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回 逢凶化吉集思广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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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一行人回到修竹园后，早已累得精疲力尽，足足休整了两日才缓过乏来。
而这两日，黛玉虽然累极，却是整夜整夜地睡不好。毕竟这一去一来，什么都变了。外祖母去了，舅舅一家生死未卜，她的这些人又被牵连几乎也要陪进去。如今虽说回来了，但世道恐怕难容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们这些人也会被官府一锅端了。
呵呵，果然是人有旦夕祸福，生死不由自主啊！
到了第三日一大早，黛玉用罢早饭便将全园上下召集在一起，宣布道：“各位，荣宁二府之事想必大家已然知晓，咱们这些人虽逃过一劫，但保不齐日后还会被追查。所以，各位若有更好的出路，可提出来，我绝不拦着。若有不想走的，只要这修竹园还在，也就有你们一口饭吃。”说罢，对管家张财道，“这事儿你来办吧，回头知会我一声即可。”
张财答应一声，待黛玉起身离开后又重复了一遍黛玉的话，底下人这才交头接耳起来，人人脸上皆是纠结。但再纠结也得有个决断，没出半个时辰，是去是留各人已然有了定夺。
黛玉等人回到后厅，就有小丫头来回，说桐林来了。黛玉急忙让请。桐林走到厅里，拱手行礼后方道：“我家王爷差小人来回话，说他明儿一早就要启程回京城了，姑娘若是有事，可着人去绮翠山庄寻小人就可。——还有，王爷说了，他已托人将姑娘及一干贾家下人的通缉令撤了去。打今儿起，姑娘这一大家子就是清白之身了。”
“真的？”黛玉又惊又喜，实在没想到梁琨在这事儿居然肯出这么大力。
她不由得起身，对着绮翠山庄的方向深施一礼，然后对桐林道，“烦请小哥替我向王爷表达感激之情，他日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但凭差谴！”
桐林笑道：“姑娘就别这么客气了。我们王爷还想求姑娘得空儿去绮翠山庄跟如妃娘娘说话呢！她老人家这些年在宫里闷坏了，如今好容易出了宫，身边又没个可心人儿解闷……”
“这个请王爷放心，”黛玉郑重道，“就算王爷不提，黛玉也一定会经常过去给如妃娘娘请安的。”
桐林急忙替梁琨谢过，很快告辞去了。
桐林一走，厅内众人就沸腾起来，众丫头不约而同地抹着泪双手合十直念佛。黛玉心中一块大石也暂时落了地。
雪雁忙道：“姑娘，既然咱们都没了后顾之忧，何不让人到前边说一声，免得人心惶惶的。”
紫鹃则道：“依我说倒不用，那些想走的定然生了外心，即使现在留下，日后也是个信不过的，要走就让他们走吧。”
雪雁很不服气，回头去看黛玉。黛玉想了想，也道：“是啊，要走的就让他们走吧，咱们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接下来，我们只要这些留下来的同心协力挣口吃的就成。”
雪雁听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外面有小丫头拿着一张名单过来，说是张管家递进来的，让姑娘过目。
紫鹃接过来递给黛玉。黛玉打开一瞧，对紫鹃等人道：“前边的事儿已经妥了，只有三四个要走的，那就让张管家给他们清帐，放他们走吧。”
紫鹃答应一声，很快去了。不大会儿功夫又折回来，回道：“都办妥了，姑娘放心吧。只是，张管家让我回姑娘，这次回京花费了不少银子，外帐上已经基本空了，姑娘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黛玉叹息一声，道：“这事儿我已经想了好几天了，只恨我没有生个男儿身，若不然，别说只咱们这么点子人，就是再多一些，我也一定能给大家挣份好家业出来。”
紫鹃点头道：“姑娘说得是，咱们再怎么装扮，还是会被有心之人瞧出来。依我说，咱们还是在家里做些活计，好歹也有口饭吃。”
“如果能在家里做活，那是再好不过了。”黛玉招呼几个大丫鬟都过来，问道，“你们都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紫鹃首先道：“我昨儿夜里考虑了大半宿儿，想着不如绣点荷包、帕子之类的去卖？毕竟我们这几个大丫鬟的绣工大多都是上乘的，再从粗使的小丫头里挑几个教一教，大家一起做，一个月总能做不少。”
雪雁听了摇头道：“我的绣活不及你们好，绣的荷包肯定没人要，不如我去给人浆洗衣裳，那个我干的快。”
春纤想了想道：“绣荷包太慢了，不如我去给别的大户人家当佣人，一个月的月钱也能得几百钱。”
