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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佛 ...
慰我一盏笑,佛心惹尘埃。
光阴十六载,此去不须计。
功名轻浮萍,自甘损将行。
浮生若别离,做云随君去。
—《潜别离》
庭前风吹来一场,卷起书页几张,黄纸之上的薄薄诗篇,道尽不悔与衷肠,那薄纸之下,故事开始于一个王朝最初的辉煌。
晋陇一三七年,绥军大破神都,那黑色的番旗在夕阳中飘落,被破门而入的士兵踩下,一个王朝尽了。
夕阳下,号角声不断,几乎没有反抗,绥军所到之处,一片俯首称臣,神都破了,连宫廷内院之中,当朝宰相领着诸位鸾台阁老皆跪在那晁阳殿外,那八旬耋耄手捧着传国御玺,冲着来人俯首跪拜,国库金匙,传国御玺献上,只求他不要屠杀众僚,来人就着一脸乌黑的血,在落日的斜影中,他一脚踏进晁阳殿,红色的战袍划过那高高的门楣,自此姜式的天下结束了。
齐王朝开篇。
他缓缓走上那高座,卸下手中的剑,年号绥合,绥朝开国之皇,绥武帝齐渊,君临天下。
百万将士振呼“万岁。”
响彻群山。
三日后,册封大典,那中年帝王站在九幽台上,长长的红毯铺就,那一端,她穿着火红的凤袍,凤鸣九天的金纹在她裙上铺开,奢华夺目,头戴百鸟朝贺金冠,一片火红向他步步而来。
他此生挚爱,是为皇后。
高台幽幽,他几乎迫不及待,终于她近了,繁重的金冠在日下闪光,唇红如火,双目明媚。
他忍不住于黑金的朝服之下伸出手给她,她低着头将手递上去,刚碰到他掌心,便被人一拉,横抱起来,他要将她抱上那高台之上的銮驾。
她面露惊慌:“陛下。”
他却笑了,一点没有君王不苟于色的样子,“别不好意思,他们不敢看。”
她小心探出脑袋,高台两侧,所有人,头深埋于地面,无人抬头。
再回头便对上他的目光,她也笑,珠帘微动。
他将人放于銮驾之上,于她身边坐下。
他紧紧攥住她的手指,抚摸她微隆的小腹。
脚下响起高亮呼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统天下,万代功名。
同年秋季,皇后邱瑛产下一子,取名为齐默,即为三皇子。
也是宫中第一位皇子。
甚得君心,自小在金汤锦绣中长大。
邱瑛自生下齐默,便常去相国寺烧香祈福,初一十五,次不遗漏。
过了几年,齐默便跟着一起去,只图出宫好玩儿,三岁半的娃儿,穿着紫色的袍子,上负满翠八团龙,那身衣裳,同太子常服无异。
他跟着母亲答答答跑进宝华大殿,于那佛前一跪,身旁便响起一声木鱼轻敲,他扭头去看,几步之外,咦,这有个......
妹妹?
哇,她长得好漂亮,睫毛好长。
齐默眨着眼睛看,真的好长啊,我能摸一下吗?
可以吧,
小孩儿蹑手蹑脚爬过去,爬到那圆圆的脸蛋前,伸出小手要去触那浓密纤细的睫毛。
“默儿!?”稍带愠色的呵斥自身后响起,那伸到半空的手指被人抓住。
“母后,你快看,这有个妹妹,她好......”
“不得胡言!”那贵重的妇人夺下这娃娃的无稽之谈。
一旁端坐的小和尚睁开眼,齐默不依,真的是个妹妹,他回头还要辩解,便对上他打开双眼,他愣住,眼看着那小小的人站起,作揖。
“阿弥陀佛,贫僧无藏,恭请皇后娘娘圣安。”
“大师多礼。”那妇人虔诚,亦还以佛礼
“默儿年幼,大师,莫要见怪。”
“皇后娘娘言重,贫僧告退。”那小和尚作礼便去。
明明也只几岁的年纪,怎生得如此寂寥沉稳的性子。
他的眼睛好好看,像什么呢?像落进春潭的桃花,又凉又艳。
无藏欲走,与地上趴着的齐默擦肩而过,他微微回眼,竟不知该气该羞,这人竟胆大的唤他妹妹。
好生无端。
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殿外那棵巨大的娑罗树后。
白色的花瓣纷纷碎落,落进春日的阳光,映照他锈色的袈裟,那背影好生的冷漠。
齐默一路上都不太开心,那明明是个妹妹,母后斥责他,那妹妹也不理他。
他今天一没有调皮顽劣,二没有摔坏东西,三没有戏弄宫奴,怎么惹得母后不高兴了呢?那个神仙模样的妹妹,也不高兴。
嘟着嘴坐在邱莺身边,驾着胳膊,哼气的声音倒是大,但就是不说话。
邱莺见了,好笑不笑的问他;“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母后凶我,那神仙一样的妹妹也不理我,你们都讨厌我,哼,默儿不跟你们玩儿,默儿要回去找父皇。”
这小孩儿,叫渊郞给宠坏了。
“但那不是妹妹,是个男孩儿,你这样叫人家是不是冒犯他了?”
