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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漳州(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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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言倒了杯水递给卫越,卫越一口气喝了大半,他刚刚压着嗓子说话,现在嗓子疼的厉害。
没过一会儿,客栈小二敲门,说饭菜已经送去了隔壁,凤言开门给了小二赏钱,就让他下去了。
凤言去了地字二号房,卫越赶紧把垫在胸口的两团布拿了出来,胸口没有东西压着,总算是松快了许多,卫越舒了一口气。
饭菜被凤言端到了地字一号房,客栈里的伙食,虽不及梁府的珍馐佳肴,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三个人用过饭,商量了一番,决定子夜时分,潜入梁府去探个究竟,梁老爷究竟是被谁所害,又是谁能在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将梁府整个灭门。
凤言和卫越回了地字二号房,云伯留在了地字一号休息。地字二号房里,小二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就送来了热水,此刻水温不高不低,洗澡正合适。
卫越脱了那身女装,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亵裤进了浴桶,温热的水缓缓的浸过身子,卫越忍不住颤栗了一下,舒坦啊。
“凤兄,你不泡个澡吗?”
凤言换了身劲装,脸上易容的东西却没有洗掉,卫越易容用的药膏,得配专门的药水才能洗掉,所以此刻的卫越,虽然脱掉了一群,却顶着一张妇人的脸,梳着妇人的发髻。凤言听见卫越叫他,一回头就看到坐在浴桶里的卫越,虽然隔着一层屏风,看不真切,可就是这模模糊糊,更引出无限的遐想来,凤言的脸上腾地一下,就浮上一抹薄红。
凤言道:“你洗吧,我等去完梁府之后再说。”
卫越道:“等从梁府回来都什么时候了,小二恐怕都睡下了,你要是嫌麻烦,我们俩就一起洗,客栈里的浴桶勾搭,装两三个都不是问题。”
凤言一听这话,脸上的红晕深了几分,他扭头就出了地字二号房,留下卫越在屋里笑个不停,一边笑还一边道:“凤兄,你怎么跟个姑娘家似的,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可害羞的,从前我在定乾坤的时候,三伏天操练完,一帮大小伙子去洗澡,脱得光溜溜得,跟退了毛的白猪一般往河里跳,那场面,啧啧啧。”
凤言倚在门口,听着卫越说他以前的事,定乾军的事儿,以前在靖国公府的时候,卫越也说过,只不过那时候卫越把他当姑娘,说的含蓄、婉转,说白了就是逗她一个乐。
卫越说着说着,屋里面没声了,连水声都没有,凤言心里一紧,他想起卫越先前吐血晕倒的事儿,心想卫越不会泡着泡着,晕过去了吧。他赶紧推门而入,只见房间里只剩下一个浴桶,浴桶里的人不知道哪里去了,凤言担心卫越昏倒,滑进了浴桶里,他赶紧到浴桶旁边,准备捞人。
然而没成想,凤言刚走到浴桶边上,浴桶里的水哗啦哗啦一阵想,卫越猛的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洗澡水被他带的飞溅,崩了凤言一脸,一身。
“卫行远!!!”
夜空之中,月亮隐在层层黑云之下,只有几颗黯淡无光的星子,将偷来的光芒,装点在自己身上。树叶随风而动,发出混乱的声响,一道黑影趁着树叶被风吹出来响动时,翻进了院墙,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黑影,也随之翻了进去。
“诶呦……”
第二个黑影刚跳进院儿里,一声低呼,让他紧张了一下,赶忙出声问道:“怎么了?”
