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传》什么也不想说

283、第 283 章

　　李圭同李璧并肩行走，李圭心中又怒又忧，别有意味地说道:“二哥真是手眼通天啊，我家的人全都被您笼络去了，这等手段该教教弟弟，也让弟弟同哥哥学习学习。”

　　李璧轻笑一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哪里有什么手段呢，只是大家给两分面子、又志同道合罢了。”

　　“少在这里大言不惭！不知道的当真以为二哥多么光风霁月呢，往别人府里插细作、偷东西的事都干了出来，倒好像有多无辜似的！”

　　李璧不悦地皱起眉来，二人还未到大堂，正在廊上，便索性停了下来，看向李圭:“六弟这话二哥怎么听不明白？”

　　没找到账册之前书信决然不敢拿出来，但李璧说不定已经知道了书信的事，若自己无动于衷他定然会有所怀疑，找了陈三询问、陈三未必会守信。李圭决意要做些什么:“二哥何必明知故问呢？咱们兄弟手足情深，有什么事直接来找弟弟商量不就好了，还用得着让陈三和小丫头到我府上动手动脚的。我不想要二哥的命，那东西我留在手里不会做什么，这次看在二哥的份上也只小惩大诫，让陈三好好地回去，但二哥如果再这么不干不净地，就别怪弟弟翻脸不认人了！”

　　李璧全然摸不着头脑，不知李圭究竟在说什么:“什么小丫头，陈三又怎么了？”

　　李圭嗤笑:“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演这一出？据闻王娣仁善的很，他如果知道红儿因你们而死，是否会难过自责呢？”

　　李璧更不明白:“什么红儿，哪家红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原来传言正直君子的恭王爷也不过如此，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罢了罢了，你愿意装你的正人君子就装去吧，心里明白就好。时辰不早了，弟弟去待客了，二哥自便！”

　　李圭说完顾自离开，剩了李璧留在原地。跟在他身边的宝禄见他愁眉不展也随他一同回忆，忽地向李璧道:“王爷，奴才想起来了！红儿，不就是荣王府家的丫头吗！以前王君替她母亲请过大夫，她还告诉咱们荣王妃生产的故事！”

　　宝禄这么一说李璧方才有了印象，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但这不过是他和陶夭生活中不值一提的意外，为何会让李圭如此愤怒？红儿，陈三，偷盗，能要我性命的东西……莫不是李圭手里有什么东西对我不利，被红儿知道，想要偷出来、借陈三传到府外，结果却被发现？是什么东西？李圭又为什么引而不发？事发之后又为何会放过陈三？当真是顾念血脉情谊？还是为了别的东西？

　　事实同李璧所料相差无几。红儿并非李璧安插在李圭身边的耳目，但因着陶夭救过她母亲的性命，她一直将陶夭当作恩人，寻机报答。她做事勤快，心思又细腻，将大书房打理得井井有条，恰小书房缺人，管家便拨她到小书房帮忙洒扫。那日她还在干活，李圭领了吴平波到小书房谈事，下人们立即退了出去，她也不敢多留，但就在离开这片刻功夫，她听到了吴平波说话。

　　吴平波眼睛发亮，样子十分兴奋，笑道:“这可真是天佑王爷，让恭王送来这么大一个把柄，这东西运用得当恭王身家性命都要葬送了，遑论其他！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恭王的身家性命？恭王不就是肃王么？红儿留了心，同下人们一起出去后又找了借口离开，悄悄潜在书房窗外，只是天气寒冷书房门窗关得严实，她贴紧了耳朵也只听到“书信”、“铁证”“必死无疑”等字眼。

　　王爷要害恭王？这可怎么办！红儿思来想去，决心将那封书信偷出来交给恭王。但她是荣王府家奴，出府不易，就算离开也跑不了那么远，必须找人接应。她忽地想到陈家三少爷虽然姓陈但向着恭王因而在府内常受怠慢，若能得他相助就好了！

　　想到这里，红儿立即计划起来，先是求了厨房说府内无趣想就去采买放风，后又趁机塞给陈三纸条，当晚洒扫时在窗户夹了厚棉留下丝细缝，等李圭就寝后潜入书房。荣王府戒备森严，书房更是重地，巡查侍卫发现书房内有细微响动直接闯进门去，将她拿个正着。荣王府对她严刑拷打，她只说是想偷些财物傍身，但她翻的都是书信，李圭又岂会相信？她虽不说，李圭却从厨房问出她出府的时间地点，派人守住，将陈三抓了个正着。可怜她红颜薄命，而陶夭甚至都不知道她为自己做了什么、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陈三亦是如此。他官阶不高，伤势未愈，又与李璜没什么交情，送了礼物来便是了，倒也不必登门，但他总是忧心陶夭，不来看一眼实在不安心，可陶夭算女眷，在内宅会客，他眼巴巴地来了，见一面都难。

　　宴至尾声，宾客都散了去，他也身子不适，不好再留，也起身告辞，颓然出了康王府，忽地被人抓住肩膀拖进暗处。

　　完了！陈三心想，一定是李圭来杀人灭口了！他已经找到账册了吗？还是他忍不下去、决心先下手为强了！我若死了，陶夭该怎么办呢！

　　陈三疯狂挣扎起来，他的喉咙受伤喊叫不出，只能发出嘶嘶的低吼，听着可怕又可怜。

　　“陈三、陈三！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徐大哥快放开他！”

　　陈三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睁开眼，昏暗之中见一人目光盈盈望着自己，不是陶夭又是哪个？徐峰听了陶夭的话忙将他松开，他身子一软，险些瘫在地上，又被徐峰一把架住。

　　“实在、实在对不住！三公子，徐峰并非有意吓你，只是想找个地方让王君能同你说两句话，对不起，对不起……”

　　陈三摆摆手，笑了笑，哑着嗓子道:“没事，是我太胆小，反倒吓着你们了！”

　　陶夭关切地望着他，可天色太晚漆黑一片，他看不清楚陈三的脸色，只好道:“二哥说你病了，我还不以为意，今日一见，你真是病的不轻啊！秋萌都没生病呢，你倒还不如他了！是风寒么？先前给你的茶喝了么？你孤身在盘龙，要照顾好自己啊！”

　　陈三看着黑暗中两点暖暖星光，只觉得一切付出都值得，慢慢笑了起来:“说明、说明你的茶没用啊，喝起来那么苦，竟是假的！”

　　陶夭扁起嘴:“怎么可能，那是徐先生的徒弟开的，怎么会没用呢？可能是盘龙太冷了，你常在东明待着，不习惯这里的冬天吧！不过快过年了，徐先生也快回来了，让他替你看看吧！莫罗也快到盘龙了，他们带了好多药材过来，回头我放球社，你记得去取！秋萌还吵着要去找你，幸亏将他们拦住了，你这样的身体，哪里经得住他们折腾！”

　　陈三只觉疲惫和惊惶都似冬寒，在阳光温暖下化作烟缈飘散而去，浑身上下舒畅又温暖。他笑着道:“等我好了，再去球社和他们玩！对了，你还记得你们在东明躲藏的地方么？”

　　陶夭点点头:“想忘掉都难……”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真的经不住盘龙的冬天，我想回去那里，那里才是我的家……到时候你能送我回去么？”

　　陶夭沉下脸来，郑重说道:“我来见你是我的意思，也是二哥的嘱托。二哥让我告诉你，盘龙真的很冷，但二哥和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一点风雪击不倒我们，你千万别为了我们做傻事。”

　　陈三愣了一下，笑答:“放心，我只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