春融则在一旁惭愧道：“我是新来的，跟随姑娘不久，不好一直赖在这里。姑娘大可以把我卖掉换几两银子使……”
“……”黛玉被气得瞪了她一眼，教训道，“说的什么话儿！你虽然比她们几个来得晚，好歹也在我身边呆了一年，如今跟她们几个没什么两样，快别这么自轻自贱！”
春融红了眼圈，点头道：“是，我都听姑娘的，不管什么脏活累活，只要姑娘一句话，我保证干得妥妥帖帖的。”
黛玉欣慰地点头，然后说出了自个儿的想法：“你们说的绣荷包、浆洗衣裳、给别人当佣人之类的活计，都挺好的，就是太累了些，我这心里也不落忍。我是这么想的，我虽然身无长物，但是文墨还算粗通，若能利用起来，倒是个得心应手的出路，只是我从未想过要用这些去谋生，所以具体要怎样做还不得要领，得空儿咱们出去转转，或许能有点灵感出来。”
紫鹃听了，急忙摇头道：“姑娘身子弱，哪里经得起这个折腾？你只管在家中坐好，有我们这些个下人，还有前边那一帮子小厮爷们，还愁吃不上饭？”
黛玉笑道：“理是这么个理儿，但我这心里总空落落的，还是找些事儿来做比较好，省得胡思乱想！”
紫鹃听了，刚要再反驳，就被黛玉抬手制止了：“好了，你心疼我我知道，这话儿咱们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把田产庄子置办好，只要有了粮食，咱们就能安心做些别的事了。——你让人去给张管家捎信，让他处理完手头的事儿就让众人先思量一下，瞧瞧有什么好营生，大家好自力更生才是。”
紫鹃答应一声，很快让小丫头到前边送信儿。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张财便带着几个下人过来回话了。
黛玉让他们进来，诧异道：“张管家这么快就有想法了？”
张财点头道：“姑娘不知，我原本在南边是开布庄的，可惜老娘上了年纪非要回乡，我才把布庄盘了出去。如今姑娘这边有了做事的打算，我就想着，讨姑娘个示下，到镇子上盘间铺子，姑娘出钱，我带着几个人出力，把布庄生意再做起来，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布庄生意？”黛玉有些意外，“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张财笑道：“不瞒姑娘说，我在南边经营布庄时，虽说是小门脸儿，每年也有几百两的赚头。姑娘若是再出出力，到镇上的达官贵人女眷中多走动走动，咱们少说也有千把两入帐。这千把两，基本也能维持这园里的嚼用了。姑娘若是不放心，我愿意给姑娘立份军令状……”
黛玉道：“这倒不必！就是要张管家两边跑，受累了。”
张财笑道：“我才三十来岁，腿脚还灵便，多跑几趟没关系。就是这商贾之名不大好听，怕误了姑娘的前程……”
黛玉自嘲一笑，道，“前程不前程的有什么打紧，能给咱们这院子里的上上下下混口饭吃比什么都强！”
“姑娘真乃豁达之人，张财替这院子里的奴才们叩谢姑娘！”张财万分动容，果真跪下要磕头。
黛玉摆手制止，提醒道：“你先别急，我还得再思量思量，过几日给你答复。”
张管家答应一声，刚要退下，黛玉又补充道：“我还有句话要说在前头，假如这布庄真的开起来了，你每日须得把帐目报过来，咱们互相心里有个底儿，不至于弄得一笔糊涂帐，害张管家解释不清！张管家意下如何？”
张财听了，不觉抹了把汗，尴尬道：“姑娘放心，您就是不提，我也得把帐目报过来，不然哪对得起姑娘对我的一片信任之心呢！”
黛玉微微一笑道：“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你先去吧。”
张管家答应一声，慢慢地退了出来。
布庄的事儿一定完，后面便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家仆进来，躬身回道：“姑娘，奴才在荣国府时原是在庄子上做事的，名叫李贵，种粮种菜皆有经验。奴才想着，姑娘若是能置几亩田产，奴才愿意带几个人到庄子上替姑娘打理，每季下来新鲜粮食蔬菜，供给姑娘和院里的兄弟姐妹们，一应帐目也会按时送来姑娘过目，姑娘想去巡视，随时都可以。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黛玉点头道，“你有心了。关于田产，你不提我也要考虑的，等我思量定了，会给你施展拳脚的好机会。”
李贵激动地谢过黛玉赏识，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回 逢凶化吉集思广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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