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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她说胜水的老房子被闪电劈中着火了,她还说原本我跟小嵘都会死在这场火灾里,算是我帮她找回梁晃的报答。”李殊说,“委蛇,你为什么会跟着我啊?”
      雷声滚滚,委蛇端着下巴凝神回忆。
      同样的雷雨天,李殊捡了条漂亮的小粉蛇准备泡药酒,小粉蛇起初不知道她的用意,后来看见她天天摆弄蝎子什么的泡酒才隐约想到点不好的事,身体还没恢复也硬是恢复了原形,原本想着吓死她,没想到李殊命硬,他没了辙,天天接受嗟来之食自尊心又过不去,只好暗地里把她的八字改进自己的命谱,可以说让这位当饲主的决定相当得草率。
      “因为你笨。”委蛇瘪瘪嘴。
      笨的人好把握。
      李殊哦了一声,之后就没了声音,委蛇以为李殊又睡着了,他悄悄掐她的鼻子,冷不丁被咬了口,委蛇啊一声,李殊吐出手指,磨了磨牙:“你那么聪明你怎么不上天呢。”
      委蛇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没上过天,要不是颛顼帝让人把连接天地的建木神树砍了,我也是能上天的好不好?”
      李殊无话可说,她拍拍委蛇的脑袋,想把他拍下去,可惜委蛇脸皮厚,任她拍个没完,自是岿然不动。李殊拍得手痛,又被他扯过去捂耳朵,她毫不客气地揪着他软软的耳根,差点干脆把这蛇精的耳朵拽下来,委蛇憋得眼睛充血,也没有阻止她。
      他要是跟平时一样回咬自己两口也就算了,偏偏他一副任由蹂躏的委屈样,李殊吃软不吃硬,心一软就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她轻轻揉了揉他的耳朵:“痛不痛?”
      委蛇转过一张苦瓜脸:“你说呢?”明知故问。
      李殊嘿嘿笑了笑:“你记得上次我们被困在风生兽阵法那天吗?”
      她不说委蛇还真忘了,不过那个小小的阵法他也没多看得上眼:“嗯哼?”
      “我本来想捐个香火再起名的,结果一拖再拖。”李殊说得久了,口干,她咽了咽口水,撑起身拿起杯子喝了口,“你们委蛇不是有个别名叫延维吗?”
      委蛇别过头看她,她笑起来两个梨涡一荡一荡的,以前皮肤黑看不出来,现在稍微白一点就很明显,有那么点娇俏的意思:“我给他倒过来,卫延,怎么样?好不好听?”
      “呵呵。”
      什么鬼名字,听着像胃炎。
      李殊见他冷着脸也没反对,就当他默认了,拍手决定:“就这个了,回老家后我们就去上个户口。”
      卫延耳尖如贼,一下就抓住了她话里关键:“回老家,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回去,什么时候?”
      李殊又喝了两口水,摸了摸自己额头,朝卫延傻里傻气地咧嘴笑了笑:“那什么,我有点晕。”
      说完,一头栽进被褥。
      话还没说完呢,卫延掰过她的肩,手背擦过她滚烫的脸,卫延被烫得一激灵,顿了顿,把自己冰凉的手贴到李殊的脖颈间,那里的温度高得吓人。
      卫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这是发烧了?!

