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的城市才心安》只是风

21、第21章

　　后来，丁惜安总想，要是她当初没有打那通电话，结局是不是就会改变一些呢。
　　日子继续一天天地过，一如往常。
　　新年很快就到了，出门在外的人都回来了。尽管分隔一段时间，重聚时大家仍和以前一般熟悉，一般嬉笑、聊天、打闹，只是能重聚的人越来越少了，丁惜安也知道，有些东西在悄然变化着。
　　时间在走，人也在变。
　　趁着春节，莱月晶和陈越彬赶着日子双双见了父母，双方家长都甚是欢喜。
　　林城安也有这个打算，但丁惜安总说着再等等，再等等，还不到时候，她还没准备好。
　　见丁惜安似乎真的有些焦虑，林城安便也不再催促了。
　　生活依然美好，新年里除了要拜见那些三大姑八大姨外，丁惜安还是要抽出时间来约会的。
　　又到了二人温馨的小窝里，趁着林城安去超市的间隙，丁惜安搞怪的性子又上来了，心生一计。
　　对着镜子，优雅地画着性感的红唇，满意着看着这妖艳的红色。
　　于是开始了一顿乱亲。
　　嘻嘻，吓死你！
　　又拿起沙发上的一件白衬衫，正欲下嘴，却发现其领口下赫然有着一枚浅浅的唇印。
　　丁惜安定格在原地，怎么好好的偶像剧突然就要变成家庭都市剧了？
　　等到林城安回来，丁惜安黑着脸坐在沙发上，周围有几件衣服都印着口红，林城安当下便知道又是丁惜安的恶作剧，于是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丁惜安身旁，笑着说：“怎么，在暗示我买新的口红？”
　　“这是谁的？”丁惜安将手里的衬衣拿给林城安看，也让那枚唇印清清楚楚得展示在他眼前。
　　林城安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她，这不是她自己印的吗，怎么还来质问他？
　　“这不是我的。”丁惜安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不是她的？林城安这下是真懵了：“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啊。不是，我不知道啊。”
　　林城安慌忙地解释，又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学着丁惜安乱七八糟地说着一通，把丁惜安倒给说糊涂了。
　　看林城安这手足无措的样子，丁惜安自然是知道真的不关林城安什么事了，也明白林城安不是那样的人。
　　但丁惜安还是生着闷气，让林城安哄了好一会儿。
　　这更像是一个合适的契机。
　　没过几天，大家又要回到各自的城市工作，丁惜安和林城安又开始了新的一年的异地恋。
　　大家都说异地恋很苦，相隔两地思恋成疾。
　　丁惜安觉得奇怪，她的确想念他们在一起时的时光，但她同时觉得现状可期，这日子似乎没有大家口中那样的苦。
　　听说林城安的工作繁忙，但他从来也没忽略过丁惜安的感受，该有的关心与照顾即使隔着万里也不远而至。
　　新的一年丁惜安的业务能力依然没有得到很大提升，公司里突然空降下来一名主管，丁惜安莫名其妙被调去给他做了助理。
　　各种杂活，大活小活，全让丁惜安一人给包了，忙得不可开支。
　　那时丁惜安才知道，原来越是好听的名衔，越要付出加倍的辛苦。
　　好在主管虐人时虐得开心，空闲下来的时候对丁惜安也不错。
　　于是那年的秋天，丁惜安请了假偷偷地去找林城安，她只身一人来到上海，这座城市比她想象中大得多，繁华得多，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她找到林城安工作的那栋大楼，抬眼望去，有刺眼的阳光。
　　她看到林城安从车上走下来，紧接着有一个年轻有气质的女子，他们相谈甚欢。
　　然后丁惜安转身离去，走在人群中，心里被藏起来很久的念头一下子又浮现了。
　　她没有误会什么，也从来不会误会林城安，她知道林城安是怎样一个人。
　　她只是突然能想象到林城安未来的样子了。
　　他会有很成功的工作，丰富的生活，加上他出色的外貌，一定也会有同样出色的人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出现在他身边，大概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成功人士了，也许是在上海，也许是在其他更大的城市，更繁华的地区，他会拥有一切的美好，拥有大家都渴望的未来。
