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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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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碗递回给她,又忍不住看林红酥那双浅浅的唇。
林红酥看他面色微红,忙问:“是不是又发烧了?”
看着她凑他越来越近,伸手摸他的额头,感觉不到发烧后,林红酥放下手,探了头过去,同他额头贴额头。
“奇怪,好像也没发烧啊······”
王卿之睁眼看这人近在咫尺的眼睛和鼻尖,她身上香甜的气味萦绕在他鼻尖,他喉间微动,不敢眨一下眼睛,下一秒,林红酥离开他的额头。
“今日还是再喝一贴药,我怕今晚又要发烧。”
他忙躲过她的眸子,喉间轻哼说:“嗯。”
到张榜前一日,王卿之已能下床。
心里头记挂着成绩,他躺在床上心内不安,非去书房握了卷书看,这才微微安心,林红酥去屋内没瞧着他,慌慌张张在院内喊他名字。
听见她喊他,王卿之握着书从书房走了出来,问她怎么了。林红酥见他好生生站在书房前,正松一口气,又望见这人手里握着本书,脚下匆匆走到他身前,夺过他手中的书,抹了眼泪说:“不念书了,不念书了!”
王卿之知道是前几日吓着她了,忙道:“又说什么傻话。”
她将书往地上一丢,红了眼睛:“都要把命给念没了,你是要命要紧还是念书要紧?”
他弯腰捡起那本书,伸手扫了扫上头的灰,皱起眉头:“这不是没事嘛,明日就要出成绩了,我心里头慌。”
见他捡了书,林红酥伸手又要去抢书,这次有了防备,王卿之抬高了手,将书放高了些,眸中满是无奈:“林红酥,别闹了。”
出考院他晕倒这事似乎刺激到林红酥了,她红着眼执着要夺王卿之手里的书,王卿之很是无奈,最后只好将书给她,如了她的愿,她这才安了心来。
“你往后就安心只当纨绔子弟的娘子吗?”
听见他突然发问,林红酥别过脸,梗着脖子说道:“科举太难了,我不想了,我也什么都不图了,纵然你名声是坏了些,但我不能将你逼死。王卿之,人活着,什么都好说,可人若是死了,那便真是什么也没了。”
王卿之心下颤动,只当前几日让她担心了,想到此处,他放缓了声音,慢慢抱住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当个寡妇的。”
此话一出,林红酥捶着他的胸凶道:“瞎说什么!”
这一日,两人默契般再不提章士成绩,到了张榜这日,大上午的时间都不见人前来报喜,王卿之心里发着急,又想知道,又不敢叫林红酥知道。偷偷打发王观去县府查成绩,王观方走到王府门前,远远瞧见前头打马走来一个衙役打扮的人。
这人策着马,手里头拿了卷大红布帛,看见王府,翻身从马上落下,朝王观问道:“敢问可是王卿之王公子家?”
王观呆呆地点头。
这人拱手笑道:“恭喜王公子考过,章士第九名,如今已是秀才郎了。”
王观吓的摔倒在地:“第九名?!”
······
院内,王老爷和王夫人两人听闻这个消息后,立马派人迎了报喜的衙役进堂屋,忙让人取了赏钱给他,又要留他吃饭,那衙役接了赏钱推了饭又说要亲口告诉王卿之他才能走。
此时林红酥和王卿之正在屋内一起看话本,听见这个消息,林红酥手中的话本落在地上,王卿之一双眸子立刻亮起,牵了她的手大步流星往堂屋走。
他想着,自己也该是能中的,但没想到居然能是第九名!他才看多久书啊,王卿之心下大喜,顿时觉得对科举十分有信心。被他牵着的林红酥心下也是一片震惊,广陵人人皆知这人是个纨绔子弟,但偏偏是这人,章士第九名!
两人一道堂屋,一屋子带着探究的眼光朝王卿之看来,王卿之牵着自家娘子的手朝官差大人走上前,行了个礼,正要开口,那衙役连忙接起他的手,笑道:“恭喜王秀才章士取得第九名。”
王卿之心下高兴,又想起张延全,不知他什么情况:“劳累大人远道而来,敢问大人可知我广陵张延全可榜上有名?”
这人摊开手中大红布帛,在上头细细看上一番,随后,指着中间一段的地方,说:“一会儿也正要去张秀才家的,张秀才名在中游。”
一时王府众人皆是一惊。
一个王卿之能考第九也就罢了,没想到张延全也中了!
这两人谁不知道是这广陵的浪荡公子哥儿?