      要不怎么说,卫延归根结底就是条没有任何生活经验的蛇呢。
      李殊发高热,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需要通知人帮忙或者送去医院,异界又没有医院。他捏着几条叶子贴到李殊脸上,叶子直愣愣地发着淡光,毫无用处。
      卫延动了动脑筋,冷克热,找点冷的不就行了。
      他偷偷摸摸从厨房抱来一盒子冰块,一个一个小冰块像幼儿园里等着分糖果的小朋友似的码得整整齐齐在李殊脑门上扑扑作响,冰水顺着她的额头眼睛淌进头发耳朵里,李殊被突如其来的冷意刺激到,猛地仰头打了个喷嚏,小冰块就跟过山车上没绑安全带的小人似的天女散花样飞出去,飞得满床都是水。
      卫延难以言喻地看着床上的冰块,几乎能想象得出来要是李殊此时此刻醒着看到这副糟乱怕是要当场拿他做蛇肉火烧,他俯身迅速把床上的冰块拢到一块倒进垃圾桶。
      李殊半睁半闭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你在干嘛,晃得头晕,别晃了。”
      委蛇生怕她现在就起床,连忙坐到床边,李殊满脸的凉水被脸上的温度烫得温热,他看了看周围,拿起李殊丢在椅子上的单衣给她擦脸。
      “你怎么样?”
      李殊感觉有什么滴到自己脖子耳朵里,她强打起精神摸了摸,一手的水。不知道床上哪来那么多水?高热烧得她反应有点迟钝,但神智还是清醒的。
      “你干的?”她转向委蛇,嗓音哑哑的,“啊,被你蠢死了,要是我给你把枪让你给对面的贼来一发,你说不定会把枪口拿倒毙了我。”
      卫延心虚地躲避李殊的目光给她擦脸,一面擦一面用手背交替着她降温。
      李殊的脸软软的,或许是生病的缘故,瞪人时也力道不够,看起来轻飘飘抛媚眼似的,掌心下滚烫的热度一阵接一阵潮水似的涌上来,卫延盯着她绯红的侧脸不知为何有点坐立难安。
      李殊蓦地睁眼,把他吓一大跳,连忙撤开手:“我还没干什么。”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李殊嗓音低哑,听起来有几分意味深长:“你想干什么?”
      卫延咽了咽口水,天花乱坠地解释起来。
      李殊难受得要死,压根没心思听他说话,拼着仅存的一点意识坐起身,说:“去浴室把我的毛巾打湿绞干,折三下盖我头上,书桌左边第一个抽屉里有盒安乃近,拿一颗折半给我,再端杯水过来。”
      卫延再回到床边时,李殊已经睡得昏昏沉沉,卫延见过风生兽喂她饲主吃药,他有样学样把李殊扶到自己怀里,把药片给她塞进嘴里,又喂了口水,把她下巴往上一抬,药片就下肚了。
      “那只猫还说多难,这不是很简单。”卫延自言自语,抬手擦掉李殊嘴边流下来的水渍,怀里的人突然弓起背,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卫延连忙帮她拍背顺气:“怎么了?”
      李殊抬头看了眼满脸无辜地卫延,嘴里药片没咽下去,化在口中,苦得要呕出来,她还能说什么,只能怪自己睡得太死,给了这货自由发挥的空间,真是自作自受。
      李殊一手捂嘴一手指床头柜:“杯子给我。”喝完水,她就着单衣擦嘴,随手扔到卫延怀里:“丢洗衣机,我先睡了。”
      卫延眉心一折,拍拍她的肩:“真睡了?”李殊死死地闭着眼装死,卫延不无遗憾地搓爪爪,“姐姐,我今天才吃了一顿,好饿。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李殊翻了个白眼,这蛇精也就要吃饭时才叫她声姐。
      他跟老和尚念经似的在李殊耳边叨叨叨,李殊烦不胜烦,往下滚进被子里,拿枕头往他头上一砸,头也不回地说:“那你就饿着吧,死了正好我拿去泡酒,省时省力,一举两得。”
      “最毒妇人心!”
      卫延气得漂亮的面孔扭曲变形,偏偏又顾忌这是个病人,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随便折一下就没命了。他想到风生兽守着的那个要死不活的谢清庭,只能安慰自己,他才不要养个僵尸饲主。
      卫延瞥一眼李殊红彤彤的脸,还是觉得饿,人一饿脑子就容易犯浑。他在书桌边找了一只黑色水笔,黑暗中蹑手蹑脚走近床边,笑容满脸地下伸出禄山之爪。

      晨曦的光芒刺破白色纱帘,满室金辉晃得人睁不开眼,这是初冬难得的好天气。
      一家人难得一块儿坐在饭桌旁吃早饭,张嫂准备了豆浆,油条,大饼,鸡丝粥和葱油面,李宗元喜欢吃面,李德游和向微澜爱喝粥,李嵘看看时钟又看看旁边的空位,对李宗元说:“爷爷,我上楼去看看姐起床没有?”
      张嫂正端着粥上桌,闻言笑了笑:“你们先吃着,我去叫小殊起床。”
      李宗元折了折报纸,摘下眼镜,问李嵘:“昨晚你们几点回来的?”他语气严厉,李嵘没见过爷爷这样说话,他想了想:“九点半吧。”
      “沈应送你们回来的?”
      “没,姐跟我走路的。”
      李宗元点点下颌,对一旁吃饭也不忘讲电话的李德游皱眉道:“德游,吃饭不要打电话,没礼貌。”
      李德游一噎,收了电话。