　　这个未来里，没有丁惜安。
　　同年的冬天，丁惜安所在的城市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她终于做出了决定。
　　那时林城安正在开会，收到丁惜安短信的时候，毫不犹豫冲出了会议室，留下会议桌边一群不知所以的人。
　　他不知道丁惜安怎么了，但他想他一定有什么地方惹得丁惜安不开心了，或者她现在非常难过，她只是希望自己能赶紧赶到她身边。
　　丁惜安的电话总打不通，林城安一路上提着一颗悬着的心。
　　终于到了，林城安终于到了丁惜安的面前。
　　丁惜安看到林城安的一瞬间，微微惊讶，又很快恢复，她猜到林城安会来。
　　他们走到不远处的休闲公园里，那时天正下着雪，丁惜安带着捂耳的帽子，厚厚的鞋子踩着一层薄薄的积雪，脸蛋冻得红扑扑的，每呼吸一次就形成一团冷气飘散在空中。
　　丁惜安没有带手套，林城安伸手想去给她暖手，却被她躲开。
　　“我们结婚吧。“
　　“我们分手吧。”
　　林城安和丁惜安的话同时出口。
　　“对不起。“丁惜安不敢看林城安的眼睛。
　　“为什么，是因为这两年我都没有陪在你身边吗，我不去上海了，我回来好不好？”林城安拉过丁惜安的手，想着大概是这几年没有好好地陪伴在她身边让她受了委屈。
　　听到林城安的话，丁惜安一下子抬起头：“你别幼稚了好不好，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啊，我改。“
　　“没有没有，你很好，你太好了。”丁惜安不喜欢林城安现在的模样，也不想听到他的这些话，他是那么骄傲，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他不该为了任何人有这样的情绪，“我不喜欢你了。”丁惜安甩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
　　林城安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丁惜安于是继续说：“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宁愿被狗咬死，也不要碰见你。”
　　林城安呆立在原地。
　　他记得，他们刚在一起那年，丁惜安就成天笑嘻嘻地赖着他，常说：“早知道这样，当初被狗追的时候就该不顾一切扑到你怀里，然后同咬共痛！”
　　一字一句，他都记得。
　　丁惜安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她不忍再面对林城安，只好转身离开，留下林城安独留在雪地里。
　　雪下得大了些，林城安连围巾也没带。
　　丁惜安想回去给他围上帽子。
　　林城安还是没有回上海，他不接受丁惜安给的理由，也不想轻易放弃。丁惜安无奈，只好用了最俗套的方法——拜托关系好的男同事，演一出最俗套的戏。
　　丁惜安叮嘱，一定要让林城安回上海去，过他自己的生活，别再来见她了，一面也不要。
　　李哲做到了，林城安离开前的那个晚上，他约李哲出来见面，他说：“她只吃甜白粥和红枣粥，不爱吃其他类型的粥，因为她眼里粥只能是甜的，其他味道的会很奇怪；她喜欢番茄口味的零食但她讨厌番茄；她喜欢水果酸不喜欢蔬菜酸；她还喜欢吃肉但是拿肉拌汤就会觉得奇怪，还有，她不爱吃蔬菜也几乎不吃，但你一定要多逼她吃吃蔬菜，虽然她会很反感但那对她有好处，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爱吃薯片……“
　　“她不只吃甜粥也开始尝试其他种类的了，很多方面上她都开始尝试新鲜的事物了；她对西红柿也没那么排斥了，她知道蔬菜对身体有好处也开始强迫自己吃一些了……“但丁惜安没想到的是，李哲是真的喜欢她。
　　以上这段对话丁惜安并不知道，她只知道，林城安走了。
　　“喂，大姨妈，出来喝酒。”
　　彼时，莱月晶也正和陈越彬大吵了一架。
　　“你要去北京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呢！”莱月晶第一次见陈越彬发这么大的火。
　　“我这不是在跟你说嘛。”
