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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宫主可要告知世人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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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二人与翟峤告辞出院,走远后,扶疏问乐幽:“你可是对翟峤有疑?”
乐幽说:“不好说,只是我们谈话期间,后间一直有人偷听,且呼吸紧张急促,让我有些疑惑。”
扶疏当然也有感知,“听呼吸声是个女子。不知是个什么身份,她为何要偷听我们谈话?”
“不知。只是我们所说之事该是他全府上下皆知之事,那女子为何要偷听?又为何那般紧张?翟峤知道里间有人在吗?”
“所以你故意说翟峤老父泉下有知这话,为了试探翟峤?”
“没错,翟峤家老小虽已失踪五年多,但并未有身故的确实消息,如何就断定在泉下了?可是翟峤听闻此话并未下意识反驳,似是笃定他老父与幼子早已亡故。”
“失踪了五年多,作此猜想也在情理之中……”
“确实在情理之中,可是你也看到了,事过五年,我们提起他家中事,他还是难掩悲痛,如此思亲之人,就算心里已有亲人再回不来的猜想,也还是会抱有希望的,就如我们之前走访的裘府与书生家,他二家的亲人也都失踪颇久了,可他们却从未放弃过家人生还的希望,就连家中下人,譬如裘府的碧儿,都不曾笃定他家小姐已亡故不能还了。这翟峤如何会在我们说他家老小已亡故时那般澹然?”
“难不成他确实知道他家老小早已亡故?他又如何会知道?”
“是知道他家老小确已亡故,还是希望已亡故……无论如何,这翟峤与屋后偷听之人,都可疑。”
“可他悲痛神色不似作伪……”
乐幽看向扶疏,“上神,你隐居了多少年?”
“宫主突然问这个做甚?”
“上神说你年岁比我大了好多个九百岁,可我观你行事却不似活过这般久的样子。”
“是说我不会察言观色吗?”
“也可说上神心思剔透,似是不曾见过世间诸多污糟。”
“宫主想说我蠢吧?拐着弯骂人可不是君子所为。”
乐幽笑笑,“非也,我只是想说上神心思单纯,想必不知道这世上人若要存心作伪瞒骗,多少情真意切都是能装出来的。”
扶疏又想想翟峤的神色,还是不敢怀疑那抹都抹不尽的眼泪竟是佯作出来的。“宫主的澹然比之翟峤也不得差!怀疑人家了还吃得下人家的饭!”
“盛情难却!”
“怕是为了看翟峤的更多破绽吧?可看出来了?”
“谈不上是破绽,只是感觉出这翟峤似是十分享受如今这般前呼后拥的富贵日子,席间说起考功名,对官场经营之道也是侃侃而谈,不似是穷困书生见解。”
“如何算是穷困书生见解?”
乐幽道,“我先前见过的穷困书生,对官场污糟都是愤慨不满嗤之以鼻的,这翟峤却对那些用银子换仕途平顺之事并无反感,反倒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或是他现在富贵了,想法改变了?”
“可能吧……”
“那接下来怎么办?”
“回玄菟!”
“不在这观察翟峤是否有异样举动?”
“事发地不在这,八成不会有什么异样举动。”
“那是要去去翟峤家看看。”
“对!”
“只是事发已五年有余,怕是看不出来什么了。”
“先去看看再说吧。”
“好!”
两人直接去了翟家村,问了翟峤住处,推门进去后满目萧条,扶疏奇怪道:“午膳时翟峤不是说他特地留了院子不卖,只为等家中老小回来吗?怎么也不见打理一下。”
乐幽也做此想,屋里屋外转了几圈,“不见藏魂,八成真不是狐王所为。”
“嗯。上回我们来时,那老农说翟峤离村时只简单带了几件旧衣,不曾带其他物什离去。可见若是狐王所为,那么爷孙魂魄就必然还在这院子里。此时不见,八成真是其他人所为。宫主,你是怀疑翟峤对爷孙失踪之事知情,还是怀疑……就是他所为?”
乐幽见扶疏说中他所想,赞赏的看了一眼扶疏,“现下还无法断定,我们便作是他所为来看,上神觉得他一介书生,要在一夜之间将家中两人弄失踪,该如何做?”
