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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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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鸿钧老祖问帝俊与东皇“天地初分,神族根基不稳。六界多有不顺我辈者,其中一族妖兽最为反骨,当如何?”
帝俊嗤笑一声,说道“不过蝼蚁,难以掀起什么波澜,弟子以为杀伐取之,让其俯首称臣!”
鸿钧老祖一拂雪白的胡子,又侧目看东皇。说道“你呢,太一,你觉得当如何?”
彼时,东皇不过初生,少年气重,摆摆手笑道“弟子愚笨,只想求太平盛世!所能招降最可,若不能,和平共处亦可。若除之后快,未知下一个反叛者在何处,且无名无状,取之无道,恐伤了人心。”
老祖未语,一拨浮尘,一个跳蚤蹦哒到他手上。他慈眉善目,与那跳蚤对视,小小跳蚤不知天高地厚,在他的五指山尽情戏耍玩乐,又跳到帝俊身上,见他愠怒皱眉,识趣的蹭到了东皇处,看这少年一笑如佛陀,和善敦厚。便张牙舞爪抱着少年食指狠嘬一口。
“这东西倒最是市侩。”老祖说道,见东皇目不转睛看着那小跳蚤,眸光一转,大手一挥,小跳蚤便投生到了下界。老祖又说“你去搅一搅这趟浑水,寻一个契机去吧。”
两弟子不解,看着下界,风云突变,电闪雷鸣,乌云坠顶。一个妇人正在生产,突然一道惊雷劈过,婴儿呱呱坠地,一声凄惨狠厉的声音传了上来“老东西,老子吸血吸的快活,你把爷丢下来做什么?小东西,给爷下来,爷还没吸够呢!”
被叫做老小东西的师徒几人果然在十年后的一日被它投生家中的阿爹请了去,只是小跳蚤也变成了城里最丑陋的公主,不记得那日云上之事,和坐上之人。
她张牙舞爪,护着身后抱着吃的的奶娃娃“儿臣拜见爹爹!”
城主扶额,不想看那张小花脸。一遍遍安慰自己,这是他的崽,这是他的崽!静坐一会儿,众人以为城主缓过来了,突然又见一缕黑风,抄着小公主屁股后面追“同你说了今日有贵客,你还敢出去跑泥里滚!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我就不当这一城之主了!”
吓的小公主满大殿乱跑,又大吼大叫“爹爹,今日有贵客,你便这么追着儿臣让别人看笑话,失了威仪体统,那这可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啊!”
“你还敢编排你爹,我今天不打死你个小兔崽子我都对不起你死去的娘!”城主怒发冲冠,捻决搓出法器,一口大钟,以泰山压顶之势盖住了乱跑的小崽子。
殿上东皇与帝俊面面相觑,老祖最为稳重,拂着白胡子笑容和煦如春风。
“这便是一国君主该有的威仪?”帝俊低声耻笑,看着那追着孩子满头大汗的君主,简直不堪入目!
奶娃娃看姐姐被抓住,愣住,抱住吃的,一屁股墩坐地上,一二三哭!
“不许哭!”城主披头散发,怒目圆睁。
奶娃娃吸溜一下鼻涕,看了看他爹爹,试探性的呜了一声,哐当一声,又一口大钟,彻底安静了。
东皇:这是有多少口钟啊?
帝俊:……
城主舒了口气,一撩耷拉在眼前的长发,走上殿前,笑道“今日请老祖来,是有一事相求!”
老祖微微一笑“城主但说无妨。”
城主正要说,下首轻笑一声。
“徒儿不许无礼!”
东皇一颔首,说道“弟子知错。”偷偷又看了一眼那个三尺高的孩童,那钟是透明的,她披头散发,四肢扒在钟壁上,把脸死死贴在上面,嘴巴张开,一鼓气,满口的大白牙在东皇眼前晃荡,甚至还能清清楚楚看见里面一颗被虫蛀了的牙。
城主指着小公主喝道“还敢胡闹!”
