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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Camill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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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脱单的饭局定在北城比较有名的粤菜馆。
这顿饭吃得颇有种“娘嫁女”的感觉。
主要是何树予,看到姜迢霖跟厉崊坐在一块的时候,就忍不住鼻头一酸,啪嗒啪嗒掉金豆子。
坐在他旁边的周隶被他突如其来这一出弄得有些无措,紧接着才抽出纸巾,细心帮他擦去眼泪,“这是怎么了?”
何树予抓住他的手腕,“你不懂的,我从小看着姜姜宝贝,现在他都到了嫁娶年纪,真快。”
周隶:“……”
姜迢霖:“你不是都盼着吗?”
厉崊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想起何树予之前晒出来的姜迢霖珍藏海边冲浪图,何树予当时还说制成VCR,在姜迢霖大婚当天放出来,供大家欣赏。
何树予擤了一把鼻涕,“两码事啊霖宝。”
他刚说完,就对着厉崊敬了一杯酒水,“我把霖宝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对他好,看牢他,你也知道,他是个傻白甜。”
厉崊:“……”
姜迢霖:“……”
然后,真正的傻白甜就开始拉着厉崊讲起了姜迢霖的小时候,连幼儿园谁喜欢姜迢霖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Ahn每天都给霖宝糖果,想让霖宝亲亲她的脸颊,我跟你说,过分的是什么,她周末还提着小花篮找霖宝一起玩。”
姜迢霖忍不住打断,“Ahn也给过你糖果。”
何树予一下子就激动了:“她给我糖果,不是想加入我们,是来拆散我们的!你都不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我,只是拿着糖果想打发我去另一边。要不是我霸占你,你现在已经在Ahn的怀里了。”
周隶:“……”
周隶默默把他拉回来,无奈道,“好了,先吃饭好吗?”
何树予哼哼。
厉崊倒是忍不住戳了戳身边的姜迢霖,促狭地问道:“真的啊?”
姜迢霖抓住他的手指,“不记得了,也不重要。”
“还是有点重要的,跟我们姜姜比起来,我小的时候就不受欢迎了。伤心。”
姜迢霖想到自己被催眠的时候,曾经帮过一个被欺负的小男孩,当时还不知道那是谁,直到记忆恢复了一半,才恍然想起那是厉崊。厉崊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过世了,为此他经常被同龄人欺负、冷嘲热讽。
厉崊见他不说话,甚至神情看上去也不太好,才后知后觉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
自从被姜父带回中国,姜迢霖过的日子,所遭遇的一切,明明比他更要令人伤心。
厉崊手指微动,刚要说点什么,姜迢霖却先开口了,漂亮的蓝色眼睛仿佛承载了一方星河,碎碎熠熠,“苦尽甘来,现在我们都好好,就好了。”
“嗯。”厉崊翘起唇角,朝他笑了声。
现在的姜迢霖早已经跟自己和解了。
何树予见他俩偷偷说小话,气氛怪暧昧的,别人都插不进来的那种。
没过多久,菜被一一端上来,四人不再多说,很自觉地先填饱肚子。
这顿饭一共吃了两个小时。散场的时候,何树予问了声见他俩,“霖宝,今年留下来过年吗?”
厉崊抬头看他,似乎也很好奇,以及期待。
在大家的注视下,姜迢霖却摇了摇头,“要回一趟家。”
周隶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找你妈妈谈一谈?”
姜迢霖轻轻颔首。
早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姜迢霖就决定回一趟卡珀尔恩,不过最近一直没时间。况且,他之所以决定挑选过年的日子回去,是因为厉崊还有自己的家,理所当然要回冉西跟哥哥。
他还没有弄清楚记忆的事情,也不好贸然跟厉崊回去见家长来着。
“问完就回来了,不会耽搁太长时间。”姜迢霖补充了一句。
厉崊捏了捏他的手心,收敛自己的小失落,“好吧,等你回来我给你压岁钱。”
姜迢霖闻言,回握了他的手。
临春多雨,白雾罩市。
这一天,厉崊难得起了一个大早,磨磨蹭蹭收拾自己,然后像个考拉一样挂在姜迢霖身上,迷迷糊糊要送人去登机。
姜迢霖撩开他没来得及梳理的额海,将手心贴在他的额头上面,“崊,还是回去睡觉吧?”