“母后,母后,你方才斥责我,那小师父也不喜欢我了,他一定不想和我玩了”齐默爬进邱莺怀里,冲人卖乖。
“那下次,母后去相国寺上香都带着你,但你要跟小师父道歉,今日是你无礼惹了人。”
“那,那小师父会跟我计较吗?”齐默趴在她怀里,仰头问他
“出家人断绝红尘,他不会与你计较这些的,你自管放心去与人讲。”
“母后,什么是红尘。”齐默不解。
“红尘...”邱瑛有所停顿
“等你以后遇着了一个人,就知道什么是红尘了。”她笑着将怀里的娃娃抱着坐好。
脑中不自觉浮现一个黑袍金绣的影子,那人便是她的红尘。
半月后,初一。
邱瑛来寺庙内上香,齐默早早打好了腹稿,他是这样写的
“无藏大师,您好。默儿无礼,言语胡乱,多有冒犯,还请大师见谅,不要怪默儿,默儿喜欢你,你愿意和默儿一起玩吗?”
他特意问过的,无藏小师父今年六岁了,他看起来是个小大人了,齐默想了想该叫大师!
因为还不会写字,所以就一遍一遍在心里默念。
邱瑛看他摇头晃脑的样子,越发觉得好笑,不管他,任他小嘴嘟嘟囔囔的小声说话。
终于到来相国寺,这小孩儿比谁都着急,等不及搬来椅子,顺着车辕就爬了下去,身后一片宫人吓得惊呼,他急着找人,主持站在门边领着众僧跪拜,迎接。
齐默垫着脚打量,怎么没见那小师父。
他拍拍主持老者的肩,“大师,大师,你们这儿有个小师父,他去哪了?怎么没见着他?”
“回三皇子的话,无藏抱恙,正在禅房休息。”
这回他不敢鲁莽了,回头看向身后的妇人,“母后,我可以去看他吗?”
“当然可以,不过要轻轻的,”邱瑛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一个嘘的动作,
“千万不要打搅小师父休息。”
“好。”他也点头,轻轻的回答。
拎起袍子,蹑手蹑脚向后院禅房走去。
邱瑛跟着主持前往宝华大殿。
僧侣在前方引路,身后跟着一大群侍卫宫娥,到了禅房外,回头对众人小声讲:“你们在这儿等着,不要出声,我进去看看小师父。”
一席人恭敬站着,不发一言。
他转身悄悄走过去,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应该敲敲门,
“当当当...”
“无藏小师父,我是齐默,我来看你了。”他趴在门缝上向里小声喊。
无藏烧的厉害,迷迷糊糊睁开眼,齐默?齐默是谁?
想起来了,是那天的纨绔皇子。
他来干什么,他当下难受的厉害,五脏六腑都似着了火,但皇子位尊,由不得他拒之门外,撑着身子坐起来,理一理衣服,浑身整齐,才出声:“三皇子请进。”
齐默推开门,看见铺上坐着的小无藏,小脸通红,嘴唇却苍白干枯,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虚弱无力。
着实吓了他一跳。
无藏刚欲起身行礼。
被齐默下意识的上来扶住,无藏受不起,又没有力气挣脱,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扶着躺下。
他力气很弱,呼吸很慢,眨眼的速度像树上飘下的花瓣一样,又轻又慢。
“三皇子前来,所谓何事?”他说一句话都要大口喘气。
“奥,对了,我来是有话要和无藏小师父说。”
他跳下床铺,公整站好,“无藏大师,日前是默儿无礼,言语胡乱,多有冒犯,还请大师见谅,不要怪默儿。”
他说完趴在床边,看着那扑红的小脸,恢复一张无邪的样子,齐默凑近,认真的对他讲
“默儿喜欢你,你愿意和默儿一起玩吗?”