小公主对着东皇做了个鬼脸,转了个身,背对着东皇坐下。
“是这样的。这姐弟两个乃是我与亡妻的孩子,原先只以为一个玩闹了些,一个愚笨了些。只是都长到十岁了,却还是如此,我想起您,可是天地之主,定能替我儿开智,希望您能受累点播一番。”
老祖眯眼一笑,看了看那孩童。天地之主听的确实顺耳,他说道“我座下弟子众多,公主与殿下年纪尚小,我寒门苦修只怕她们经受不住,不如送于我师弟通天教主处,他与我师承一脉,修逍遥道。”
城主思虑片刻,点了点头。说道“今日,还请老祖留下,老祖帮我如此,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请老祖多住几日,感受我地风土人情。”
老祖答应下来,又说“我过几日叫徒儿送来请帖,公主与殿下可凭此上东望山学道。”
商讨过事宜,他们师徒三人就由侍者带去宫中休息。路上见一美貌妇人携一男童,在花园吃茶赏花。那男童身着绣金袍子,额上带一个墨绿碧玺。
“这便是那贵子?”帝俊同东皇小声说道。
东皇不语,忽然想起殿上的姐弟两,身上穿的的确也不俗,可终究没有眼前这个男童来的显赫。他淡淡说道“听闻先皇后与城主举案齐眉,深得城主厚爱。只是生公主与殿下时,血崩而死,城主迁怒他们,虽未苛责,但也心生嫌隙,对这同一天出生的次子无尚偏爱有加。”
帝俊笑了,又说道“这家长里短真是一团乱麻。不如我等潜心修道,不动凡心,亦不受其困扰。”
“徒儿!”老祖唤他们,语气里似有些愠怒。两个弟子遂低头不语,恭敬跟在身后。等到了住处,屏退了侍者,老祖才说“我平日里就教过你们,君子不语他人是非,你们刚才低语城主家事,与那河边乱嚼舌根搬弄是非的长舌妇有何区别?”
“弟子知错。”两徒弟被师父训得羞的脸红,揣着手,恭恭敬敬跪着。老祖坐在蒲团之上,似是在修行。等到了傍晚,老祖身体乏了,悠悠睁开眼来,问道“可悔过了?”
两个徒儿点了点头。老祖一挥手,自衣袖里排出两张玉牌,这正面刻着修短随化,反面浅绿色剔透的平面,光滑无比。他说道“你们已至受冠之年,我赠你们两个玉牌,正面刻的修短随化,乃是我紫霄宫弟子所有,旨在教导你们修行多少全靠个人,反面,你们可自行刻画图腾,以示身份,灌注灵力之后,便可使用,此后见图腾便如见此人。你们好好琢磨去吧。”
两个弟子承了师父的情,便退至两旁宫殿歇息去了。
老祖枯坐殿上,闭目假寐。一个圆头圆脑的家伙身着五彩鸡毛驾到。指着坐上之人,大喝一声“呔!吾乃乾元洞凤凰大仙,你见了我竟不跪拜!”
“我乃是天上老神仙是也,凤凰曾是我的坐骑,哪有主人朝坐骑跪拜之礼?”老祖看着下面小小的一团,目光柔和,笑的像个和蔼的老爷爷。
小公主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吭哧吭哧爬到他的面前,仰着头望着他“你怎么生的这么高大,竟比我爹爹还要大。”
她摆弄着老祖的胡须,把头藏在里面,说道“这里面有没有猴子洞?”
老祖哈哈大笑,震的殿内回声许许。小公主吓得往后退,一个没坐稳,从阶上咕噜咕噜滚了下去,原本插在屁股上的鸡毛,全落在了脑袋上,叉的乱七八糟,活像一只追求配偶的孔雀。
她气呼呼,说道“你这老头,怎么如此坏,我不过像看看你那白胡须里藏了什么,你竟然大笑吓我。我不同你玩了!哼!”
说完,抱着摔的疼痛的屁股跨过大殿走了。
偏殿门帘后的少年莞尔一笑,放下门帘独自修行去了。
老祖一行人住了多日,一只白鹤衔一樱桃枝来,老祖以云彩做书,写下请帖两张,又将樱桃枝与请帖一并交到东皇手里,说道“你走一趟,送这请帖到公主手里,叫她三日后同胞弟去白云山见我,尔等送完请帖也早日回三十三重天,习练新法莫要耽搁了修行。”
“是。”东皇捧着请帖,腰间坠着尚未灌注灵力的玉牌。
“怎么还不注以灵力?”老祖瞥见他腰间的玉牌,不见同东皇身上一般金色的灵力,而是普普通通一块石头。
“弟子还未想好图腾,就还没有灌注灵力。”东皇答。
老祖说 “你师弟已然以白鹤为图,太一也早些做完吧。”
东皇点点头,说道“弟子退下了。”老祖未说话,只闭目而坐。他便轻声走出大殿,捧着请帖过了石桥,见城主的次子无尚在草丛间同狐狸玩耍,被狐狸咬了一口,哭闹起来。一旁的宫人连忙来哄,小殿下那一双凤眼斜昵众人一眼,指着狐狸骂道“把这畜生给我扒皮抽筋!”
