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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夜 ...

  •   亥时□□上明显热闹了起来,单就咏絮汀兰氛围也不同了,凉风打开房门,挑灯的阿香从外头急忙过来,福礼,难掩欢喜的告知:“圣女,小姐回来了!”
      “嗯!”凉风心尖也随这话愉悦了起来,激动异常,一日未见,却如此想念。
      二人一前一后进到主屋里,外头却又飘起了大雪,突然什么声响都消失了,主屋里的氛围毫无喜意。
      凉风问婀希:“怎么了?”
      婀希只摇摇头,指了指里屋,无话。
      凉风带着疑问进到里屋,青雨丰已脱下宫服、沐浴完毕,穿着内裳面朝里的躺在床榻上。
      凉风走近,问:“丰儿,发生了何事?”
      “凉风,我累了,你别问我……我现在不想说话,”闷闷不乐的,不知何意,但倏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起身,抬首,明显哭过的杏眼对上凉风双目,着急问道:“凉风,能不能多留一晚,明天……明天再走?”
      “……好!”凉风不明何意,但此刻不忍拒绝。
      听这回答,好似安心了些,接着撅了嘴,像个孩童一样委屈的伸来手,“凉风,抱抱我!”
      凉风便脱鞋上榻,如常一样将其拥在怀中,她不说凉风便不问,轻柔晃着,给她唱先前丰儿吟唱过一回的小曲,缓缓哄其入眠。
      雨丰渐平静下来却如何都开心不起来,二人相对无言,静处一晚……青雨丰是后半夜才入睡的,凉风正要放她回枕上时她又再惊醒过来,凉风便不动,抱着她睡到卯时,雨丰再次惊醒。
      凉风瞧她心事重重,只问:“醒了?”
      “嗯。”
      “天也亮了,我该回屋了。”凉风正要起身回西厢屋后时,雨丰直接跟随起身,跪在床沿,抬手一把搂住凉风的脖子不放,紧接着就抬起下颌,贴上唇去亲吻她。
      “丰儿?”凉风推开青雨丰。
      雨丰却不愿意放手,只问:“你当真不喜欢我如此对你吗?”
      凉风一顿,问道:“丰儿可知你在做什么?”
      “凉风,你可知我要做什么?”雨丰只知来不及了,她今天要走,没有其他理由再留下来了,雨丰着急的很,“凉风,凉风我想告诉你,我的心意,凉风我……”
      “小姐,小姐……”婀希此刻着急从门外进来,打断青雨风的话,她立在外屋着急喊着,声音也比往常大了些。
      雨丰不悦被打断,目光沉下好似已知发生何事,心内冰凉一片,开口道:“何事?”
      婀希回道:“小姐,圣旨已到……老爷已经接旨了。”
      杏眼顿了顿,其他却皆波澜不惊的,但她还是不让凉风推开自己,拉着扯着就是不愿意放手,直视着凉风,对外头说道:“婀希,圣旨说了什么?”
      “皇上……”婀希深吸一口,才说下去,“皇上下旨,将您许配给兵部尚书孔大人之子,婚期就定在开春三月初六。”
      “……”
      屋内静的好像听到有人哭泣的声响,婀希抬首,只是窗上的最后一朵玉兰花也开始凋零了。里屋静谧无声,婀希知道小姐又要不开心了。
      须臾,才传来青雨丰无力的声响:“都下去吧!”
      “是,”婀希福身,说道:“小姐、圣女,若是起了,唤一声,我们皆在外头候着。”
      婀希带丫环们出去后,里屋,青雨丰泪在眼里打着转,这才松开了手,凉风停了半晌未动,最后还是依礼含首,穿鞋转出屏风。
      雨丰也跟着下了地,缓缓开口追问凉风:“凉风,开春三月是我出嫁日,那时一定很美吧?”
