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他爱我如命》半盏茗香

3、第 3 章

　　周寒之摇头，并肩与秦恒往里走，“我也是昨日下午才过来，秦二哥说你去了乌靖，真是可惜，我若是早一点过来，便能与你同去了。”

　　“日后多的是机会。”秦恒笑着说，他让身侧随从先带周寒之回他的住处等着，“我先去见过父亲。”

　　秦恒的父亲秦瀚，乃当今秦氏家主，生得一双虎目，秉性刚正，脾气略为火爆。秦恒这次为何去乌靖，秦瀚是清楚的。秦恒回来只说一切顺利，秦瀚却是知道如今的王氏是什么作风。秦瀚细问两句，秦恒才简单说了事情经过。

　　得知王振奇还想让他父亲来找自己说道，秦瀚道：“他王远山若真敢来，我还敬他有一份胆量。”

　　王远山是王氏家主，王振奇的父亲。

　　乌靖林氏归王氏管辖，王氏每年享受着林氏的资源供奉，自然要履行自己的庇护之责。林氏有难，王氏应在收到求救信号的当天便去解救，偏他们拖了足足半个月之久。等到秦氏插手，才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摆着谱去搭救。

　　秦恒的确在王振奇再三强调之下依旧插手了林氏之事，但这事说出去，秦氏也没有半点理亏之处，王远山是没那个脸找上秦氏的。

　　因此说这话的时候，秦瀚带着一丝讥诮。

　　提起王氏，秦瀚便说起下个月王远山大寿的事。

　　“届时，你大哥、二哥会与你一起去。”秦瀚说。

　　秦恒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与一个姐姐：长兄秦恂，二哥秦恪，姐姐秦悦。几兄妹除了容貌与秦瀚相似，气质俱是斯文稳重，与秦瀚风风火火的性格半点不像，都遗传自他们的母亲秦夫人。

　　他的大哥秦恂乃家族命定的下一任家主继承者，平日总忙着处理族中事物。至于二哥秦恪，前几年经常带着秦恒到处跑，这几年从旁辅佐秦恂，已经甚少与秦恒出行历练，这次能有机会一起出去，对秦恒来说还是比较难得的。

　　秦恒闻言很高兴地应下了。

　　离开正殿，秦恒又去见了自家娘亲。

　　秦夫人曾是名散修，精通炼丹之道。她见到秦恒，眼神柔和地将他打量一番，见他这趟也平安归来，便将一个锦盒交给他，“枞儿的丹药快吃完了，你找个时间把这盒新炼制的送过去。”

　　秦悦已经出嫁，夫婿是燕芜周氏周寒水，尊号元清，是周氏家主的嫡二子。秦悦与周寒水育有一子，名为周瑞枞，今年八岁。枞儿在两岁之时不慎遭周氏仇敌暗算，身中寒毒，每个月都要服用驱散寒毒的丹药，这些丹药一直是秦夫人亲自炼制。

　　秦恒收好锦盒，回到自己的住处，迎风居。

　　周寒之还等在迎风居，这里他常来，迎风居的随从都对他很熟悉，秦恒的卧房旁边就是专留给他的客房。秦恒回去时，周寒之已从和他一同出去的几名秦氏弟子口中知道了他与王振奇之间的冲突，见到秦恒，便忍不住道：“王振奇那人，一向狂傲自大，如今的王氏，行事也愈发无礼猖狂，已说得上是，德不配位。”

　　四大世家，灵沧秦氏为首，第二为桐阴陆氏，第三则为燕芜周氏，古源王氏最末。秦氏有匡扶百家之责，其余世家则有辅佐之责。林氏之事，王氏显然是失责了，周寒之身为周氏人这般评价王氏，也不算狂妄。

　　秦恒将凛岁挂好，无奈笑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不要叫别人听去。”

　　周寒之瞥瞥嘴，嘟囔道：“这个我知道，就在你面前说说罢了。”

　　周寒之忽然想起什么，他让秦恒等一下，跑回了自己房间。秦恒好奇地等着，不一会儿便见周寒之回转，手里拿着一个食盒。

　　“这是我出来前，枞儿交给我的，他知道我要来灵沧，特意让我捎给你。”

　　食盒打开，露出里面精致的糕点，侧边还放着一张信纸，上面的字迹笔锋还带着稚嫩，是枞儿的笔迹。

　　秦恒眼带笑意地看着枞儿的信，周寒之在旁边感叹，“明明是我这个四叔经常陪着他，但论分量，却始终越不过你去，你和枞儿的关系可真好啊。”

　　秦恒但笑不语，他将信纸收起来，拿了一个糕点塞进周寒之嘴里，权作安抚，“已有一阵没去燕芜，过几日我去给枞儿送药，一起回去？”

　　“那是自然，阿恒你去哪，我便去哪。”周寒之咬着糕点笑嘻嘻地说，“对了，我出来时从试炼堂里接了一个任务，不难，阿恒你当散心，陪我一起去呗。”

　　每个世家、门派，都会有类似周氏试炼堂这样的存在。里面的任务，或是采摘某样灵植，挖取某种矿石，再不就是绞杀某个魔修、邪修，或是妖兽，既能让门下弟子得到历练，又能获取资源，一举两得。