东皇顿时对这孩子心生厌恶,这么小的孩子,却毫无同情心,纨绔无情如此。见宫人扼住狐狸的脖子,东皇正想捻个决救下那狐狸,突然草丛里钻出个奶娃娃,怯生生望着无尚,说道“哥哥,那狐狸生的可爱,若杀了多可惜,送给我吧,我保证不再让它伤人!”
无尚嬉笑,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点头同意,说道“你让我骑着你走一圈,我便把它送给你。”
奶娃娃抓抓脑袋,吸溜鼻子,说道“好吧。”
小孩认真趴下,又说道“哥哥,你小心些,别摔倒了。”
“来人,扶我上去!”无尚小殿下说道。一众宫人并未管地上的孩子,只搀扶着无尚小殿下爬上去,他拽着奶娃娃的头发,一扯“驾!”
奶娃娃疼的叫唤了一声,说道“哥哥别揪我头发!”
“你管我!你只需带着我骑一圈,哄我高兴!”无尚殿下不可一世说着,哈哈大笑“骑马喽!骑马喽!”
“去你妈的乌龟王八蛋!”草丛里窜出一道黑影,朝无尚飞去,只听一声惨叫,无尚小殿下摔的人仰马翻,身上压着一个脸上乌漆嘛黑,只能看见两个滴溜溜乱转的黑眼珠子的小姑娘。
“那个不怕死的,敢踹我!”无尚小殿下哀嚎“还不把我身上这个逆贼拿下!”
“我看你们哪个敢!”小花脸揉着腰骑在无尚小殿下身上,揪着他的两撮头发“还敢让我弟弟给你做马骑。就你一个小崽子还敢让我弟弟给你骑!你母亲云禄都不敢,你敢!你活腻歪了!”说完又是一拳,宫人来拉架,被丫一口咬出血,恶狠狠学狗叫“汪汪汪!爷牙齿利着呢,看你们谁敢上来!”
噼里啪啦一通收拾,小东西气出够了,一伸手捞起地上的狐狸,吧唧一口,说道“乖弟弟,伤着没有,阿姊亲亲,阿姊呼呼,呸,呸!怎么一嘴毛?”
“阿姊我在这!”奶娃娃趴在地上,这孩子最惨,被压在他们两个下面。小公主连忙去捞他,歉意抱着他左看看右看看,问道“伤着哪里没?”
奶娃娃摇摇头,指着地上的狐狸,软软糯糯说道“我想养他。”
小公主提起狐狸尾巴,挂身上,揽着胞弟,大摇大摆离开案发现场。
东皇看着那小魔王背影,忍不住捧腹大笑,这是什么小东西,真是可爱又可气!
他跟在他们身后,走到没人处,喊道“小公主,小殿下!”
小霸王回头,把奶娃娃护在身后,看他“找本大侠何事?”
“师父送来请帖,请公主与殿下三日后白云山见。”东皇将请帖递到二人眼前。小公主看了一眼,抽走。
眼尖看见某个东西,指着东皇身后。大叫“看,那是什么。”瞬间抽走他腰间的玉牌,还没收回手,便被一只玉白的手抓住,东皇笑眼弯弯,说道“这是我的东西!”
小公主眼睛滴溜溜转,突然撒娇“哥哥,你这玉牌真好看,可不可以借我把玩几日?”
东皇笑“不可以。”
小公主气呼呼,小爪子偷偷注了点妖力,在那原本以鱼为图的玉牌上留了一个浅浅的大拇指印。小公主故作委屈“对不起哥哥,我刚才不小心动了些妖力,把你这玉牌毁了。要不这样,我宫中有许多这样的石头,你随便挑一个?这个便给我吧?”
