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第 26 章 ...
-
周于走在前,顾惟在后面跟着,谁都不说话,这情况持续了一个星期。直到某天,走到天桥附近时,周于憋着一肚子火,停住,回身,顾惟也紧跟着插兜站住,挑眉看她。
周于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交作业能不能主动一点!每天都要我催你!整个组就你最拖沓。”
顾惟点头:“没问题。”
这么顺利?周于愕然。
第二天,顾惟第一个交作业。周于不好意思地接过,心想自己昨天说话是不是太重了,正愧疚间,打开作业看到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整张脸唰地变黑。
她想转身说他态度有问题,但忍住了。
她告诉自己,与我无关,与我无关。靠着这句话,她克制了一个月。
第一次月考结束,拿着试卷对答案时,看着自己打出来的那堆红叉叉,周于心想完了完了,自己真的没得救了。
她愁眉苦脸地问杨帆:“你觉得难吗?”
杨帆嗯了一声:“难。”
“我不信。”周于看她一脸平静地说“难”,心里更难受了。
“你不用安慰我,你就说说你错了几题。”
杨帆瞥了眼答案,说:“这个不重要,你应该赶紧看看自己哪个知识点没掌握。”
道理周于也懂,可她就是急啊。
她心烦地四处看了看,一眼瞥见顾惟低着头在看平板,试卷折在桌面右上角翻都没翻过,像新的一样,半点用过的痕迹都没有。
哪个认真考试的学生会这样。
哪个热爱学习的人,会在大家都忙着对答案的时候,无所事事地玩电脑?
周于气不打一出来,她现在觉得顾惟就是一个游手好闲没有出息的暴力青年,将来混吃等死败家败爹。
周于觉得失望又痛心,第二天收作业的时候,她凑过去小声教育他:“顾惟,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你这样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顾惟抬头,不解地问“什么?”
周于指了指手中的作业本。
顾惟“哦”了一声,随意解释:“没时间。”
周于无话可说,只能吓唬他说:“你这样会影响到小组竞争的。”
顾惟皱眉,直起身子说:“行。”
周于以为他终于醒悟了,脸上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这时顾惟把手伸了过来,说:“你作业给我。”
?
周于震惊,她问:“你要我作业做什么?”
顾惟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抄作业。”
“还是小组长你要帮我抄?”
周于无语到极点,她忍着不爽转回去,拿起笔撕了张纸唰唰唰提笔写了几个字,然后啪的一掌把纸拍到他桌上,决定不再管他。
顾惟活动了一下自己那因为抬平板有些酸的手腕,拿起纸看了几眼,然后低低笑了起来。
字写得很大,顾惟仔细端详着,觉得书写还算过关,上面写着: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
顾惟把那张废纸揣进兜里。
周二成绩出来了,分科后第一考,学校给大家来了个下马威。试题之难,从考场一出来就哀鸿遍野可见一斑。周于的数学考出了读书以来的最低分,却也是进入高中以来数学单科排名最高的一次,结合着物理成绩,硬生生把她拖到了年纪前五十名。
周于看着排名表半天没能回过神,等回神了,她抱着杨帆的胳膊小声尖叫着:“啊啊啊啊啊,杨帆!快看!快看!”
“我四十三名。”
杨帆称赞:“嗯,不错。我早就说你有这个实力。”
周于虽然高兴但没有迷失自我,她说:“这次是运气好。”
杨帆对成绩表提不起兴趣,但在扫到第三行的林砚时,目光顿了顿,正好周于也在看林砚的成绩,周于羡慕地感慨:“林砚也好厉害。”
“当然,你是最厉害的。”
杨帆淡淡地嗯了一声,低头继续预习。
周于靠着椅子,欣赏着自己那飞跃般的成绩——外附前50,一般能稳定在全省前三百。
如果自己能保持这个水平下去,她嘴角忍不住上翘,那么——
“四十三名,啧啧啧,不愧是有上进心的人。”
耳边顾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周于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她只需微微一瞥眼,余光就能看见顾惟那副戏谑的表情。
知道成绩表里没有他,周于沉着脸看向他卷子,说:“总比什么都不做的人强。”
顾惟顺手把她的卷子捞过去:“让我学习学习该怎么上进。”
下午放学的回家路上,路过公交车站时,周于停了下来。看着那些教育培训机构广告里的高考战绩,她想到了林砚,要不是张诗琪无意间提起,她都不知道原来大家私下都有辅导老师。而林砚的老师,是一年付费上百万的级别。
第三名,她反复想着第三名这几个字。
人总是这样,进步一点,就想得到更多,她也好想体验体验步入前十名的感受。
她心里其实从没觉得自己比她们差过,奈何成绩就是上不去。
假期时,周昱和周川都提过给她找老师的事情,可后来不了了之。
周于算了算自己手头的钱,准备回去上网查查资料,找家实力不错的机构试试。
就在这时,顾惟悠哉地停下脚步,站在她身侧,望着广告轻笑地说:“看来这就是上进的地方。”
这两天听他说“上进”这两个字已经不下十次,周于不耐烦地让开,说:“没人逼你说话。”
顾惟靠在那块广告屏幕上,低头看着她,莫名有些调戏的意思,他扯了扯嘴角:“你傻吗?”