他不知该作何回答,同当朝唯一的皇子,日后的储君“玩”?
他不敢,但还是点点头,想来皇子年幼,只是说说而已。
那天的事儿他早就忘了,这皇子特意来请他宽恕,他哪有不饶人之理。
这下好了,齐默开心的冲他笑,笑容逆光绽开,眼角笑弯,露出的光细碎依旧闪亮。
“无藏,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我回去叫父王派御医来给你看病。”
“你生的什么病?”
“风寒。”他一开口,嗓子便是沙哑干涩的。
“那你是不是很烫?”他趴在床边伸手摸他的额头,触手滚烫。
他趴在床边陪他说话,他问,他便回答,直到母亲礼佛归来。
将他牵走,他依旧不放心的回头,跨出门前冲他说:“无藏,你要等我去求父王。”
那小脸隐于半边门墙的影子,他冲他微微点头,看起来很是无力,齐默转身扯着母亲,“快走,快走,我们去找父皇。”
马车驶回宫中,他着急忙慌的换衣服,拉着母后,答答答小跑到御书房,门口的太监还没来得及喊“皇后娘娘驾到,三皇子驾到。”
小孩已经跑进屋里,那夫人跟在他身后,笑着看他。
她一抬眼,就对上齐渊的眼睛,从书中抽离,不看小孩,向她这儿瞧来。
相顾而笑。
这小皇儿扯他衣裳,“父皇,父皇,相国寺的小师父病了,您叫御医去瞧瞧他,行吗”两颗明亮祈求的眼睛盯着那人皇。
他将皇儿抱起,“是那位被你无礼冒犯的小师父吗?”
“父皇,父皇。”他慌张的去捂住爹爹的嘴,怕再说要被一旁的宫娥听见。
那人皇笑了,不再说下去,伸手牵来几步外的瑛儿,他笑着看她,口中答应:“好,父皇答应你了,下去找太医去吧。”
那皇儿扑腾着腿够着下地,不嫌累的又往太医院跑去。
屋内只剩人皇和皇后。
宫娥们识趣的退下。
她任他牵着,摸索她掌心“你让公公去一趟便是,还让默儿去跑一趟。”
他手上用力,将人拉进怀里,笑看她,步摇垂垂摆动,“他在这碍事。”
“总是油嘴滑舌。”
“不对别人,只对你。”
她笑,还是脸红,窗外,夕阳缓缓。
他急急忙忙向太医院跑,叫了太医,看着他出宫门,于心中默念,“无藏,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呀。”
十五逢香,他随伴母驾来相国寺。
不知道无藏好点没有,他一路上无心四处看,焦急的一会儿掀帘子,一会儿掀开帘子,还有多远?怎么还没到?
近了,近了,他看见那高高的塔尖了。
还是急匆匆跑进院子,进门便问,无藏呢?无藏在哪?
主持笑着回答:“在后院。”
他跑去后院,一路上更焦急了。
怎么不出来迎驾,是不是还没好,父皇说的对:“这帮无用的太医。”
他一脚跨进后院,撞见一个小小的背影,站在一丛蔷薇花前,他冲人喊“无藏!”
那身影回头,手中还拿着一朵粉色的蔷薇,缀满露珠。
他冲他跑过去,看着他,面色红润,嘴唇也不苍白了。
看起来像是初愈的样子。
“你病好了吗?”
“嗯,好了。”他微微笑着回答。
“只是面容憔悴,还不适宜面驾”他将手中的花放进篮子里,接着剪下一朵。
“哪有,你很漂亮了好不好。”
“三皇子......”他耷拉着眼皮看他,不要再这样夸人了,好不好。
“哈哈,你在干嘛?”
“采花。”
“采花干嘛?”
“泡茶。”
“花可以泡茶?”
“是啊”他递给他一把剪刀。
“这是什么花?”他接过剪刀帮他一直摘
“蔷薇。”
“哦,我没见过。”
无藏飞他一眼,你于宫中生活,怎会没见过,压根就是不认得吧。
“茎上有刺,小心手指”
“哦,啊!我的手...”
