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远地长一时光》灵山妖石

19、第 19 章

　　夏玖一脚刹车踩停了车，战战兢兢的看着时光：“时老师，到底怎么了？你……我哥……”
　　“他是你哥？”时光一脸震惊的看着夏玖，“夏天长，是你哥？！”
　　“堂……堂哥！”夏玖说，“他叫天长，我爸想给我起名叫地久，我妈嫌难听，就取了个玖字。时老师，发生什么事，你怎么惹到他了？”
　　“我惹他？”时光冷笑了一声，“算了，随便吧。”
　　时光说完，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背着包就跑远了。
　　“时老师！时老师！”夏玖伸长了脖子喊了好几声，也没有回应，只好调头回刚才的KTV。

　　时光漫无目的的跑着，手里握着那支白玉笛子，他不知道要去哪，他只知道，他恨夏天长。
　　是夏天长让他在那六年里痛不欲生，如今好不容易渐渐忘记了，好不容易研究生毕业，找了份工作，却还是掉进了夏天长的魔爪。
　　就连林放，都跟夏天长一起耍他！
　　他把笛子上的箭头收了回去，对了，他还有地方可以去，还有一个人，一直在他身后陪着他。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舒轲的电话。

　　“时光，怎么了？”舒轲心里有些紧张，时光没事的时候从不给他打电话，怕影响他工作，都是发微信。
　　“在上班吗？”时光问。
　　“没有，下午就休息了。”舒轲拿起车钥匙就出了门，“定位发我，我去接你。”
　　“谢谢。”时光有气无力的说完，就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他有些失落，舒轲从没有向他表示过什么，对他所有的照顾都控制在理性的限度内。这十年，如果没有舒轲，他不知道会怎么样，可能无休止的加刑期，再也出不来了。可能出来之后会成为一个乞丐，小偷，或者鸭子。
　　他甚至有想过，如果舒轲向他示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所以，他就是没有跟好男人在一起的命吧！

　　二十分钟后，舒轲出现在他的面前。
　　“怎么了？”舒轲把时光拉了起来，拍了拍他身后的灰尘，“怎么像只流浪猫一样，你不是有宿舍的吗？”
　　时光摇了摇头，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
　　“我就说让你不要搬走，我家又不是不好住，”舒轲拉着他的手腕，带他回到了车里，“都十年了，还跟我这么见外。”
　　“我不能总是占你的便宜。”时光小声的说。
　　“你占我什么便宜了？”舒轲发动了车，“在我家那一年，你像老妈子一样伺候我，明明是我占便宜了。”
　　“那我也不能总让你占我便宜。”时光说。
　　“哈哈……”舒轲笑了起来，“看来你心情还不错，还会开玩笑。”
　　“我又没地方去了，”时光瘫在座椅上，“心情哪不错了？！”
　　“你怎么会没地方去？”舒轲笑道，“走，回家！”
　　“你妈没来吧？”时光问。
　　“没。”
　　“那就好，回头又要说我耽误你找对象，”时光说，“对了，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我们学校的，小姑娘很可爱，人也很——”
　　“我不要，”舒轲阴沉着脸，“你不要□□的心了，不要理我妈，她就是嘴碎，其实挺喜欢你的。”
　　“那你也不能总这么耗着不找女朋友啊，”时光说，“这么帅的小伙，浪费！”
　　“你不是也不找？”舒轲看了他一眼。
　　“我是找不到，我一个杀过人坐过牢的，谁肯把女儿嫁给我？！”时光无奈的笑着，好像跟舒轲聊着天，烦恼渐渐都会被淡忘。
　　“我不相信你真的杀了人。”舒轲一本正经的说。
　　“法官都信了，你还不信？”时光渐渐恢复了笑容。
　　“到底是因为什么，十年了，你还不肯告诉我吗？”舒轲说。
　　“我不能说，你也别问了。”时光抱着他的背包，突然想起来他的老鼠还在林放那里，“哎呀，仓鼠被我忘了！”
　　“忘哪了？”
　　“同事的车里。”
　　“让他明天给你带到学校，我明天一早送你去学校，然后我再去上班。”
　　“谢谢，老是麻烦你。”
　　“你又来了，能不能别说这两个字了？”
　　“对不起！”
　　“这三个字也不准说！”

　　时光叹了口气，突然听到手机铃声响，他拿起一看，是老板发来的微信：“你去哪了？我在家里等你！”
　　时光没有理他，把手机放进包里。
　　又是一声响，点开一看：“限你三十分钟之内出现在我面前，不然那张照片我不发到网上，直接送去这个地址！”
　　后来是一串老旧宿舍楼的地址，时光的心跳停了一秒。
　　“刚刚一家团聚吧？想不想半天不到就再次分崩离析啊？赶紧回来！”
　　“夏天长！你混蛋！”时光气的大吼了一声。
　　舒轲吓了一跳，他们认识十年了，除了那次时光在监室里斗殴重伤了三个人被加了两年刑期以外，从来没见他发过脾气。
　　“谁？怎么了？”舒轲皱着眉头，“要我帮忙吗？”
　　时光冷静了一下，摇了摇头：“送我回宿舍吧！”
　　“啊？不回家了？”舒轲愣了一下。
　　时光不知道怎么跟舒轲解释，总不能说自己被拍了艳照，让人拿了把柄要挟他。
　　“我忘了还有事，麻烦你了。”时光皱着眉，他不知道夏天长在家里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但他又不得不回去，他不想再被爸妈从家里赶出去一次了。
　　“没事，那你明天……”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时光看着舒轲，笑了笑。
　　舒轲怎么能不担心，时光从不喜欢麻烦别人，若不是走投无路，根本不会让自己来接他，现在又要回宿舍，绝对不正常。
　　但他没有多问，他最贴心的地方，就是从来不会多嘴，时光想说的，他就听，不想说的，他也不问。
　　就像十年前那起杀人案，时光经过了三审，才从死刑辗转改判四年刑期。可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真相，甚至连时光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找律师去上的诉。

