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钱毁灭全星系》中二珞

64、海盗与仿真人（5）

　　通体黑色的幽灵悬浮车如鬼魅般降落在无人荒漠之中。

　　顾逸把云凝带下幽灵悬浮车，保镖们已经遵照幽荧的指示等候在那里。

　　“等等，那个光子熔炉，我们不带走么？”云凝突然想起来，扯了下顾逸的衣角。

　　“不带，那不是光脑出的。”顾逸笃定回答。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所有光脑出的光子熔炉都在标志下有一串隐藏暗码，那个熔炉虽然有暗码，但型号完全是瞎编的。”

　　“那能量检测仪是假的？”云凝又忍不住追问。

　　“不是，那个熔炉几乎完全复制了光脑出的光子熔炉，蕴含的能量也确实很大，但究竟怎么做到的还需要更多线索。”顾逸自己也有些心事重重，回答问题时有明显的漫不经心，“不要担心它，我已经让幽荧匿名举报了，警察等下就会来接手。”

　　云凝忍不住回头去看身后。

　　幽灵悬浮车车体的吸光涂料在夜色中越发浓郁，如同在地面开了一道巨大的暗色阴影，深不见底。

　　遥远的天际边沿闪烁着红蓝光，克里亚斯本地军警正朝着这里赶来。

　　冥冥之中，像是有一个神祇在拨弄纺机，弹指间便将各人命运梳理完毕，完成交织的被用剪刀无情裁去，未完成的继续踏着纬线的前行，无人可逃，无处可逃。

　　荒漠中冷风肆虐，顾逸脱下外套，将云凝包裹起来，拥在怀里，他们身处的地方处在行星安全大气环境的边沿，氧气十分稀薄、环境也非常恶劣并不适合人类久待。

　　两人迅速跟保镖上车离开。

　　悬浮车里保持着恒温，云凝依然死死抓着顾逸的外套。

　　“还是冷么？”顾逸不放心，想去给她找块毯子来。

　　云凝漫不经心的摇摇头，伸出手臂来环着顾逸，把脑袋放在他的肩头，小声问，“你以前也会遭遇这些么？”

　　“会，但不经常，真相总是会隐藏在危险的地方，我想找到它们就得习惯这种环境。”顾逸的声音一直保持在很柔和的状态中，像是在念一首遣词优美用字精简的诗歌，但说出口话却又现实的叫人绝望。

　　云凝想起自己和顾逸刚刚认识时。

　　那时她眼里的顾逸就是个长着绝艳面孔的纨绔公子，但几乎也是在转瞬间，他就转换成了那个强大而自信的神之子，和卡奥斯来了一场殊死之战。

　　那时的她太幼稚，以为整个世界除了非黑即白外，之间总有一条陇长的灰暗带，只有横跨过那个地带才会堕入另一层世界。

　　可现在，她稍稍明白了。

　　对于顾逸来说，没什么事情是必然确定的。

　　他那修长好看的手指可以夹一只雾色袅袅的香槟薄荷烟，撕开一块热气腾腾的酵母面包，亦或者在一架罗列黑白的古典钢琴前弹奏，也可以在顷刻间转换成屠戮他人性命的利器。

　　“我们还要继续追查到非法光子熔炉的下落吧？”她小声问。

　　“我先把你送回酒店好么？”顾逸习惯性的转移话题。

　　“你想让我置身事外？”云凝猛地脱离顾逸的怀抱，抬起头来质问。

　　“这很危险。”

　　“会比卡奥斯更危险么？”云凝反问，“那些人是星际海盗吧？他们的东西的来源大多数都是非法的，而且只有海盗们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接受改造人，如果是海盗的话，他们只是求财，迫不得已才会杀人的不是么？”

　　顾逸极度无奈。

　　云凝很聪明，很快就根据寥寥无几的情报猜到了正确答案，但他确实不想让云凝掺和进来，“但光子熔炉是光脑的事情，与你无关。”

　　“如果钚落入星际海盗的手里，他们可以制造光子熔炉，没准就能把仿真人也模拟出来，卡奥斯已经派出两个仿真人来潜入人类中了，现在你还想说与我无关么？”

　　顾逸叹气。

　　他手里有切实的情报和证据，居然被云凝就这样用三言两语推导出来了。

　　星际海盗们在试图复制仿真人，这个情报才刚刚到他手中没多久。

　　准确的说，是在云凝生日那一天，弗莱威因捣毁了海盗们的一个地下实验室才明确暴露出来，联盟高层齐齐震悚，景略在云凝生日第二天就匆匆离开克里亚斯返回蓝火，也是这个缘故。