“怎么了!怎么了!”
“我都说让你小心了!”他抓起他的手看,殷出一颗豆大的血珠。
他朝那指端吹气,“疼不疼啊。”
“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啊,笨蛋。”
齐默挠挠头,不再做声。
“无藏。”
“嗯。”他低着头吹他的手指。
“你睫毛上有东西。”
“嗯?”他刚想抬头
齐默另一只手伸过来,触到他的睫毛,将那碎叶子捻下来,他的睫毛滑的软的。
无藏微微摇头,眨眨眼,他怎么没觉得有东西。
齐默看着他说:“你眼睛真漂亮,比我见过的所有眼睛都漂亮。”
“齐默”他翻起眼皮看他,“好好学学诸子百家吧”这一天天除了漂亮就没有别的话了吗?
他憨笑在微风中躲开他怨岔的眼神。
诸子百家,他记住了,回去就看。
诸子百家,孔子,墨子,荀子,道家,墨家,法家.....
时光悠悠,他熟读四书五经,先秦古典,诸子百家,长成玉树临风一少年。
他于古寺刹那下轻音梵唱。
半月一场礼佛,多年来,每次他都随皇后而来,风雨不缺。
有时,他收到宫中的嬷嬷送来的信,寥寥几笔是他新作的诗词。
《梦江南》
新来好,唱得佛陀词,一片冷香惟有梦,十分清瘦更无诗。
标格早梅知。
早梅知,他于青灯下笑着摇头,一边将纸折好。
这人,你要以梅花比作我,赞美我,你偷偷赞美就罢了,哪有还把这一腔溢美之词转到别人手里的。
同多年前一般,纨绔不改。
唱得佛陀词,这月再来,他非让人唱来听听,让他整日里花言巧语。
正说着,十五到了。
人来了,他于庭下描字,他信步而来,披着一件黑裘,见人专注,悄悄的走,放慢了步子,走到人身边了。
还没发现我呢?
行,我也不说话。
齐默静静站在一边看他,寒冬腊月的坐院里写字,冷不冷啊。
那握笔的骨节发红,齐默叹一口气,将身上的狐裘解下来,给人披上,把他惊着了,扭头看他,半张脸埋在毛领后面,还没说话。
他在他面前坐下,将他的手指攥过来,把自己怀里的小炉塞给他。
“十年前,我就为你操碎了心,十年后,还是这样,你就瞧吧,再病了,我可不会在央着父皇叫人来看你了。”
无藏愣了愣笑,“你,你才不会呢。”拾起笔接着写。
“你就仗着我心软罢。”他也拎起一支笔,在纸上写点什么,两个人静静坐着,他描字,他作诗。
影子一寸寸斜去,直到宫人来请,他才抽身离去。
他也起身将那狐裘给他披上,站在他身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那么高了,庭院的石砖上,他的影子完全将自己的盖住。
腰带收住的腰细,肩却宽,黑色的靴子绣金云。
他碰到他肩膀,体温渗透衣物传来,比他自己的要暖和很多。
踮起脚,才将厚重的狐裘披上他的肩,绕到人身前,将那领口的丝带打上一个结,他呼吸吐在他头顶,温热的。
他竟觉得有点慌。
系好,连忙向后撤一步,将那小炉塞回他手里,他却不走,站在原地看他慌张的模样,脸颊莫名的红什么。
真是个好玩儿的小和尚
他有点恼了,推着他,赶他走,手碰到他腰,又脑子一片空白。
他笑着冲他嚷:“唉,无藏,你慌什么,干嘛这么着急赶我走,你刚刚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你脸红起来漂亮着呢。无藏......”
无藏紧闭着眼睛,试图排开这些污言秽语,听见“漂亮”这词儿,更是恼了
“齐默,你放肆!”他将人使劲一把推出院外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
他看着他忽而收起了浮笑,“我走啦,你照顾好自己,天冷,别再坐院子里写字了。”他不禁想伸手拍拍他肩膀,更甚者捏捏他还是发红的脸。
那手于腰间微微晃了一下,还是没能。
他转身而去,雪自他离去后,静静落下。
漂泊了整个天地。
《梦江南》
新来好,唱得虎头词,一片冷香惟有梦,十分清瘦更无诗。
标格早梅知。
摘自纳兰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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