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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

  •   苏陌手腕上的小青龙没毒,就是用来吓唬人的,云秉天昏迷不醒主要还是因为她用的香料。

      苏陌以为云秉天不会再同她一道前往明城,在城郊看到这个人时真是没话好说了。

      云秉天似是专门在城门口等着她,又似不是,见她出来勒了勒缰绳转身走了,面上无绪无波,一句话没有,连眼角都没瞥她一眼。

      苏陌这边带着的是新任命的北地臣属和参僚。

      三名郡守府知事,郡丞一名,长史一名,皆是文臣,身边都跟着妻女小孩一道走马上任,和云秉天以及他手下那一万精兵不是一道。

      苏陌是轻装上阵,就带了宋经书几人,马车里一大半都是图纸资料和北地的文书。

      地上冰雪消融,天气刚刚回暖,呼出来的都是冷气,骆疆北带着骆苏留在京城,这时候来城郊送行。

      小孩通红了眼眶,揪着苏陌的衣袖泪眼汪汪不肯撒手,就是想跟着她一道去。

      苏陌也不当他是个小孩,好生和他解释了,“娘亲先去安顿好,再让舅舅和你宁姝姨送你过来,你乖乖听阿爹的话,可以时常给娘亲写信,最多六个月,到时候我们就能团聚了,好么?”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刘氏一族是大景开朝时的功勋之家,宁衍处死了刘云青,却没能斩草除根,她与刘氏一族结下了血海深仇,再加上这次去北地是扒皮去腐肉的,犹豫再三,苏陌还是不放心带着骆骆一起闯这龙潭虎穴。

      这也是她以北拒戎狄为由,请兵随行的原因,只不想云秉天横插一杠,总领兵马元帅,她那样对云秉天,亦存了换别人的意思,不曾想他还是来了。

      骆疆北拉住儿子的手,开口道,“让宁姝陪你去。”

      苏陌摇头,“你们留在京城,照顾好骆骆就成,儿子没事,我就没什么好怕的。”骆疆北宁姝跟着去算怎么一回事,宁衍也不会同意。

      骆苏很乖,知道自己还太小,跟着母亲会成拖累,便也憋着泪重重点头,“娘亲要照顾好自己,我和阿爹会很想你的。”

      苏陌失笑,把孩子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又亲,“宝宝别哭了,过几个月,我们又能见面了。”苏园被她护得铁桶一样,再加上有骆疆北和宁姝,骆骆总比跟着她这一路见血强。

      骆疆北看向不远处勒马驻足的云秉天,接过儿子,沉默半响,方才嘱咐道,“你自己小心。”

      苏陌点头,在骆苏脑袋上揉了揉,自己进了马车。

      那头云秉天回头,对上骆疆北的视线,又各自移开,各走各的路了。

      云小童亦看见了,眼珠子动了动,就嘿笑道,“看来苏大人真的和骆将军和离了,否则大将军怎么会允许您和苏大人一起去北地,还不得自己请了令,跟去北地。”

      云秉天看着远处沉沉的天,未言语,此去北地何等凶险他和骆疆北皆心知肚明,苏陌初入朝堂弄出这样大的动静,在外有腥风血雨,在朝有明枪暗箭,朝堂上的暗涌一起,苏陌纵是耳目通天,也鞭长莫及。

      骆疆北哪里是放弃,选择留下,一是看护好他们的儿子,让她无后顾之忧,二是替她守护好后方。

      骆疆北复起朝堂重掌兵权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惜的是那女人铁石心肠,他二人纵然把心都掏给她,她也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他不愿看她一家三口依依惜别,也不能离太远,免得看顾不暇,待骆疆北离开,这才牵了匹马来,隔着帘子道,“请苏大人出来骑马前行罢,夜长梦多,乘马车行军速度太慢,若有刺客,反倒要连累属官家眷。”

      宋杨柳就翻了个大白眼,心里嘀咕,慢不慢这些家眷文臣都是要去明城的,和谁一起走不是走。

      宋杨柳正欲说话,苏陌抬手压了压,掀了帘子出来,朝云秉天点头示意过,接了缰绳翻身上了马,跟在军队后头了。

      云秉天见她御马在前头,衣衫单薄,忍住了想将披风给她的冲动,低喝了一声快马扬鞭从她面前超过去了。

      马匹刷过两旁的枝叶,震得雪花簌簌落下来,溅得苏陌宋杨柳几人一头一脸,宋杨柳翻了个大白眼,“他这是怎么了。”

