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起来很好看》绯拾

9、Chapter 09

　　小人鱼转身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还握在青年手中，用力挣了挣。但她那点力道又如何与以重剑为武器的青年比较呢？洛蕾莱只觉得手臂上的力道纹丝不动，抬眼去看，只见虽青年稍微收了收面上的笑意，但上挑的眉眼所透露的邪气却不改。
　　西泽尔见少女气得狠了，便也不准备再逗弄下去。顺势放开手，脚步一转，却是拦住了少女的去向。
　　只见身形挺拔的青年微微弯了腰，眉眼略微柔和了些，道：“这便算都抵过了。”
　　洛蕾莱略微眯了眼睛，游移地瞟了青年一眼。一瞬间虽然还是气愤羞窘，但是多多少少还是冷静了些许。都抵过了？就他那一下来看，显然是要报复她那言语招来的祸：但这还值不上西泽尔放了点态度来哄她。
　　倘若把这当作是那人的道歉来看，与之相对应的大概就是她前段时间因为莽撞建立了联系对他的道歉了。
　　人鱼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微有些打量地看了青年一眼，一天前青年不讲分由带上她来这儿的记忆又渐渐从脑海中浮现出来。夜间进入秘境也是由他主导，甚至这么巧地在秘境中遇见了同院生。实在是过于巧合。
　　海上的记忆亦然。约书亚向她打探小岛上火精灵的存在，那人也不知为何要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岛；此时又都是为了离火之精——所以说，一开始，那人非要带她一起，就是为了争夺离火之精。
　　洛蕾莱不知道其中自己能发挥什么作用；毕竟如果说是开传送阵的水元素之力，以他准圣的斗气水平，勉强驱赶一些魔法元素也能做到。斗气与魔法的鸿沟并没有那么不可逾越。但是无论如何，他总是借着自己达成了某些目的。
　　所以，才说是“都抵过了”。
　　小人鱼抿了抿唇，气愤不知为什么褪去，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的，却是浅淡的失望与无措。仿佛她的行为都被那人所看透，或者说，她这段时间的行为竟没有对他产生一点影响。
　　她想起来幼年时期，在幻海深处，深蓝色的大海之中，水波流动，只剩下祖母身边的一点明光。祖母额饰的海明珠微微发着光，照亮了祖母仍然年轻美丽的面容和因为经世而深邃的双眸。
　　彼时她还沉迷于人族所发明的魔网上用于广泛交流的魔网传讯，为了几句不知名人类或是其他种族成员的话而生气，想用占卜术占出对方身份，报复对方消消气。
　　祖母说，她是人鱼族的幼崽，人鱼族一向有溺爱幼崽的传统。但从魔网的角度来看，她与那些人的交集却不过是陌生人间的几句话，她本就不必为了不相关人的言辞而烦恼。毕竟世间之交，有以情相交，有以利相交；若谈及利，那么人与人之间便没有义务彼此真诚。
　　洛蕾莱想，是她被一开始的契约束缚了。
　　虽又万千思绪划过脑海，但一切却又只是在一瞬间完成。
　　少女渐渐收了生动的神色，嘴角扯开一个微笑，眨了眨她的左眼，眸子里又重新带了些星子，状态渐渐稳定而回到了她最开始的样子。
　　“一言为定，西泽尔大人。”少女嗓音清甜而带了些抽噎后的沙哑。
　　青年目光注视着眼前小人鱼的面容，虽然笑容依旧清媚，却又仿佛少了什么；但若仔细去看，那总是有些游离的、即使是被世界逗笑却又好像不入心的漫不经心的态度却又还在。
　　西泽尔微微点了点头，直起身，跟洛蕾莱离开了此间秘境。

　　*

　　密林的西北角的树木却是稀疏了些许，从参天的古树变成了常绿的松柏等树木。温差也大，虽然对温度感知并不敏感，洛蕾莱还是加了件长袍披风。
　　从秘境中出来已有几日，艾伦传音来说他们完成了任务提前回校，于是洛蕾莱准备在密林中多逗留几日。
　　青年则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跟她同行，两人的相处倒是大体还是那样。
　　洛蕾莱前日便在一片区域内发现了许多叶子上留有被箭镞穿透的痕迹。此地虽然人少，但是若有冒险者经过留下痕迹也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箭镞的形状较为特殊，并且从叶子伤口留下的箭镞魔力波动来看，却有精纯的木元素的迹象。
　　如此精纯的木元素，洛蕾莱只能联系到精灵一族和以木系为主要修炼方向的大魔法师。
　　倒是抱着试探的意思，洛蕾莱有意跟着那箭镞的方向寻过去。毕竟人鱼与木精灵同出一源，并且一直保持着亲密的关系。
　　这会儿西泽尔正去下风处准备猎杀些异兽，洛蕾莱倒是落了个清闲坐在树荫下吃果子。
　　清幽的微风带起沙沙的叶声，洛蕾莱却敏锐地感觉到了风中裹挟着的不同寻常的木之力。
　　当机立断，洛蕾莱循着风源找去，远远地看见一白金色头发的精灵用木元素凝出一支箭射出，击倒了模样狰狞的异兽。
　　精灵尖细精巧的耳朵微动，目光转向洛蕾莱的方向。却是在看清她的一瞬间，舒展了面容，遥遥地冲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