      “……嗯!”凉风只觉心内一片空白,再转来,看着倚着屏风而立的丰儿,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色彩,毫无生气的,眼里虽有些许力量,却不挣扎了,因为知道挣扎无用。
      她自小离家修行并不是很懂,此刻却又好是懂得,懂得她为什么又是笑又是哭,一边哭了还要安慰自己。
      雨丰望着她,说道:“咳,刚刚偷亲了你,吓到凉风了吧?……也是,凉风早已不是这世间的人,又怎么会因我而动心呢……可你也别吓坏了,也不必多想,不必如何烦,你只想着,丰儿是因为喜欢凉风才亲的,你可以这样想,你与我,是姊妹,妹妹亲姐姐不就唔——”
      青雨丰瞪大眼,泪都惊住忘记掉落了。没曾想凉风会直接过来,这双唇就这么毫无预警的压过来,她……凉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但雨丰也叫自己不多想了,只管闭上眼,迎向这个吻,细细密密的不愿意停,不愿意离开……只是心跟着疼了起来,很疼很疼的,被其亲吻着,这颗心啊一点一滴被其汲取,然后心房渐渐空了……。如此吻着好像并没有安慰到什么,但就是不舍得离开彼此唇齿。
      凉风其实还不知自己为何要亲她,只是看她一边掉泪一边如是说着,越说越难过,明明很是伤情,却还要笑。
      她想告诉丰儿——不必的,在她面前不必强言欢笑。
      可是想要开口时,喉咙哽咽的生疼,她便想直接贴上唇让其不必说下去。
      当四片唇辗转之时,凉风却发现自己此刻想要的更多,比前两次不同,这一次是她想“食”点什么,便不断加深这个吻……
      “唔——”直到雨丰呼吸难受,凉风才退离一些,丰儿手攀在其肩上,一边喘着气,一边不依说道:“凉风你抱紧我,你抱紧我!”她又抬首再去索|要刚刚的吻,可凉风若是不动,她是十分吃力的。
      凉风忽然开口道:“你是第一个。”
      “……什么第一个?”雨丰杏眼起着雾,脑袋里什么也连接不起来。
      凉风缓缓说来:“你是我第一个亲吻的人,先前除祟时,不曾如此过,也未曾给他人以口喂过任何东西。”
      “……”雨丰顿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杏眼晶亮亮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一瞬间就开心起来了。
      踮脚上前印上吻后,青雨丰害羞的问道:“凉风可知,可知接下来要如何?”
      凉风瞳眸一缩,再次贴上唇,她不知如何做,只随本能的求取和给予……
      “唔——”青雨丰嘴角勾上期待又喜悦的笑意。这一刻好像是她算计好的,却不自觉的身体因为她的靠近而微微颤抖了起来……
      烟细纱制的水绿屏风,透着清晨的光线,静看,能看到床榻上人影绰绰;细听,能听到女儿家那独有的、似泣似吟的绵绵声息……
      咏絮汀兰外头因为六小姐的亲事定了下来,五小姐原本定在三月初的出阁日子被推后,具体未定,自然是要等六小姐出嫁后再定。这可急坏了青雅菱和她娘,可二人如何闹也是没用,咏絮汀兰更是从今早起,不是院里的人皆不能随意进园叨扰。
      半个多时辰后,床帘掩着榻上片衣未穿的二人。
      雨丰的手有意无意的撩拨着凉风胸前,嘴上一边说道:“凉风,你可否答应我,只许对我一人如此,你的手、你的嘴,再不许碰别的人,男的女的,皆不可!”
      “好!”
      “……”瞧她答应的痛快,雨青又不舍起来,接着就改嘴说道:“凉风,我是说笑的,你们亦可结仙侣,我亦要嫁人,怎能如此要求你。”
      凉风却认真回道:“我愿为你,守身如玉。”
      青雨丰一颤,接着又一边笑一边又啜泣起来,凉风在其眉眼落下吻,知道离别在际,二人皆什么也说不出口,可突然雨丰又想到了什么,惊吓的全身一僵。
      凉风亦紧张起来,“怎么了?”
      “凉……凉风,我……我如今是不是非女儿身了?”
      她不是非要守身如玉,只是这是家族脸面,何其讽刺却必将要守。
      凉风明白其意,说道:“我有办法……昨儿的男儿装呢?”
      “男儿装?”
      一个时辰后,二人换上昨天的两身男儿装,凉风带其跃出国公府,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十五刚过,又是清早,街上冷清许多,只有卖菜的小贩沿街叫喊声,许多店家这年已过,皆都开了门,但懒懒散散皆未缓过神来。
      凉风时常下山除奸扶弱,当上圣女后更是几国游走为他们祭祀祈福,反而青雨丰这千金小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因被邪祟烦扰数年,身体孱弱,基本连主屋都未出过。
      今天这一来街上,立马来了精神,刚刚还担心自己可能没有贞洁了如何如何担惊受怕,现在全数抛诸脑后,开始游玩起来,那个要买那个要尝,反正婀希给准备的银袋重的很,今天不花光不回去。
      凉风瞧她高兴也不催促,跟在身后一一付钱,再慢慢引她到往目的地走去……逛了大半天后,雨丰自己吃饭喝足也把凉风喂了半饱后,此刻才觉逛累了,但一回神,这儿离了大街,二人立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连一条狗的影子都没有。
      青雨丰问:“无店无人的,我们怎么进到这里来了?”
