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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从俱乐部回来之后,青城下了一整夜的雨。
      夏季的雨来得毫无道理,甚至有点无理取闹。

      江母得知鹿梨受伤的消息,非要亲自过来瞧瞧,被鹿梨拒绝了。

      不过字里行间透露出,江母并不太把她要和江绎联姻当回事。鹿梨也没料到,最大的问题竟然不是江绎不同意,而是根本没人相信。

      两个人从小闹惯了,只要一不留神就能打起来,换鹿梨也很难相信,这样的两个人能说喜欢对方,要和对方结婚。

      用方逾清的话来说,就是没有cp感。鹿梨想起前段时间她和江绎的cp来,想要挣扎一下。

      循着记忆,鹿梨点开超话。

      明晃晃看见了排名。
      绎鹿有你,cp榜500+。

      简介上写着:正主取关,be。

      鹿梨:“……”她关注回来行吗。

      外边的雨声越来越嚣张,新歌毫无灵感。鹿梨终于从满是废稿的录音室抬起头来,给方逾清发了个微信:

      【lulu梨:清清你和池屿师兄怎么样了?】

      【方逾清:和好了。】
      【方逾清:屁,刚刚是池屿!小梨你别理他!】

      可以想象,方逾清那边的慌乱情况。鹿梨忍笑,敲字。

      【lulu梨:所以你们和好了?】

      方逾清发了条语音过来,语气有点气急败坏:“没有!我跟他不可能和好!”

      过了几秒,方逾清又补充了一句:“我最讨厌池屿了!”

      如果忽略那头还有男人轻笑声的话,的确是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鹿梨一直没等到方逾清的消息。无聊地敲敲键盘,时不时发出几个无调的旋律来,心里倏然想起江绎的脸。

      他小心翼翼给她上药的样子。
      其实也没有这么讨厌。

      果不其然,这种想法被发现后又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微信又沉寂了段时间,方逾清才发过来句欲盖弥彰的话。
      【小梨新歌有主题了吗?】

      鹿梨把腿小心翼翼搭在小沙发上,想了一会。
      【lulu梨:没,但想写点不一样的。】

      【方逾清:小梨要不你写首情歌,陆曦然这次不就是拿着你的处女作改的。】

      陆曦然这次得奖的歌用了鹿梨处女作里头的一段旋律。那也是鹿梨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首歌,灵感来源于一个昙花一现的天才作曲家,只有一个代号——L。

      那是鹿梨最像情歌的歌。
      无论谁第一次见到鹿梨都会觉得她写的歌也会像人一样甜。但恰巧相反,鹿梨试图让人们忘记这些。

      她的歌前卫大胆,甚至是疯狂的。
      和情歌搭不上边。

      鹿梨似乎是不敢相信方逾清发过来的消息,又问了一遍:【情歌?】

      【方逾清:你再想想你的白月光作曲家,写首情歌!说实话我好怀念甜甜的小梨,你还没谈过恋爱就要和江绎联姻了,好可惜啊啊啊啊啊啊】

      【也不是!你可以和江绎试试啊!】

      鹿梨打了个问号回去。
      【试什么?】

      方逾清很快回了,甚至带了个期待的表情:【试着和江绎谈恋爱。】

      鹿梨觉得方逾清疯了。
      但她竟然想了下这种可能性。

      她觉得她也快疯了。

      为了打断这个想法,鹿梨几乎是把小时候的恶魔江绎想了一千万遍。
      又不由自主想起下午江绎淋湿的样子。

      明明自己都被淋湿了,干嘛还那么认真给她上药。

      江绎平时都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方逾清也不止一次和她吐槽江绎的性情,怎么看也不像个靠谱的人。但江绎认真起来,其实让人很有安全感。

      思绪被打断,鹿梨翻了翻朋友圈,加了林涛之后,朋友圈就被活跃的林涛占满了。

      她的朋友圈其实不大热闹,小时候的玩伴全都散的差不多,出国之后更是没怎么交朋友。今天在俱乐部看林涛围着被人追问她和江绎的事,突然好像明白为什么江绎会和林涛做朋友了。

      【涛:这有个人淋雨生病了死活不让我叫医生。】
      图配的是一只表情很臭的狗,冷冷拽拽的。

      鹿梨想起方逾清说的那句“就他平时漫不经心那欠揍样,他养的狗也肯定像他”,马上联想到江绎。
      不知道为什么,鹿梨就觉得林涛是在说江绎。

      鹿梨不放心,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磨磨蹭蹭打了过去。
      铃声从前奏到副歌都很熟悉,是她的新歌。

      过了半分钟,电话终于接通。
      那头出声:“嗯?有事?”

      语气依旧懒懒散散,是一副改不掉的大少爷做派,只是让人怎么也忽略不了加重的鼻音。

      鹿梨点在键盘上的指尖一顿,敲出个不和谐的音符:“你感冒了?”

      对面沉寂了会,才慢悠悠应道:“有点。烧到39.7度。”

      这淡淡的语气让鹿梨觉得江绎还有些得意,仿佛烧到39.7是什么光荣的事。

      本来的暖心问候也被江绎这样一堵,忘了要说什么。

      “哦,多喝热水。”鹿梨突然词穷。

      那头江绎似是轻笑了下,语气轻佻:“能说点别的听听吗?”