众人拥着报喜的衙役慢慢出门,看他翻身上马,打马离去,王老爷激动得热泪盈眶,王家三代经商,没成想,终于也出了个秀才!
他想着,或许那的确是位高人,王卿之十岁天花,死了这么多人偏偏他没事;又是十六娶了林红酥进门,这才没多久,又考上了秀才!
王老爷心里头高兴,忙喊了人拿鞭炮,又让王管家取了几千文铜钱四散给来王府门前乞讨的乞儿,回头看着已然稳重不少的王卿之和他身侧柔柔笑着的林红酥,对王夫人说道:“开祠堂!开祠堂!今日我要将这喜事告诉我列祖列宗!”
王夫人正擦着泪,看着自家儿子和林红酥,觉得这儿媳,越看越合心意,自从她进门,王卿之的心收了不知多少!
说是祠堂,其实也就是自家王家往上数那几代,王家乃是商贾之家,故而祖宗祠堂并不像那等高门大户能摆上数百位牌位。
开了祠堂门,王老爷热泪盈眶拉着王卿之的手往里头走,王夫人和林红酥站在门前没踏进去,王老爷心情很是激动,扶着王卿之的背教他从香案处点了香,郑重地端香跪下,随后,自己也点了香跪在王卿之身旁。
王卿之侧着眼,看他一声不吭,含着泪望着上头二十来张牌位。
此刻,他的内心也很是激动。从小到大,这人揍他都会在祠堂前动手,回回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揍他,可没成想,居然能有一天,他,王卿之,回回挨揍的王卿之,今日也能被他爹拉着手跪在祠堂,热泪盈眶地同列祖列宗报喜。
“列祖列宗保佑,王家到我这一代,兄弟姐妹悉数没落,先祖常劝后人行科举路,言商贾非长远之计,今日,吾儿卿之,中章士第九······”
王卿之规矩地跪在蒲团上,他看过他爹许多回怒气冲冲的模样,今日,倒是头一回见他热泪盈眶,原先不想这般听话,但此时不知怎地,忽然觉得就这般跪在他身侧,听他说着这些土掉牙的旧话,他舍不得动。
今日,他没有骂他‘逆子’。
“卿哥儿,还不快给列祖列宗磕头。”王老爷在他身旁说道。
他从思绪中回过神,端着手中的香,规规矩矩弯腰,又规规矩矩将香规矩置于香案中,随后又在蒲团前一动不动地跪好,抬头望着眼前冉冉飘起的轻烟,王卿之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从今日开始,他娘子就是秀才娘子了。
林红酥神情恍惚的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心情复杂。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王卿之回过头,一双桃花眼满是温柔和笑意,他望着她,用口型喊她‘秀才娘子’。林红酥避开他的眼神,没有应他。
王卿之心里一愣,知道这人又想劝他放弃念书,神情顿时有些落寞,将头又转了回去,继续听王老爷絮絮叨叨地说话。
闹腾了一天,到了晚间,王卿之躺在床上静静听自己的心跳,他想和林红酥好好谈一谈,或许,她想去的汴京,他也能带她去呢?
“红酥。”
“······”
“你睡了没?”
她躺在里头翻了个身,睁眼望着王卿之,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王卿之往里头挪了挪,钻进她的被中,将她抱住。他这一番动作将她吓了一跳,挣脱着就要从他怀中逃离,王卿之将她抱紧了些,望着她的眼睛说:“第九名”。
这人傻兮兮笑得格外高兴,林红酥停住挣扎,点了点头,王卿之又说了一回:“第九名”。她再点点头,他十分不满她这个反应,同她说:“往后你就是秀才娘子了。”
林红酥还是没搭理他。
王卿之顿时泄了气,同她说:“状元夫人还得好多年,你先当着秀才夫人,再是举人夫人,到时候当了官,你还是个官夫人······”
林红酥忧心忡忡问他:“你真要念书?”
听她这意思,他心内打鼓,也不知自己能不能继续考下去,这回不过是运气好,若是下年没考上,等到下回考,又得是三年后,那时他二十,林红酥十九。怕就怕,等到那时候,林绛高中要带她离开又或秦境玄回来,听见他当上将军回来可如何是好?
林红酥还在说:“王卿之,你的命更重要的,知道吗?”
他避过她的眼神含糊道:“我这不是头一回没经验嘛,往后我会早些做准备的。”
她将手覆在他胸前,小声问:“举人和会元那都是要考九日的,每三日一科,我哥哥回来尚且都要睡上几日,更何况你?”
想到章士那几日的环境,王卿之也在心里头打退堂鼓,当日,他隔壁那人考到一半就被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