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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青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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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初春,万物复苏,迎春黄色的嫩蕊散着清香,健康满城皆是这清雅的滋味。
薄舞和程远转悠了许久,东西买得不多,这陶娃娃却买第五个了。
“云郎君,牡丹江,大善人呀施粥粮,开文化,教乡小……”
“云姓倒是少见。”薄舞难得放下了手上讨喜的陶娃娃,问一旁唱歌的农人,“老伯,真有姓云的?”
老人家抬头,顿时惊诧,白玉双人,宛若天仙,忙低头虔诚回答:“是呢,是呢,花溪云间善人,是难得的大善人,何梦夫人和她家郎君一样善心,他们还收养了我们那一个苦命丫头,请教书郎给孩子们上课,多好呀!云郎君和夫人,真有姓云的,花溪的人都姓云了。”
“云间剑云,绮梦何梦,他们倒真是闲云野鹤,逍遥自在。”薄舞不由欢喜,“谢谢老人家了,我们知道了。”
老人家离开,薄舞为二人高兴,手舞足蹈。程远见不得欢快好看的她暴露在外,牵过她的手,道:“不要得意忘形了。”
“我高兴,我会注意的。”
“我们也可以,不会太久。”程远眼眸微合。
此时身后连连呼唤:“程先生,程先生……”
二人回身,是林昌鹏,林昌鹏跑来,拱手作揖道:“总算赶上了,程先生。”
“林兄何事急寻我。”
“会首……”林昌鹏看见他身边有外人,忙道:“无事,先生这位是……”
“她……”程远转头看着薄舞,笑道:“她是薄女郎,额,阿舞,这是林昌鹏。”
薄舞笑靥盎然道:“林郎君。”
“女郎客气了。”林昌鹏本就只是商家子,不喜欢这些繁复礼节,平日不得不做个样子,自从知道程远性子后就更不愿意在这人面前做作了。
林昌鹏拉过程远,悄声道:“风会首好大的艳福!”
“你小子胡言乱语,说话小心点!有事先说事。”
“会首大人,林某是真有事,可这不是地方,到蔽府一坐可好?”
程远垂眸,回身对薄舞道:“阿舞,我要去林府,可同去?”
“极好,许久未见袅婷姊姊,怪想念的。”
林昌鹏不由觉着这美人虽美,目光却像针芒,让他不自在极了。
薄舞并没有针对林昌鹏,她只是不喜欢,不喜欢程远在她面前回避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她不会怪罪程远,便只好将这不悦发之于外人。
至厅中,袅婷听闻消息,前来帮助林昌鹏。
瞧见那二人正要行礼,薄舞上前拉着袅婷,二人便回了内室。
袅婷进房门,忙屏退下人,亲自给薄舞倒上茶水,却不敢给她乱吃糕点,生怕出什么意外。 “殿下怎么出宫了?”
“这不是好日子吗?淑妃娘娘的孩子出世了,龙凤胎。”
“呀!可是皇子皇女呀!”
“所以我出宫看看可以买些什么礼物。”
“你要什么好东西没有,吩咐一声就好,哪里需要你亲自找!”
“我本也是想亲力亲为挑一份,也想出出宫,可出了宫,又觉着皇家的新生儿哪会缺什么!烦恼!”
袅婷思索片刻,道:“你可以给淑妃娘娘做些东西,淑妃娘娘喜欢芙蓉蜜糕。”
“对呀,大人受了累,才该奖励。小孩子嘛按惯例得了,男娃一把长命锁,女孩一把吉祥锁。”
“殿下说的是。昌鹏不知道殿下是长公主,多有得罪,殿下不要和他计较。”
“瞧姊姊偏心的,知道了,姊夫嘛!”
“可不敢,殿下……”这公主的阿姊可是随便当的?
“姊姊你越发不好玩了!好了,得罪倒没有,只是他和岚枫神神秘秘的,我不喜欢。对了,姊姊和林郎君成亲多久了?”
袅婷面上一红,许久却说:“殿下快生日了吧!二月十五。”
“十六的生日有什么好过?何况我生日与阿娘去日不久,实在不是什么好日子。”
“殿下宽心,贵妃娘娘若在,也只会为殿下的成长而高兴。殿下今年可不一样,二八年华最是娇艳,殿下长大了,皇上会注意的,为殿下庆生,就是不知道是庆生还是招婿?”
“姊姊讨厌……你不常来瞧瞧我也就罢了,还戏耍我。哼,看着宫里,梦儿去了,琼玉……不,宪嫄和骏走了,这皇宫寂寞呀!”
……
夜里,林昌鹏问自家妻子,道:“这薄女郎和你交好?我怎么没有听说?我在健康多年,也走南闯北过,这样的人物不可能不知道的呀!纵使薄氏这个姓氏……在庐陵郡赣县和南康县等地也有,健康何时有这样的人物了?”
“夫君,她很美丽对不对?”