　　在这之前，没人想过海盗们居然在试图挑战联盟最核心最尖端的技术。

　　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星际海盗们只是一帮流窜在蓝火星系内，抢劫民用太空客船和商船的非法组织。

　　可要是海盗们能复制仿真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批量制造仿真人来扩充势力，扰乱市场肆意敲诈，甚至威胁到联盟政灬权。

　　这可比卡奥斯这台全智能化战斗机甲反人类的问题要更迫在眉睫了。

　　其实从一开始，在卡奥斯铁了心要弄死云凝的那时起，顾逸就知道，云凝迟早要像他一样肩负着各种各样的责任，周旋在错综复杂的势力里，甚至连晚上睡觉在梦里也要窥见危机。

　　可他总觉得，云凝还能在他的保护下多单纯些日子。

　　云凝努力喘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认真而冷静，“顾逸，我18岁了，我知道我要承担什么。”

　　而此时此刻，顾逸的脑子非常混乱，理智和情感让他在大脑里疯狂博弈，他无法判断究竟该怎么做，于是把问题抛给了幽荧，“幽荧，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我已经用那辆幽灵悬浮车发出求救信号，海盗们已经知道自己有把柄落在克里亚斯军手里，他们很可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幽荧的声音也变得认真起来，她同时向顾逸和云凝两人告知进度。

　　“追踪那辆悬浮车，无论它在谁手里。”顾逸冷静吩咐道。

　　“没问题。”

　　“克里亚斯的军警到了么？”云凝出口问。

　　“马上到，等等！好像，好像有活口！”幽荧惊呼起来，“那个泛亚居然还活着！”

　　“什么？这不可能！我亲手……”顾逸满脸震惊，但随即意识到云凝还在他身边，他不想把杀人手法讲出来，“你确定么？”

　　“我确定，而且之前我检测过来，那辆幽灵悬浮车上确实没有心跳了，但泛亚，他确实爬起来了，正在操控驾驶系统。”

　　“他把自己的心脏也替换成机械了。”顾逸迅速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要去哪里？”云凝忍不住问。

　　“无人区……他已经离开安全大气环境，也脱离克里亚斯军警的追捕了。”

　　安全大气环境是人类在一颗颗行星上生存和发展的基础，人类还没有能力改造一整颗行星的环境，所以就选择一小部分较为适宜的区域，改造那块地区的大气环境，把它从整颗行星的大气系统中独立出来，变成适宜人类居住的区域。

　　迄今为止，只有蓝火星和沫光星是整个行星都基本可以生存的，其他像红轲和克里亚斯星这样的，都是星际殖民时代开辟出来的小范围驻人行星。

　　地下机械市场本来就处在安全大气环境的边沿，不适宜人类久居，他们后来逃脱时更是跑到了一片即将离开安全大气的荒漠地带，所以泛亚跑路时选择直接朝无人区跑，彻底脱离安全大气环境也是讲得通的。

　　除非有必要，克里亚斯的军警绝对不会冲进无人区去抓人。

　　泛亚一旦跑到无人区深处，甚至弃车逃跑，就等于针落深海，谁也找不到他。

　　“车上有氧气瓶么？”顾逸开口问保镖。

　　“有，车上有八个氧气瓶和四套宇航服，最高安全标准配置。”一个保镖回答。

　　顾逸再度陷入纠结中。

　　他并不想带着云凝贸然追上去。

　　可情况变化太快，泛亚一旦逃脱，他们手里的线索就会断掉，必须切实得到克里亚斯皇室跟海盗勾结的证据，才有可能解决问题，否则皇室绝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整个星系内的经济形势并不好，尤其是作为旧工业行星的克里亚斯，生活成本居高不下，人口危机已经初现，仿真人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毕竟究其根本，仿真人是为人类服务的，若人们不愿意消费，甚至不愿意生育，克里亚斯最终只能走向破产，皇室也将不复存在。

　　克里亚斯王比任何人都懂得这一点，才会宁愿与虎谋皮，把钚倒卖给海盗们，任由海盗们复制光子熔炉。

　　可作为光脑能源的继承人，顾逸必须确保光脑能源的运营，若光脑能源的运营成本持续上涨，整个联盟的能源供应就会出现危机，再加上仿真人价格持续走高，到时候受影响就不只是克里亚斯一颗行星了！全蓝火星系109颗驻人行星都将受到影响！

　　顾逸觉得以前任何时候，哪怕和卡奥斯作战时，肩上的压力都没有这么大。

　　他死死盯着云凝。

　　云凝也静静看着他。

　　似乎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但她却不能表现出任何煽灬动情绪。

　　“幽荧，让车转向，去追泛亚。”

　　“路线已规划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