东皇抽出玉牌,假意有些懊恼“啊,还真是。”略有可惜的模样,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小公主连连点头“对啊,对啊,实在不好意思。”
“算了。我姑且就这么用吧。不麻烦公主了。”东皇看着小公主越来越黑的脸说道。
她暗地里瞪了东皇一眼,嘀咕道“让你挂着这玉牌,看别人耻不耻笑你挂着灵力不纯的玉牌!”而后十分帅气的留了一个背影给东皇“后会有期!”
“挺有趣的。”东皇看着那矮墩墩的小娃娃,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牌,笑了“姑且这么用吧。”
夜里,帝俊见到东皇腰间挂着的玉牌,皱眉“做好了?”
东皇点点头,微微一笑。
“怎么还有一道灰色的妖气?”
“小公主留的。”
帝俊险些一口茶把他送走。呛到他咳得眼泪汪汪“你神经病啊!我们修道的啊,你不会动了心思吧?那公主还生的那么丑陋!”
东皇咂摸半天,说道“挺可爱的啊?动心吗?这倒还算不上,只是天宫里的仙娥委实端庄优雅,这么张牙舞爪的小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人间有句话怎么说,这人路子真野!”
帝俊抚着胸口,直勾勾看着东皇。
东皇“你干嘛?”
帝俊眼中蓄泪“想死。我那早死的创世神爹爹啊,你看看你咋想不开把我们两捯饬出来,我那傻不愣登的哥哥怕不是动了凡心,我还怎么同他完成你一统六界的夙愿啊?”
东皇面无表情“师父还没死呢,你就想越俎代庖统一六界?”
帝俊正襟危坐,说道“说真的,师父不会让你想这些有的没的。”
东皇莞尔一笑,推门出去“今夜星光熠熠,师弟与我同游?”
帝俊摆摆手,说道“滚远点。”
少年推开门,走进夜色里。他走到一处,天空突然下起雨来,连忙找地方避雨,边跑边说“怎么这么倒霉?”
前方有十几个宫人掌灯,城主面色不悦指着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东皇仔细一看,可不就是白天张牙舞爪的小公主!
“他是你弟弟,你就这样下死手?”城主吹胡子瞪眼。
“我没这种欺负幼弟的弟弟!”小孩倔强,仰着头看着城主。
“你长出息了啊,敢忤逆父亲了!你给我在这跪着!没我命令不许回宫!”
小公主抱着脑袋,气嘟嘟的说道“跪就跪。”
城主“哼!”
小公主“哼,哼!”
城主拂袖而去,走到一半。召来侍者,悄咪咪说道:“给公主拿个垫子,搬把大伞来。”
宫人下去准备东西。
“等一下!把孤的大氅拿来,给公主披上。”等宫人把东西备齐了,城主又走了回来“认错了吗?”
“不认。”
城主怒“给我在这跪一晚上,所有人都走!不许陪着她!”
众人散了,独留小公主跪在石板路上。东皇知道城主在管教女儿,不便插手。转头打算原路返回,忽然听见那孩子小声啜泣起来,边哭边说“我才不难过!我才不难过!老子有钱又有势,活的美滋滋,难过个屁!”
嘟着嘴,眼睛瞪得远远的望着石板地。突然绷不住,张嘴嚎啕“哇呜呜呜呜……人都哪去了?老子最怕黑了,回来个人啊!娘亲啊,有人欺负我,有人欺负弟弟。你为啥不睁眼看看啊?”
东皇停在那里,目光似有所动,雨水打落在身上,他突然觉得那孩子一定觉得很冷吧。
忽然一个宫人折了回来,正是小公主的奶娘,小公主连忙收声,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奶娘说道“小公主,陛下消气了,让您回去。”
小公主用她爹爹的大氅,报复性的擤鼻涕,语气坚定“老子才不会去!老子要在这安家,以后哪个贵客来了都知道他堂堂城主虐待幼女!”
“走吧,小姑奶奶!”奶娘哄她。
“我才不走!姑姑你回去吧,天冷雨凉,莫又犯了伤疼。”
“走吧,姑姑炖了梨水,小殿下哭着喊着找姐姐呢!”奶娘伸手来抱她。
小公主委屈的大哭“我不回去,凭什么他无尚欺负我弟弟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去找爹爹告状,她娘亲就欺负我姐弟两母亲早亡没人撑腰是吧!姑姑你回去吧,说了跪一个晚上就跪一个晚上!”