      多半是恼羞成怒罢,苏陌浑不在意,只看了眼蹙着眉的宋杨柳几个,嘱咐道,“公是公,私是私,镇北王是此次北行的行军元帅,你们都收敛些,他不欠我们什么,我们几个的小命,还得靠他照拂。”

      苏陌声音发沉,并不似玩笑,宋杨柳几人听了,便也正了神色,不多话了。

      自京城往明城,山高地远水长,一路还算相安无事,只越是平静苏陌心中越是不安,这一不安在临近洛城时滋生到了最大。

      洛城太守八百里加急送来战报,戎族首领率领五千骑兵一路南下,攻城略地,烧杀掳掠锐不可挡,围困洛城三天三夜,洛城太守张崇景殊死抵抗,派了一队人马沿途告急送信,到此处离京城还有千里之遥,二十余人只剩五人不到了。

      洛城毗邻明州,苏陌和云秉天一前一后收到了战报,她手里的甚至还要详细一些。

      苏陌拿着细报去了营帐,交给云秉天后没再多掺和,在外等着商议结果。

      兵马调动,士兵脚步急促,似乎连天色都跟着阴沉起来,云秉天再出来已经是一身铠甲了。

      苏陌给了云秉天一封印信,“洛城以及临近三城皆有苏氏粮仓,你拿着这个,能调动十万石粮草,无后顾之忧。”

      云秉天面色凝重,“留下四千将士护送你,汪洋陈林是我身边留下来的老将,若遇敌军来犯,军务可与他商量,是可信之人,你自己小心。”

      苏陌摇头,“留两百即可,其余你都带走。”

      云秉天不同意,“你即查得出刘云青和戎人有勾结,怎会看不出这一仗是冲你来的,调虎离山。”

      所以刘氏一族才该死,年年给朝廷要银子修建城防工事,城墙还是年年一推就倒,动辄就往户部要钱要粮,年年抓得住戎敌论功行赏,年年有戎狄骚扰边疆……

      刘云青一死,她新官刚上任,戎狄就挥师南下了,挑这样一个四土之民青黄不接的季节,实在反常。

      苏陌未跟云秉天争执,爽快点了头,待云秉天帅军疾驰而去,铺开了舆图,把云秉天留下的两位副将都叫进来了。

      洛城是连同南北最为重要的关卡,这个口一开,算是撕开了往东往南的入口,至关重要,苏陌不是不信任云秉天,是不想放过入侵的任何一个外族。

      她神色肃穆,汪洋陈林便也压下眼里的疑问认真听了。

      “山高皇帝远,若非有叛贼放行,方戎不会一路长驱直入,短短十日的光景便从草原跨到洛城来了,各城守军并不是十成十可信,你们之前怎么商量的?”

      汪洋是老将,闻言立即回道,“浊城、风云镇、洛城,三城相互守望,这三地哪一个都不能出事,若能死守住这三处要塞,不出半月,定能将方戎闷死在瓮中!”

      云秉天碍于兵力有限,估计是要硬打,戎族铁骑强悍,又有叛贼暗中相助,总不比自己人来的可靠,这一去,生死难说。

      苏陌斟酌过,给汪洋递了一份名单,“你二人兵分两路,驰援浊城风云镇,相机行事,这是二城内曾与匪贼勾结过的官吏名单,你们派人盯着,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汪洋与陈林对视一眼,皆是大喜,后又迟疑踌躇,“王爷命令我等在此保护苏大人安全。”

      苏陌摇头,她和云秉天都清楚这事和北地的官员调动脱不了干系,知道对方使了一手好计策,但能放着不管么,戎人手里的砍刀在对着大景子民的时候,从未手软过,晚去一会儿,少死一个戎人,就会多死一个甚至好几百个大景的子民。

      苏陌斟酌,“就我所知,戎族首领戎它达有兄弟三人,皆是部众数万的大头领,戎它达就方戎这一个儿子,这次让儿子打头阵,为的就是立威……”

      苏陌说着眼底浮起了些寒意,笑了笑道,“镇北王负责抵御戎族大军,你们负责切断方戎后路,将计就计捉了方戎,拿他的人头祭一祭边关的百姓和将士,大景能安稳好几年。”

      汪洋压下心中的震动,朝苏陌深深鞠了一躬,“苏大人好谋算。”

      苏陌摆袖示意他们都起来,“去罢,我手里有人,安全不是问题。”

      刘氏一族勾结外贼妄图在她头上扣这么一个无能祸害的名头,她何不将计就计,将这枝扎根在北地的大树连根拔起,一锅全端了,真当她是个怕死的么?

