的信息,而后一点点整理好,保存在临时文档里。
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做这件事了,以前这是一直保持的习惯,和那家伙鬼混到一块儿之后,就像是完全忘却了恪守的步调,该做的事儿倒是都做了,可再不像从前那么先知先觉。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为负,那会不会他现在已经开始向负智商迈进了呢?
真恐怖。
可是……
竟然不觉得反感。
难道真的在恋爱了?
就像传说中的那样,恋了……爱了……
突然脸红心跳起来,苏继澜抄起遥控器,一抬手就关了液晶电视,而后把键盘放回原处,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真丢人,竟然还在害羞?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越是这么想,就越是不自觉的开始回忆那些所谓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事儿,郁闷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苏继澜准备干脆空着肚子睡它一觉。
就在因为泡澡而全身软了下去开始犯困的苏继澜逐渐往周公门前走的同时,医院里,那父子俩正边看电视边聊天。
“爸,您喝口茶。”燕然把茶杯递给老爸。
“不喝了,回头还得跑厕所。”老爷子表示拒绝。
“跑就跑呗,有我呢您怕什么的。我扶着您去。”没有采纳老爸的意见,燕然直接把茶杯放在父亲手上。
“我是想,你没事儿就回去吧,反正我就跟医院住两三天,又不是心脏病脑淤血的,不用陪住。”
“那您万一下地什么的又磕着碰着了呢?怎么办?”
“有护士呢……”
“得了吧。护士能比儿子管用嘛?”
“我是怕你累……”
“这有什么累的,我好歹也是体育队儿出身,这都能累着我,那我也忒废物点心了。”燕然说得大大咧咧,老爷子听得皱起了眉头。
“唉……你啊……你说你要是结婚了该多好,最起码现在有个人能给你分担点儿,或者哪怕累了烦了有个人唠叨两句也痛快点儿啊。”
“爸您说什么呢,您‘更了’吧,要不人都说这老爷们儿一快到六十就‘失调’……”胡说八道着往别的地方乱扯,燕然停顿了一下儿傻乐起来,“再说我也不是没人疼啊,我想唠叨的时候也不是没人听啊~~”
“谁?你那堆网友?”
“……”想说句马上快要从嘴里喷出来的话,最终还是咽回去了,燕然吓了自己一跳,起了半身鸡皮疙瘩。
阿弥陀佛,祖上有德,让他没傻到一不留神脱口而出,“苏”字开头而且还是“苏”字结尾的那个称谓在他口中翻了几个滚儿,又被顺回了肚子。于是到最后,燕然就只是楞头磕脑笑了两声,说了句“我妈呗~”
老爷子哼了一下儿,说,得了吧啊,你妈不是还说把你扔了认人家小苏当儿子嘛。
“成,那等您恢复了有劲儿了,您帮着我妈一块儿扔我,成了吧。来您把茶杯给我,别洒了。”燕然边顺着老爷子的话往下说,边拿过杯子放在床边小桌上。
“……其实我还是觉得你该回去,陪陪你妈,她胆儿小,晚上一人儿睡不着。”
“不碍的爸,小别胜新婚,再说咱家不是新换的防盗门嘛,您放心,回头睡觉前我给我妈打个电话。然后明儿早晨让我妈早点儿来。”边安抚着老爷子的不踏实,边想着这老两口子还真是恩爱了大半辈子,并且越来越火热了,燕然蹬掉脚上的鞋,翻身爬上陪护床。
那天晚上,他没怎么睡着。
他和苏继澜一样,都在轻度失眠,只不过他是因为不敢睡太死,而苏继澜,是心里有事儿,合不上眼。
过去的日子,刚刚一起走过的日子,还有将来的不曾走到的日子,零碎的记忆就像零碎的绸缎布匹,五彩斑斓花里胡哨,有的轻飘飘蒙住了他的眼,有的滑溜溜蹭过他的指间。
他过了个辗转的夜,然后迎来更加疲惫的清晨。
冲了杯咖啡灌下肚,翻了翻冰箱却发现依旧不见长进的空空如也,苏继澜叹了口气,干脆换了衣服去跑步机上耗时间了。
