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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再见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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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三皇子的笑与曹乙珂的呆愣瞬时冲散,而有时候,真的就是那么一股子劲儿,只要泄了,就再难提起。
“我应你件事儿,随便什么都成,换你手中的东西。”
所以再后再听到这话,曹乙珂反而冷静下来。
不过他才是嫡次子啊!他应下了,又不见得能做到。
“过几日,我便会去西北的凉州卫。”
而三皇子后翊就和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意思是他会从军中做起,定有本事圆了她的事儿。
可这种事儿,谁说了算呢?
你想去军中就能有军功了?就能有大本事了?所以反是引得曹乙珂挑了眼看他。
“怎么?不信我能活着回来?”
一时又逗得后翊嘴角上扬,感觉自己遇到个极有意思的东西。
“那等你活着回来再说!”
瞥眼,转身走人。
曹乙珂都懒得尊称他三殿下了,画饼是不是?她画的还能更圆呢!
…… ……
当晚。
站在自己寝殿窗边,吹着已经渐暖的风,捏着一方写了极细小文字的丝绢,后翊没想到曹乙珂会这么快就将东西送来,并且是无声息的送到他的亲信侍卫手中。毕竟,下午在昌邑伯府时,对方可是并未松口,甚至还极怒他的威胁。
不过既然东西已经如此有诚意的送来了,他也不会和个肉团子计较。
“云章,把大郎送去金吾……”
想起那张和他叫板的脸,不知怎么的,三皇子后翊就是恼不起来,也许真的是因为那脸的主人实在太胖了。只是喊了他的亲卫进来,话确只吩咐到了一半,然后人就顿住了。
唉!
大郎……还是不送了。
她是不喜和他打交道的。
…… ……
半月后,大皇子后靖封蜀王,皇后程氏赐婚武昌侯嫡长孙女为其正妃。次日,三皇子后翊离京。
两年后,二皇子后竑封太子,皇后程氏赐婚忠义公嫡长孙女为其太子妃。
又两年,三皇子后翊封楚王,代掌陕西行都司指挥……
五连弩重现世间,朝廷内外格局变换。
五年的时间,和帝八王之乱时西北所失十六卫所重回版图,北部鞑靼、瓦剌,西部吐蕃、亦力把里皆退避五连弩锋芒,修职贡。
不过这些与曹乙珂并没有直接关系,她依旧做着快快乐乐、混吃等死的吃货。
只是随着年岁的逐渐增长,小肥膘儿没有继续垂青于她,现在眼看着人一天天的长个子,但是分量却再难有存进,看来她这辈子也很可能是飞机场、搓衣板的命。但好在今时不同往日,就算她真长成上辈子那样,一百七十多公分,仅七十斤,也是能嫁的出去的。谁让她这辈子有对好爹娘呢!
“……毓脩,输了,输了,你快点儿喝!”
“是啊!快点儿、快点儿!”
竹林、小筑、曲水流觞,一众十二三的少男少女虽已比幼时守礼,但闹开之后,也是笑语盈盈。
“我说,毓脩,你行不行?自小到大,你怎么遇了这曹二丫头就输,你就不能认真一回?”
水边,一身着水蓝色衣袍的少年倾身伸手水中,也不管一旁同伴的抱怨起哄,只先取了漂来盘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才笑道:“你也没赢过她,要么这次换你?”
杯子放下,被罚酒的少年又向后倾靠,单臂微曲,就那么半撑半靠的随意坐着,似乎是对什么都不怎么上心、不怎么在乎。
“呵,我们兄弟要是能赢,何至于输她那么多好东西。”
一旁哀叹的少年嘟嘟囔囔,但可能是幼时的记忆太深刻了,他还真不敢直接和对面那个看起来温婉端庄,实则装了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家伙叫板。
“慈儿,你看,我哥又不服了。”
“嗯嗯,慈儿,你一会儿再弹支曲子可好?我觉得你比太学那些老夫子弹得都好。”
一边,几位少年抱怨连连,另一边,众少女围着一身着水绿色衣裙,低首摆弄一只木盒的纤瘦少女,喳喳的早忘了顾及形象。
“我又不是唱曲儿的,哪儿会那么多。”再看那被围着的少女,人更是随意,半冷不热的回了句,之后便开始极小心的摸索那木盒上的花纹,一看她们就是及熟稔的。
“哎呀,慈儿,别看那破盒子了,你今年到底入不入太学啊?”
一众叽喳的少女中,有个腼腆的,刚才她一直没有说话,似是憋了事情,可是好半天都没人理她,她只得自己挑了话头,并顺手轻推了一下拿着盒子的少女。
而这拿着盒子,苗条到纤细的少女自然就是从前那个肉团子曹乙珂。
“说了不去,怎么又问这个?”