奶娘着急心疼,说道“你是要心疼死我啊!”说完就想强行把小公主抱走,那孩子拼命挣扎,撒泼打滚,说道“您把我抱回去了我也回来,你关门我就跳窗,再不成我就爬楼跳出来。您锁不住我。”
奶娘劝不动她,含泪离开了。这回,人是真走干净了。
东皇不禁感叹“这是头驴吧,油盐不进!”
雨停了,他转身要走,奶娘都劝不动,他又能做什么?
突然扑通一声,什么东西落进水里。他猛的回头,原本跪着的人没了,在水里扑腾着……
东皇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湖边一跃而下。突然想到自己不会游泳,金乌不会游泳的啊!!!!他那个气呦!完了完了,折在这了!
快要溺毙之际,一双纤细的手环在他胸口,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岸边。
岸上,两人面面相觑。
小公主气喘吁吁,说道:“你神经病啊,要死死远点啊,死我家!”
东皇气急“那不是你跳湖吗?你想不开,我想救你啊,跳下去才想起来我不会水。”
小公主捧腹大笑,支棱着小短腿,叮咚一声跳到湖里。
“哎……别!”东皇又不听使唤越到湖里……
东皇:……
小公主:站起来走两步!
东皇:“别了,有点尴尬。”
小公主看着坐在湖里的少年,笑的肚子痛。说道“这水才到我脖子,你都能溺水,厉害厉害!不愧是你!”
少年脸红,提着湿淋淋的衣摆走上岸。嘟囔道“真是顽皮,开这种玩笑让人担心。”
小公主翻白眼“我就想得个伤寒好让我爹爹心疼心疼我,我又没诓你跳湖!”
东皇理亏,不理她。念了个决生了一堆火烤衣服。小公主蹦哒着靠在他旁边,说道“给我个位置。”
东皇翻白眼,说道“衣服湿了更容易得伤寒。”
“有道理!”她回,果然寻了一旁阴冷通风处,被风吹的直发抖。少年看不下去,一把把她拉了过来,靠着火旺的一边。不情愿的说“小心伤过了头变肺痨鬼!”
小公主哼哼唧唧,嘟嘟囔囔。
东皇:你在嘀嘀咕咕什么?
“跟我娘亲面前骂你呢!”小公主回他。
东皇懒得理她,专心烤火。
天边鱼吐白,那孩子靠在他肩上睡得正香,他估摸着,四舍五入也能算一晚了吧,虽不是跪着一晚,但也没安生到哪去啊。
他如是想,便心安理得把小孩抱了起来,朝她寝宫方向去。
小公主在他怀里蹭了蹭,嘟囔了一句“娘亲,你怎么不要我们?”
少年抿着唇,将怀里的小孩抱的更稳当些,让她睡得舒服些。
三日后,小公主带着小殿下,以及小殿下的一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袋干粮上路了。
她爹爹抱着她哭“出去了多听师父师哥的话啊,嘴巴甜一点,挑不动水就找师哥帮忙,劈不动柴也找师哥劈。要是想家了就吃包里的干粮,爹爹不在你们身边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你小弟弟还不懂事,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你多看着他,别让他被山里的女妖怪骗走吃了啊。”
小公主任重道远,猛点头,十分懂事的说道“爹爹,儿臣要远行,不能常伴您左右。您哺育之情,无以为报,便让儿臣叩三个响头为报吧!”小公主作势要跪……
城主哭唧唧“别了,我可怜的……”
“诶,还没跪呢!不要啊,那好。我就不叩了。”小公主蹦蹦跳跳,一脸鸡贼的表情。
城主:……
望向自己的吃货儿子,眼泪蓄力中“我的儿……”
“哇呜呜呜呜……我的老爹爹呀!”奶娃娃干嚎,正要抱他爹大腿,他爹嫌他哭的丢人,转头慰问护送公主殿下的将士去了。奶娃娃偷偷问他阿姊“阿姊,我演的不错吧。”
小公主竖起大拇指,赞叹“感天动地!”
一旁少年轻笑出声,小公主一脸严肃走到他面前,垫脚还是拍不到他的肩膀,只能顺势拍到他的心口,啪啪两声,掷地有声啊。她说道“少年人,听说你喜欢我?”
东皇莞尔“哦,有这事?何人同你说的?”
