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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迷雾 ...

  •   从尚衣监出来,走到没人的路段,我便凑近抱着布匹的兰儿小心行进的兰儿调侃道:“兰儿,你欢喜一点,物什咱不是领到手了吗?总归是没有辜负娘娘的嘱托,没有白跑一趟。”

      “姐姐,您不是不知道,奴婢方才胆儿都快被吓破了。”兰儿往左右看了看,松了口气说。

      “至于嘛?如此情景,你莫不是早已司空见惯了?”

      “话虽如此,可每每见着还是胆战心惊,生怕惹出什么了不得的祸事来。”

      “能有什么事儿?你呀,就是胆儿小。”我拿手肘碰了碰她,会心一笑。

      “不是,您是不知道……”兰儿一个激灵,继而一脸“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的表情。

      “不知道什么?”

      “算了,奴婢不敢多嘴,言多必失,咱们还是快着些回去复命吧。”兰儿说着加快了步子。

      我一愣,“不是,兰儿,你话不能说一半,倒是跟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儿啊……”

      “您别问了,时辰不早了,快走吧!”

      “好兰儿,你别这样,快说说……”

      “赶路要紧。”

      ……

      不管我怎么哄,兰儿就像只惊弓之鸟,对于宫里那些事闭口不提,也不让我多问。我拿她彻底没辙。

      我们回到慈庆宫,我趁人少的时候将尚衣监吴管事如何发难,方姑姑如何解围和她说的那番话禀告了太子妃。

      可太子妃除了表达对皇后的感激和敬重之情,以及差人指派了管事太监外,也没多说什么,便开始忙着张罗做衣服了。

      这让我有些纳闷,太子妃的反应也太平静了吧。换作是我,早就忍不住大发雷霆了。

      或许是我少见多怪了,又或者是太子妃脾气好,但我总觉得此事并非偶然,这紫禁城未必如我目前看到的表面上这么风平浪静。

      可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眼下看起来慈庆宫一切都还算正常,除了成日见不到太子爷的踪影外。

      交完差,我有些茫然地走到后院去透气。几日不来,干燥的秋风吹得菊花都有些焉了,我赶紧给它们浇上水。

      就在我快浇完水时,小洛子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他也不吭声,就是静静地看着这些焉掉的菊花出神,目光忧郁,眉头深锁,好像藏着许多心事的样子。

      “哎呀,太可惜了!都怪我,这几日忽略它们了。”我看看花,又看看他,叹气道。

      “你在忙皇后寿礼之事?”小洛子淡淡地开口。

      “是啊,你也听说了此事?”

      “唔。”

      “我不善女红,也就是帮着跑跑腿罢了。你每日都在此吗?”

      “……”他不说话。

      “你倒是悠闲,这紫禁城啊,恐怕也就咱慈庆宫的内监能有这么悠闲咯。”我感叹道。

      “何出此言?”小洛子蹙眉。

      “你看啊,咱们太子爷整日不见踪影,这慈庆宫便交给太子妃一人打理,平日里看似清静,实则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固步自封罢了。”

      小洛子没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刚好心里有些闷气,不吐不快,便继续说道:“我今日去了一趟尚衣监,算是明白了,在这皇宫里,就算再谦恭谨慎,也是免不了被人欺负的,不出慈庆宫大门,也未必就能独善其身。”

      “你惹祸了?”他木然地看了我一眼。

      “哪有,是被人无礼怠慢罢了。曾听闻传言说东宫门庭冷落是因为太子不得圣宠,之前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传言非虚,从那些势利的人眼里便可以看出。”

      “不错,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小洛子说话间目光看向别处。

      “这么说你也了解这其中的瓜葛,可否给我讲讲?”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道。

      他一愣,“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了解自己处于怎样一个境地,好明哲保身,为将来作筹谋啊。”

      “你不过一介小小淑女,能作何筹谋?”他嗤笑。

      我白了他一眼,“小小淑女怎么了?本姑娘年方十四,若不是进了这紫禁城,在宫外不知多逍遥自在呢。”

      小洛子闻言顿了顿,“宫外竟有那么好?”