先前跳进来那个黑影带着哭腔,颤颤巍巍的道:“你踩着我脚了……”
第二个黑影无奈道:“你就不会让开点吗……”
第一个黑影道:“我怎么知道你跳的那么快,我还没来得及挪地儿呢,您少爷已经下来了,我要再慢点,还不得给我腿砸折了。”
第二个黑影正要出言反驳,第三个黑影跳了进来,他点着了手上的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两个黑影的脸,正是卫越和凤言,而拿着火折子的是云伯。
云伯道:“好了,别吵了,先跟我去看看梁家人的尸体。”
因为梁府的死者众多,县衙和城外的义庄放不下,大多数都留在了梁府,孙县令让几个捕快在梁府看守。梁府的人死的太惨,大多面目狰狞,那几个捕快,虽然是公门中人,胆子却不大,那些尸体都放在院子中,几个捕快在原先门房待的屋子里守着。
云伯和凤言还有卫越,是从梁府后院的院墙翻进来的,云伯在前头拿着火折子照亮,卫越和凤言紧跟在他身后,到了前院,为了不惊动留在梁府的捕快,他们熄了火折子,摸黑进了停放梁府中人尸体的前院。
卫越的轻功好,脚步轻,云伯边让他去亮灯的屋子窗外,悄悄情况。卫越矮着身子到了窗前,润湿了手指,弄开了窗户纸,他往里一瞧,许是因为害怕,那几个捕快已经摸上了叶子牌。
卫越回去跟云伯一说,云伯叹了口气,重新打开火折子,他让凤言和卫越在他身前挡着点亮光,而云伯则蹲下,拿火折子去照尸体的脸。
他们看的这具尸体,是梁府的一个下人,他的双腿被人斩断,被截断的位置,露出了白森森的骨茬,伤口流出的血液,已经干涸成了黑色的血痂,他的脖子被干净利落的扭断,没了颈骨的支撑,脑袋软哒哒的垂在肩膀上。
看完了一具,再看下一具,那些人的死法大同小异,不是被一刀砍死,就是被掐碎了喉骨,要么就是被拧断了脖子,完全看不出杀人者的武功路数。梁府的护院多少都会点功夫,虽然比不上江湖里那些飞花伤人的高手,若是强人来犯,倒也能撑上一会儿,然而满府的小厮护院,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联同梁老爷和府里的大管家,江湖人称毒手郎中的薛影,让人屠戮殆尽,还看不出武功路数,凶手一定是江湖上成了名的高手,现在唯一可能有一点痕迹的,就只有梁老爷的尸体,可是梁老爷的尸体此刻正安静的躺在县衙里。
“云伯”,凤言道:“咱们现在该做什么?”
卫越道:“要不要夜探县衙,把梁老爷的尸首偷出来?”
云伯道:“县衙现在一定是重重守卫,应该还有高手坐镇,不能去。”
卫越道:“那这也看不出什么,要不就先回客栈,咱们再商量一下。”
云伯道:“客栈只怕也回不去了,昨天他们没有想到,今天天一亮,县衙必定会派人去各家客栈查住客,只怕他们还会清查整个漳州城。”
凤言道:“那我们该去哪?”
云伯沉吟片刻后道:“先去梁兄卧房里的密室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云伯熄灭了火折子,带着凤言和卫越摸黑离开了前院。去往梁老爷院子的路上,卫越一直死死的拽着凤言的衣袖,自从受伤后,他的眼睛一到夜里,若是没有光,就什么都看不见,先前还好些,能隐隐约约看见点东西,然而今天夜里他发现,没有火折子的光亮,他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瞎子。
凤言察觉到了卫越的不对,他停下问卫越:“你怎么了?”
卫越苦笑道:“没什么,大概是之前从悬崖上掉下来伤到了眼睛,一到晚上就看不太清楚。”
凤言看着卫越的眼睛,他的视线没有焦点,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卫越看不着凤言的表情,见他不说话,连忙道:“那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现在也隐隐约约能看见点,你要是不习惯别人拉着你,我自己”
他的话音未落,一只微凉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他听到凤言道:“我牵着你。”
卫越默默的跟在凤言身后,任由他牵着他的手腕往前走,他的心里忽然涌进一阵热流,暖暖的却又带着一点酸涩的感觉。
他和凤言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加上在风满楼和靖国公府的日子,满打满算,也有两年之久。从前的他,总想着有一天,能住到凤姑娘心里去,后来发现凤姑娘其实是凤公子,他也没觉得失望,做不成夫妻,那就做朋友,做兄弟。只是,夜深人静之时,想想从前,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毕竟,他把一颗心,毫无保留的交给了一个人,再拿回来的,已经不是当初的那颗心了。
凤言牵着他进了一间屋子,关上门,云伯点着了火折子,卫越的眼睛又能看清了,攥着他手腕的手,松开了。不知怎地,卫越的心也跟着空落落的,不过那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卫越没多想,就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查看梁老爷卧房的情况。
屋子里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桌子被削掉了一根腿,椅子倒在地上,旁边是汝窑的一对甜白瓷茶具的碎片,床上的纱帐也被利器划成了一堆碎布。
卫越把整间屋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虽然打斗痕迹明显,倒是没什么血迹,梁老爷应该不是死在卧房里。
云伯钻进了床底下,不知道他动了什么东西,地面上的一块青石板缓缓升起,凤言上前移开了青石板,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云伯从床底下出来,对着凤言和卫越道:“这就是梁兄卧房里的密室,我先进去看看情况,你们守在外面。”
卫越和凤言应下了,云伯翻身跳进了洞口。片刻后,洞口里传出了云伯的声音:“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