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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魏武皇帝 Vs. 大汉孝灵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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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蕤愣了半晌,方才笑了。笑着有些寂寥,和莫名的悲哀,清冷的人啊,一旦得到温暖,就会变得贪婪,而这,也是在提醒着她,不要总是奢望着美好,打击总是会伴随着它而来的,变得如寒冰琉璃一样的心窍也是通过不断的凌迟打击,来得到血淋淋的清醒的……
曹蕤那个身板儿,也根本走不下那个卧榻,她只能通过哭喊,来引起外面儿的下人的注意。
当丫鬟小厮尖叫着,纷纷跑了出去叫人的时候,曹蕤却冷冷淡淡的坐在卧榻上,深深地望着身上的红色衣裳。
年轻的谯侯带着不过五岁的长子,仪态全失的飞奔进屋子里,看到躺在席榻上的妻子,便忍不住心拗,挥手让妻子身边的丫鬟把女儿和儿子带走后,一个人静静的呆在屋子里。
好半晌,方才拿起案上的那封给他的书信,颤抖的打开封子,翻阅着那他早已熟悉的隽秀的字迹:“……望君自惜,勿负吾儿昂、蕤,妾与九泉之下,亦可心安……昂沉稳和雅,颇有君子之风,蕤则心冷性静,清明通灵,材质绝佳,乃君之良嗣,若君有心,当可承之。勿忘当日妾之所言,萧氏将到,蕤离家十载,以求得可承我萧氏之业,君当允之……”
两个时辰后,谯侯已经恢复了冷静,但是眼底最深处的冷色更加的冰寒你,面容上的笑意也越发不可捉摸。他镇定的指挥着下人办理着萧葳的葬礼,然后快马加鞭的把消息通往洛阳。毕竟,大汉第一世族的公侯以及大汉朝唯一的郡公主去了,这般的事情,可从来未有过,洛阳帝都尽管风波暗涌,表面上确实风平浪静,今年还未及弱冠的天子,立刻带着心腹大长秋,曹节,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的向着谯县赶了过来。曹节,尽管和曹操的曾祖父同名,但是他们却没有一点关系。
曹蕤才不过虚岁两岁的孩子,自然不会有人顾及到她,只能在乳母丫鬟的照应下,呆在侧边儿的屋子里。而曹昂,作为萧葳名下的长子,如今也算是侯府的嫡长子,自然也是该给侯府正妃披衣戴孝的。而随后紧跟着来的是天子的使节,一切丧礼皆如长公主仪制。而待到使者到了之后,这治丧的事情就交给了他去办了。曹蕤正在和曹昂呆在一块儿在小院落里头,安安静静地做着事情。
半晌,东院传来了消息,说是刘夫人去了,而二公子曹铄也去了。
曹昂皱了皱眉,也没说些什么,他对于所谓的母亲和弟弟真的是一点儿映像都没有。
曹蕤低低的在曹昂耳边耳语了一会儿,曹昂方才点了点头。
萧葳身前的贴身女侍也算是跟着她陪嫁过来的,听了曹昂的话,也是没有犹豫的下去办了。
据曹蕤心里猜测,刘氏多半是被曹操弄死的,而那个早殇的曹铄,应该是刘氏的死的导火线之一。
从洛阳帝都开始,年轻的天子在假托了一句幸显阳苑后,便易服带着几十个左右羽林骑,连夜渡过洛水,先到了济阴郡,然后马不停蹄的又向着沛国行来,数日之后,方才到了谯县。
谯县最大的府邸庄园自然是谯侯曹家的。谯侯府邸的侧门是打开着的,曹操领着几个心腹,在这里等着皇帝的驾临。
远处的几十骑向着这里奔驰而来,不过数息时分,便到了这里,领先一人穿着素玄色的衣裳,只见他先行下了马,然后后面的骑士方才也是齐刷刷的下了马。
曹操正待叩迎,年轻的皇帝摆摆手,示意不用。便一甩鞭子扔到了一旁侍奉的内侍手上,然后径直向里面轻驾熟路的进去。
里面是一条幽静的小道,直直通往各处,却不会和里面正在办着丧事的人碰头遇面。
曹操跟在后面,不急不徐的走着。待到转弯之时,才从袖里掏出了一封书信,恭敬的递了上去:“陛下,这是臣妻御呈给陛下的遗书,”他顿了顿,又抽出一本奏章,“这是臣妻酇侯萧葳、零陵郡公主呈与陛下的遗折……”