      汪洋和陈林领命而去,宋杨柳急急道,“人连戎狄都能引进中原来,想来是势力极其大,乘着你来北地的档口搞这么一出,就是冲着你这个异端来的,光靠我们几个,哪里能护得住你。”

      苏陌索性也不走了,就在封城这个明州的边界小镇上住下来,等着敌人上门,“有什么办法,真让敌军攻破了洛城,不出半月,朝廷那边定然要起轩然大波,甭管我之前做了多少好事,出了这样的事,锅一定会甩来我身上,到时候说什么的都有,掉脑袋背骂名是迟早的事,我再想翻身,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甭说是她,就是任用她的宁衍,也得跟着遭非议。

      多少人等着她出事呢。

      况且那一倍的士兵挪到能发挥功效的地方去,退一万步就算捉不到方戎,也能保得几城,甚至拖延到朝廷大军到时,能保得十几城百姓的性命和安宁。

      这种事还真没什么好纠结的,倒是云秉天,挺那什么的……

      宋杨柳还想再说,苏陌摆摆手,想着无事可做,在这宅子里转了几圈,倒是来了点兴致,画完了宅子平面立面布置,就开始布置机关。

      其余官员已经分散各处,由苏氏的人暗中相护,陆陆续续出封城了。

      宋杨柳把苏陌要的药材和矿石都找齐了,苏陌就见天的关在屋子里做东西,数千杆的短弩安装在一排排的弩床上,任你是大宗师,进来也得被射成马蜂窝。

      宋经书几人本是存了必死之心,跟着她忙活了十来天,看手在一堆粉末里漫不经心抄来抄去的苏陌,都如同看妖魔鬼怪了。

      遍地种着的毒草毒刺毒虫毒蛇,随处可以炸出响堪比内功的圆球粉末,摧枯拉朽,苏陌花了十几天的工夫,将这座宅院变成了一座死宅。

      该来的总是回来,再苏陌收到第一次战报的时候,敌人大概是坐不住了,大白天自院墙里飞进来二十余人,一落在院墙上便全部掉了下来,苏陌在最面前的屋子里透过小孔往外看,一看就乐了一声,“杨柳你埋针的技术不错啊,哈,都死了。”

      是想生不如死了才想着得罪苏陌,宋杨柳想着那些会被蛇鼠虫蚁拖到外面去的死尸,大白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女人太他么恐怖了。

      苏陌将手里粗糙版的琉璃镜递给宋经书,让他接着看,自己坐去一边休息,“刘云青这么厉害,让我看看,他养不养得起两千死士。”

      宋经书拿着手里的琉璃镜爱不释手,正要看只听外头远远传来好几声砰砰砰的巨响和惨叫,霎时间烟雾缭绕到处都是烧焦了的糊肉味,宋经书是头一次见这油瓦罐的威力,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回头看了看后头半躺在贵妃榻上撑着额头养神的苏陌,勉强定了定神报告,“这次也是二十人。”

      他这会儿倒是庆幸院墙一周都用白石涂抹了是友非敌勿入的字样,否则这样来一个死一个,还真怕误伤了。

      苏陌连眼皮也没抬,扯了片琵琶叶吹了两下调子,稀稀疏疏的动静过后,那些断臂残肢便全都运到院墙外了。

      以后差不多是三天来一波,最多的一次将近是一百人,万箭穿心被射死的。

      水淹火烧,就是放进来的火箭还起点效,苏陌早防着这一点,防火带是早先就准备好的,都是沙子,烧也烧不过屋子里来,要在射程范围内,必须进院子,进来就是个死。

      宋杨柳这几日就举着琉璃镜数人头,数得多了表情都麻木,等到第十日,外面尸堆如山,好在天气冷,地上都还是雪,不然还真有得受的。

      直至院墙外有咒骂声,苏陌放了一把火烧了院子,带着宋杨柳四人从地道中出城了,只刚出城门便收到了急报,说是明州太守府长史郭坼和三名参事被挟持到了宅院门前,吆五喝六的叫她出去,不出去这些从京城来的官员都得人头落地。

      苏陌心头一跳,往城中起火的地方望去,沉声问,“来了多少人。”

      送信的是苏氏的门人,苏陌派去郭坼身边的护卫之一,此刻脸色煞白浑身是血,急道,“十余人。”

      “走!”苏陌勒马转身,到的时候宅院外尸首堆叠如山,刘芳胁迫着郭坼冲着浓烟喊,“妖女!再不给老子滚出来,老子就切了他人头!”

