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凡尘》灵山妖石

36、第 36 章

　　聂子丞的筷子停了两秒钟，面无表情的继续吃着饭，没有回应。
　　“我是说，你可以给我当个导游啥的。”任晚舟也有些尴尬，怕这个提议太唐突了，毕竟他俩认识还不到一个月。
　　“你需要我吗？”聂子丞若无其事的问。
　　“……”任晚舟有些语塞。
　　“承认自己需要别人，”聂子丞把筷子放下，吃饱了，“不是暴露自己的懦弱，而是展示自己的坚强，真实的表达自己的内心，是最勇敢的事。如果你需要我陪你，可以啊。”
　　“你怎么这么矫情？”任晚舟也把筷子放下，看着聂子丞，傻子都能看出他表情里的纠结。
　　“说实话这么难吗？”聂子丞问。
　　“好像你每一句都是实话似的。”任晚舟不屑。
　　“我是啊。”聂子丞说。
　　“秦桦究竟是不是你放跑的？”任晚舟突然问。
　　聂子丞淡淡的笑了笑，摇摇头：“不是。”
　　“撒谎！”任晚舟说。
　　“有证据你抓我啊。”聂子丞说。
　　“你……”
　　“证据就是事实，”聂子丞端坐着，“所以不是我。”
　　任晚舟猛的起身，用力的搜罗着碗筷：“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成的精，这么能强词夺理？！”
　　“我是猫，千年老猫。”聂子丞打了个哈欠。
　　“那你还吃什么饭啊，直接喝西北风好了。”任晚舟翻了个白眼，端着碗盘进了厨房，“还千年老猫，那你变个猫给我看看啊！”

　　任晚舟在厨房洗碗，林升突然着急的冲进了客厅：“子丞！子丞！”
　　“嗯？”聂子丞抬头，林升坐在了他的对面。
　　“许一封今天去我们派出所了，”林升神情紧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子——”
　　“他去派出所干什么？”聂子丞问，“想认祖归宗？”
　　“去你的，”林升说，“他是认儿子，又不是认爹。他去问，想要回亲生儿子要办哪些手续。”
　　“你怎么说的？”聂子丞问。
　　“他找的又不是我，”林升说，“直接找的我们所——”
　　“你们所长怎么说的？”聂子丞问。
　　“就实话实说呗，”林升说，“我在，就听到了，但他没把你供出来，许一封的老王八蛋，还算有点良心，不然我——”
　　“聂子丞！”任晚舟突然站在厨房门口，“他应该供出你什么犯罪事实？是不是秦桦的事，他也参与了？”
　　聂子丞和林升都愣了一下，无奈的笑了：“你这东一耳朵西一耳朵的，能不能把话听完整了。”
　　“滚滚滚，没你事，怎么哪都有你在，”林升摆了摆手，“洗你的碗去。”
　　“聂子丞，你这个——”
　　“骗子，我知道，你先去洗碗，等我听完整了，我再告诉你，行不行？”聂子丞摇了摇手。
　　“你说的，不准骗我。”任晚舟又进了厨房。

　　林升看着任晚舟的身影消失，站起身走到聂子丞的面前，从口袋里拿了一个小瓶子：“你看你这疤，会不会消不掉了？我托同事给我带了一个特效药，给你试试，据说他老婆——”
　　正在往聂子丞脸上抹药的时候，聂子丞突然瞳孔拉长，小林的林字还没来得及说，“噗”的一下消失了。
　　衣服洒落一地，雪白的狮子猫蹲在椅子上，一脸懵的抬头看着林升。
　　“子丞！”林升也有些措手不及，突然愣住了，看着狮子猫瞪大的一双异色瞳孔的眼睛。
　　“不对啊，”任晚舟又窜到了厨房门口，“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转述，等你们口供都串好了是吧，聂子丞，你……聂子丞？聂子丞？你人呢？”
　　任晚舟看了一圈，也没见到聂子丞的人影，只能把怨气转移到林升的头上：“他人呢？去跟许一封串供了？”
　　林升不知道聂子音的事，聂子丞早就告诉任晚舟了，无奈的叹了一声，弯腰抱起狮子猫，轻轻的摸着。
　　但是离林升越近，聂子丞就越难受，心跳加速，气血上涌，好像血压都升高了，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想要挣脱他的皮囊。
　　他不安的挣扎着，两只后腿乱蹬。
　　“怎么了你？”聂子丞越挣扎，林升抱的越紧。
　　“什么怎么了，”任晚舟突然一步跨上前，夺过了狮子猫，“明摆着不喜欢你，看不出来么？！”
　　“那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不准掉一根毛。”林升说完，转身离开。
　　“我把他的毛薅光，一根不剩。”任晚舟冲林升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喵……”林升走远了，聂子丞的心里才渐渐平静下来，安心的叫了一声。
　　任晚舟以为他是害怕了，轻轻摸着安抚道：“好了，乖，不薅你毛，故意气他的。”

　　聂子丞一下午都贴在任晚舟的身边，所有的行为都被任晚舟认为是在发嗲撒娇。老姚回来了，领导因为他申请内退的事情三天两头往刑警队跑，任晚舟也不好太张扬的带只猫上班，就打了个招呼，回了东五巷。
　　任晚舟在沙发上抱着猫坐到六点，还没有看见聂子丞回来，他有些坐不住了，没人做饭，他也饿。
　　“你们家大小姐什么毛病，说跑就跑，家都不回了，外面有饭局啊？”任晚舟托着猫的两只前腿，把猫拎在面前，“天天一肚子鬼心眼子，鬼鬼祟祟的，还说秦桦的失踪跟他没关系，骗子！”
　　“喵！”聂子丞不满的叫了一声，他哪有一肚子鬼心眼。
　　“你也觉得我说的对吧，”任晚舟来了劲，“天天也不管你，放你到处跑，还把你带去医院，让你做帮凶是不是？你向我举报，是不是他强迫你去医院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任晚舟举着猫，轻轻的晃着，渐渐露出了笑容。

