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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赏花之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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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琪环视亭子周围,锦幛挡风,金兽销香,暖壶温酒,处处无不细致而周到。她会心一笑,知道他费心了。
“笑什么?”他亲为她斟好酒,送到她唇边。
她抿了一口,原来男人用心起来,是很容易让人心动的。
“费心不少。看你诚意十足,今日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要问了。”见好处就要收,阜陵王可不傻。传言说她母女被弃,未曾提及她的父亲。要么是真的无人知,要么是另有隐情。
“令堂已逝,令尊何在?”
“我父母双亡。”她懒洋洋的回。
他一怔,有些意外,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想猜她的父姓家族还真不容易呢。
他面上露出惋惜:“可惜了,我还想亲自登门拜会呢——”他故弄玄虚顿一顿,见江琪并不好奇,不甘地问,“你不好奇我为何要拜会吗?”
“嗯。你想做什么?”江琪给面子的顺了他的意。
“提亲。”眼波暗送,他得意地抬高了音,看她如何接招。
“为何提亲?”
“因为我-心-动-了!”他卖弄的提着嗓子说话,故意引她发问。
江琪无动于衷。
“你不信我的真心?”
“不信。”
“好说,我的心在此,你来摸摸——”他两手一用力,大胆的扯开衣襟,露出光裸的胸膛,毫不避讳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将纤薄的手掌用力地按在心口上,没有一丝间隙的紧紧贴近肌肤,厚实的胸膛里传来热烈的悸动。
咚,咚,咚,咚……强劲有力,如击擂鼓,声声闷响,激荡血脉。
即便隔着一层皮肉,她也能清晰地感知那颗鲜活跳跃的心就在她的掌心之下。
这是第一次,有男人这般霸道露骨的献上自己的心跳,第一次有人让自己看他的真心。
无声的冲击足以盖过理智的揣摩,喷薄的心跳、不息的震动,激发出她内心起伏的共鸣。
她五指曲起如爪状,指甲扣在他赤裸的心口上,稍稍用力,就留下月牙状的指甲红印。
“你是要把我的心挖出来吗?”他就势贴近她,含笑耳语。
“你舍得给吗?”他的胸膛如此热烈,一股一股无形的热浪冲击她冰冷的掌心。
“舍得,尽管拿去!我的整颗心都是你的。”他大方的挺胸送上,任她宰割。
江琪挑眉,两人笑眼对着笑眼,呼吸混着呼吸,心跳同步着心跳。
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悄悄变化了,四周好像漂浮着纷纷扬扬的金粉,无形的光束跳跃浮动。
她收回手,慵懒的靠回椅背,刚才一刹那掀起的疾雷烈风在慢慢冷熄。
“提亲不用那么麻烦的,向我提就可以了,你敢吗?”
阜陵王整理衣襟,没有犹豫地回:“敢啊。你若同意,我现在就备下聘礼。”
谁嘴上都不肯吃软的。两人相视着,势均力敌地审视对方,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不约而同大笑。
禁言撇着嘴。这两人,玩得真够惊心动魄的。先前那一幕看得她都失声了,这会儿她学着禁笑,也不咳,也不如临大敌了,任他们彼此试探玩闹去,就看这二人能装到什么时候。
“你跟我师兄九术,是朋友?”
“嗯。”
“我师父与你交好?”
“那个老头太聒噪。谁与他交好!”
毫不收敛的嫌弃,世人仰望的武宗在她眼里,仅是“聒噪”二字。若不是那糟老头自愿任她欺负,她理都不理他。
她的态度大大取悦了阜陵王,他羡慕她的放肆,对隐国师的聒噪感同身受:“不让师父说话,比要了他的命都难。”
“隐国师武功登峰造极,方外之人毫不眷恋凡尘,唯有两个缺点改不了,一是唠叨,一是邋遢。别看人前高贵冷肃,懒得跟平常人说话,人后却是一千只鸭子嘎嘎不停。胆小鬼,只敢在熟人面前啰嗦!”她毫不客气的揭穿隐国师怕生的个性。
阜陵王笑不可遏:“天下也只有你敢称呼他‘胆小鬼’。”
“不仅胆小,还欺软怕硬。”
“哈哈,看来师父在你这里没讨到过便宜。”
“我不理他便是了。”江琪亦嘴角上扬。