皇帝转身,一双眼眸里尽是神光,紧紧地盯着他,然后小心的接过两件东西,返身向着西院过去。
就在西院里,两岁的曹蕤和五岁的曹昂正在说话,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来的人,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皇帝细致地望着两岁的女孩儿,就像在鉴定着什么似的。如碧水琉璃一般玲珑剔透的女孩儿,让皇帝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整个人的气质一瞬间就变得恍若云月照曜,然后又恢复了原样。
皇帝绕过了那座院子,走到院旁的一处亭子里跪坐下来,细细的翻阅着萧葳留下来的信件和奏折。半晌,才淡淡地说道:“有劳谯侯请大长秋过来。”
曹操应了一声,然后召唤一个侍立外边儿的侍从,去找还在另一边儿喝茶的,和他的曾祖父同名同姓的长安乡侯曹节。
不过一小会儿,大长秋便急匆匆地来到这里,“老奴恭请圣上安。”
年少的灵帝头也不抬,还在细细的看着她的遗折:“曹节。”
曹节应了一声。
皇帝淡淡地说道:“记着,酇侯、零陵郡长公主萧葳逝,赐其子昂袭酇侯爵;其女蕤袭零陵郡公主爵,另封颍川郡公主,豫章郡侯,食邑不限。谯侯曹操,另封会稽郡侯,原爵不动。”
曹节的眼皮一跳,垂目点头应了。
曹操也施礼谢恩。
待到曹节退下后,皇帝淡淡地说道:“要出仕吗?”
曹操垂目:“任凭陛下做主。”
少年帝王甩手:“你如今身兼两个侯位,在封爵上就不要说了。有想当的官职吗?”
曹操继续说道:“请陛下做主。”
天子盯住了他,好半晌才说道:“你已经举过孝廉了,去洛阳吧。在帝都当个司隶校尉,或者郎中令,你要哪个?”
曹操低眸,掩盖住了眼底的锐利光芒:“陛下,臣可以选当洛阳令吗?”
皇帝摇头:“文官不是你应该干的……说吧,是要当司隶校尉还是要当光禄勋卿。”
曹操的心底才感觉到波浪涌起,这就是被宦官和外戚架空蒙蔽的皇帝?鬼才相信!光禄勋是卫尉以下,直接掌控着宫廷禁卫的九卿之一,而司隶校尉,负责的是整个司隶,包括河南、河内、河东、弘农、京兆、左冯翊、右扶风的拱卫和治安,就算是整个京畿的军队掌握者。一个掌握着皇帝的脑袋,一个掌握着大汉朝的心脏!这就是皇帝给他的选择?“微臣年幼,未经历练,怎能担此重任?”
天子眯起了眼睛:“不要给朕说着套鬼话,朕既然来了,那么你就该知道,该怎么跟朕说话!你现在算是我大汉朝的列侯,还是除你女儿之外的唯一一个以郡为封邑的郡侯,就是现在让你当三公,人家都不会奇怪,只会以为朕这个皇帝脑子被烧坏掉了,或者卖官卖疯了。再说了,朕今年不过及冠,卿也不过二十有一,朕能当得了皇帝,卿也就能当得了重臣。最后,朕看过酇侯的遗折,而卿也该得到酇侯的嘱托,应该知道,要如何配合朕。”
曹操微微欠身:“是,陛下。臣以为,臣还是先当司隶校尉为好。毕竟,臣父亦曾担任此职。”
少年的帝王死死地盯住了他,半晌,才开怀地笑了起来:“好啊,好……不愧是会稽侯,也不愧是酇侯的夫婿……”他挥了挥手,站起身来:“好啊,朕今儿个就现在这里歇着了。对了,酇侯现在何处?”
曹操的语气平缓无比,听不出任何情绪:“陛下,臣妻现在东厢,陛下可要前去……”
皇帝的身子顿时一僵,不禁颌目,半晌,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带着疲惫,无力地说道:“不必了……朕只有完成酇侯的遗嘱,来把豫章侯培养成她所要的,那就让朕最大的心安了……卿呢?”
身后一阵沉默,然后才传来比他年长一岁的英俊男子的声音:“臣……自然会好好配合陛下的……那也是臣妻留给臣的嘱咐和愿望……”
皇帝住进了谯县侯府的庄园,而京都洛阳,却依然一片平静,大概是皇帝平时的劣迹太多,让大臣习以为常了吧,甚至一直都认为皇帝还在显阳苑里乖乖的鬼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