“竟然想去报这种班。”
“那报什么班?”周于扬起下巴问,“你那么聪明你说说。”
其实她内心是真期望听到有用的回答。
“以后每天早上你把作业借给我抄,我就告诉你。”
“你——”周于心里堵得慌,看吧,看吧,早就说了他没出息。
自己竟然还想着从顾惟这个混蛋嘴里听到有用的信息。
顾惟脸皮倒是越来越厚,被周于赤裸裸地嫌弃,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夕阳西斜,周于带着他往小区走。
她看着马路上两人的影子,走着走着,脾气也消了下去,她低声说:“你是不会做吗?”
“就算不会做也要尽量写。”
“学习就是这样,写多了熟悉了,很多东西突然有一天就搞懂了。”
“不试试是永远不会进步的。”
顾惟站在身后淡淡笑了笑。
到了家,周于走进去又退出来,她奇怪地往四周看了看,问:“对了,李杨叔叔呢?今天怎么没见他。”
顾惟没有走,她进去后,就站在那里,她出来的时候,还站在那里。
他抬头看了眼家的方向,轻声说:“走了。”
“去哪了?”
“回家了。”
“什么意思?”周于不懂。
“就是回家的意思。”
周于“啊”了一声,有些不愿相信,她问:“辞职了吗?”
“差不多。”顾惟边说边走。
人生不易,工作不易,周于望着他背影叹了口气。
第二天,她一进教室就把作业放到顾惟桌上,她想清楚了,与其什么都不写,不如抄一抄,这样他好歹会有个印象。
明明自己也只是个半吊子学生,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要拉上他向前冲,周于知道这样做很傻,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但她还是想做。
于是周于每天早早把作业给顾惟,顾惟把抄好的双份作业准时放到她桌上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时间一晃,第二次考试来了,考完试学校有社会实践活动,高一年级将集体去参观多个历史景点和革命圣地。
虽然活动结束会有很多报告和心得要写,大家还是很激动。
听说魏欣意江闻他们班考试一结束就聚餐去了。张诗琪她们国际部更夸张,下午没有考试直接在教室看电影。
周于从考场回来,在楼道里搬书,在昏黄的光影里听着几座教学楼的欢呼声,神思一时有些恍惚,这就是大家所说的青春吧。
热血、沸腾,躁动不安,又简单。
简单到可以为一场考试大哭,也简单到可以为了一场出行大笑。
她们的书放在通向天台的楼梯里,并不会有人路过,周于觉得有些累,于是找了块空地坐下来。
杨帆拍着衣服上的灰从教室走出来,看了她一眼,说:“周于,还不走吗?”
“那我先走了。”
周于点点头,“你先走吧,我休息一会。”
“那明天见,别忘了我们要坐在一起。”
周于笑笑,“好,不会忘的。”
‘谁先到谁占座。“
杨帆比了个ok.
过了一会,楼里的声音越来越小,从四楼看下去,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几个身影。周于拍拍手,站起来,准备一鼓作气把东西全搬了。
突然,一双修长的手绕过她抬起了那堆书,周于闻着顾惟身上熟悉的淡淡的清爽的味道,抬头看着他被光线照得有些柔和的侧影,给他让了让。
“谢谢。”她说。
顾惟抱着书懒懒侧靠在墙上,笑着看她。
“不谢,等会去帮我买花就行。”
周于扶额翻了个白眼:“我说你还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买什么花?”
“你看着办。”
“什么叫我看着办,你好歹告诉我要拿来做什么。”
“送男的还是女的?”说到女的时候,周于眼神有些躲闪。
顾惟想了想,淡淡说:“送给故人的。”
“他不挑。”
“......”
“行。”周于大概能理解是什么故人了,和他一个样的人。
她跟着顾惟一起找了个花店,面对店员的询问,顾大公子拽的不行,一句话都不愿意说,周于看不下去,推开他,挑了起来。
周于选的花束不大,用淡蓝色的纹纸包住,看着清秀简单,很舒服,和顾惟这个人一样,没有繁琐的细节,干净利落。
周于把花递给他的时候,他没接,对着店员说:“再来一束。”
店员迅速包好给他,一摸一样的两束花。
顾惟满意地点头,“谢谢。”
然后走了。
走了!周于拿着另一束花站在原地,喊他回来:“喂,顾惟,你还没付钱呢!”
顾惟愉悦地勾起嘴角,没有应她,走进夕阳里。
周于咬牙把钱付了,护着花追出去。
到家门口时,顾惟把手里的花也塞给她。
“你帮我拿着,要是弄丢了,我绝不会放过你。”
“周于,你知道我的脾气的。”
这是什么霸道的言论,周于不接,“凭什么?”
“钱也是我付的,我差你什么了。”
“我拒绝。”
顾惟直接把花扔她怀里,周于连忙捞住,那张白皙地小脸不知是气的,还是跑的,有些红。
顾惟拉开她书包拉链,伸手拿花,要把花塞进去,不过被周于给躲开了。
周于稳稳拿着花,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说:“塞进去就坏了,你傻吗。”
顾惟笑笑,插兜看着她,说:“行,那明天我再找你拿。”
“你好好捧着。”
“谢了。”
见她要拒绝,他看着她,又意味深长地警告:“你知道的,你对我的态度这么恶劣,如果我和周叔叔告状的话,你就——”
“混、蛋!”周于气到想爆粗口,“你个混蛋!”
她一脚踢过去,顾惟笑着抬起膝盖将她轻轻压下。
“别气。”
“气多了不好看。”
顾惟帮她把手包拉链拉上,轻轻将她推进门,温柔地说:“只要你听话,我不仅不会告状,还会护着你。”
“周于,你那么聪明,知道该怎么选择。”
靠,周于觉得自己要憋出内伤了。
他果然是个斯文败类,虚伪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