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插 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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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出去多远，司机大叔说后面有车追了过来，想让我们停下。
面对拉默弗尔询问的眼神，我摇摇头。于是他吩咐司机停下来看看是什么事。
来者是看门的横肉大叔及其同僚，一色的漆黑正装，围上来颇有气势。我逐个打量他们，直到拉默弗尔的随从来回话，说大叔们要找的人是帕比和我，想问关于遗失的那枚胸针的事情。
难道说美女小偷真的溜进了拍卖会？我来劲了，推推帕比。
问题出在那对窟卢塔族的眼珠子上。拍下眼珠的那位小姐取货品时，发现泡在防腐剂里的眼球上渗出了颜料。专家仔细查看后，确定眼球被人用赝品调换过了。
组织者因此大惊，即刻派人调查。看门大叔想起了丢失象征贵宾身份胸针的小客人，才过来追人。
“这位是奥汀家的小公子。”拉默弗尔摇下车窗。
“很抱歉打断您的行程，拉默弗尔少爷。”大叔们即使一看就知道是干熟体力活的，礼数却一样不缺。“请问这位是……”
“她是雷小姐，家族学校的学生。”拉默弗尔继续接话，转头来问我。“安卜，你们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帕比带着我在街上逛，往这边来。”我扑扇扑扇不算稀疏的睫毛，直率地看着问话的横肉大叔。“路上有很多人，我们到了这儿才发现丢了一个胸针。很可能是被挤掉的。你们找到帕比的胸针了？”
“不是的，小姐。”横肉大叔微笑。“你们在路上有没有遇见什么可疑的人？”
“……好像……没有……”我撅起嘴唇，转脸去瞧帕比。后者依旧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奥汀刚才被拍卖的眼珠吓到了。”拉默弗尔再次接过话去，浅笑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如果奥汀小少爷想起了什么，还请和我们联系。”
“一定。”拉默弗尔点点头，关上车窗。
在拉默弗尔特意为我们安排的回程飞艇上，我一直在琢磨美女小偷和窟卢塔族眼珠的关系。
记得目录上是这么写的：
窟卢塔族是古老而神秘的隐居一族。
相传，崇拜太阳的他们拥有白皙的皮肤与令人惊叹的美貌。
他们唯一流传在外的美色，就是拥有“火红睛”美誉，价值媲美十颗血钻的，独一无二的纯红色眼球。
“……卜，安卜……”
迷迷糊糊的，我努力睁开眼睛，想知道是谁在叫我。
一个头上映着皎洁月光的小人影闪着一对幽幽的眼睛坐在我正对面。
我渐渐清醒。
“安卜，你醒了？”
“唔。”
回到学校已是深夜，我便挤在帕比的小床上睡一下。这家伙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叫醒了我。
从夜光钟面上收回目光，我伸直脖子，等他给我理由。
“……那个姐姐是窟卢塔族人。”
嗯。
我半支起上身，点头。
“她是想找回她族人的眼睛。”
嗯，我撑在右边胳膊上，再次点头。
“你没有告诉他们。”
“嗯。”我打了个呵欠。困……
“……”
“……”
沉默。
我恭候了一会儿，决定躺回去。
“安卜，我见过窟卢塔族人。”
“哦……”
“在我父亲家里。”
“……”我拉住他的手。“你不打算睡觉么？”
小孩儿一声不吭地坐在床上，月光下，比今天见到的那位窟卢塔族美人更像精灵。
“来，即使你明白了世道，你也只有7岁，什么也做不了。”我把他拖回枕头上。
“……安卜，如果我长大了，就可以帮助她了吗？”
“不知道。”我扯回被子。“也许你可以把眼珠子全部都买回来，然后还给他们。如果你一不小心继承了家业的话。”或者自己也养一个来玩玩——真是倒霉的一族。
帕比怒视我，拧紧了眉头。
月亮真亮啊。
我坐起来。
最痛恨半梦半醒时分有人找我说话。一说话就完全清醒了；更别提这小子在逼着我跟他逻辑思维。
帕比即使在犯别扭，却敏感地发现了我风雨欲作的脸色，连忙也爬起来。
“你听着……”完全恢复了水晶般剔透的清醒，我一肚子窝火。“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人拥有了超过自己能力保护范围的财富，就得准备好有更强的人来找麻烦。”
小孩儿慢慢消化我歪曲事实的说法，我准备好两根手指头，打算敲他。
“……你的意思是不能拥有太多财富？”他抬头。
“我的意思是你得变强，笨蛋！”我敲上去。
“那……”他捂住脑壳。“那就变强……”
我挑眉，作势还要敲他。
“啊！”他紧张了。“那……那还有更强的人怎么办！”
这还差不多。
我放下手，爬下去倒水喝。“变强的同时还要做一些其它事情。”
“……做什么……？”帕比的小脑袋像小狗一样跟着我转来转去。
我叉腰。
“……”他不敢说话了。
“自己去想吧，等你变强之后。”
“哦……”
“有些事情变强之后才能做到。”我灌下一杯水，爬上床。