胳膊被推了一下,曹乙珂到是没恼,只是稍稍挪下身子,继续手上的拆解工作。
“真是的,她们几个都不和我一起,你就不能去陪陪我么?”
太学,本朝初年为选拔人才,削弱世家对人才垄断,由朝廷出资兴建,授课之人均有官身。起初入学之人零星,多为寒门子弟。但自八王之乱,世家受创,至昌帝、顺帝,又遭各种打压,太学才终有些兴起之势。
只是世家尚存,科举制度依旧推而受阻。
所以至文帝时,便有了皇室、勋贵、官员子不入太学不得入朝之诏;而成帝时,大小罪名齐加身于世家,一下子让传承了千年的世家遭逢大难,终不得不放手,渐渐自世人眼中消失。
可作了名副其实的最高学府,太学内却有个不符合最高学府形象的现象,那便是学子与混子两极分化严重,尤其是被强制入学的皇室、勋贵、官员子弟中,那是真有草包啊!
这一来二去的,太学差点儿成了一锅粥。
直至当今皇帝继位,令太学分阶而教,这滥竽和好竽才分开,太学也终于越来越有样子。
在说在太学中进学的女子,皆是皇室、勋贵、官员之女、之妹,并无寒门。学,也只是通晓些道理、音律便罢,不似男子管教的严。只是曹乙珂对上学这事儿实在没兴趣,在玩伴儿们一个个入学之后,她依旧只做个闲散之人,平日赖在家中,任谁开口都不入那太学之门。
而今日开口央曹乙珂的是长兴侯付家的嫡次女付菲雪。
她两同岁,自幼有什么,付菲雪都喜欢和曹乙珂搭伴儿,只有这进学一事,弄得她是形单影只。
“你们两个不是也在议亲了吧?干嘛?这就要不去了?茵儿姐和大雪是定了人家了,你们不混到十五么?”
听话听音,曹乙珂这项技能一直很好。付菲雪一提,她就知道何元儿、何宝儿应该也是开始议亲了,所以太学这种混时候的地方可能就要不去了,毕竟嫁人之前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不过,她口无遮拦的技能点儿实在加的太满,不远还有几个少年呢,她的话便脱口而出,羞的四个年长她的,都立时要撕了她的嘴。
“慈儿!”
“胡说什么!”
可曹乙珂多机灵,嘴上强,身上也从不吃亏,话一说完,刚巧解开的机械盒子往边上一扔,闪了两下便跑开了。然后还停在不远处,笑看被气的四个是又羞又恼,又不敢和她一样提步便跑,一时可是开心坏了。
“解开了?”
在看这时,刚才水对面那身着水蓝色衣袍的少年也缓步而来,见了曹乙珂开心,嘴角也不觉得一勾。
“何老三又拿不入流的东西糊弄我,下次不和你比了。”
收眼过来,又瞥了一眼以再不是孩童之貌的宋静尘,曹乙珂还不忘嗔怪。
三年前,宋静尘为了堵住宋家人的嘴参加科举,如今已有举人的名头,不要说京都,就是满朝的学子都嫌少有能出其右的,少年举子啊!掩不住的意气风发。
只是,这位越是站得高,宋家人越是悬着心,因为他的性格自幼跳脱,如今几乎无人能拘的住他,要是真的做了官,不知哪天就要把天捅了。
“那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不过在曹乙珂这里,他向来不同。
“敢诓我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而曹乙珂待他也不同,警告一句,然后才任由其拉着向着他处而去。
…… ……
竹林内。
玄衣、静默,看着那抹水绿犹若只林间精灵越行越远,在此静立之人则久久未收回目光。
“三殿下。”
只是他身后之人担心他的伤势,见周遭终于没了外人,便低声开口。
“知道。”
应声、垂目,心思却未跟着收回。
五年了,没想到当初的肉团子已经变成了窈窕少女。不过就算她的样貌变了,有些东西却是依旧,第一眼就会让人在人群中注意到她,似乎她总散发着掩不住的光华。
曹家之女,曹家……
这五年,朝堂上下许多都变了,只有曹家,依旧是不远不近,只忠于父皇,到如今都未向二皇兄投诚。而这后面,有没有她的作用呢?
换别人,后翊绝对不会想这么多,但是曹家这位二姑娘,让他不自觉的便会多想。
抬手
按按额头,如今二皇兄已被封为太子三年,虽看着很多事儿已是定数,可几次父皇出游、避暑,都未留二皇兄在内监国,反是时时带着二皇兄,把朝堂之事都交于那些臣子。且直至今日,父皇都未提让二皇兄立馆招贤之事,好像如忘了一般,那些投了二皇兄的人连个职都没有,根本是让二皇兄空顶着这太子的名头……
唉!
到底是哪个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