      “那是自然。你不也自小出身市井,莫非你不记得入宫前的日子了?不是,咱方才说到哪儿了?你倒是和我说说,这太子殿下为何不得圣宠呀?”我扭转话题,朝他挤挤眼道。

      小洛子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直了直身,叹了口气:“当爹的不喜欢自己的儿子,能有什么原因。”

      我愣了愣,兀自分析道:“那可能是儿子太叛逆,也可能是当爹的太偏心,再要么便是……”

      我话还没说完,未等我回过神,小洛子转身便走了。

      “哎,小洛子,你还没把话说清楚呢,怎么说走就走啊?”

      他不理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人还真是孤僻,一点八卦精神也没有,跟我说我又不会告密。

      从后花园回来,天已快黑了,我便索性回住处去找室友王肆香。

      我还没走出多远,便遇见她刚好从太子妃宫里回来,吴桂芳也和她在一起。

      这几天大家都为了皇后寿礼到太子妃宫里听差,早出晚归的,也没怎么说上话。

      “二位美女办完差事回来了?”我微笑着朝她俩迎了上去。

      “熙月,你今日回来得倒是比我们早呢。”王肆香见到我眸子一亮,立即迎上来说。

      “我只是跑腿打杂,今日奉命前去尚衣监走了一趟,领完物什无事便回来了。”

      “什么,熙月,你竟走出慈庆宫了?”一旁的吴桂芳一副无不艳羡的表情。

      “是啊,有何不妥?”我疑惑。

      “我们自大选后入了慈庆宫这些日子以来,还从未有机会走出这宫门呢,你倒是抢了先。快与我们说说,你都瞧见什么了?”

      “这个嘛,说来话长。走,找个清静的地方,我与你们细说去。”我故作神秘道。

      “好呀,天色尚早,咱就到望月亭里去坐坐吧。”王肆香亦欣然指着不远处的凉亭道。

      我与吴桂芳见左右无人,便欣然应允。

      “好了,熙月,快说说,你今日身入内宫可有大开眼界?”我刚在凉亭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吴桂芳便催促道。

      “好好好,我说便是了。”我无奈地笑道。

      “我与你们说啊,这内宫可真是气派非凡、富丽堂皇,令人叹为观止。那宫殿,多得数不过来,各处都雕龙画栋,流金溢彩……我和兰儿硬是走了大半个时辰方到达尚衣监,里边比咱们这慈庆宫可不知大了多少倍呢。”

      “果真如戏文里唱的那般!兰儿?是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兰儿?”吴桂芳问道。

      “没错,她是太子殿下昔日府邸旧人了,若不是由她引着,偌大的内宫,我定要迷路了,还不知会蒙头闯到哪个宫里去呢。”

      她们二人轻笑,“那你这一路上可见着什么人了?”

      “兰儿领我一路往北边去,内监和宫女倒是见着不少,皇亲贵胄却没遇着,大概兰儿带我走的这条甬道本就僻静吧。”

      “差事办得可还顺利?”王肆香关切地问。

      “别提了,我们差点儿就空手而归。”

      “这是为何?”她们俩一脸惊诧。

      “你们是不知道,那司衣监的人有多嚣张,竟敢藐视东宫,连咱们太子妃娘娘也不放在眼里。”

      “竟有此事?”她们二人一脸不解。

      “可不,也不知他们是仗了谁的势,还没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奴才。一听说我们是东宫的人,爱搭不理的,而见了什么翊坤宫的宫女却马上换了脸,极尽谄媚。都是这紫禁城里的主子,却还分三六九等?好歹我们也是堂堂东宫、当今太子爷宫里的人好么?真是岂有此理!”我气不打一出来,好一顿吐槽。

      王肆香和吴桂芳听完我的话,惊恐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环顾了四周,见四下无人,才继续追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究竟是怎么回事,将你气成这般?”王肆香关切地问。

      “是啊,熙月,说出来我们听听罢。”吴桂芳也凑了过来。

      我不吐不快,一口气把事情原委跟她们讲了个遍,话里话外无不透着委屈和气愤。

      “总归是将物什领回来了,熙月你莫恼,犯不着跟这种势利的奴才生气。”王肆香抚着我的手安慰道。

      “照此说来,太子失宠的传言是真的了,如若不然,这些势利的内监怎敢如此怠慢咱东宫之人?”吴桂芳若有所思地嘀咕道。

      “可不是嘛。--怎么,你也听说过太子失宠之事?可知这其中是何缘由?”我见吴桂芳好像知道些什么,便趁机追问。

      她反应过来,四下望了望,神秘地说:“你们入宫之前没有听说过此传言吗?”

