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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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穿成这样？”纪敏琦也不点评楚修媛，只是歪着头皱着眉打量着楚修媛，“你们把我带过来总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看你扮男人？不是说大婚前，你都不能见我吗？”
——我还以为至少可以多喘半个月的悠闲气。
纪敏琦自然没有把后半句的真心话说出来，但是她的态度无疑已经是很不耐烦。
楚修媛脾气还未发作，身后的惜晴已经一巴掌拍到纪敏琦的后脑勺上。
“敢这么和公主殿下说话，你脑袋不要了？”
纪敏琦猛地挨了下打，捂着后脑勺不敢置信地看着惜晴。
她也是当做众星捧月的小公子养大的，除了纪夫人和几个姐姐谁敢碰她一个手指头，谁敢训斥她一句？
就是和楚修媛之前一个月里打打闹闹，那也是有来有回，不分胜负，谁也不让谁。
今时今日在京城，楚修媛身边的一个宫女就已经敢这么对待自己。
是了，在京城自然是不一样了，楚修媛贵为永宁三公主，都不用自己生气，自然下面多得是人抢着要帮她出气。
这么想着纪敏琦觉得有些委屈，小嘴瘪了瘪。
看她这副委屈样子，楚修媛倒是得意地笑了，之前一个月她给纪敏琦做小丫鬟，可没有少受纪敏琦和她那三个结拜兄弟的闲气和捉弄，如今算是终于讨要了回来。
惜晴有楚修媛撑腰自然是不怕的，纵然纪敏琦是个驸马，可她也只是个假驸马，并且惜晴和楚修媛多年的主仆情深又怎么是纪敏琦比得了的？
于是惜晴继续耐心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样子给纪敏琦讲规矩道：“驸马，你从那乐平县初来京城，许多规矩道理自然是不知道。您方才对公主那个态度，让有心人见了，万一去宫里说些什么可就麻烦了。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
整间铺子今日都被楚修媛包下了，店里其实除了她们三个并无外人。惜晴不过还是仗着楚修媛撑腰，摆出些理由训纪敏琦而已。
纪敏琦从来能屈能伸，当下给惜晴赔了个笑脸道：“惜晴姐姐说的是，是我大意了。多谢惜晴姐姐提醒。”
她一口一个“姐姐”，自然说的惜晴心花怒放。
纪敏琦又转身过来给楚修媛弯腰见了个礼，做足了样子朗声恭敬道：“公主您今日纡尊降贵而来，必然有重要的事情找小民。不知公主你有什么吩咐呀？”
惜晴见她这样很是满意还不住点头，觉得纪敏琦是孺子可教。
楚修媛见纪敏琦终于对自己俯首帖耳本该觉得高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她这样和自己说话，只感到浑身的不自在，还莫名有些烦躁。
“好了、好了。这儿又没有外人，你不必装模作样的，给我好好回话就是了。”楚修媛发现自己不喜欢纪敏琦和别人一样用那种讨好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你看我扮男子像不像？”
说着大阔步地来回走了几步，一边走还一边打着折扇，十分做作的样子。
纪敏琦忍不出笑出了声。
楚修媛问道：“你笑什么？”
纪敏琦道：“你好笑，所以我才笑嘛。”
楚修媛看了看自己，问：“我哪里好笑？难道我扮得不像？”
“自然不像。”纪敏琦坐了下来，拿过之前楚修媛喝了一口的茶就喝，惜晴想拦都没拦住。
楚修媛也不在意她喝自己喝过的茶，之前一个月同吃同睡，两个人早就一起分吃过多少民间的小零嘴。
楚修媛坐到纪敏琦身边，摇着纪敏琦手问道：“你快告诉我，哪里不像了？我哪里的做派没做好？”
