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的爱情》这个香梨不太甜

5、第五章

　　“四小姐这是怎么了？”沈阙不轻易来沈纯熙处，他少时对这位妹妹并不感兴趣。
　　寻常的小姑娘在童年时总是活泼天真，既讨人喜欢。可自己这个妹妹从小就沉默不语，不爱同外人交涉，加之沈阙也是别人哄着长大的，哪想着去讨别人欢心。不过他现在倒是很能理解去讨沈纯熙开心的男人的想法了，毕竟她这位妹妹是真的长得漂亮，且清白人家的女子，对着外人，话是越少越好的，旁人只道是沈小姐端庄贤淑。如此想来，真是便宜了宋景明这小子，不过便宜了宋景明也是便宜了自己。
　　要是让王博文娶了沈纯熙，虽说王家家大业大，但王博文同自己私交并不好，也不可能因为沈纯熙而受自己掌控。但是宋景明则不一样，六年前他救过自己一回，又同是花天酒地的阔少，若宋景明娶了沈纯熙，便是自己人。加之吴家人脉稀少，一年前吴家唯一的儿子又意外去世，吴老爷一蹶不振，于是将养子宋景明几乎视若己出。吴家虽没有王家那么显赫，但织布生意也是老字号，在当地享有一定的名望，等吴老爷一死，也可相助自己。看来眼下的事情，便是多制造两人的见面机会。
　　想到此处，沈阙交代了侍女:“到时候同四小姐说一声，明天我带她出去散散心。”
　　“是，三少爷。”侍女行了行礼。
　　房间内，一年轻女子趴在窗头，一头及腰的青丝散落着，她好像在思索在分神发呆，又其实在胡思乱想中。
　　昨天沈四海的一番话，让她越来越明白她是无法改变周遭这一切的，从小所遵守沈家说一不二的家规，二姐的婚礼，沈四海以为这个家是最有秩序的一个家，却不知内里早已败絮其中，从小就玩世不恭的沈阙，霸道任性的沈婉兮，想要反抗但是以失败告终的沈婉如，以及一直隐忍着，怯懦的她。她本可以嫁给王博文，因为她虽不清楚王博文对她的感情，可这金陵城传闻他爱痴了她，她幻想可以嫁给一个爱她的人，再同他一起离开这里。
　　可昨日那女子纸条所写:小心王博文所给酒。那个女子即是沈婉如的贴身侍女。沈纯熙觉得王家的人可真可笑，难道对二姐的方法要在她身上重试一回吗？
　　次日一大清早，沈阙开着车过来了，正是夏季，沈纯熙着长裙，略施粉黛，为的是遮一遮昨日一晚没睡的眼袋。沈纯熙叫了声三哥，提着裙子上了车:“四妹，昨天的事，你别怪爹。”沈阙出口打破了沉默。“我知道。”过了良久，她才回话，的确有些失魂落魄。
　　街上的人热闹的很，知了也在鼓噪地叫着，反倒显得这车子里更加沉闷。身后的车子嘀嘀的叫着:“什么时候这金陵也像上海这么堵了？”沈阙不耐烦的扯了扯衬衫口，望了望坐在后座上的沈纯熙，看她拉去了汽车的帘子，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愣神。半晌，沈阙开口：“四妹，……”话音刚落，一阵枪声突然响起，沈纯熙条件本能地向下躲，使自己远离窗口，沈阙忙将妹妹护住。汽车外又传来了紧促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后又消失了。“四妹，把车帘拉上吧，这样安全些。”两人在确认基本安全后，又坐了回去。沈纯熙将车帘拉上，叹了一口气，说:“世道混乱，这些都是平常事。”又开始低头想心事，车里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宁静。
　　车子缓缓停到了一家商场前，牌匾上写着“聚仁堂”三个字。店内，一有个穿传统长袍的人在擦拭着一件碧蓝色珐琅瓷瓶，看见沈阙进门，停下了手中的活，相迎上去。沈阙与那人闲聊时，沈纯熙垂着眼，看着橱柜内的一条蓝宝石项链，“今日四妹受了惊吓，喜欢什么，三哥都给你买。”沈阙凑到沈纯熙身旁，低语道。
　　沈阙抽了一根烟的时间里，沈纯熙挑了三条项链和两对耳环走到他面前。沈阙拿了首饰到店主跟前:“多少钱？”“沈少爷能来光临本店就已是荣幸了。”穿长袍的男子微微拘着身子。沈阙就让人给了三张百元钞带着沈纯熙走出店门。
　　吃了饭，二人站在热闹的街口，“四妹还有什么想买的想吃的，尽管告诉三哥吧。”沈阙在努力维护一个好哥哥的人设。
　　“不知街边是否有梅花糕…”