      “确有耳闻,但不知个中缘由。”王肆香附和道。

      我也点点头,“对,坊间只传言太子的爹不喜欢他这个儿子,但却不知为何。”

      “我也只是道听途罢了。”吴桂芳坦言。

      “无妨,快与我们讲讲。”我生怕她像兰儿一样话说一半。

      “我们镇上先前有人在宫里当差,听他传出来的消息说,太子殿下出身不好。”吴桂芳神秘地说。

      “为何?”我顿时睁大了眼睛。王肆香也一脸好奇。

      “有传言说,太子殿下的生母王恭妃原是一名出身卑微的宫女,皇上打心底里就不待见她,就连她所生的长子都不愿多看两眼。”

      不是说母凭子贵吗?怎么反倒恨屋及乌了?这倒是新鲜。

      “那后来呢?”我继续追问。

      “后来,直到皇长子十九岁,皇后无子,皇上迫于朝廷内外和太后屡次进言的压力,为了江山社稷,才不得不立皇长子为太子。”

      “皇上没有其他子嗣吗?”

      “有啊,皇上最疼爱的乃是你方才提及的三皇子福王,其母郑皇贵妃亦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入宫这些年圣宠不衰。”

      “既然如此,那皇上为何不立福王为太子呢?”

      “皇上何尝不想呢?郑皇贵妃和福王母子更是没少为此事大费周张,可我朝自高祖以来便有皇储'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祖训,这你又岂会不知。故这太子之位最后还是落到了咱们太子爷头上。”

      我还真的不知道明朝还有这么条老祖宗规矩。“那看来咱们这位太子爷的东宫之位坐得并非稳如泰山啊!”

      “嘘!你小点声。若被旁人听见我们在此妄议国事,可是会引来大祸的。”吴桂芳心虚地噤声道。

      “是啊,熙月,你不是素来不关心宫廷之事的嘛,今儿是怎么了?”王肆香笑道。

      “我这不是今日白白受了窝囊气,想多了解些内情,免得日后再吃亏上当嘛。”我叹气。

      “那你现在可了解这个中纠葛了吧?”王肆香轻笑。

      “总算略知一二,可不明白的事儿还多着呢。”

      “熙月你还在琢磨什么呢?既然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咱们今后便少走出慈庆宫为妙,也不至于惹上麻烦。你们觉着我说的是与不是?”吴桂芳好言相劝道。

      “吴姐姐所言甚是,亏得你今日告知,不然我们仍蒙在鼓里,浑然不知呢。”王肆香附和道。

      我点点头,“是,姐姐说得在理。我只是在想--另一个问题。”

      “何事?”

      “你们,可曾见过太子爷?”

      “不曾。”她们俩异口同声说道。

      “这就奇怪了,我也不曾见过。你们说,这位太子殿下会不会是长相丑陋,羞于见人呢?”我朝她们二人挤挤眼。

      她们同时愣了,紧接着王肆香怪嗔:“熙月,你说什么呢,方才吴姐姐的看来是白说了。你这脑袋瓜里怎么成日净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然他怎么整天神隐,难道你们不好奇吗?”

      “好奇是有的,众淑女们心里必定早对太子的人品样貌多有猜测,只是都心照不宣,敢讲出来的大概也就只你一人了。”

      吴桂芳苦笑,“行了,你们呀,就别妄加猜测了。太子妃不是说了嘛,太子殿下近日政务繁忙,就连她也不是日日能见着,何况咱们这些无足轻重的淑女呢?”

      “是了,好奇又能怎样,此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还是守好自己的本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说的也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只要在这慈庆宫一天啊,总会见到的。”我漫不经心地说。

      “丑媳妇?”她们俩噗嗤一笑。“你是说太子殿下,还是说你自己呢?”

      “自然不是我,我可是百里挑一,过五关斩六将才被选进这慈庆宫的好么?”

      “是是是……月儿你最美了!”

      “你们……”我吹胡子瞪眼睛,她们二人却笑得花枝乱颤,淑女形象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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