“你就是做的太多了，所以显得太刻意！人家一看不就觉得你是假的了？”纪敏琦被她摇得手中的茶都要洒出大半杯，“我平日里难道是这么走路的吗？男装、女装不过一套衣服，男人女人都是人，何必强调什么差别。你就好好正常走路，别搞这挺胸阔步的。”
“就正常走路就行了？”楚修媛细细回想，确实纪敏琦日常里没什么特别做作的地方，就是普通地随性而为，也没有露出破绽，还骗过了自己。
“只是有一条，你要注意。”纪敏琦补充道。
“哪一条？”
“别扭屁股。”
楚修媛一下红了脸嚷道：“我扭屁股了？？？”
“不，我没有！我、我怎么会扭、扭屁股！”楚修媛否定道。
纪敏琦见她恼怒的样子，更乐了，调侃道：“你就是扭了。你的胯都要飞到街上去了。”
“大胆！你胡说！”楚修媛转头问惜晴，“我扭屁股了吗？”
惜晴瞪大了眼睛说着瞎话：“公主您怎么会做这么不雅的事情呢？”
纪敏琦轻飘飘道：“她自然不敢说你扭了。”
楚修媛没想到在自己地盘还能吃瘪，她用折扇打在纪敏琦手上撒气，吓得纪敏琦把茶杯差点甩出去。
“疼、疼。你做什么又打我？”纪敏琦揉着自己手腕，夸张地叫疼，其实楚修媛没怎么用力打她。
楚修媛道：“从来说别人容易，自己做来难。你既然是个行家，你不如亲自扮给我看看。”
“哈啊？”纪敏琦听不懂楚修媛的话，“我从生下来，无时无刻都在扮男子，还要怎么特别扮给你看？”
楚修媛扬着下巴道：“你生来就扮男子，女扮男装对你已经没有难度了。我给你找个新的乐子。”
听到“乐子”纪敏琦可精神了，眼睛一亮问道：“什么乐子？”
楚修媛不回答她，只对着惜晴吩咐道：“惜晴，带她进去换衣服。”
“是，公主。”
纪敏琦就这么懵懵懂懂被惜晴拉去里间换了衣服。
中间里间如何穿出杀猪一般的叫声不提，过了半晌，惜晴整理好了撕扯中乱了的头发，来给楚修媛回话。
“回公主，驸马已经换好衣裳了。”
楚修媛气定神闲道：“那就让她出来，给我看看吧。”
“我不出来！”纪敏琦在里间尖声道。
“这还由得你？”楚修媛还用着之前的茶杯并没有换，只是续了茶，她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惜晴，把她拉出来。”
惜晴领了命，用力一拽就把穿着一身鹅黄碎花罗裙，头戴朱钗的纪敏琦拉了出来。
纪敏琦立在那里，整个人都缩成一团，恨不得手脚并用把自己全部身体遮挡起来，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黄鸡。
楚修媛见她这样，大仇得报，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皇家风度，和惜晴两个人笑得肚子都疼，弯腰下去。
“纪敏琦，你害羞什么呀？扮男儿你心得说得头头是道，让你穿个女子的衣裳，你怎么缩手缩脚的？”
“我、我——”纪敏琦涨红了脸道，“我之前没穿过女子的衣裳……”
楚修媛还是笑得停不下来：“你之前戏台上不是早就扮过白三娘，和好多女孩子了吗？”
“那、那是不一样的！”
纪敏琦突然站直了身子，大声争辩道。
她脸还是红着的，眼眶也红了，噙着眼泪。
戏台上扮女子，穿的是厚重戏服和浓妆粉抹，与现实里真的做回女孩，穿着淡雅襦裙，戴钗佩环，略施粉黛是不一样的。
纪敏琦知道自己没法做回一个真正的女孩子。
那样会连累娘亲和她一起被浸猪笼，会让那些狼子野心的叔伯舅父把纪家的家产全部侵吞。
所以她也不敢奢望自己会有穿回女孩子打扮的一天，为了断了自己念想，她索性从来不作这些女子打扮。
她热爱唱戏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戏台上，她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扮回女孩子，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在戏台上，她乐意是大家小姐就是大家小姐，乐意做女将军就是女将军，乐意做妖狐娘子就是妖狐娘子，乐意做贵妃、做公主都可以！
谁也不会认出她来，只有在戏台上，她才有属于自己唯一的一份自由。
