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灵（刑侦）》揽山月

29、第 29 章

　　“急什么？”陆谨淡漠的看了一眼：“说的不对你可以辩驳啊。”

　　王文洁可以暗中陷害同学，可以坦然的看着朝夕相处的朋友渐渐走向死亡，可这些都是有前提的，都是建立在不亲自动手的基础上，和隐蔽安全的心理环境下的。她之所以能这么肆无忌惮，毫无压力，是她笃定了不用承担后果，不用撕破面皮，不用把自己的阴暗面展现在父母亲人的面前。

　　可一旦直面后果，所有的阴暗与不堪扑面而来的时候，她便扛不住了。

　　王文洁眼圈渐渐涨红，泪眼汪汪的盯着手指：“我……我没有……不是我……”

　　“不是你？”陆谨问道：“那是谁？”

　　“是……是……是陈彦虎。”王文洁低着头哽咽道：“是他，就是他，装鬼也是他装得，所有的人都是他联系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个APP的数据是梁晓静的，都是陈彦虎，他威胁我，他让我帮他记得。”

　　她慢慢抬起了头，泪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模样是真正的我见犹怜：“警察叔叔，我也害怕，自从梁晓静出事了，我隔几天晚上就做噩梦，老梦见那些女鬼。”

　　文颂深深吸口气，又鼓着腮帮子吹了出来：“你真的害怕？不至于吧，我看你手机上存着好几部恐怖片呢，各个都很有看头啊。”

　　“那都是陈彦虎给我下的，他说让我练练胆量。”王文洁说。

　　“哦……”文颂恍然大悟：“练胆量，好理由，效果很显著啊，你都可以慢慢观赏，细细品味，然后截取一些片段发给他，还告诉他用这段吓人效果会更好。”

　　王文洁惊恐道：“我没有，你们胡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文颂简直心累：“姑娘，别激动，网络上发过的东西，都是有痕迹的，你删掉了警察叔叔也可以恢复。”

　　王文洁呆愣了一小会儿，嘴一瘪又说道：“那都是陈彦虎逼我的。”

　　“为什么啊？”陆谨有些不耐烦了：“陈彦虎为什么要害梁晓静，动机呢？”

　　“这还要什么原因，他就是看梁晓静不顺眼，”王文洁说：“他有个师傅，专门干摄灵的，到处找合适的人的下手。就那次……那次我跟梁晓静发生了矛盾，他就告诉我可以用这种方法整梁晓静，我当时都吓坏了。”

　　王文洁哭的梨花带雨，陆谨皱眉盯着她，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不答应，我害怕，她就威胁我……”

　　陆谨：“他怎么威胁你的？”

　　王文洁：“他说，我如果不答应，就和梁晓静一个下场。”

　　文颂无语的看了看房顶，面无表情的问：“这么说你和那个强哥也认识啊？”

　　“不，不，我不认识。”王文洁说。

　　文颂：“那你怎么知道他有个师傅？”

　　王文洁：“陈彦虎说的，我过生日那天晚上，他师傅就在我们隔壁呢。”

　　陆谨瞬间后背都绷直了：“你说什么？你过生日那晚陈彦虎的师傅在麒麟音乐城？”

　　“是啊，”王文洁说：“他就在我吃饭的那间包厢隔壁。”

　　麒麟音乐城在国道边上，是个新开的大型饭店兼KTV，正是梁晓静遇害当晚，王文洁过生日请客的地方。浮尸案在确定了死者梁晓静的身份之后，音乐城的监控已全部调来。当时王文洁与梁晓静案的牵扯关系还不明朗，为了确定王文洁是否有作案时间，排查监控的时候，陆谨把目标对象定在了王文洁包厢中，在没有看到可疑对象出入，确定王文洁没有作案时间的情况下，音乐城的监控被搁置了。

　　现在随着王文洁在梁晓静案中所扮演角色的揭开，生日当晚所发生的事情，也逐渐清晰了起来。那场生日宴会八成是陈彦虎掏钱办的，但陈彦虎大概是在隔壁包厢陪师傅，并没有出现在王文洁的包厢中。时间一到，二人便离开音乐城，来到了梁晓静租屋装神弄鬼。

　　陆谨低头写了几个字推给文颂，又向他点了点头，站起来走了出去。

　　“收吧，别让她演了！”

　　文颂将纸条夹进了本子，抬起眼皮看了看王文洁：“演完了没，小美女？”

　　这话直接将王文洁问愣了，漂亮的眼睛里一泡水汪汪的眼泪，委屈巴巴的挂在眼眶上，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这情景看的文颂揪心的不行，他就像吃了酸杏子一样，呲着牙说：“别装了，你累不累？从你打碎梁晓静杯子那天开始，到梁晓静身亡，前后时间跨度八个月。这八个月你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她。这么一个漫长的过程，你哪怕有一丁点的善意和同情，都不会造成现在后果。你现在露出这么一副神情，你觉得我会信吗？”