“那日,宫人看着你抱我入的大殿,我私下里听见他们嚼舌根,说你喜欢丑八怪。我还乐呢,下一句就说,瞎了眼的小仙君竟看上了小公主了!”
“那些宫人怎么样了?”东皇问。
小公主捂嘴偷笑,一双杏眼笑的眯一条线“我罚她们日日叫我公主天仙小宝贝。”
“那可真是委屈了他们,说假话可是要遭雷劈的。”东皇逗她。
小孩气呼呼,抬着小胖腿朝东皇小腿踢去,见他面无表情,叹了口气。难得正经了一回,说道“本宫年纪尚小,还不能回应卿对我思慕之情。等我学成归来,我必然封你做大老婆,前提是通天教主那里没有傻不愣登给我劈柴挑水的绝世美男的情况下。”
东皇微微笑,点头,说道“行吧,我等你学成归来。”
小公主高高兴兴启程去东望仙山。到的第一天,东皇你个王八蛋!
忽有一日,东皇与师哥下棋。
师哥说“听说师叔推荐了两个妖兽崽子给我师父做徒弟?”
东皇点头,说道“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正在你东望仙山修行。”
“我怎么没见过他们?”师哥问。
“因为,都在女性修行的飞流涧呀。”东皇答。
“那里能修行到什么?不过是些女子喜欢的仙术,混混日子罢了。”师哥说道。
东皇笑“对呀,混混日子回来找我呀!”
师哥很不解,今日东皇还挺高兴。
过几日,师哥又来,拉着东皇就笑“你可不知道,那两个小徒弟可太逗了,偷了师姐们的肚兜做风筝,整个东望仙山,二十多个女子的肚兜,满山头飞啊。气的她们把小孩扫地出门,小娃娃眼泪汪汪找我师父你师叔通天教主,他慈眉善目,让那两个小屁孩做了他座下左右二护发,是护发不是护法!就一个端铜镜,一个拿木梳给我师父找虱子那种。讲道时,便带在身边。平常啥也不用干,吃饭就行。那女娃娃一听道就打瞌睡,那呼噜打的,整个大殿听不见师父讲道,只听见呼噜声了。”
东皇笑“好!实在是好!”
师哥:“师弟,你还好吧?怎么脸这么黑?”
“没有啊,师哥。我替他们高兴呢!”
又过了几十年,东皇很少听见小公主的趣闻,最后一次便是她学成回家了,没来找他,归家的第二日便身着铠甲上了战场,替父出征,巾帼不让须眉!只是她学艺不精,被敌将一刀砍去了头颅,死时,身体握着长 枪,僵直的站着。东皇听到这个消息时,哈哈大笑“好,果真是长了出息了。”从此一心求道,无欲无求。
好友来找他喝茶,谈到一件事“可记得钦原国的皇子阿木沙?”
“怎么了?”
“他在通天教主那学道时,曾和那身首异处的公主有过一段旧情。”
东皇面无表情,眼神暗淡无光。似乎对这些事提不起兴趣。
友人又说“昨日阿木沙娶亲,公主那不讲理的爹爹死活要阿木沙娶了他那个丑女儿结阴亲。气的阿木沙连着死了的公主和她家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
东皇起身要走,友人把他拉住。见他一笑如无悲无喜的圣人,又问道“怎么了?”
圣人开启金口,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极慢。他说“我曾见一人心便大悦,初始只以为不过寻常。可后来那人敢揣着蹩脚的功夫替父上阵杀敌,我既为她高兴,又害怕她受伤。终日惴惴不安,等来的却是她身首异处的结果,可我并不难过,只是觉得孤独,怅然,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这便是喜欢,本君思慕之人,敢与十二祖巫一战。身首异处仍挺枪而立,一生磊落光明,说一不二,至情至性。他阿木沙怎么配得上?”
此后几百年,鸿钧老祖归隐三十三重天不问世事,六界统一,帝俊掌管天界,为天君。东皇太一司管地上飞禽走兽,人妖鬼魔,谓之巫神。
那日,巫神除妖未归,被一小妖所救。小妖钦慕于他。
帝俊问他“被那唤做灵玉的妖怪倾心以待,可有什么感觉?”
东皇苦笑道“修道之人谈什么感觉?唯一的感觉便是无趣吧,这漫漫长生,都是修行,谁不是在苦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