讨厌办什么会所健身房的年卡,更受不了那完全公用的洗手间跟浴室。尤其是在某一次,被持久拿不下来的一场谈判弄得心浮气躁,大晚上跑去健身房流汗发泄的他,实在不想带着汗味进家门,就干脆去那浴室冲了个澡。结果出来后,站在镜子前整理头发时,一个彪悍的老外从他身后走过,竟然对着他吹了个口哨,还说了声“Hi,babybird~”。
苏继澜再也没进过这间健身房,他第二天就亲自去体育器材城订了跑步机和磁控健身车,而且从那之后再遇到同样住在珠江帝景的洋鬼子,他都尽量躲着走。
这应该算是不经意间就被调戏了吧,他知道,也许在男女混杂的普通健身房里,不该有那么明显的同性之间的挑逗,再或者,也许那鬼子只是嘲讽他瘦而已,可……
还是很令人反感,他固然瘦了些,可是并不柴啊,他不是芦柴棒那种类型的皮包骨啊,他、他其实也是有很匀称的肌肉的吧。就连燕然那家伙都说过,他有个……
有个……运动员的……那什么。
想到这儿,他有些思路下沉了。
自己并不讨厌燕然对他的言语攻击,别人多看他两眼他都别扭,可惟独能接受燕然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比起来,如果那老外的言辞算是调戏或者逗弄,那么燕黑子的做法几乎就是直接的不加掩饰的耍流氓了,拿官方一点的话来说……这叫……猥亵?
你连他猥亵你都可以接受,难道不能说明他对你的重要性?
脑子里像是突然清晰了,又像是更加凌乱了,加快了跑步机的运转速度,苏继澜跟着加快了脚步。
他没有坚持太久,并非累的受不了,而是自己还有重要的事儿得办。
他得去接苏继琛。他的兄长。
冲澡,换衣裳,下楼,开着车到了大哥住的商务酒店,打了电话之后,没多久,一个和他高矮胖瘦都很是接近的男人下了楼,走出了酒店大堂。
“继澜~!”挺高兴的叫了弟弟一声,苏继琛走过来,拉开车门,上了车。
“会开得怎么样?”没有急着出发,苏继澜先是简单询问着。
“正式内容还没到,今天有一天的自由时间。”轻松说着,苏继琛扣好安全带,而后侧脸问道,“中饭要请我去哪里奢侈啊,苏总?”
“大哥,你就别调侃我了。” 苏继澜无奈笑着,轻轻一转钥匙发动了车,“你准备吃什么?中餐西餐?”
“中餐吧,这两天一直在吃西餐,胃吃不消了,还是中餐好,呃,只要不是面。”
“面?面怎么了?”
“呐,我来北京次数也不少了吧,没有一次觉得所谓‘正宗老北京’面条味道好的。”
大哥一脸惆怅,苏继澜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只能说,你被骗了。”
“骗?哪个骗我?”
“当然是面馆了。”开着车上了主干道,苏继澜简单解释,“百分之九十五的面馆都不是老北京人开的,你肯定要上当啊~而且真正正宗的东西,哪能在街面上找,都藏在寻常百姓家呢。”
“哎哟……我哪里知道~~”大哥痛心疾首,苏继澜笑得肩膀直摇。
“哥,你无意间已经成了‘京城四大傻’之一了~”
“什么?”
“四大傻啊,理发要去四联,还非要带着老婆;买东西不去西单去东单,还非要去东方新天地;开车走上西直门立交桥,还非要在上下班高峰期。这最后一个,就是吃饭去挂着老北京牌匾的铺子,还非要点面条。”
“……等一下,最后一个好说了,前边三个呢?”
“四联理发动辄就要个几百块的,带着老婆去,老婆要烫发,你岂不是要花更多?东单的东西比西单贵,东方新天地的东西更贵。西直门桥历来堵车严重,高峰期更不用讲了。明白了吗?”挺愉快的解释着,苏继澜侧脸看了一眼应该是听懂了的大哥。
“明白了。”苏继琛点了点头,而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带了点感叹的开口,“在北京几年,你已经成了半个京城人了啊……”
“哪有。”苏继澜无奈的摇头,接着轻轻叹了一声,“这些……都是上大学时,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哪个朋友?你提起过么?”
“……也许提过吧。”无奈里浅浅笑着,苏继澜稍稍踩了一脚油门,“……燕然。这个人,我和你们说到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