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他曾是付丧神》谋杀失眠

5、第五天普通国中生的日常

　　春夏交替，大概是一年中最引人发困的时节。

　　懒洋洋有点犯困的幸村安定，索性将头埋在了臂弯里。从俯视的角度看去，发旋附近顽固的几撮头发随着他呼吸的起伏摇摆着。

　　国文老师视线扫过，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幸村君？身体不舒服的话去医务室休息一会儿吧。”

　　如果是别人，她还可能认为是学生熬夜打游戏，以至于白天犯困。

　　但那可是幸村安定。

　　以压倒性的绝对高分升入立海、刷新了记录、入学几个月以来全科优秀的优等生。

　　即使是以严厉著称的学科组长，面对他时都会变得和风细雨。

　　闻言幸村安定有些困窘地挠头道谢，然后直起了身。

　　还真是让人见了牙痒痒的，优等生的特权啊。同学们一边不无艳羡地想着，一边也将关怀的眼神唰唰投向少年在窗边的身影。

　　有点逆光的角度中，少年撑着下巴，执笔在纸页上游走的那只带着刀茧的手修长有力。略显单薄的身形裹在墨绿校服宽大的版型里，衬得他的皮肤越发莹白，白到有的女生怨念咬手帕。毫无疑问担任了一年A组班草的少年，精致得像幅令人赏心悦目的画作。

　　然后他们无语地就看到他们的班草……以一种赏心悦目的姿势，渐渐地、渐渐地，一头栽在课桌上。

　　“砰——”

　　随着他的动作，桌面的纸笔也被零零散散推落在地。

　　幸村安定突然惊醒了。

　　……噫？老师走了？已经下课了？

　　然后他听到了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然后音量和范围如水波般渐渐扩大。

　　因为某人睡着而默契保持安静的课间，再度喧闹起来。

　　要测验了吗……他听着耳边的谈论翻了翻手边的书册，神色显而易见的丧了起来，倒让他的邻桌难得与这个学霸有了些感同身受。

　　“什么呀，幸村君成绩这么好，明明不需要苦恼这个吧。”

　　不，其实我需要。

　　最近一直沉心于本丸还要兼顾着剑道训练的幸村安定如是想。

　　然而他也只含含糊糊道：“最近有些事情在忙啦……”

　　托整理出阵资料的福，他最近满脑子的日本史。昨天他还陪着远征队跑了一趟阿津贺志山，权当熟练业务。

　　两个世界来回跑，消耗了他不少精力。还好按照跟时政签订的合同，他只要在完成日课的基础上，保证每周20小时的在职时间就好。跟那些全职员工比，算是相当宽裕的过渡期，等磨合完毕，他应该就能轻松下来了。

　　对于学习称得上信手拈来的幸村安定，纵使成绩下滑，也只是从领先第二名几十分变成了只领先十几分而已。

　　“太过分啦，仁王前辈！”他难得有些气呼呼地盯着夹走他便当里最后一块肉的家伙，得到的只是对方高高挑起的、偷了腥般得意的笑容。

　　从字面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偷了腥。

　　“puri~”发尾处扎了小尾巴的白发少年扬了扬已经舔干净的木筷，笑得一脸欠揍。

　　一向护犊的幸村精市难得没有对队友作死的捋虎须行为作出回应，反而是露出了有些欣慰的笑容：“仁王还是挺有用的嘛。”

　　但该追究还是得追究的。

　　自动补全下文的真田弦一郎选择不做评论，只是默默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终端突然响起，幸村安定瞥了一眼屏幕，微微皱起的眉头很快平复：“我还有点事……大家，我就先走啦！”说罢便急匆匆走出了天台。

　　“安定……”幸村精市眼底的忧虑，随着弟弟关门前侧身对着他轻轻挥手的动作，被掩盖下去。

　　-

　　突然接到溯行军在现世出现预警的幸村安定，通知本丸紧急出动一支队伍。

　　与此同时的本丸，也在摇曳的清脆刀铃声中接到了狐之助的集合通知。

　　“为什么现世也会出现时间溯行军？历史修正主义者的目的不是只会去改变历史吗。”膝丸有些不解地问。

　　烛台切光忠抱胸沉吟：“他们想要改变的，也许正是对于他们而言的‘历史’吧。”

　　毕竟对于公元2205乃至更遥远的以后来说，2010年，不，平成时代，同平安时代、幕末时代并没有什么区别，都同样不过是存于系统中的影像文字、年代表里的几个字符，处于时间溯行军的攻击范围内，是亟需审神者和刀剑付丧神们维护的历史罢了。

　　这不仅是幸村安定这条时间线上的现在，也是于时间溯行军而言的过去。

　　而幸村安定是时政所辖审神者中，最接近这个时间节点的存在。

　　“说起来，主公竟然是21世纪初的人啊。”

　　“可以去大将生活的地方看看吧，真好。”

　　“任用本时代的审神者进行反击，对于时空的扭曲也会小很多吧？”

　　“将刀剑付丧神送往现世的时空传送器，时政真是放心啊。”