　　周寒之接的任务，是绞杀青野狼，这种妖兽修为低阶，早不在秦恒历练的范围内。

　　秦恒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措辞道：“寒之，下次你可试着换更高一阶的妖兽进行历练，只有面临极限危机，我们才会得到更多的锻炼。”

　　周寒之的神色隐隐一僵，他垂下眼眸，黯然道：“阿恒，我是什么资质，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能一剑绞杀青野狼王，但我一个三灵根，便是寻常的青野狼，对付起来也是吃力的。”

　　“抱歉。”

　　秦恒深知周寒之心思敏感，但周寒之的修为已久久停滞不前，他也是看之前周寒之为此焦虑许久，才几番斟酌，小心开口。

　　“你道什么歉。”周寒之勉强笑道，“你也是为我着想，只是我的资质真的不算好，所以在历练时更不能贪心冒进。阿恒，我还要谢谢你呢，从小到大，你帮了我很多，没有你，我现在还是那个人人都瞧不起的庶出子。”

　　“寒之何必妄自菲薄。”秦恒温言宽慰，“你的名字，便已证明了你的能力。”

　　周寒之一怔，然后眯眼一笑，“你说得对，只要给我时间，我肯定能比现在更好。”

　　之后几天，秦恒和周寒之出去了一趟，陪他将任务完成，然后拿上锦盒，去了燕芜。

　　*

　　周氏人擅侍弄灵植，世代居于燕芜。

　　燕芜城的中心地底藏有一条灵脉，周氏便建于其上。周氏门前有一片宽阔的广场，四周插满周氏旗帜，旗帜中央绘着一个小小的篆体“周”字，这便是周氏的家族标识。

　　周氏旗帜迎风猎猎，秦恒仰头看了看周氏门匾，着人递上拜帖。

　　周氏的人大多都对秦恒熟悉，门口值守的人更是。按规矩确认了身份，一名值守人恭敬地将拜帖递回，“霁风道君，小少君知道您要过来，一早就等着了。”

　　霁风是秦恒进阶元婴后，秦瀚给他取的尊号，在秦氏他是秦氏三公子，行走在外，便是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的霁风道君。而值守之人口中的小少君，便是枞儿。

　　入得周氏，果见一名身披雪白狐裘的小小孩童站在入口的阶梯之上，正双目殷殷地望着这边，泛白的脸蛋儿在看到秦恒后，立即绽放出欢欣的笑容，脚下往前迈了两步，脆声喊道：“小舅舅！”

　　“枞儿。”秦恒脸上漾出笑意，走过去将孩童抱入怀中。

　　枞儿念秦恒念得紧，揽着秦恒的脖子，舅甥俩好一番叙旧。

　　周寒之在旁面带笑意默默听着，好一会儿后，才故作怅然地对秦恒道：“枞儿的眼里，果然只有你这个小舅舅。”

　　枞儿看着周寒之，不好意思地唤他：“四叔。”

　　周寒之笑着轻捏他的脸，“你终于看到我啦。”

　　枞儿埋在秦恒肩上腼腆地笑。

　　他们往里走，迎面走来一群周氏弟子，秦恒将枞儿放下，对着为首之人施礼，“周大哥。”

　　枞儿笨拙地学着秦恒抬手躬身，对着来人道：“大伯伯。”

　　周寒之则唤对方：“大哥。”

　　周寒泽摸了摸枞儿的发顶，却是直接无视了一旁的周寒之，只笑着对秦恒道：“阿恒，听说无鸠老道为你所除，你的修为又精进了，恭喜了。”

　　秦恒谦虚地笑笑，“周大哥这是要出去？”

　　周寒泽道：“城外有妖兽作乱，破坏灵田，扰得附近的修士不得安宁，父亲让我过去一趟。”

　　秦恒点点头，注意到旁边周寒之微垂的侧脸现出难堪之色，便侧身让开，“那我不耽误周大哥时间，此去平安。”

　　周寒泽含笑点头，亲善的笑意在扫过周寒之时，转瞬即冷，他眼里闪过蔑视，带着人昂首离去。

　　“你瞧他那样儿，整天觍着脸跟在霁风道君后面。”

　　“嘁~不巴紧点儿，他哪来的今天。”

　　“凭他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出子，能被家主赐姓排辈，还不是看在霁风道君的面子上。”

　　“现在大小姐也经常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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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去的人群中，隐约的嗤笑声不断传来。

　　谁都知道，当年的周寒之在周氏不过是一个需要处处看人脸色，卑躬屈膝的庶出子，地位只比周氏最低阶的家仆高上那么一点儿。后来遭人奚落欺负时的场景被秦恒撞见，秦恒心有怜悯，帮他解了围。

　　那时候因秦、周两家有婚约，所以秦恒常来周氏，不知怎的，秦恒竟与这庶出子越来越熟悉，外出历练时经常带着对方，如此才让这个三灵根的庶出子，修为增长一年比一年快，比寻常三灵根修士还要快的进阶到筑基期。周氏家主见他修炼勤恳，还算是可造之材，又因他与秦氏三公子关系交好，便给他赐了周姓，还排上“寒”字辈。如此，地位攀升，走出去也不再是无名无姓之辈，能被人称一声“周四公子”。

　　但这些说得风光，在周氏人眼里，周寒之就是一个靠巴结秦恒才得了这些好处的人，依旧上不得台面，稍微有点倚仗的周氏人，都不屑将周寒之看进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