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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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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的手挥起来,眼前的女人,把他儿子带坏了。
手落下时,被另一只手阻止。
白冬炎扭着他的腕,向边上一甩,白光头站不稳,退了三四步。
“你为了这个女的,要把老子送牢房,砍脑壳鬼!”
他扯着嗓子,极尽粗暴的咒诅。
眼前的白冬炎似乎没有成为他一国的,让他极度的恼火。
白冬炎冷冷说:“你跑了,为什么要回来?”
白光头怒不可遏的吼叫声戛然而止。
他四处张望,找东西。
看到草丛里一只布包,马上奔过去。
捡起打开,里面几沓红票子,耀眼。
他脸上露出笑,收起布包走到白冬炎面前,威胁说,“我进去了,没有你的好,你也被通缉中,小子放明白点。”
白冬炎脸上显出鄙夷之色:“我没有犯事,犯事的是你。”
“没有犯,别人为什么通缉你?”
“那是因为有像你这样的知情不报的人,让真凶在外面活得人模狗样的。”
白光头怒目相视,还要再骂,看到夜薇明神色冷静的瞧着她,她的手机一直握在手里。
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他回头,看到蓝红顶灯闪着让人恐惧的光芒,向他的方向靠拢。
车子未停稳,几个男子冲下来。
只是几秒钟,他被按在地上,作死狗状。
“死剁头!”他又骂了一句。
他用尽全力跟四个大汉搏斗。
挥手蹬脚,耍赖,挺尸,把一辈子的力气都用上了。
在被拉起时,警察问他:“白得利?”
他哼哧着,没有吭声。
“白得利?”警察又问一次。
他吐了一口啖。
“晓得什么事抓你吗?”
白光头想了想,看到一直紧紧靠在白冬炎怀里的夜薇明。
刚刚乍起的恶念,在她的目光下惭收。
他知道是什么事。
因为抓他的人是南省的,但问他话的人,说的却是县城当地口音。
以他这么多年跟这些人打交道,他知道是十八年的前失踪案被翻出来了。
他心底叹了一声,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知道,我抢了他们的包。”
他说着,顶了顶一直捆在腰间的包。
警察一愣。
他继续说:“我看到他们去银行取了五万块钱,所以就跟踪他们,得手了,遇到了你们。”
他一脸自己倒大霉的表情,让人不得不相信他就是个抢劫犯。
警察把腰间的包拿下来,走到白冬炎和夜薇明跟前。
“你们的?”
夜薇明看向白冬炎,一副我们家里事,我男人做主的表情。
白冬炎失神了,目光迟疑的落在布包上。
“没事,警察在,你们不用怕这种人。”
这种人。
他是他爸。
他鼻间微酸,想了想才说:“是,是我的。”
“真是啊?”
警察开始当面翻看,看到里面一张相片。
是一张青涩的学生照。
背面还有粘胶的痕迹,像是从学生证上撕下来的。
没错,是眼前的年轻人。
警察点头,把包“还”给白冬炎。
“记得去录一个口供。”
说完,带着白光头上了警车。
白冬炎捏着包,列死盯着警车的门。
深冬夜,刺骨寒。
白冬炎握着包的手一直在抖,直到警车开走,他才说,“为什么报警?”
“我在做我应该做的。”夜薇明平静的说。
“为什么不等我来做?”白冬炎痛苦的质问。
夜薇明强忍眼中的泪:“不想让一个父亲憎恨儿子,要恨,让他去恨自己,恨我,恨我们夜家人。”
白冬炎身体越发的抖得厉害,眼中蓄了许久的红焰跳跃:“你恨我吗?”
“从不。”
白冬炎眼中骤然升起一丝恨意,黯然退去,转而是无尽的伤感。
夜薇明目光直视进白冬炎的眼底:“你恨我吗?”
从她的肩头望去后面,红蓝色的警灯闪闪发光,将每一个不愿意面对现实的灵魂映照,圈拘在他的光芒之下。
逃不掉的。
他的父亲如此,他只怕也是如此。
但她一直为他隐瞒着,情之一字,害人非浅。
徐徐收回目光的白冬炎,伸手揽过夜薇明,紧紧把她按进自己的胸膛,嘴巴凑近到她的耳边,“如果我有那么一天呢?”