“这个我说实话,我没敢细看,毕竟是先生的人。就是感觉……感觉是美丽的,而且是超越常人的美丽,那人站在程郎君身边竟然丝毫不逊色,反而相得益彰。你不想想你那程大兄的模样,若是红妆怕是颠倒众生的,多少男人女人都喜欢他,可是这女儿我虽未细看,可是能与那人比肩……”
“那夫君可喜欢上了?”
“怕是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美色吧!不过我哪能和程郎比?这样的女人像是星星,纵使再耀眼再美丽,也不可能是属于我的,我一个凡人要个画上的神仙做什么,再好看也就那样了,不过在我看来你就是最好的了。”
“你倒是真明白!”
“唉,说说,他二人什么关系,我瞧着眉眼传情的,倒是情投意合。不过又有些不像爱人。”
“哪不像?”
“程先生此人就不该屈居人下,而今日他大多事都在请示那女郎,如果说这宠溺变成了偏爱可是持续不了的,尤其是程郎这样的人。”
“你何时和程大兄这么熟稔了?”
“商人的友谊向来是共同利益,合作过并打算长期合作,自然得熟悉了,何况程先生可是极厉害的人物,你不知道,那可是贵人,让人崇敬,商人怕是没有不望其项背的。”
“你看得明白,妾身给你说薄舞身份。”袅婷在林昌鹏耳边说道,林昌鹏倒是不惊讶了,“也是,传言萧贵妃本随母姓薄,这瑞真长公主也怕是起了个随母的名字吧!”
“这长公主和皇上倒是天下难见的天家君女,这当阿父的没想过让女儿出宫建府,旁的公主都有了公主府,有了封地,这长公主虽说才入宫不久,可也是有些日子了,却顶着个‘瑞真’的封号,封地暂时划在这健康边上,想来帝王是不打算让这女儿离开健康皇城,阿父说是帝王偏爱,这公主权力怕是在将来不小,此番还在皇宫常驻,于下任帝王关系自是更不用说,无论谁登基,这长公主的影响力都不会比会稽长公主小。她族谱上叫刘妩,女子英武的妩,这样的名字……她入宫前叫萧雨萱,之后随母起名叫薄舞,舞蹈的舞,她是陛下赞过天下无双的舞蹈大家,这随母……帝王也……罢了,夫君记着以后听这些名字不要冒犯了才是。”
“省的,省的,原来如此,我说程先生的性情……原是顾忌女子身份特殊,这两人倒都是特殊呀!。”
“也不全是这个,他对长公主看似顾忌身份,却也不是,他对女人轻浮,却异常尊重长公主,因为那是他爱到骨子里,捧到天上的女人!”袅婷有些不认可,那二人的相处真的不是平常爱人,都将对方捧到了天上,实在是……罢了。
“当下还有一件正事,公主殿下诞辰将至,诞辰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平民百姓也不重视,可是这可是帝王最宠爱的女儿,这诞辰据说是要庆贺的,阿父大人和我提起过,这是给那个伟大的人最宠爱的孩子一个好印象的好机会,你务必准备一份厚礼才好。”袅婷转到他言,不想说那二人感情。
“那好办,送些名品珍宝便是。”林昌鹏很是顺从袅婷的意思,她不提,他边说其他。
“胡说,殿下在宫中什么宝贝没见过,就是皇上也得赏赐颇丰,送那些不诚心,反而坏了情分。殿下善舞善歌,尤善琵琶,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她似乎最喜欢的是男子学习的古琴,昔日贵妃尤善古琴,倒是有缘故,我们可以送琴,琴类君子。”
“好人,你果然是我的贤内助。可这好琴都在名门郎君之手,不好得到。”
“此不急,上月妾身在商户见好琴,特意买下两把,皆是上等古琴,夫君明日拿来装饰一番就好了。”
林昌鹏搂着袅婷打了个滚,欢喜道:“你果然是我的福星。”
次日,林昌鹏问及,却听管家道:“当家不知,昨日已有两个富商高价买走了?”
“什么?你将账簿取来。”
庐陵远商一把,健康徐家一把。“这……”
“当家,后卖出这把实在是庐陵那位祖上传下来的,我们担心有灾祸责任才卖出的。徐老板先买那琴,这……”
“算了,给徐老板送拜帖去。”
林昌鹏相邀徐老板本是清净地方,可是偏偏徐老板邀请的好友张老板却是贪花之人,一来二去约定之地便成了这烟花之地。
女子抚着烟花之地不该有的清雅古琴调,娇花隐约在珠帘之后。林昌鹏是察觉不到的,他是个真正的商人,不是好色之徒,这个地方对他只是交易场所。
“徐老板,这琴……”
“哎,林老弟,你我都是生意人,这琴实难承让,你看这长公主生辰到了,愚兄瞧上这雅致的东西奉上。林老弟这样,难道这琴还有说法?”
林昌鹏自是不会说出自家妻子探知的消息,这徐老板倒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哪有什么说法!只是这琴本就是拙荆看上准备送给长公主的,拙荆与殿下有私,她一片心意,这管事的不知道转卖出去了,这不,拙荆和我闹上了!”