扶疏沉思道:“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便只能在自家院子悄无声息行事了,局限在院子里……难道杀了埋了?”扶疏本也只是胡乱猜测,见乐幽又是那副“上神聪慧”的神情,也懒得与他计较这其中的揶揄之意,只讶道:“看翟峤那样子,不似这般丧心病狂之人啊!且他为何要杀至亲!”
“我们且不推测他为何要这般做,先查查看他是否真这般做了,若真是杀了埋了,便需探探这院里是否有那爷孙尸首!”
“好,宫主请!”扶疏以为乐幽要运起绛皓查看,不想乐幽看着扶疏不动。“怎么了宫主?”
“还请上神帮忙一探!”
“宫主的绛皓探不出?”
“探不了地下,也探不出尸骨。”
“好!”扶疏凝神一探,“在屋中!”
两人来到屋内,看陈设应该是翟峤老父的卧房。扶疏指指地下:“就在这!”
乐幽不晓得是不会用法力掘地还是出于对逝者的尊重,去院里找了把铁锹一锄一锄的挖起来。他力气大,不一会儿便挖出了两幅尸骨,一大一小,想必正是那对爷孙。
乐幽并不动那两幅尸骨,看了看道:“得找个仵作来验验死因。”
“宫主如何解释我们青天白日的擅闯人家宅掘地之举?”
“要何解释!他若不来我便绑了他来!”
说着将铁锹狠狠一丢,出门去衙门找仵作了。
不时便将仵作并一干衙门捕快找了来,看众人样子不似是自愿的。
乐幽将仵作推进门去,“快查!”
仵作战战兢兢的进屋验尸,好一会儿出来道:“是毒死的!”
“死多久了?”
“不下五年!”
众人阵仗大,屋外已聚集了许多村民,乐幽随便找了一个人问道:“你可知翟峤夫人葬在何处?”
那人点点头。
“带路!”
衙门众人便又跟着那村民与乐幽一道去掘了翟峤夫人的坟,仵作验过,“也是毒死!”
众村民闻言大惊失色,纷纷道:“怎么可能!这翟家娘子明明是生产不顺,拖了半年拖死的。”
仵作瞥了村民一眼,“你们可是会验尸?”
村民纷纷摇头。
“那就勿要质疑我吃饭的本事!”
一村民道:“大人方才说也是毒死的,难不成还有其他人被毒死?”
不等衙门人搭腔,另一村民接道:“他们刚从翟小子家中出来,莫不是说翟家还有人被毒死了?”
“翟家哪还有人!”
“你莫不是忘了翟老爹和他孙儿五年前失踪了?”
“难不成竟没有失踪,而是被毒死了?”
“这是哪个丧尽天良的!要害人全家!”
“哪里是全家?明明还留了翟小子一人。”
“那他为何独独不害翟小子?”
“我如何知道!”
“那翟小子平日里从不出门,什么人能在他眼皮底下害了他全家!”
“就是!”
“难不成?……”
“难不成是翟小子自己?”
“胡说!翟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那孩子最是善良孝顺,如何会做出这等天理不容之事!”
“那你说还能有谁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去翟家害了三人都没让翟小子撞见?”
“那我如何得知?这世上妖魔鬼怪能人异士多了去了,鬼知道是哪个!先前不还说是在我们玄菟到处掳人的那贼人干的吗!”
“那不是个采花大盗吗?他害人老小做甚!”
“我又不是他,我如何知晓!先前翟老爷孙失踪时,大家不都这样说吗?”
“若是翟小子自己干的,他为何要害死他自己全家?”
……………
众人七嘴八舌的争论。乐幽让众捕快听了一阵,方对那领头的说:“此事便交于你们衙门了,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捕快头子答完话才想起面前这人非官非差,何必听他命令,正待反驳,又听乐幽将翟峤在京都的住处告知了他。说完便走了。
捕快头子回过神来已不见人,只好止住纷纷扰扰的村民,“衙门办案,都住嘴!起开些!”
扶疏行至无人处问乐幽:“这事就丢给衙门不管了?”