　　回宿舍的路上，时光的手机又响了，他好想冲着手机破口大骂，让夏天长去死，结果拿起一看，是林放打来的电话。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接了。
　　“时光！你在哪？”林放的语气很着急。
　　“你在乎吗？你在乎我在哪吗？”时光冷静的说。
　　“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林放说，“我知道他在躲你，他是我老板，我也不能……是我错了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现在老实告诉我，你这么了解我的喜好，到底是你自己心思细腻，还是他告诉你的？”时光说。
　　“你想哪去了？”林放着急的低吼着，“我只是猜到了他是你的过去，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老师，我们彼此冷静一下，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时光叹了一声。
　　“时光，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真心的！是不是因为他回来了？他找过你了，是不是？他是不是拿那张照片威胁你了？”林放吼道。
　　“在厕所里的时候，你让我答应你，是故意的，”时光理清了所有的思路，林放这个人让他觉得恐怖，“你知道他就在外面，林老师，我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你心机太重了，我害怕。”
　　“我那都为了你！”林放激动的嘶吼着，“时光，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才刚刚在一起！我现在只有你了，只剩你了！时光！”
　　时光有些犹豫，他想到今天林放给他的惊喜，想到林放为他揍了那个男人，想到林放对他所有的温柔和体贴。
　　其实说到底，林放也没做错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给我点时间冷静一下，我的仓鼠还在你车里呢，”时光说，“麻烦你替我照顾一晚。”
　　“好，我等你，我会一直等着你，”林放淡定了一些，“求求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早点睡吧，别想太多，明天见。”时光依然声音温柔。

　　“同事？”舒轲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暧昧，“你是不是偷偷交女朋友了？”
　　“没有，真的是同事。”时光说。
　　舒轲也没有再问，笑了笑，专心的开着车。
　　一直到了那栋破旧的老楼下，时光解开了安全带，笑着说：“谢——”
　　“哎！”舒轲佯装不满。
　　时光无奈的笑着：“那我总得说点什么。”
　　“晚安！”舒轲说。
　　“晚安！”时光点点头。
　　“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开车慢点。”
　　“你就别□□的心了！快上去吧。”
　　“拜拜！”时光挥了挥手，转身上楼。

　　每走一步，时光都觉得无比的沉重，既然这里就是夏天长租下来的，他为什么要租这里，他想告诉我什么？想说他没有忘记我，他还怀念过去我们住在这里的那一个月里的点点滴滴？
　　还有那只猫，居然用了他的名字！

　　听到铁门声响，夏天长赶紧把烟掐灭，用手拼命的扇着眼前的烟雾。
　　几秒钟之后，大门开了，时光果然出现在他眼前。
　　“你回来了？！”夏天长坐在厕所门边的地上，怀里抱着猫，一脸沮丧。
　　时光已经过了激动的那一段，现在只剩下冷漠，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叫我回来干什么，有话快说。”时光说着，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夏天长站起身跟了上去：“后天上海有个器乐大赛，我给你报了名，明天早上跟我去上海！”
　　“我不去！”时光说完，拿着换洗衣服就要去厕所洗澡。
　　“时光！”夏天长拉住时光的胳膊，强迫他停在自己面前，“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找到主办方把你名字加进去，我再说一遍，明天早上，跟我去上海！高铁票我都买好了。”
　　“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时光甩开夏天长的手，“我也再说一遍，我不去！”
　　“你敢？！”夏天长追上去，拦在时光身前吼道，“这是学校的事，你是代表学校去比赛，你说不去就不去，由得了你了？！”
　　“你经过我同意吗？”时光看着夏天长霸道的模样，怨恨与愤怒一起涌了上来，“夏天长，我告诉你，我说不去就不去！”
　　夏天长也是一肚子火，时光在所有人的面前都是一副温顺柔弱的样子，唯独在他面前，各种讨人厌的坏脾气和阴险毒辣淋漓尽致。
　　十一年前刚到他家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依然如此。

　　夏天长举起手机，屏幕里还是那张不堪入目的照片：“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去不去？”
　　“夏天长，你他妈王八蛋！”时光夺过手机，点下了删除键。
　　“删吧，我有备份！”夏天长歪着头，淡定的看着时光，“失而复得的家庭和可笑的尊严，你自己选！”
　　“你——”时光紧紧的攥着拳头，把手机扔进夏天长的手里，转身进了厕所，“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夏天长冷笑了一声，拿着手机回了房间：“Time，走，睡觉了！”
　　“喵——”虎皮猫跟在他的脚后，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