那徐老板杯酒下肚,便起哄来,道:“看不出来兄弟还是惧内之人!怕什么,家法下去,什么样女人不降服。不对呀!老弟娶得可是沈大人的千金,名门淑女,兄弟怕什么?”
昌鹏见他带了醉意,说的话也不让他喜欢,道:“徐老板醉了,还是说这琴吧!小弟愿意双倍买回,可好?”
“林老弟,不是愚兄小心眼,照平日老兄送你都行,可这诞辰将至,让老兄哪去找琴?不行,老弟还是喝酒吧!”
“徐老板,你醉了。如此小弟先告退了,这酒挂在小弟账上。”昌鹏不愿意浪费时间,准备去再想办法。
“兄弟,别走呀!”徐老板起身拉住他,摇摇晃晃按他坐下。
林昌鹏避不开,只有一起喝酒。
少顷,徐老板摇摇晃晃起身,掀帘便调戏起调琴的女子。林昌鹏不喜欢却也不好去阻止,这妓院你情我愿,攀龙附凤的,挡了人家财路也不好。
此时里面却起来咒骂,“下贱娼妓装什么清高,老板看上你是你福气!”
“瑶琴下贱之人,却是清倌,只卖艺,不卖身,大人想要美人,瑶琴另唤换人。”声音低而温柔,柔却倔强。
徐老板抬手便打,骂骂咧咧。林昌鹏看去,那女子只是捂着脸,目光冷冽,徐老板抬手又打去。这样的女子在林昌鹏看来有些笨,却笨得让人可惜。“张老板,你也劝劝,这可不好看。“
张老板方起身,拉上徐老板,道:“一个婊子,你和她较什么劲。走,我们换间屋子乐呵去,给老鸨说说,找头牌!”
待二人出去,那小丫头才敢上前扶着女子。
林昌鹏走去,将她的琴放置好,道:“你性子这般刚直,于此处必定吃亏,还是忍让些吧!”
几日过去林昌鹏越发揪心,却见大管家欢喜地送上琴来。
“这是……”
“郎君,好事,这可鉴定了是把极好的古琴。是位名叫瑶琴的女郎送来的,分文未取,只说此琴名万象,人间万象,琴音万象!”
“她?我改日谢她。”
“郎君,这事和夫人说吗?”
林昌鹏蹙眉,道:“你不管。”
公主诞日,薄舞得了程远的水晶链,得了云梦二人的红云簪,最喜的便是林家的琴。其余皆打赏了出去,独独给阿父说了这琴。
林昌鹏得了最大好处的人——御用皇商,长公主一句话,这便是帝王的隆宠。
昌鹏抱住袅婷就是乐,一时说漏了口。
袅婷道:“妾身猜到了,那日回来你连‘琴’都不敢提,难怪,该好好谢谢那女郎!”
“我也该好好谢谢你。”
“那好,夫君听妾身一句,对阿家好些,别招阿公生气了。”
昌鹏一时不悦了,实在不是什么高兴事。
次日,昌鹏拜会瑶琴,万分感谢。
瑶琴听闻自己的琴有这般功劳,也只是说一句“造化”。
当昌鹏拿出礼盒时,瑶琴不悦了,起身便要离开。林昌鹏拉住她,道:“女郎何意?”
“我赠琴,是以你为友,你此为却是……”
“你打开看看再说。”
瑶琴依言打开,指尖一张布帛,一把麝香木梳。“礼轻情意重。”她念到。
昌鹏笑道:“拙荆说‘礼不在重在于心意’,我原以为会怠慢女郎。现在看女郎应该会喜欢。“
瑶琴拿着梳子,看看它又看看人,真是幸福,让人羡慕的感情,让人羡慕的丈夫,心中难过与动摇交织,如果自己也可以……唉,想太多。
且说薄舞生日过去,认识了一个特别的女孩子,这天气一好就派人请了来。
女子风风火火走来,一身粉色衣裙在空中飞扬,衣带蹁跹。头上的棕色长发打着大卷,让头顶一条三指宽的红珠带束缚着。明亮的大眼睛狡黠,睫毛弯弯,柳眉粉面,显得几分野性难训。
女儿要行礼,薄舞看她别扭,拉着她就跑向百花园。
园中百花绽放,两个女娃就像是放飞的蝴蝶,翩翩在花海里无法无天。
“刘妍,你是四皇叔家的老二,我是阿父的老二,你却比我大,妍郡主,我可要叫你姊姊?”
“那是当然的,不过你叫我青妍,我不习惯姊姊什么的,比我小的弟妹也这么叫我,我归家前就叫青妍。”
“那我也不叫刘妩,我叫萧雨萱,不过现在我更喜欢薄舞,舞蹈的舞,随我阿娘姓薄。”
“哦,我也是随娘姓,我娘是外邦女子,来这起了个名字叫青妍,我也喜欢跳舞,不过我更喜欢炼药。”
“你好厉害,青妍。”
“到,我们跳舞去吧,薄舞。”
“好。”
两人畅笑,都是山野养成的性子,都爱自在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