      “来寻个东西,随我来。”凉风牵其手,带她往里头走去,拐个弯又看到一条小巷,只不过终于两边青瓦白墙上,开了一道半圆拱门。
      雨丰好奇的探头探脑,但不敢离开凉风身边,只问:“这儿是哪?”
      凉风回道:“一家药铺。”
      “药铺?……开在这儿有生意吗?”
      “这药铺只卖老顾客,生意……老板不怕吧!”其他凉风未多言。
      这些地方是这些年下山时,慢慢认识一些江湖异士而知晓的,师父知情,但并不管她,凉风觉得他们生活习惯皆特立独行的,是不同于他人,也不同于自己的,而他们对她也都客气恭敬的,便皆有往来,
      进拱门,入眼的是一个别雅小院子,再穿过回廊便见到一位丫环立着,转来瞧了瞧二位,给圣女福了礼。
      凉风道:“找先生问个处方。”
      “这边请。”丫环领二位进到中院,满院药草香便扑鼻过来,雨丰不喜药草味道,但闻这里的,倒是能接受。
      丫环领他们到一间对院不对外开的药房后,便退下了。
      凉风领着雨丰进屋,两面墙装药的小抽屉、一屋的草药,有装好的,有散的,屋里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凉风随之开口对埋首在柜台后方的人唤了一声:“孙先生?”
      对方这才抬首,是一位古道仙风的老人,青雨丰都瞧惊了。
      “哟,这身打扮,倒也是俊俏!”老者开口,却并不老沉,话语十分随意,与外貌相去甚远。
      青雨丰保持警惕乖乖躲在凉风身后,凉风未接话,老者又继续忙活着,一边问:“先坐吧。”
      凉风领雨丰在旁太师椅上坐下,但雨丰不愿意独坐,粘在凉风身后,紧张的很。
      凉风转脸过来低语:“莫怕,无事的。”
      “嗯!”却丝毫没有放松。
      丫环端来两杯茶后,复退下,老者再次开口道:“圣女这是哪里骗来的小姑娘,……找我要什么呀?”
      雨丰没想,人家就那么瞥了一眼,就识破自己是女儿身了。
      凉风开口回话:“壁虎。”
      “在这儿。”老者立马抬手一指,从整面墙的抽屉里迅速找到装有干壁虎的那一格。
      凉风摇摇头,说道:“要活的,由朱砂喂养的。”
      “哦!”老者面不改色,眼里也毫无好奇,雨丰这才暗暗称奇,显然他们只专研一项兴趣,对其他外界皆无好奇的,或者他们也早就见怪不怪了吧。
      “跟我来吧!”老者负手身后,含着腰从柜台转了出来,雨丰这时才知他先前是站在椅子上的,如今下了地,个头才四尺左右。
      但他走的极快,脚下似生风,凉风牵着她紧跟其后,雨丰几乎要用跑的才跟的上。
      终于老者停了下来,带她们来到了一处天井,中间一口井,但里头幽深不知有无水。
      他接着将井边的绳子扯了扯,里头传来铁笼撞石壁的声响,接着才将绳子往上拉。
      拉了好半天后,终于见到铁笼,里头一只三四斤大的赤色壁虎。
      老者说道:“这一只,可以了。”
      凉风含首,说道:“那有劳先生了。”
      “嗯,你们到凉亭等我吧。”说罢,老者提着铁笼便走了。
      雨丰未见过这东西,吓的直躲,直到凉风将其带到凉亭里,拉其入怀好生拍着背轻声哄了半天,她才平息下来,问:“凉风,那是什么,我们来这里到底做什么呀?”
      凉风只回三个字:“守宫砂。”
      “……”青雨丰才反应过来,她这一路皆忘记了,她还记得。
      “那东西,可以证明?”
