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香蜜】他是龙》辰紫未眠

65、迷局3

　　翌日，草长莺飞是个罕见地明媚日子，亦是新帝定下的选秀之日。

　　教养嬷嬷早早便派人到秀女屋内将秀女们唤醒。

　　润玉睡眼惺忪，望向纱窗，只有朦胧的亮光争先恐后地挤进，似乎还能看到弯弯月芽的一角，想来还未天亮。

　　视线不由转向自顾自进入屋内忙前忙后的宫女，迷迷糊糊地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强撑困意歪在引枕上，不一会儿便意识迷离，竟又是要睡去。

　　“哎呦，我说姑娘阿，其他的秀女老早便起来梳妆打扮了，您就一点不着急？”说话间，宫女将灯芯拨了拨，屋内霎时又亮了几分，随后走出门外，唤来端着梳洗用具的宫女们。

　　润玉只得放弃暖和的锦被慢慢吞吞地起身，感慨还好不是黛玉本人需要遭这罪。

　　见他起身，宫女也停止了唠叨，转而仔仔细细替她洗漱梳妆。

　　润玉无奈却也唯有任她们摆布。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润玉最后抿完胭脂看着铜镜里黛玉那张清丽脱俗的脸，烛火摇曳，只见镜内美人如玉恰似万千花开。

　　“姑娘的样貌自是没得说的了，定不会落选，姑娘您就放心吧。”身后梳洗的宫女们见林姑娘似乎被自己样貌惊艳久久不能回神不由抿唇笑道。

　　“我在宫内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如姑娘这般的绝色美人。”

　　“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如姑娘这般美丽的女子！”

　　......

　　夸赞声萦绕耳畔令润玉不免有些飘飘然，心中认同：那是自然，玉儿本身便是天底下最最最最好的女子！细心理了理衣摆，润玉立起身来看向缓缓升起的日出清亮的眼眸划过几丝深沉随后沉入琥珀色的瞳孔里不见踪影。

　　这个时间点，新帝方在贾女使的安排下用完早点，新帝眯着眼看着贾元春忙前忙后的模样不知怎么便笑出了声，惹得贾元春不解地看了他几眼，忙行礼问道：“陛下可是有何吩咐？”

　　“无碍，只是觉着贾女使近日似乎圆润了些许。”

　　新帝低沉醇厚的声音仿佛在耳畔响起，酥酥麻麻传遍贾元春全身，她忙不迭下跪小心翼翼回话：“许是陛下身边福气萦绕，连奴都被泽被。”

　　“你这话岂不是说朕也圆润了？你倒是大胆。”新帝垂了垂眼看着俯在地上几乎都要抖成筛子的贾元春无声笑了笑。

　　“奴…奴…”贾元春头垂得更低没想明白，整个人止不住地抖了起来，如何便说错话了？一紧张便结巴了起来。

　　新帝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罢了，起来吧，都是快要封妃的人了，这般胆量可不行啊。”

　　“是。”上一秒还是全身止不住地抖，下一秒新帝的这番话令贾元春差点便要喜悦地尖叫起来，还是死命掐住自己才避免失仪。但眼里话语里的笑意是怎么也藏不住，思及：入宫这么些年终于熬到头了，家族的荣誉也保住了…不免忆起入宫以来的辛酸泪水又盈满眼眶，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

　　新帝却只是以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一直观察她的举动，随后无情地寻了个借口将她赶了出去，垂下眼眸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淡淡道：“传国师。”

　　不一会，国师便在戴权的带领下入内，国师正想行礼却被新帝拦住了：“今日请爱卿来是想说说林家之事，既林姑娘已是命定的皇后…那其兄林子衍便不宜升迁过快。”话未说尽新帝抬眼看向年轻的国师。

　　“可若不惠及父兄，陛下又该拿什么栓住林姑娘之心？”国师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看了看既想马儿跑又不愿马儿吃草的新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但这抹笑意被茶杯挡的严严实实：“何况说起来也不过是升任父兄便能换得陛下完好无损的眼睛，这买卖不值吗？要知道陛下要换走的可是林姑娘升仙的机缘。”