      烧成这样还笑的出来呢。
      那你还挺厉害?
      出于人道主义,鹿梨忍住了,但觉得缺了点什么,又补充道,“向你学习。”

      “学你身残志坚还能吹牛皮。”

      “……”

      -
      挂完电话,鹿梨后半夜没怎么睡着。
      一直想起江爷爷去世后的场景。

      江爷爷的葬礼那天,青城几乎所有的权贵都来吊唁了。

      青城权贵一个一个给江爷爷送上花圈,江绎就穿着一身黑的西装,站在灵前看着他们送花圈,不言不语,表情平静,看着并不悲伤。

      哭丧的时候,江绎也只是站着,什么也不做。

      江母气急败坏地打了江绎,说你爷爷这么疼你,你都不哭着送他一程。

      被打的江绎依旧挺直地站着,像是对过去一切的反叛,被压抑了十几年的反叛。

      他从不是规则的遵守者,他从来就不是囚笼里的鸟。

      江家老来得子,对江绎都是百倍呵护,其中江爷爷为甚,疼爱的同时,对江绎也更加严格。江爷爷是世界知名的钢琴演奏家,小时候她玩玩具,江绎就只能困在琴房练琴,而她试新衣服时,江绎因为没练好书法被江爷爷责备。

      这样的生活,在江爷爷去世那天戛然而止。那几天,她甚至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江绎不孝这样的话。

      她想,那时候江绎应该是恨极了江爷爷,才会在葬礼上用这种方式告别他的过去。

      江爷爷去世后,江绎不再碰钢琴,独属于他的小琴房也被锁了起来,再无人问津。

      直到她后来回到江家,意识到琴房里还有她藏起来的小秘密,才偷偷摸摸跑到小屋去。

      为了让江绎安心练琴,要穿过一片银杏树林,才能在尽头看见一间小木屋。小木屋四周都被银杏树环绕着,秋末树叶变黄,入眼是金灿灿的一片。

      她到的时候,门还严严实实锁着,但窗户开了。银杏随风落进窗里,她踮脚往里望,窗帘吹起一角。

      钢琴边坐着一个少年,背对着她,双手搭在琴键上做着准备的姿势,但始终没有弹奏,似乎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挣扎。

      久到鹿梨都失去了耐心,她揉了揉站麻的腿,转身准备离开。

      熟悉的钢琴声从木屋里飘出来,每个音符仿佛都带了少年的那份沉重,一个一个压在人心上。

      那是江爷爷最喜欢的曲子——《爱的忧伤》。
      小时候她还听不懂这曲子的意思,江爷爷那时候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你长大就明白了。

      她一瞬变得很难过。
      也许江绎也不是因为厌倦那种被压抑的生活,厌倦江爷爷的管教才那样反叛。
      他只是在对江爷爷的爱做出反叛,他被囚在了爱里。

      他足够骄傲,他不许自己难过,悲伤。即使是难过,他也要轻描淡写的,表现出他没事。

      从那以后,他张扬肆意,像一团生生不息的火。

      梦中的钢琴少年背影越来越模糊,逐渐消失在银杏的海里。
      鹿梨发现自己是哭着醒的。

      -

      林涛逼着江绎灌了几颗退烧药进去,骂骂咧咧地走了。

      因为发烧,江绎一夜都睡得昏昏沉沉。身上的温度也没有因为几颗退烧药有降下去的趋势,头也疼得厉害。

      醒来的时候,江绎强撑着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想起林涛离开前说的那句“逞强也不是什么好事”觉得好笑。

      的确,逞强不仅没用,而且还会让鹿梨对他冷嘲热讽。
      一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求的是什么。

      天光大亮,外边还下着小雨,江绎怔了一会,才听见急促响起的门铃,频率夸张得像是帮他拆家的。

      江绎皱眉,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就见着这样的场景。

      面前的人像是匆匆忙忙过来的,身上的外套领子都没翻好,肩上被雨打湿了点,脸颊还有哭过的痕迹。

      鹿梨委屈地抬眸看他,然后泪眼汪汪地扑进他怀里。
      “江小绎!我最讨厌你了!”

      最讨厌。
      你了。

      很熟悉的话。

      江绎视线移至鹿梨受伤的脚踝,难得皱了皱眉:“你怎么来的?”

      明明自己受伤还没好,还哭成这样跑过来。江绎也不至于幻想鹿梨因为良心发现才来的,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怀里的人没说话。
      江绎又耐心地问:“受什么委屈了?”

      鹿梨还是没有说话。
      江绎什么都能处理得很好,唯独对着鹿梨一点办法都没有,抬手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轻轻拍了拍鹿梨的背,安慰道:“要是因为我母亲对你说什么话了,你不要听,如果你想联姻…”

      他们不合适这些狗屁的话,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可他好像忽略了鹿梨还是小时候那个需要保护的女孩子而已。
      她还是会在意别人说的闲话。
      会在意一个无关的人不分是非的评价。

      过了好久,鹿梨才忍着呜咽声问他。
      “你身上好烫,没烧坏脑子吧。”

      刚刚认真为鹿梨打算的想法消失得无影无踪,江绎看着鹿梨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弹了下她的脑门:“你连脑子都不带就一瘸一拐跑过来跟我说这个?”

      鹿梨没管江绎的话,抹了抹眼泪,抬手探了下江绎的额前。
      温度很烫,像在着火。

      这回她来也不能改变什么。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鹿梨快要急得哭出来。

      倒是江绎不习惯了,拉下鹿梨给他测温度的手,语气依旧懒懒散散的:“喂,鹿娃娃,我还没死呢。”
      “不用帮我哭丧。”

      被江绎这样的话一提醒,鹿梨清醒过来。自己这样忙里忙慌地跑过来,才显得奇怪。

      但做完那个梦,她怎么也放不下心,她也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或许只是那个梦太真实了。

      鹿梨生气地把江绎推进房间里,全程也不和江绎对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你明明就有事。”

      江绎正想笑,忽的留意到鹿梨脸侧过去躲着他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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