安静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安卜……”
“什么……”
“你几岁呀？”
“什么？”
“你几岁了啊？”
“和你一样。”
“哦……你好像我的姑姑。”
“什么？”感动了？臭小鬼。
“你懂得好多事……”
“嗯。我快一千岁了你相不相信……”
“哎？”
“别废话了。睡觉。”瞌睡虫回来快回来……
我默念咒语，努力找回刚才那种迷迷敦敦的感觉。
“安卜，我会继承家业吗？”
我翻身。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东西上。”也别跟那个乱七八糟的家有太多牵扯了。
“那……我以后要离家出走！”
“好，相信我，他们会欢送你的。”也许还有一大笔遣散费。
“……我出去以后要改名字！”
“改吧。”随你高兴了。
“……我要把姓倒过来写！”
好，好……
那次的事情之后，帕比竟然变得开朗起来。
偶尔我会检讨，以离家出走为人生目标是否一种误导。结论……不是。便由他去了。
学期结束之前，活泼积极的帕比被选为班长，我由班长荣升为级长，彰显学校对待不同出身孩子的一视同仁。
母亲更多地将我挂在嘴边，瑞德依然每天早晚带着我在嶙峋的山崖上蹦蹦跳跳。
坦白地说，我认为让七八岁的幼儿练习力量、敏捷度和耐力并不是适当的主意。小孩子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多接触身边的事物，培养对外部世界的兴趣么。
有时候我会有一种荒诞的想法：老瑞德该不会是小隐于野的高人之类……
可以肯定的是我喜欢现在平静安逸的小家，只要有打着亲戚名号不时来搅局的桑拉常串串门就行。我记得幽界那些“高人”。不是因为在外面混不下去而躲起来，就是风平浪静之后志高意满地出山，然后摔得更惨。
希望瑞德只是归野而不是隐于野。
带着当灵的记忆，我长成了8岁的小女娃；帕比与我同年；某个家族学校主人的爱子则逐渐变成风度翩翩的15岁少年，说起那些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花言巧语更具杀伤力。
生日这天，我照例在傍晚回到家。我们家形象和气氛实至名归的装点——桑拉姑姑，又来了。
“这就是你的小跟班？”她踱到面貌可人的帕比跟前，露出笑容和牙齿。
“不要吓唬小孩子。”母亲适时从里间走出来，在花围裙上按干手上的水珠，取出柜子里的糖盒。
“外面还有一个。”桑拉妖娆地退回椅子上，看母亲用甜甜的小玩意儿哄小孩子开心。
我冲外面招招手，拉默弗尔走了进来。“您好。”他挂上乖孩子标准微笑，却在看到桑拉的时候，脸色变了变。
“小温森~”桑拉姑姑显得惊喜非常。
“小温森……你们俩认识？”说起来，我几乎没有叫过这家伙的名字。
“嗯……”小帅哥神色有些难看。
下一秒，桑拉起身，几步走出门去，兴致盎然。
“这是……”母亲转向我。
“您好，夫人。我是安卜和帕比的同学。我叫温森，今天专门来给安卜庆祝生日，顺便过周末。我和帕比要麻烦您了。”拉默弗尔迅速恢复了风度，有板有眼地自我介绍起来。
“伯母好！”帕比没多废话。
蕾娜在两人之间看了半天。
“安卜，怎么不提前打招呼呢？这位……温森同学，你上几年级？”母亲保持了为人母基本的谨慎。
我差点笑翻在地。咳了两下，告诉她，这位比我们大很多的是学校主人家的公子。
“是么……真是……”
我低声告诉拉默弗尔，母亲这是在犹豫要不要把他请出门。他十分郁闷地看着我。
“在约克鑫的时候，我们都在一起玩。我们是搭乘他们家的飞艇回来的。”帕比出手救了他。
“这样……真是不好意思，也没什么招待的，就请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随意玩一天吧。”蕾娜搞清楚了状况。“谢谢你对这两个孩子的照顾。”
“给您添麻烦了。”拉默弗尔谢过，无奈地对我笑了一下。
“满足吧。”我带着他们上楼。“像你这样不打招呼就跑来的陌生半大少年，怎么可能轻易地让你住进有女儿的人家，更何况父亲这两天出门了呢。”
“我看起来像可疑人物吗？”他还是不死心。
“不能以貌取人。”帕比插嘴。
“哈哈哈哈……”我快走两步，落下百分之百在互瞪的两人。
生日是长大一岁的日子。请让我玩够了再回去幽界。我心中默念，吹灭了蜡烛。
“如果一个人一百岁了，难道要插一百根蜡烛吗？”帕比向我提问从来不犹豫。
“等你活到一百岁再说吧！”我敲他一下。
“如果到时候你穷得买不起蜡烛，告诉我，我会附赠蛋糕给你的。”自从帕比也向拉默弗尔透露了他离家出走的远大志向之后，同为公子哥的人就经常调侃他。
“……”帕比眨巴眨巴眼睛。“那也等你活到一百岁再说吧！”
拉默弗尔一愣，接着开心地笑起来。“放心，我们俩都会活到一百岁的。”
“安卜会活到一百岁吗？”反击完毕，帕比偏头看我。
“我早就几百岁了。”我一本正经地提醒他说过的事实。
“你……”拉默弗尔头一回听说，因此不知道该笑还是怎样。
“你不相信？”我收敛眉眼，平淡地望着他。
“……这的确很难。”停了一会儿，他拿起身后的餐刀，递给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插 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