　　换走仙缘？

　　是了，先祖同凶□□易子孙后代的眼睛换取皇位，这本身便是板上钉钉的契约，但祸兮福兮同时也让他们能看见有仙缘的女子身上会有色彩，那是上天派下来赋予他们的恩赐，只要将有仙缘的女子奉为后，用她们的仙缘抵消此人与凶兽的契约，便能保住眼睛。

　　这还是第一位先祖再娶了那位为他赋予色彩的姑娘后大国师得出的结论。

　　至于在帝王或真心或假意的甜言蜜语里稀里糊涂被夺走仙缘的女子们是何下场——

　　新帝垂下眼有些不满他这般大大咧咧地便将皇室最高级的秘辛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敛了敛眉未当即做决定。

　　“陛下同殿下当真不像呢。”国师看着窗外晨曦的沐光缓缓升起将新帝的容颜模糊在明灭的朝霞里，忽残忍地笑了：“想当初殿下无意间知道这则秘辛时可是以死相逼让陛下不要将自己与林姑娘婚事昭告天下，为此，您也只能同林大人说待林姑娘及笄后再议不是吗？若殿下知道自己这般爱着护着的女子给了陛下后，陛下却连升迁她父兄这等小事都摇摆不定，您说他是否会心寒呢？”

　　“胡说！”新帝一拍桌案，震得茶杯哐当作响：“身体发肤本就受之父母，何况我已经给了他无上的宠爱，他还有何不甘？”

　　国师没有再说话，以他对这位皇帝的了解，他一旦答非所问那么他所想的就会达成了，林子衍要升官了。

　　林黛玉…国师不免想到观庚帖那日少女倾国倾城的容颜，暗叹此等佳人倒是可惜了。

　　可下一秒，戴权便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陛下，秀女们在御花园不知怎么的便发生争执，林姑娘一时不察竟掉入荷花池内！！！”

　　“什么？”新帝大惊失色猛地立起身来：“人怎么样？没事吧？还能参加选秀吗？”

　　“人没事...但但...但...”三月的春风明明还有些寒意但戴权额上虚汗不断冒出。

　　“说话！”新帝只觉怒火攻心一脚将戴权踹翻。

　　“是是是...”戴权被猛得这么一踹只觉肚子钻心疼，但他不敢喊只忙又伏着身子：“情况紧急又没有婆子、太监会水...侍卫们不便入内所以…”

　　“还不带路！”新帝愈加怒火攻心，林黛玉可不能有事！！也不能因落水留下病根，她可是今后要为他生子开枝散叶的！可不能伤到一根毫毛！

　　一行人转过游廊，老远便闻到各种夹杂混合着的脂粉香气令他不悦地皱了皱眉。

　　加速前行，正要扒开人群，却闻人群传来惊呼：

　　“你们看！你们看！浮上来了！”

　　“是林姑娘浮上来了！”

　　“不对，是救上来了救上来了！林姑娘居然被荷花池的鲤鱼们救上来了！”

　　“什么？”新帝听着周围的人群愈来愈似是而非的惊呼，轻咳一声。

　　随后戴权高声唱到：“皇帝陛下到！”

　　众人一听皇帝来了忙不迭下拜，这才令新帝看清楚里边的情形，只见宛若西子捧心般脆弱的林黛玉静静地躺在一群彩色的鲤鱼上，仿佛只是睡着了，熹微的沐光里她美好得不似凡间会存在的九天玄女。新帝虽未曾见过真正的九天玄女但他相信即便是比之黛玉定会更胜一筹。

　　这番英雄救美的情景或许是天赐良机，他理了理衣摆，正想上前将林黛玉抱入怀里，却有飞速的一道影子先于他闪了上前，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破碎的珍宝一般将外袍轻柔的为林黛玉盖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她缓缓抱了上来。

　　“太上皇万岁...”

　　人群再次呼啦啦跪了一地。

　　新帝看着那个本应在自己怀里娇小的女子此时却仿佛弱柳般镶嵌在那人的怀里，皮笑肉不笑的眯了眯眼。

　　那个本该因他几碗药而瘫在床的人怎么就能站起来了呢？是一直在装给他看吗？那现在暴露是不是太早了些？

　　双方视线穿过明灭的朝霞相交，眼中的痛心与厌恶交织的刹那，他们在彼此的眼里看到的都是记忆里能赋予黑白世界唯一色彩如弱柳般的脆弱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