      是刘云青的嫡长子,念刘氏往日功勋,刘芳只被免了官,这是来找她报仇了。

      街道上都是尸首,堵出了一汪血塘,刘芳就站在中央,神色癫狂,周围十几个黑衣人手里握着剑,皆是面色煞白,许多身上都带了伤。

      看来是不撞南墙心不死,苏陌勒住马,那头刘芳转身见是苏陌,眼中的恶毒和恨意有如利剑,瞬间便迸发出来,一刀捅了郭坼扔到一边,拎着长剑便朝她冲了上来,暴喝道,“杀了她!”

      “郭坼!”

      苏陌心中冰寒:“杨柳!护着两位知事!”

      十余人对阵四人,宋经书几人应不暇接,苏陌硬接了两掌,接过之后五脏六腑都被震裂了一般移了位,袖中小青龙如炮弹一样弹射出去,咬在了刘芳的脖颈上,瞬间就被震成了碎片,苏陌被宋杨柳护着退到后头,扶着树干咽不下去咳出两口血来……

      好在那刘芳死后一群死士群龙无首,见苏陌手中有了根白玉笛,在这如山的尸堆中不自觉便后退了两步,随后便相扶撤退了。

      宋杨柳想追,被苏陌叫住了,“先扶我去看看郭坼。”

      苏陌摸出药瓶给自己喂了两颗,咬了咬舌尖让脑袋里那阵晕眩过去后,给郭坼探脉搏,见还有气后心中狂喜,吩咐宋杨柳把挂在马背上的药箱拿下来。

      伤口很致命,但及时止血还有救,苏陌屏息凝神,给他缝合了伤口,连药也未来得及敷,喉咙发痒呕出一口鲜血就失去了意识。

      苏陌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再醒过来的时候眼皮也非常重,胸腹间是错了位的绞痛,她并不擅长治疗内伤,但也知道她这样级别的武功菜鸟,和宋杨柳这样级别的打起来都是必死无疑,她内脏出血,或者是血管断裂,不管哪一样,都难活命,这样躺着醒来,估计也是苟延残喘了。

      浑身都疼。
      堪称十级炼狱了。
      苏陌睁开沉重的眼皮,她一动宋杨柳就发现了,凑上前来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宋杨柳蓬头垢面,身上还是那身血污的黑衣,眼眶有些红,但惊喜之色不似作假,苏陌看他这模样,心里倒是起了些希望,“我还有救么。”

      宋杨柳抹了把眼泪,破涕为笑,“祸害遗千年,你哪容易那么死,好在你练过点内功心法,不然真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能活不能活的,好似没有以往那么迫切了。
      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是活着好罢,嗓子也火烧火燎的,“我昏睡多久了。”
      宋杨柳给她倒了杯温水,“已经十天了,你放心罢,洛城守住了,那方戎不自量力要和云将军对阵,被云将军困死在了小尖山,俘虏了戎狄三千余人,大获全胜。”

      苏陌长长松了口气,赢了就好,哪怕是死,她也不想死后被大景的臣子和子民们唾骂千万年的。

      苏陌撑着想坐起来,被宋杨柳摁住了,“你不能动,要等镇北王来给你疗伤,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苏陌愣住,随后很快就明白过来,云秉天是臻境大宗师,内功深厚纯正,用内功治疗内伤才有用,苏陌默然,示意宋杨柳帮她写信,“此事不必和镇北王说,给宁姝写信,让她来洛城一趟。”

      宋杨柳翻了翻眼睛,叫了个小婢女进来伺候她穿衣,“此地与京城隔了千山万水,就算静姝公主长了翅膀,飞到这里也得一月两月,等她到了,你就化成灰了。”

      什么事啊这是。
      苏陌脑壳突突地疼,“你们四个加起来都不如云秉天么?”

      宋杨柳有些惭愧歉然,“我们十个都困不住镇北王,再者我们的内劲各人不一,杂乱不纯,疗伤适得其反。”

      苏陌哑然,宋杨柳见她神色不好,又安抚道,“大哥快马加鞭赶去洛城了,大概五日后就能回来。”

      这他么都是些什么事啊,尴尬不尴尬啊。
      苏陌给自己写了个药方,小婢女扶着她梳洗过,批了件衣服坐去案几前,光是这几步都疼得她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再不敢乱动,半死不活地躺去床榻上看着床帐发呆了。

      帘子被掀开涌进来一阵凉风,莫大的阴影笼罩进来,苏陌偏头,见是云秉天,五味陈杂。

      她敢肯定,若是先老老实实道个歉,然后说愿意嫁给他,他保准能把她的伤治好。
      但是有意思么?
      对于活不活这件事,还没有重要到让她后悔先前的所作所为的地步。
      生生死死有什么看不开的。
      苏陌倒是淡然了,朝云秉天笑了笑,说了声恭喜,“方戎一死,戎狄必然大乱,你这次是立了大功了。”

      云秉天自接到汪洋的密信后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战胜的喜悦还未有一刻钟,便收到了她重伤昏迷的消息,没日没夜往封城赶,生怕慢了一步要悔恨终生,“你太乱来了!”