　　当面被戳穿还挺尴尬的，王文洁僵着脸冷笑了两声，抬手抹掉了滚到眼眶外的两滴眼泪。再抬眼的时候，除了眼眶有些红之外，已看不到任何悲伤的痕迹，整张脸都露出了冷漠嘲讽的原型。

　　文颂亦冷笑道：“可惜了，你如果安安分分的长大，演技绝对可以当饭吃。”

　　“哼……”王文洁嗤笑着错开了眼，片刻后又转过来怨毒的盯着文颂：“说吧，判几年？”

　　“判几年不是我们的事，”文颂合上本子，点了根烟：“我们只负责把你送上审判席……说吧。”

　　王文洁：“说什么，我不知道，你们不是挺厉害的吗，你们自己去查啊？”

　　文颂的手机震了两下，展涛的信息进来了，他说：“文颂，陈彦虎说，王文洁是在薛令乙不要她的情况下，才答应做他女朋友的。”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王文洁知道摄灵这档子事，并不是通过陈彦虎，陈彦虎很可能只是一个棋子，或者说王文洁整个就是一颗棋子。

　　文颂那黑沉沉的眸子压了压，说：“查是肯定的，我们如果没有足够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你坐在这儿。说你也是要说的，你既然不知道，我给你起个头，从你接触陈彦虎开始。”

　　王文洁翻起眼皮看着他。

　　文颂：“哦，陈彦虎就在这儿呢，你说的我们马上就可以核对……”

　　王文洁不说话。

　　“好吧，你不说是吧，你父母就在会议室，我叫他们上来，陪着你说。”文颂说着就翻出了电话。

　　“等等！”王文洁脸色骤变：“等等！我爸我妈为什么在这儿，我的事儿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文颂：“你一个未成年人，我们当然要第一时间通知监护人。”

　　王文洁牙齿咬的咯噔响，盯着文颂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垂下了眼皮：“我不知道怎么说，你问就行了，我配合你。”

　　文颂了然的点点头：“这样多好……你什么时候认识陈彦虎的，怎么认识陈彦虎的？”

　　王文洁：“去年刚放暑假的时候，在县城KTV认识的。”

　　文颂：“然后呢，继续说。”

　　王文洁翻了个白眼：“然后他追我，我没答应，再没什么。”

　　“什么时候答应的，为什么后来就答应了？”文颂问。

　　王文洁望着地板，咬着唇：“开学不久吧，因为他对我挺好，觉得他挺不错的。”

　　“果真吗？”文颂挑着眉反问道：“不止吧……或者，我们先来聊聊薛令乙。”

　　王文洁倏的抬起头：“他有什么好聊的？”

　　“去年秋季开学不久，你们学校停了一次电，因为时间还早，你去了河堤上散步，结果见到了梁晓静和薛令乙，看到了薛令乙送给梁晓静的三张电影海报。”文颂顿了顿，看着王文洁将两排整齐的门牙咬在一块儿。

　　他慢慢吞吞的继续说：“而薛令乙，才刚刚拒绝了你的约会……第二天，你就借故打碎了梁晓静的杯子，和梁晓静吵了一架，之后你就答应了陈彦虎，做他女朋友，开始设计自己的同学……我猜的对不对？这怎么能没得聊呢，这明明就是开端啊。”

　　“是！”王文洁接连的冷笑：“你们连这个都知道了，哼……薛令乙给我送情书，全院子的人都知道，我给他回信，她们也都知道。梁晓静只说她认识薛令乙，可从来都没说她们是那种关系。”

　　她开始变得面目狰狞，越说越激动：“她表面上鼓励我去追，背后又跟着人家逛河堤，她还要脸吗，她就是个表字！贱/人！骚/货！她就配被人唾骂，就配去死！”

　　王文洁浑身发抖的住了口，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文颂。

　　文颂抬了抬眉头，唏嘘道：“好重的戾气……”

　　“哼……哼……”王文洁冷笑道：“是，这种绿茶婊就应该受尽折磨而死，被摄灵就很适合她。”

　　王文洁想到此，心情都变好了，慢慢平复了呼吸，安静的像个乖巧的小女孩……如果能忽视掉她冷漠的脸的话。

　　“对，她学习刻苦，可她笨啊，怎么学也好不哪儿去。所以只能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博眼球，今儿折个风铃送老师，明儿穿个手链送同学，谁稀罕？”王文洁满脸嘲笑：“她不仅笨，她还傻，记忆力简直是负数，她连生理期都记不住，还以为这多光荣呢，每次都满院子宣扬一遍。这怪我吗，这都怪她自己好吧？”

　　她笑了笑继续说：“不过，她运气还不错，我试了两次都没成功，第三次才成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你知道我看见床单上那摊血的时候，多激动吗。”

　　她笑得前俯后仰，文颂不由觉得一阵恶寒。这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儿，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本该青春烂漫，天真善良。可为什么，她这么偏激，这么疯狂。

　　他正想着，询问室的门被推开了。

　　王文洁抬眼朝着门口看去，待到看清门口的脸，她整个人就好像被抽掉了魂，僵死在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