　　现世商业街后的巷道吗……相当狭窄的作战区。幸村安定在呈现手游界面的刀帐上划动着，思索着出阵人选。

　　这款名为刀剑乱舞的游戏，据说是时政甄选审神者的通道之一，符合条件的灵力者会由狐之助通知引导，由普通的二次元游戏介入真正“刀剑乱舞”的世界，担任审神者。

　　同时，这也是出差审神者们管理本丸、远程下达命令的唯一途径。

　　终端的另一端，褐发付丧神大声念出审神者定下的出阵表：“堀川国广，骨喰藤四郎，药研藤四郎，小夜左文字，今剑；队长——加州清光。”

　　“咦？我当队长……？”

　　“明白了。”

　　“跃跃欲试啊。”

　　无视了被点到名字的刃们不一的反应，压切长谷部不无羡慕地鼓气：“以上就是这次出阵的名单了。战场在现世的一处巷道，目标是在保证主人安全的前提下，全歼时间溯行军！祝诸君武运昌隆——”

　　-

　　在一处昏暗小巷子里显形的众刃，因为这个临时传送点时空流的不稳定而有些东倒西歪。

　　迅速修整好的他们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站在光影交界地带的审神者。

　　在充足的阳光照射下，他的上半身几乎和光线白茫茫融为一体，而下半身隐于黑暗中，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又仿佛半溶于这个世界。

　　加州清光心底莫名一慌，发挥了媲美短刀的机动：“主人！”

　　正将手中竹刀归鞘的黑发少年眼底眉梢皆扬着未消的战意，他摆了摆手，笑着朝他们身后的方向瞥了一眼。

　　“诸位日安。啊，刚好它们也到了。”

　　几刃面面相觑，转身戒备。

　　审神者与时政契约后，对时空的感应能力会有质的飞跃。更不消说每晚幸村安定还会琢磨安倍晴明传给他的术法。那里面不仅仅是天文历法、遁甲术数，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术。时空也是其中极为精妙的方向。

　　负责侦查时空波动的狐之助晚了些许尖叫道：“左后方四点钟方向！十六体！”

　　狐之助话音刚落，几乎是他们正上方的天空突然出现巨大的黑洞，灵气被猛烈的抽净，方才还晴得出奇的天空倏忽间暗了下来，一道黝黑的闪电劈下，浑身缠绕着黑雾，只有瞳孔里放射出红紫光芒的敌刀形态各异地出现在不远处。

　　从未来而来的时间溯行军，哪怕意志并不清明，冥冥中也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们。

　　杀！

　　杀了他们！

　　对于满练度的刀剑付丧神们而言，这次的任务除了合战场有些特殊意外，依旧是可以轻松应对的难度。他们很快列成鹤翼阵，迎上各自的敌手。

　　“抓~住~你~啦！”

　　“受我一刀！”

　　“那么，我也必须要努力了呢。”

　　“此后即是，必杀之剑！”

　　-

　　沢田纲吉等人此时也很茫然。

　　他们原本计划到学园岛探望一位师长，便准备先买点伴手礼带去。途中几人结伴去给女孩子们采买一家据说要排很久队才能买到的甜品。

　　不料在一个巷口，一道刀光突兀地飞出，紧接着，这些不明生物便在突然阴沉下来的天色里闪亮登场了。

　　拥有超直感的沢田纲吉险险滚向一旁。已经培养出不少默契的岚雨守掩护着他，越跑越偏，不觉中竟被堵在商业街后方的深巷。

　　发现这些不明生物也是使刀的，山本武与一只黑漆漆的生物战成一团。狱寺远程丢着炸弹，一边掩护着几人转移，而沢田纲吉站在角落一脸懵逼。

　　看到陌生援军的、踉踉跄跄脱困的几个少年如释重负。事发突然，纵使他们已经已经点燃了火焰，但要应付数量众多的奇怪生物，一些杀伤力过大的招数显然不能用在闹市不远处。

　　偷袭者俨然是非人类，和白兰的ghost也并非同一物种。

　　在不得不接受黑手党继承人的身份后，就连科学的世界观也要离我而去了吗？沢田纲吉有些崩溃地想。

　　缓过神来的少年们显然没有全程坐观的打算，很快加入了混乱的战局回援。

　　随着银发胁差轻盈的一刀，最后一体溯行军消散无踪。

　　这片空域再度放晴了。

　　“噫……沢田前辈？是你们啊。”

　　时隔不到一年，幸村安定对于当时在京都遇到的这群怪人还有些印象。

　　“幸村君？！”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棕发少年降落在地，吃惊地看着面熟的孩子。

　　“最近还请注意安全哦，沢田前辈。”

　　“可恶！刚才那些家伙是神秘侧的什么生物吧！？”不良少年样的银发章鱼头警惕地看着残局，打量着幸村安定的余光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好奇。

　　清缴溯行军时是不能向任务目标泄露他们的来历的，在现世这样的条例虽说会宽松些，但幸村安定对试探时政的底线并没有兴趣。

　　“……告辞了。”他无辜地笑笑，转身去和自己的刀剑付丧神们汇合了。

　　“噫？我们来之前的溯行军呢？”清点战绩时，有刃后知后觉地问。

　　“啊。”幸村安定拍了一把木刀刀身，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被我消灭了。”

　　他手中的木刀渐渐消散成灵子，众刃才恍然发现，那分明只是一根被施加了阴阳术的木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