      云秉天握着她的手给她输送内劲探查她的伤势,只刚握上就被挣开了,一路压制着的烦闷暴躁心疼一下就翻江倒海起来,“你若是想等骆疆北来给你治,你怕是等不到了,他朝政缠身,给你压着北地动乱的事,分身乏术,是不可能来这里的,再者等他来,你早就死透了。”

      苏陌淡声道,“我是神医,自己能治好自己,不必你操心。”

      死鸭子嘴硬,能治好就别动一动都疼得额头出汗唇色发白,云秉天又心痛又想掐死她,知道她是不想同他扯上关系,心中亦是闷痛,铁青着脸道,“本王也不是白白浪费功力,你若肯交换,本王或许能救你一命。”

      苏陌摇头,这并不公平。
      云秉天对她有感情,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治好她,毕竟是愿意把内功都给她的人。
      这样她就欠了云秉天一条人命。
      苏陌心中烦闷,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景况,开口堵死了他的路,“嫁给你这一条就算了,我今天答应了,明天也能反悔。”

      她欠了骆疆北这一桩风流债,心存歉疚,嫁给他死敌云秉天算怎么回事?

      云秉天心中钝痛,眼里翻滚的都是怒意,平了平胸膛,“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我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念着我的妻子,同我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妻子……”

      苏陌松了口气,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我这条命挺值钱,你尽管开口。”

      云秉天探手在她脸上轻抚了一下,低头道,“你陪我一晚,我治好你。”

      他这人真是……魔怔了不成。
      苏陌开口问,“陪,哪种陪?”

      云秉天低笑,“自然是陪:睡。”

      苏陌问道,“你开玩笑?”

      云秉天被她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得身体紧绷,冷着神色答道,“你不是说你生性风流么?正巧我没碰过女尚书,想试试什么滋味。”

      “今晚?”

      云秉天答道,“你这么着急付债也成。”

      苏陌一眼就看穿了他外强中干,她敢肯定,云秉天不会碰她,以她现在这副要死不死的身体,碰一碰都得散架了,云秉天没日没夜赶路风尘仆仆,提前了四五日到封城,连口水都没喝,是为了这一夜风流么?

      他连逼着她嫁给他这样的话都没说,为了活命,她兴许会真的答应他。
      真要风流,夜夜风流和一夜风流相比,显然上一个更划算。

      这里的人估计都是神经病,骆疆北是,云秉天是,宁姝也是,骆苏也是,对一个人好,都好得掏心掏肺的……

      还有宋杨柳他们,她说了让他们自己走,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却还是留在她身边了,不离不弃的哪怕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苏陌心中情绪翻滚,闭上眼睛想翻个身动一动疼得头晕目眩,被云秉天一把握住了,温热柔软的内息化成丝一点点涌进她血脉里,抚慰了膨胀跳动的血脉,那些四散冲撞的内劲渐渐归服顺贴起来,翻江倒海的疼痛这才缓解了许多。

      “你好好躺着,折腾个什么。”

      苏陌意识模糊有些失焦,睁着眼睛好半天才看清楚云秉天的容颜,见他眼下都是青痕,眼里都是红血丝,心中轻叹了一声,“我暂时死不了,你先去歇息罢。”

      云秉天摇头,起身端了温热的水来,用干净的毛巾给她擦过额头上的汗湿,温声道,“你困就睡罢,醒来就会好受些了。”

      苏陌心中挣扎,“今晚就要开始治病了么?”
      云秉天点头,“早点开始,你也能好一些,拖时间久了留下暗疾,以后更不好。”
      苏陌点头,“多谢,要治多久?”

      她不跟他犟着不治病,省去了诸多麻烦,其它还是不要要求太多。
      云秉天薄唇紧抿,“从今晚开始,每次三个时辰,每三天一次。”不管她愿不愿意,两人总归要同榻很长时间。

      冤孽啊冤孽……
      苏陌心中泄气,动了动指尖道,“你坐在这我睡不着,你去洗干净了上床榻来躺着罢,免得我总以为有人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睡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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