“人间事人间了,我不得过问了。”
扶疏看着乐幽从掘翟家爷孙坟开始便板起的臭脸说:“宫主不是说见多了此类事?如何还这般愤愤不平?”
乐幽狠狠道:“见再多也习惯不了!”
扶疏自己心里也没好受到哪里去,他虽活了这许多年,见的多听的也多,但亲身经历这般恶事,还是觉得不寒而栗,不懂这世间人为何能恶至此般地步。
两人一路无言地瞎走,不时走到一处庙外,乐幽见拜神的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感慨道:“求神拜佛的,还不如防着身边人长命些!”
“也不都是恶人的,宫主息怒些。”
乐幽哼了一声,远远看了眼庙里供的菩萨,转身走了。
扶疏看着拜神这些人,若有所思的跟在乐幽后面,走没两步撞上了乐幽的背,“怎么了宫主?”
乐幽蹙眉想了想,又转身往庙里快步行去。
走进庙里,也不顾有人在参拜,拨开众人上前细细查看那神像,越看眼神越惊异,转身抓了一人问:“你们拜的什么神?”
众人见他行为无状本就不喜,此时又见他鲁莽抓人就问,没的丝毫礼仪可言,愠道:“公子好生无礼!”
扶疏拉过乐幽,好言问道众人:“不好意思,他刚经怒事,还没收住脾气,迁怒了众位,真是对不住!不知此间拜的是哪位神仙?香火如此旺盛,我等在别处却不曾见过。”
众人见扶疏好生说话,答道:“这是我们玄菟才有的狐仙!灵验得很,所以香火旺!”
乐幽心中所想被证实,讥笑一声,往外间去了。扶疏急急跟上,“宫主这是做甚?”
乐幽狠狠道:“都是骗子!”
“宫主此言何意?”
“上神还记得狐王飞升时带走了一个童子吗?”
“自然记得!昨日还说起了,我虽老却还不健忘。”
“我们之前想不通他为何要为难一个凡间小儿,我问他时,他也只是含糊其辞,如今我明白了!”
“宫主明白什么了?”
“此时庙里众人拜的可不就是那狐王!”
“可狐王是男,这庙中神像是女,而且狐王月前才飞升,据客栈小二所言,他们玄菟人拜这狐仙却已有多年了。”
“是啊!他们可不就是拜了许多年的假狐仙嘛!”
“宫主,你将话说得明白些。”
“男女之相无甚紧要,想必是凡人见多了狐仙娘子,少见狐仙男子,所以塑像时自作主张的塑成了女相。且说这功德。那日我问狐王,他的功德是如何来的。他说他惯在人间做好事,积攒来的。我当时虽觉得哪里不对,却没抓到头绪,如今终于晓得哪里不对劲了。我们先前去狐王洞府时遇到的小奫说过,他们大王常年在洞内修仙,难得外出,他又是如何做那许多好事,攒了那么多功德够他飞升的?我猜他自许多年前便在开始在凡间应俗愿,谎称已飞升成狐仙,让人一传十,十传百的为他歌功颂德,建庙塑像,再时不时派小妖们偷偷探听凡人的许愿,让他们择些能力范围内的小愿应了,这般让人相信他真的能显灵,拜的人便越来越多,这功德不就攒起来了!”
“小妖们就不疑惑为何要替凡人做事?”
“上神忘了,这玄菟狐界可是全族都有修仙的宏愿的!他们来人间做好事,既帮了狐王,又为自己积了功德,何乐而不为!”
“这狐王!功德靠骗,修行靠喝人精血,守戒靠钻空子,还真是欺天瞒地好不狡猾!难怪天君那般好性子都让他气到没了耐性。”
“上神与天君很熟?”
扶疏不欲多说这个话题,只含糊答道:“是认识……看样子狐王让宫主抹了小儿记忆也是怕小儿想起在上界的事,说出这凡间拜的狐仙与他形貌相似,让有心人听去毁了他的庙。难不成他还心存侥幸,想存着这些功德重来一次?也不知上界会如何处置他。”
“不知。”
“宫主可要告知世人真相?”
乐幽想了想,“世人皆苦,偶有人为他们应一二小愿,也不是坏事,便由了狐界继续这般吧!”
扶疏点点头,与乐幽一起往镇子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