　　“你放下我哥——”聂子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门口，指着任晚舟大吼一声，觉得不对，又补了两个字，“的猫！”
　　“……”任晚舟把猫抱在怀里，诧异的说，“你都回来了，聂子丞还不回来？他不给你做饭了？”
　　“我找升哥来做饭，”聂子音见任晚舟这么折腾聂子丞，恨的牙痒痒，“你中午是不是又来蹭饭了？”
　　“什么叫蹭，”任晚舟一听林升要来，起身就要走，“我买菜了，还洗碗了，你没发现这俩星期你家的锅碗瓢盆特别干净么。”
　　“那晚上还归你洗。”聂子音说。
　　“我不，我回家了，”任晚舟走到门口，“我怕林升下老鼠药毒死我。”
　　“小心眼的东西，是不是男人？！”聂子音失望的把书包拿了下来，任晚舟不在，聂子丞也不在，晚上林升一定又会让他洗碗。
　　“我是不是男人关你什么事，”任晚舟笑道，“对了，跟你哥说一声，我定好票了通知他。”
　　“什么票？”聂子音都快走到卧室门口了，突然停住，回头看着他。
　　“我跟你哥要出去旅游，”任晚舟得意的说，“他答应我了。”
　　“喵！”聂子丞心想，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什么时候？”聂子音问。
　　“初定这周六，”任晚舟说完，转身出门，“也就三五天。”
　　这周六……聂子音皱着眉头，这周六不是林升的生日么，聂子丞怎么可能会跟任晚舟出去旅游呢？！

　　聂子丞本以为这次还是老样子，在任晚舟身边睡一觉，就会变成人醒过来，然而过了两天，他还是一只猫，并且心里越来越翻涌。
　　任晚舟查了两天的攻略，在周五下午才把目的地定下来，一个人少的海边，离这座城市有三百多公里，不算近，也不算远，最多五天就能回来。
　　他也想趁着这三五天，好好的摸清楚聂子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眼看就要周六了，聂子丞的人影也没有一个，他打过三次电话去算命馆，聂子音上课，电话都没有人接。
　　天都黑了，还没有聂子丞的消息，任晚舟隐隐有些着急。
　　周五晚上，聂子音也急了，前天任晚舟把聂子丞带走，说两个人周六要去旅游。之前去任晚舟家，隔天早上聂子丞就会回来，可现在天都黑了，聂子丞也没出现。
　　桌上放着一个小的生日蛋糕，像每年的今天一样，都在等着十二点钟声响起，只是每年的今天都是三个人，而今年，却只有他和林升两个。
　　“升哥，别等我哥了，点蜡烛吧。”聂子音把蜡烛盒子打开。
　　“再等等，他会回来的，”林升也诧异为什么这次都两天了，聂子丞还没有变回来，是任晚舟对他的作用消失了么，“就算没有变回人，他也会跑回来陪我过生日的。”
　　“回来个鬼啊，”聂子音愤愤不平的说，“说不定已经走了。”
　　“走了？”林升愣了一下，“去哪？”
　　“跟那个变态去旅游了，”聂子音说，“说不定已经出发了，不然我哥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怎么可能呢？”林升皱着眉，“他记得我生日，每年都记得，不会不陪我过生日的。”
　　“算了，他现在形态也不稳，可能脑子也不好使了吧，”聂子音安慰道，“你也别生他气，也许是那个变态威胁他的，不去就不管猫之类的。”
　　是这样么？林升的心里疑惑，这也许是唯一的解释，每年的这个时候，不关有什么事，聂子丞都一定出现，也许真的是任晚舟做了什么。
　　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钟，晚上十点五十九分，也许聂子丞真的不会来了，最后这一个小时，自己还要等吗？
　　“这样吧，我们先把蜡烛点上，像以前一样，等到十二点整蜡烛燃尽前的最后一刻，”聂子音插上蜡烛，“他要来了，我们还是一起吹，好不好？”
　　林升点点头，拿起打火机，挨个点燃了蜡烛。
　　点完最后一根，林升把打火机放下，突然心里一阵绞痛，疼到无法忍受。
　　他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快十一点了，聂子丞趴在桌上，疑惑的看着仍然在埋头苦干的任晚舟，心想这个每天九点半就睡觉的人，今天怎么这么用功，攻略做到现在？！
　　眼看就要十二点了，任晚舟还不睡，自己要怎么偷偷溜回家去陪林升过生日呢？
　　聂子丞急得爪子在桌上直挠的嘎吱嘎吱响。
　　“球球！”任晚舟轻轻拍了一下猫头，“别吵我，困了自己去睡。”
　　“喵！”聂子丞伸着四肢，无奈的继续趴着，心里盘算着一会怎么溜出去。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聂子丞不停的瞄着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在了十一的数字上，秒针最后“哒”的一下靠上十二的同时，分针也正好指向了十二。
　　“喵！”聂子丞舔一声惨叫，他的心马上就要跳出来了，正在撕裂他所有的血管，肌肉，皮肤，归心似箭一般的往外蹿。
　　他翻滚了起来，从桌上掉落在地上，脊背着地，仍然在继续翻滚。
　　任晚舟跳了起来，扑过去就抱起了聂子丞。
　　“球球，球球！”任晚舟紧张的叫着，“你怎么了？什么情况？你不要吓我！哪里不舒服？”
　　一只猫，要怎么告诉他自己哪里不舒服？聂子丞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不是简单的丢掉一条命，而是再也活不过来的那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