　　“这自然是有的，只不过街边的都不大干净，三哥知道一个好去处。”沈阙前几次陪他的小情人去过那里，而这店就在不远处，沈纯熙在他身后跟着。
　　当此时，宋景明也在赶往去见沈阙的路上。本是上午就该去的，但是因吴老爷最近这几日又咳急复发，便又迟迟拖到了午后。于是匆匆吃了几块点心，便赶去会佳人。
　　“三哥，你进去买吧，我腿有些酸了。”
　　沈阙见沈纯熙的脚后跟确实磨破了皮，心想这沈纯熙果然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没走几步路就磨破了脚后跟，便嘱咐人好好地照顾沈纯熙。
　　沈阙进去了后，沈纯熙一直在东张西望，忽然，她的眼睛朝向街角落边的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沈纯熙好奇地凑上前，发现这是一只猫，从脸上的伤痕来看这是一只流浪猫。
　　“四小姐，您小心着点。”一个随从忍不住叫道。
　　“不打紧的，我就看看。”沈纯熙好奇地凑上前去。
　　今天沈纯熙出来的时候没带侍女，只有沈阙身边带的两个人。
　　“喵喵，要吃点东西吗？”沈纯熙让人去附近买些松子来，放在小猫面前的地上。两人见沈纯熙只是在那里喂猫，便放下心来。
　　突然，一声尖锐的猫叫声响起，猫突然扑上沈纯熙，沈纯熙躲避不及，长裙被划了一道口子，露出的光滑的小腿，腿上有道道红印，还渗着血。两个护卫见此情状，连忙冲了上去。
　　“猫，快去抓猫。”沈纯熙喘着气，手指指着猫逃跑的方向。
　　两人慌了神，相视一眼，连忙赶去追猫。
　　沈纯熙看到他们跑远了，抓起长裙，往街道的对向跑去。她今日故意穿的是平底鞋，加之平日里经常会锻炼身体，没过多久她就离开有不远距离了。
　　沈纯熙跑一段路，回头看一段路。这时，突然沈纯熙感到一个重物撞上他，回过头来，发现是一个男子，本想连忙躲开，谁料对方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定睛一看，是前日同她跳舞的人。
　　二姐还在等着呢，沈纯熙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便想拽开他的手。可没想到年轻男子拽着她的胳膊，紧紧不放。
　　“沈小姐是碰到什么危险了吗？”他俯下头去关切的问道。
　　“没有，请放开我的手。”沈纯熙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很像一个女疯子，但只有强装镇定，让他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那你为什么跑的那么急？”宋景明看见沈纯熙破碎的长裙和腿上的红印，皱了皱眉，觉到此事必然不简单。
　　现在也只有扯一个让他信服的谎了，沈纯熙暗想。
　　突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考，沈纯熙抬起头，看沈阙的手下往在街对面跑来，离自己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哎，我…”不知怎的，一行泪水从她眼眶滑下，沈纯熙想到若今日不去，今生恐怕再无机会了。“求求你了，让我走吧...”她小声哀求道。
　　宋景明愣住了，抬头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在跑来。仔细一看，像是沈阙的人，他竟不知今日这出戏是要闹哪样。
　　街的另一边的确是沈阙的手下。而自己的身前，沈纯熙紧咬着唇齿，低着头在拨弄自己的衣角，风轻轻地吹着她鬓角的碎发。今天的风儿真温柔。没有片刻犹豫，他拽起沈小姐的手向前跑去，只道是戏无论唱到哪出，沈家四小姐是唯一的女主角。
　　身旁，沈家四小姐头脑从开始的一片发懵，渐渐感到轻松自在。一种久违的自由之感充斥着脑海。她偷偷望着身旁的男子，她感激于他对自己的帮助。
　　就在她终于可以逃出金陵城的那一天，一个陌生男子的手，竟让她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