阜陵王哈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对上了江琪温情含笑的眼,心像被点中的穴道,突突的跳跃。他收起笑容,闷闷的饮下一杯酒。
“你有心事?”他突然的情绪转变,明显的令她无法忽视。
阜陵王命左右退下。
禁言、禁笑没心思听他的私事,不待江琪吩咐,自觉地走远了。
亭子里一时只剩下他们二人,他沉吟着吐露自己的心声。
“自从遇到你,我总是想起我母后,我常常想,若她还在,该是怎样有趣的一个女子。”
他目光空茫茫的,裸露着纯净的失落和忧伤。
“我外祖家在前朝是军侯世家,到了外祖父那一辈,正赶上乱世群雄起,天下混战。他老人家跟着高祖一起打江山。那时候,我母亲尚年幼,黏着外祖父形影不离,自然就遇到了我父皇……”
江琪并不插话,听他讲述。
“外祖父膝下儿子众多,唯有我母亲一个幺女,自是千宠万宠,视若掌上明珠。姑祖母说,我母亲自小骄傲好强,不与闺中女儿交往,总喜欢女扮男装,没事儿就骑一匹枣红马,日日来找我父皇赛马。”
“她心悦我父皇,生怕被别的女子抢了去,早早地跑到高祖跟前去求亲,要高祖指婚。人人都笑她没有女儿家的矜持,她却说‘要矜持干什么,我只要我的男人’……”
要矜持干什么,我只要我的男人。这句话,注定了她又是一个被辜负的痴心人。
阜陵王盯着酒杯中的倒影,黯然神伤。有关之后的种种,青梅竹马、年少结发、帝后相濡,他没有细说。再开口,就是多年以后的结局。
“我母后薨逝后,我被送出宫,交由姑祖母抚养,他对我再也不管不问。但唯有一次例外。十年前,隐国师突然现身瑞安城,姑祖母为了我的前途,恳求隐国师念及交情,收我为徒。临行前,父皇特地召见我,他说要我莫负皇家厚望,跟在隐国师身边悉心学习……”
“是哦,你十年前应该在鹰鹫山的……”她用目光描摹他的面部轮廓,念起往事,灵光顿闪。
“是啊。”他不假思索回道,也不觉得她知道是什么意外“你和我师父既然是朋友,应当知道的。”
她举杯笑了:“或许我们见过,也未可知……”
“见过吗?我倒希望真的见过你”他未曾往别的方面考虑。
她只饮酒,摇首不再说。
阜陵王正欲追问,一道洪亮的声音硬生生挤进来。
“七弟今日好兴致,赏花品酒之事怎能不找为兄来?”
溧阳王领着萧昭毅、沂水县主、临湘侯之女及侍卫不请自来。他们是闻知阜陵王宴请江琪赏花而特意来找茬的。
“阁下,江上一别,许久未见了。”溧阳王不提初次见面对方弄浪翻船之事,一派豁达。说来,这是他们双方的第一次正面相对。
但萧家兄妹可就没溧阳王那么善意了。江琪一句“无耻小人”的奚落,已然让双方势同水火。不离的驿馆夜刺更让双方绝无和解的可能,更何况全瑞安城的知情人都知萧家落了下风,他们不扳回一局,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亲贵之群。
萧昭毅面向不曾看他一眼的江琪,仪态谦和地道一句:“我兄长日日相思阁下,不曾想在此处见到。”
言下之意,引人遐想。
事到如今,他仍不知他兄长与这个女子有何前情过往,但这层关系恰恰给了他把柄,红黑青白,全由他一张口编排。
“二哥,你说什么!难道与大哥暗通款曲的人是她不成?”
沂水县主指向江琪,拔高到尖锐的声音生怕别人听不到,面部肌肉浮夸的调动,展示什么叫做“不敢置信”。
“是。大哥就是为了她日日茶饭不思的。”当着阜陵王的面,这兄妹二人一唱一和,煞有介事的样子,再滑稽可笑不过。
呵呵。装模作样的丑角作态。江琪嘲笑出声。蠢的无可救药,还总是自以为聪明绝顶。
“殿下,有些人看着良善,内里却再阴险不过,你切莫被居心不良的人骗了。她勾引我大哥在先,让我大哥为了她茶饭不思,日夜醉酒,但转身又与你纠缠不清,这样的女人你要小心了……”
总算被沂水县主逮到机会,不在两位殿下面前搞臭她出口恶气,就是对不起自己。
“哎呀呀,当着别人的面,就敢这样胡言乱语,满嘴喷粪诋毁人。萧家果然是要落败了,养出的儿女净是些见不得别人好、妒忌心极强的败家子……”
禁言、禁笑慢悠悠的走来,想欺负她家主人,没门!
“放肆,你们这等下贱奴婢!”
“放什么放,我说怎么这么臭呢,原来是你有屁非要跑到这里来放,真是不要脸面啊……姐姐,真的好臭啊……”禁言双手遮在鼻前扇风,粗俗俚语把个沂水县主气得跳脚。
“二位,我们乃齐王室的贵人,请二位放尊重些……”萧昭毅出声相帮。
“你们先挑的事儿,不说人话,只想以权压人,我们也会啊。你等一等啊……等一等……”禁言边说边摸袖口,嘴上嘀咕着,“我找找丹书金券在哪里,你们对着金券再说一遍啊,对了,还有你们天子的谕旨……我找找啊,你们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