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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番外】 ...

  •   暮色四合。
      皇宫砖红色的高墙之外,平日里车水马龙的街市也静了下来,更夫挑着锣一遍遍的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偶尔打着哈欠朝依旧点着灯的窗子望上一眼,满脑子的臆测。夜风袭来,他裹了裹身上的棉衫,这天儿,是愈发的冷了。想罢‘咣咣’敲了两下竹梆子,满心只想着赶快回家嘱咐媳妇儿给自己多做两件衣裳。
      风大了。
      酒家门口的灯笼被吹的左右摇晃,撞击到门上,在夜里,发出轻微而空旷的声响。
      他的步子加快,手里的锣也被吹的向一边偏。

      ‘咚!——咚!咚!’
      随水客栈前,更夫敲了几下竹梆子。

      二楼的窗子里,只有一间屋子的灯火依然燃着。
      瘦削的人影在窗前踱来踱去。
      单从影子看,也看得出是个美公子呢!你看人家那身形,啧啧,也不知是哪家的少爷,说不准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住这么好的客栈。
      正想着,窗子突然被打开了。

      赤焰盘腿坐在床上,刚刚调整完内息的他,面色红润,额头有着细汗。他将腿放下来,淡着一张脸看着踱来踱去的茗歌。
      “三更了呢。”听到打更声的千笑之轻叹了一口气,端着脸坐在桌子边,耷着嘴角看窗外的圆月,喃喃道:“不知道小灵在干什么?”赤焰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
      虽然冥灵在最脆弱的时候,他们都很少陪伴在他身边,但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的冥灵,就像千笑之,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但这几天,他叹气的次数远远多于微笑,然而在冥灵面前,他从来没有叹过一次气。
      就连一直与冥灵不合的茗歌也动用了一品楼所有的高手,扬言绝不要冥灵嫁给一个男人,就算冥灵妥协了,他也绝不答应。
      默不作声的想着,眉头不自觉的蹙紧。

      他们每个人,都跟冥灵有一个故事。
      无关风月的。
      却将他们几个联系到一起。

      “阿焰,你跟小灵是怎么认识的?”有一次,千笑之问他。
      “我们……”
      思绪渐渐飘远。

      ******

      那一年,正是江湖纷乱之时,邪教余孽林昊天之徒楼岳勾结外藩结党成派,扬言血洗江湖之后,便割去那皇帝老儿的头,登上宝座。余孽阵势浩大,那一仗一打就是三年,血流成河,损失惨重,最后无奈之下,武林盟主亲自与慕容帝商谈,希望携手驱除乱党,并承诺以后绝不会与朝廷作对。
      362年,冥灵已经十四岁了。
      然而那场战争还是没有结束,平日里,偶尔会从太监宫女的口中偷听到,哪里哪里又要失守了,哪里哪里又打了败仗了,年少的他整日除了逗鸟砸银子也不干什么正事,对于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他也懒得听,百无聊赖之极,便开始偷偷的往宫外跑,不知道皇帝是假装的还是真不知道,从开始的一月一跑,到半月一跑,到后来几乎是隔一天就出去溜达一圈,居然一次也没有被逮到过。
      自此以后,冥灵每隔一两天,就会带着朱墨出宫转悠几圈,其实也是不干什么正经事,无非是下下馆子,溜溜牌局,或者,交交朋友。
      同年,十七岁的赤焰也早已在江湖中闯出了名堂,十五岁那年,单枪匹马除掉了不下十个江湖祸害,且为人正直,不善言谈,无门无派,是个清闲自由身,所以那些除害救人的事,他做起来,也多多少少有些随性而为。
      但凡随性而为的侠客,都是四海为家的,但赤焰却不同,他住在邺城郊外的一处林子内,层树叠枝的盖着,也鲜少有人能找到,因为不喜欢与人交谈,所以他平日是不出门的,在家里写写字、看看书,过的也算惬意,可自从几年前,邪教叛乱以来,江湖也动荡的很,恩师插手,他自然也不能冷眼旁观。
      这仗,一打便是三年。
      这三年,他还从未回过那处小屋。

      这一天,他刚回到邺城,就被人围堵在云华山上。
      拼战许久,对方虽然损严重中,但凭借着人多的优势,也没有让赤焰占到上风。

      同一时刻,又一次偷溜出来的冥灵逛腻了集市,改变主意要爬山。
      站在山脚下,冥灵用折扇遮住额头,眯起眼睛一寸寸的把头抬高,最后直到不能再抬的时候,嘴巴成了圆形:“哦啊。”
      朱墨僵在原地,头没动,眼珠一直翻到最上面还是看不到顶:“主子,真爬啊?”
      “公子我知道你没力气爬的,给你点动力。”诡异的眨眨眼,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眉梢一挑,抬手‘咻’的一下子把银子扔到半山腰,仰头看看,满意的哼哼两下,头都没侧的说:“看到没,那就是目标!”颇为宏伟的气势。
      再回头,哪还见那小侍从的影儿?

      “主子,你确定把银子扔到这了?”又一次扒开杂草。
      “恩恩。”
      “是五十两的银子?”搬开一块石头。
      “恩恩。”

      “主子,早就过了山腰了。”
      “恩恩。”
      “主子……?”
      “啊?咯……咯……”
      “那不能吃的……”
      “咯……咯!”

      “主子,找着了!”灰头土脸,满脸喜悦,总之,很纠结的表情。
      “哦……好……”眼神飘走。
      “主子……?”
      “嘻嘻。”屁颠屁颠。
      “那东西不能戴在脑袋上……会咬你的……”心累。
      “怎么……嘶……”一把扔出去,又踩两脚。
      “看吧。”
      “呜呜,你不早说。”

      “朱墨!你后面有条蛇!”惊恐大喊。
      “啊?!”跳起来。
      “骗你的。”镇静的说。
      ……
      “朱墨!你后面有条蛇!”捂着脸大喊。
      “啊?!”
      “骗你的。”吹着口哨离开。
      ……
      “朱墨!你后面有条蛇!”不可置信。
      充耳不闻。
      结果,被蛇咬伤。
      某人指着伤口:“看吧。”

      “啊,你看,小蛇。”兴高采烈。
      “哪里哪里?”累的苦哈哈的,还要陪着做出巴望的表情。
      “缝儿里。”用手指着。
      “奴才谢谢您了,那叫蚯蚓。”快哭了。
      “原来蛇小时候叫蚯蚓啊。”恍然大悟,接着爬山去了。
      当这主仆二人终于爬到山顶的时候,那边打仗的人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像是白纸上的墨滴。
      迅速的晕染开去。
      蔓延在心窝,流经的地方,一片墨黑。
      吞没所有光明的黑暗。

      ‘啪!’
      一根树枝被他踩断。
      树干上的鸟腾空飞起,死亡气息如同树干上的灰尘一样,扩散在空气里。
      树枝被利器砍断,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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