　　“我不同意！”陈越彬斩钉截铁地拒绝。
　　“为什么，你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莱月晶被凶得委屈，又嘟囔着道，“再说最后决定去不去是我自己的事情。”
　　本就在气头上的陈越彬听到这话更气了：“是啊，反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那你以后什么事情都自己决定别来烦我啊！”
　　莱月晶也气，摔门而去。
　　大冬天的晚上，丁惜安和莱月晶两个人喝得烂醉如泥。
　　“陈越彬他个王八蛋，莫名其妙！”莱月晶指着空气一顿臭骂。
　　“哎呀，他也是为你好嘛，怕你一个人在北京吃苦挨饿，你看这天寒地冻的。”丁惜安摇摇晃晃着脑袋，一旁宽慰着。
　　“那他也不能这么凶我啊！”莱月晶又喝完一杯酒，“欸，你突然约我出来喝酒是干嘛啊？”
　　“我和林城安分手了。”
　　“你俩吵架啦？”莱月晶没当回事，以为不过是他们之间的小打小闹。
　　“没有，我就是不想喜欢他了。”丁惜安伸手和莱月晶碰了个杯。
　　“丁惜安你也有病。”莱月晶骂，“人林城安那么好一个人，说栽你手里就栽你手里了，这么些年来对你有多好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你说踹就把人家给踹了。”
　　丁惜安深吸气长叹一口，喜欢林城安太累了，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所有的爱都可以被生生掐掉的。”丁惜安喝了口酒，打了个嗝，一股酒气。
　　“丁惜安你和陈越彬一样，都是个神经病。”莱月晶埋着头继续骂。
　　“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吧你！”
　　“我不回去！”莱月晶绷着一张脸反驳。
　　结果最后还是一路摇摇晃晃着，敲响了自家的门：“王八蛋，你给我开门！”醉得稀里糊涂的，趴在门上。
　　陈越彬一拉开门，就被撞了个满怀。
　　冲天的酒气，“莱月晶你去哪喝这么多回来！”陈越彬小心翼翼地把大姨妈扶到床上。
　　“你别碰我！”大姨妈甩开陈越彬，“就知道凶我……”醉得红彤彤的脸蛋带着满脸的委屈。
　　“好了好了，乖。”陈越彬耐心地安抚着大姨妈，替她褪去鞋子和脏衣裳。
　　次日大姨妈醒来，睁眼看见旁边睡着陈越彬，脑袋又痛心里又气，被子里狠狠一脚踢过去，痛得陈越彬醒来嗷嗷叫，莱月晶却冷哼一声背过身去，顺带将被子一起扯了过去。
　　陈越彬缩着身子朝莱月晶靠，从背后抱住她，轻声说：“我和你一起去。”
　　莱月晶没想到陈越彬这样的决定，心里涌起小小的愧疚，陈越彬趁胜追击：“只要你服侍得本大爷开心……”
　　“你别闹。”
　　窗外阳光正好。
　　莱月晶不知道，四年前她去参加英语演讲竞赛那一年，红着眼眶带着极尽的失望，哑着嗓子说的那句“我们以后再也不来北京了好不好“，一字一句，每次皱眉，每滴眼泪，陈越彬都记得，他怕莱月晶再回想，再经受，他怕她难过，怕自己保护不了她，所以他不敢让她去，但既然她执意要去，他阻拦不了，陪着她便是。
　　莱月晶也不知道，半年前陈越彬本也有去北京进修的机会，但他二话不说就拒绝了，莱月晶讨厌的城市，他也讨厌。
　　爱情是不是就是这样，我可以为你做许多事，你没必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爱你，并且只爱你一个。
　　丁惜安也搬出了她和林城安的小窝。
　　她想哭，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哭。
　　林城安回到上海后，沉迷工作，事业更进一步。
　　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那段陪伴里，丁惜安只要回想起来，除了美好更多的是愧疚，或许，用另外一个词会更合适，不配。
　　林城安给她的，是她曾经做梦都想着的爱情模样，以前她拼命抓住，肆意挥霍，现在她终于放手了。
　　她想起以前她拿他们的名字开玩笑，她说，城安，诚安，代表着成心向着丁惜安。
　　而惜安，是珍惜林城安。
　　可是后来的这个惜，变成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