闻言,夜薇明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淡然一笑,看着手里头的那几万块钱,带着哭腔说:“我以前以为大义灭亲是壮举,现在才知,这是短痛痛过了长痛。”
说完,伸出手,握成拳头,极重的在自己的心口上连击三次,一股莫名的灼烧在内心燃暴开。
他仰天号了一声,长久被忽视的父爱骤然以这种方式出时,心情复杂得像天边轮换的黑白景致。
以为最黑的时候,却是晨曦出现的前夕。
她看到他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手机上有一个拔打出去的报警电话,通话时间30秒,就在他要她出去的那个空档。
那时她还没有打电话报警。
夜薇明鼻腔时翻涌起酸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意。
滂沱的泪,混合着额角的血往嘴里流。
老妈已经下令,她必须跟他一刀两断。
于是她下楼等了十来分钟后,最终选择了报警。
没有再给白冬炎丝毫的时间再去蹉跎岁月。
十八年的压抑,再经不起他们的拖延。
以为他会盛怒之下离开她。
她甚至在三楼想过白冬炎会像电视剧里的那些男主角一样,质问她为什么不能为了他放过他那个不成气的父亲。
然,一切没有发生。
他的痛苦,她都看在眼里。
他痛苦不是白光头被押走了。
而是,他报了警,眼睁睁看着白光头被抓了。
他手里却捧着白光头最后时刻留给他的钱。
白冬炎不敢说出心底另一层意思,他害怕夜薇明跟他提“分手”。
他再一次,用行动成功的阻止了夜薇明说出那两个字。
夜薇明捡起手机,问:“你的手机号实名认证了?”
白冬炎:“用的程小仙的身份证。”
夜薇明将手机插回自己的口袋:“归我了。”
白冬炎愣住,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
手机号报过警了,说不定马上就能查到他的头上。
她不想失去他。
在用她的方式保护他。
“以后你用我的。”她把手机交给白冬炎,“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永远不会提那件事。”
这算是向他保证,绝对不会报警。
因为从此刻起,他们两的命运绑定在了一起。
毕竟,是他一路追上了白光头。
良善未泯,不忍再分。
寒冬里,南飞的候鸟,结伴而居,才能捱过最冷的季节。
他们被无数力量牵扯,拉去不同的方向。
越是用力,他们越是挣扎。
伤口从心底,到身上,从未改变初心。
夜薇明脸狠狠的在他的胸前衣服上蹭了蹭,抬脸说:“等我替我老爸收了尸,我回来找你。”
白冬炎长长呼了一口气,总算等到这句话。
他捏紧白光头最后扔给他的“赃款”,“什么时候走?”
夜薇明想了想,上完课就走。
晚上?
她这么急不可待吗?
“我想尽快处理完,回来找你。”
这句话完美的让少年的心舒服了许多。
他手紧了紧,怀中的她真的好小只,放她回去,他担心。
*
回到县城。
距离过年不过半个来月。
这里有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快过年了,家家都有自己事要忙,所以公事可以不办的就不办,能不管的就不管。
夜薇明去派出所里时,已打定主意,这次跟之前老妈去的无数一样,她会跟她妈被请出来。
所长亲自接待。
未语先奉上两杯热茶。
拉开椅子,请他们娘俩坐下。
一副要与他们深切恳谈的表情。
在夜薇明看来,是高深莫测的。
对方聊了几句,无非是问她们如何发现线索,如何找到了证人等等。
夜妈是个实诚人,问一答一,从头到尾配合。
夜薇明坐在一边,摆弄着手机,似乎不是很上心的样子。
只有在所长问了一句:“十几年了,牵涉面很广……”后,她才幽幽说,“能把陈年旧案破了,说明法治一直在进步。”
她冷不丁一句,让所长不知如何接话。
“好,那让分管这个案子的人跟你们谈后面的。”
所长只是来说一个开场白的,过后的事并不是他负责。
负责人,是老熟人,钱队。
见面并不没有多少客套。
钱队直接问;“你们提供的埋尸地,我们经在向上面报告了。明天就开挖。”
“哦?”夜妈激动的瞪大了眼。
夜薇明觉得事情顺利得不可想像。
“一切等找到尸体后,就会有答案。”
夜妈不可抑制的说了一句:“我要去那守着。”
夜薇明打了一个激灵,十八年了,老爸在地里只怕是一副骨架了,认得出来吗?
钱队为难:“不太方便。”
“反正都要见的,我就在那等着。”
钱队没有直接拒绝:“其实现在为止,都并没有人直接指认地点,这个开挖需要一点时间。”
此时,夜薇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消息进来。
陌生网络号码,传来一张图片。
图片里,一片荒废的残垣断壁,上面有一个铁线网围成一圈的警示墙。
看着眼熟。
她没有出声,跟着老妈出了派出所。
晚上。
一条老街上出现了一老一少。
年轻的穿着白色的厚呢衣。
年老的穿着有些年代的红呢衣。
年轻的托着腮看着眼前萧瑟的一片荒废的工地,久久看着。
年老的像一尊雕像一样,凝视着前方。
一有人走过,年老的就会站起,像看到一个闯入者一样的警惕着来人的动像。
“妈,你不用这么急。”
“嗯。”夜妈坐下,看着黑色的夜空,眼睛里只有深刻的悲凉与苦楚。
“明明,你睡吧。”
“不,跟你一起守着。”
“睡吧,上半夜我守,下半换你。”
夜薇明想了想,不能两个人都这么等着。
找了一个避风的角落,缩在椅子上闭上了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街对面悄然无声的停下一辆车。
车窗摇下,从里面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