厉崊顺从地用额头蹭了蹭他的手心,声音懒懒的,“想亲眼看你回家。”
他的双手依旧抱着姜迢霖,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说是亲眼要看着人回家,结果眼睛都睁不开。
姜迢霖见状,只是轻声地“嗯”了一下。
车子在机场停下后,厉崊才若有所觉地醒过来,揉着惺忪睡眼,嘴里还呢喃了一些话,只不过字音黏糊一起,听不清是什么。
“说了什么?”姜迢霖稍微靠近。
厉崊见状,直接在他的脸蛋吧唧一口,“山林说,早早早。”
姜迢霖眨了眨眼,没有预料到他的偷袭,“早安,崊。”
厉崊笑了笑,随后微微倾身,从他身边拿起放置的黑色围巾,绕过他的脖子而悉心系起来,“我好担心她会欺负你。”
这里的她,自然是指姜迢霖的妈妈。
在厉崊的印象里,这个女人偏执冷漠,病态似的,被她盯着犹如被毒蛇盯上一样,寒意砭骨。
姜迢霖拍了拍他的手背,“没事的,她不会这样对我。”
厉崊凝视他几秒,随后懒了懒双肩,“好吧。不过如果她真的欺负你,你要告诉我,虽然我不能帮你出气,但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安慰你!”
他说这句话时,还信誓旦旦般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可爱。
姜迢霖情不自禁抱了抱他,如同吸酸奶一样,“不安慰的话,可不可以也找我。”
“可以,是你的话,当然都可以。”
“嗯。”
……
在飞机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姜迢霖回回都是靠看书度过,过程还制作了两张书签,夹在自己最喜欢的页数。
卡珀尔恩不似北城,这里四季如春,鲜少雨季。
姜迢霖看见阳光,沉闷的心情有些转好。
离开机场,他坐上出租车,跟司机报了一个居住地的名字。他戴了帽子,也戴了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识趣的都不会选择搭话。
他给厉崊发了消息。
这边时间还是晚上8点,远在海洋的那头,是凌晨2点。
厉崊大概已经睡下了。
姜迢霖已经两年没有回过自己的家,输入密码的时候,发现密码没换还有些惊讶。
只不过看到屋子里面灰尘扑扑的,似乎很久没有打扫过的时候,他就收敛起这份惊讶了,反而蹙起眉头,心想:难道妈妈这些年一直待在疗养院?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景象,姜迢霖屈起手指,状似为难地敲着行李箱的柄,在想去酒店还是打扫干净原地休息。
最后他选择了后者。
先打扫自己的房间,可能会有一些东西,值得他带走。
次日。
姜迢霖联系疗养院的院长,了解情况后,便到楼下拦了一部出租车。
疗养院位于郊外,环境清幽僻静,像是不被打扰的温室花园。
姜迢霖下车后,便循着院长给的信息找,很快就找到了他妈妈所在的病房——A栋302。
单向玻璃里,棕色卷发的女人穿着一身病号服,身影清瘦。她正在阳台前修剪花枝,是紫色和白色的矮牵牛,簇拥的花瓣如同一团异色的云彩,在阳光下更显风光。
片刻,她抱着一小簇牵牛花,转过身来。
即使是老去的容颜,依旧能辨认出跟姜迢霖许多相似的地方。他站在窗前,注视着自己的生母,见她脸上少了几分憔悴神色,更多的是淡漠,以至于怀中抱着温柔的花束,却像捧着一团致命的毒|药。
“你是?”路过的护士见他长久站着,注视着窗里的女人,有些奇怪。
直到看清姜迢霖的脸,她恍然了一下,“你是Camille的儿子吧。”
姜迢霖回过神来,迟钝地点点头。
不等护士再说些什么,他便开口了,“我来看看她。”
护士“哦”了声,笑了笑,“她挺想你的,我常常看到她抱着一张撕了半边的合照,跟照片说话呢。”
撕了半边的合照吗?
姜迢霖想了想,有些心不在焉地轻轻颔首。
护士跟他寒暄了会儿,就帮他敲门,引他进去。
Camille看到姜迢霖来,眼神依旧无波无澜,并不像护士说的“挺想你”。
门关上,姜迢霖走到她身旁,后者将怀中的花束自然递到他手中,像是一场交易,只不过并不需要额外支付费用。
Camille双手空了,就从兜里取出那个半张照片,脚步倒转,往单人沙发的位置走。由于模特出身,习惯已经刻入骨子,即使这般年纪,她依然坐姿优雅,挑不出错。
将手中的照片置放在膝上,Camille的眼睛没看姜迢霖,只是声音淡淡问道:“你来了,是想问我什么吗?”
姜迢霖走了过来。
她问,他也就答:“你找人催眠我。我想知道,真相是什么。”
Camille一点也不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
她抿唇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而是点了点那张照片,声音可谓温柔,“宝贝,你看这个。”
照片被撕掉了半边,只有Camille跟小姜迢霖的合照。Camille穿了一袭鹅黄色的法式裙子,坐姿一如优雅,相貌年轻漂亮,如同精致的人偶。她抬起自己的右手,勾着站在旁边的小姜迢霖。后者的外貌与他母亲大为相似,穿着小少爷服饰的小姜迢霖,看上去矜贵漂亮,完全不逊色自己的母亲。
他们坐在花园餐厅里面,被大朵的红玫瑰簇拥。
这一幅画面被永久定格成照片,又经过岁月侵袭,这么看着,不禁有些诡谲的哥特感,冷漠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