方才那一吼耗尽了纪敏琦所有的勇气，她意识过来自己不能这么和公主讲话，她又垂下头低声道：“那是不一样的……”
楚修媛见纪敏琦真的懊恼难过起来，也明白自己今天似乎捉弄得太过。
她虽然恨纪敏琦假扮男儿，让自己第一次动情就痴心错付。
但是一来这是她自己要喜欢人家，纪敏琦本没有错；二来，纪敏琦一个年华正好的女孩子，却偏偏整日里只能扮作男儿，身世着实可怜，自己还要这样戏弄她，确实过分。
楚修媛虽然性子刁蛮了些，不过是嘴上硬，心肠却软。
她走上前拉着纪敏琦的手，安慰道：“好啦，今天是我捉弄你捉弄过头了。但是你也没必要这么抗拒换回女装呀，你本就是女儿身，为什么不能穿裙子呢？”
纪敏琦被她拉着手安慰，抬起头来看楚修媛。
这一抬头，却让楚修媛一惊。
纪敏琦此时红了眼眶，纤长睫毛下的眼里噙着眼泪，发丝散落脸庞，脸上施了淡淡脂粉，嘴上抹了俏丽唇红，任何人看了都心生爱怜。
楚修媛在后宫见过的美人多了，妩媚如容妃，恬淡如贤妃，环肥燕瘦，她自己本身和大黄姐楚修媖都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可是见了眼前的换回女子妆容的纪敏琦，却还是心生慨叹。
楚修媛是见过纪敏琦在戏台上浓妆艳抹的绝代风采的，只是现在略施粉黛的纪敏琦更是动人心魂。
她再联想纪敏琦的身世，更是心生怜悯。
楚修媛替纪敏琦理了理鬓边的散发，温柔道：“你阿娘也真是狠心，这样好看的女儿也舍得让你一辈子做个男孩子。”
纪敏琦道：“阿娘她也是没有办法。周围叔伯舅父们都虎视眈眈，她一个女人要撑起一个大家，自然困难，需要借我这个假儿子打个旗，立个招牌。”
楚修媛道：“现在好了，有我堂堂永宁三公主罩着你们，你以后再也不用怕那些叔伯舅父了。我再也不会让他们欺负你，欺负你娘。”
纪敏琦破涕为笑道：“他们原本也不敢欺负我和我娘。我娘以前是走镖的侠女，可厉害了。我也厉害，天天捉弄得他们头昏脑涨的。”
见她终于笑了，楚修媛心里也好过了，她便道：“所以你也没什么好怕的。这里又不是乐平县，你那些乡亲们都不在，你换回女装也没人知道。你尽管这样出门上街，做回你的女孩子去。”
惜晴皱了皱眉，担忧道：“公主，驸马在这换回女装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妥，但是若要上街，只怕还是——”
“怕什么？大不了我陪她一起。”楚修媛一把拉过纪敏琦搂在怀里，把扇子打开，“我们俩现在这样，谁能猜得到我们一个是公主一个驸马？”
惜晴看了看，现下楚修媛扮作了公子哥，纪敏琦扮作了娇小姐，一般人谁敢想这对天仙似的璧人是公主和驸马呢？
只要别碰见两人亲近的人，这样上街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可是惜晴总隐隐觉得绝对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出声还想劝阻：“公主，我觉得这个——”
“我不要你觉得，我是公主，我觉得可以就行了！你这么啰嗦，我们不带你了。”说着楚修媛揽着纪敏琦走出了大门。
她想着，今天自己终于也能过把那些败家子美人在怀上街溜达的瘾了！
她今天溜出宫，本就是为了看看自己男装扮相能不能骗过众人。
纪敏琦被她带着走，一边走一边还在反复地问：“这样行吗？这样安全吗？这样还是不太好吧？我不想这样走出去，我不想这样被人见到，我——”
“没事、没事，我正好带你京城里逛逛嘛！”楚修媛拿着扇子抬了抬纪敏琦的下巴，“小美人，你就跟着我走吧！”
纪敏琦心里万马奔腾，但是穿了女装的她只觉得行动各种不便，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反抗楚修媛。
任凭惜晴怎么在后面喊“公主三思啊！”“公主不可啊！”，两个人还是上了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