      “嗯,”凉风此时伸手抬起其下颌,唇靠到其耳边,小声说道:“今早,我的食指探的不深,应该未破……”
      “……”凉风变了,青雨丰整张脸要熟透了。
      凉风笑了笑,接着唇转来其唇瓣上嘬了一口,又说道:“这赤色壁虎是由朱砂专门喂养的,待其全身变赤红时,将其捣烂,用那红汁染你肌肤,其色不消,你便还是女儿身,其色若消……”
      雨丰紧张起来,“何如?”
      “不怕,孙先生制有一味药膏可涂沫,可以假乱真。”
      “这么神奇?”
      凉风点点头,“这位孙先生是位药神,我虽不知其他,但很多好友都十分信赖,传闻他曾给一位乞丐起死回生过。”
      至于这女子在意的东西,她原先来时无意知道的,虽然不知这东西有何用,但瞧着求访的女子们面上由愁变喜,想来是大有用处的。
      须臾,凉亭内,凉风和孙药神站一旁,坐石椅上的雨丰袖子上卷,臂处一小块淡淡胭红,雨丰问:“这是不是……”
      “嗯!”凉风点头,雨丰终于松了口气,放下袖子,起身给老者作揖,道谢,但不敢看凉风了,好像……自己如此这般,是对凉风有二心。
      可她的心,到底要如何,如今也要学会放下了。
      凉风倒未多想,转来含首道谢,孙药神伸手:“嗯,结账吧!”
      青雨丰问:“多少?”刚刚一路来银两花了不少,不过若是不够,身上有带玉佩应该够的。
      孙药神却指向凉风腰间的银白色香囊,说道:“我要里头这东西。”
      “……”凉风未动。
      孙药神接着说道:“哎呀,我保证不会拿来为非作歹,祸害百姓,行了吗?”
      “嗯……不过,倒也好!”凉风解了锁灵囊,捏出里头花妖神识,交给孙药神。
      而她为何这样说呢,这东西原是从雨丰身上“取”下来的,如今换一个雨丰重要的东西,倒也值得。
      其他无话,二人回府,凉风抱起她跃入内院,进到咏絮汀兰里后,在主屋前告知,“丰儿,我走了!”
      “你……你这就要走了吗?”
      “嗯。”
      “我……”可还要留到什么时候,青雨丰让自己忍下所有依恋,只说:“那好吧,终有一别,我让丫环陪你去收拾细软,”又朝屋里喊了声:“婀希?”
      婀希过来,“小姐,你们总算回来了!”
      “没事吧?”
      “没事,就是三少爷来了一趟,我给挡了回去。”
      “嗯,”接着背身对凉风,不情不愿的说道:“去备马车,送圣女,还有……屋里那三箱东西,记得带上。”
      “丰儿留着吧,此一别怕是不会再见,你嫁人我也无准备。”
      “不准再说了,一码归一码。”
      “……”婀希来回瞧着二人,一时无话,替小姐不舍,但身为丫环只应答道:“是。”
      青雨丰肩膀一抽,知道自己忍不住要哭,急忙掩脸躲进屋里去。
      凉风静了片刻,然后才转身回西厢屋后收拾细软,东西简单,来去皆是这一个包裹,凉风换下男儿装,叠好,穿回自己的衣裳,穿戴整齐后,出屋,阿香今天不挑灯了,眼眶也红红的,伸手接过圣女的包裹,埋头往外头走去。
      此时西方日沉,凉风来到院子,抬首瞧瞧主屋,才转身准备出院子时,身后传来丰儿声响:“凉风你等等。”
      凉风停步,转身,雨丰飞奔过来,立在她跟前,递来一个这些天她白日|里偷偷缝制的一个荷包,里面放了玉兰花干,香气浓郁,雨丰说:“凉风,待香气散了后,你再打开来看。”
      “好!”凉风依言收下,收进怀里。
      “凉风……你会想我吗?”
      “嗯!”凉风转身,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回身来,将身上的莲花玉佩除下来,递给她,说道:“答应我,将它带在身上,它会保护你,不让邪祟再靠近你。”
      “凉风,你一直佩在身上,从未除下过,想是十分珍贵我不能收。”
      “收下。”凉风上前两步,蹲身,亲手将玉佩系到其腰上,手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转到其腰间,握了握,然后才收回。
      “珍重!”
      “凉风,珍重!”青雨丰一直送她到亭桥上,被婀希拦着才停下,一直目送到瞧不见她们了,才落了泪,婀希如何哄劝着,她也不愿意动,只静静站着,看着桥下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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