      寒假第一天,李殊一觉睡到了上午八点四十。她身体底子好,昨晚的高烧已经退了,只是四肢酸乏提不起力气,背后还闷出一身热汗。她挣扎着起身,手下突然摸到一根圆柱形的东西:“水笔?”
      黑色脑袋毛茸茸地从被窝里探出一角,卫延睡得正香,李殊看了看他压在自己被子上的长腿,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昨晚什么时候爬上了自己的床?她第一时间看了看自己,衣服完完整整穿在身上,不由松了口气。

      李殊本来想抬腿把这货踹下去,转念一想,昨晚他没有丢下自己不管,还笨手笨脚照顾半天的份上打消了念头,等他醒来再跟他算账。她抬起两条发麻的腿去浴室洗漱。
      李殊卧室门没关,张嫂径直走了进去,被子里隆起一个人形,头盖得紧紧的,张嫂笑盈盈地掀被子:“小殊,起来吃饭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卫延倏尔被人打断美梦,他包着一肚子气,挣扎着坐起:“姐姐,昨晚你弄得我又累又饿,今天还那么早起来,作息都乱了。不带这样玩蛇的。”
      他睡得眼睛都水肿了,双眼皮生生睡成了单眼皮,一双玻璃珠子似的眼珠子将醒未醒地在眼前目瞪口呆地张嫂停了几秒。

      与此同时,镜子前的李殊盯着自己满脸鬼画符眼珠也停止了几秒。她深吸了口气,气沉丹田,脸也不洗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径直冲出浴室吼道:“蠢蛇!你看你干的好事!”
      话一出口,房间里的三个人都僵硬了。
      张嫂一言难尽地看着李殊脸上的水笔画,又看向顶着鸡窝头衣衫不整的年轻男孩,以及地上那件皱巴巴的单衣,眼下这情景,是个人都能联想出昨晚这个房间里发生过什么事。

      李殊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机智地把门先带上。
      “张嫂,您坐,我去洗个脸。”
      张嫂活那么大还有什么事没遇见过,看这孩子心虚的样,这种事她又不会直接告诉她爷爷,她打量了眼卫延,这男孩子眼神干干净净的,蓬头乱发也依然看得出长了张极其招人的脸,难怪小殊才来帝都多久就被人家勾得带回了家。
      卫延见这婆婆痛心疾首地看着自己,心情复杂。他翻身下了床,拿李殊的洋甘菊泡了茶借花献佛。
      “阿姨,喝杯茶。”

      玻璃杯不耐热,卫延又是怕热的动物,握得十分艰难,不时换手交替。
      张嫂看这孩子战战兢兢讨好自己,不由心里多了几分好感:“你跟小殊是同学吧?”
      卫延啊了一声,转眼就看到李殊在背后偷偷给他使眼色,连忙应道:“对。”
      张嫂见他犹豫着话都说不清,心里的天平又倾斜了几分。
      不说其他,这么小就爬小姑娘床的男孩子没几个好东西,张嫂忧心忡忡地想着待会儿怎么委婉地让李殊不要太早谈恋爱,把心思放到学习上。
      这头李殊洗漱完毕,被张嫂拉到房间一角:“小殊,不是张嫂说你……”
      李殊就怕她误会,连忙解释:“那个不是您想的那样,他是我远方表弟,昨晚刚从老家过来投奔我的。”
      张嫂一副“你是不是当我傻”的表情:“我们也是过来人,没什么好解释的,你爷爷那边我给你保密。放心吧。”
      李殊苦着脸:“张嫂,我……”
      张嫂郑重其事地问道:“你们措施做了没有,没做待会儿我给你去买点药。”
      李殊抓了抓头皮,自暴自弃道:“您要不信这样成吗,我跟您去医院开证明,真没发生什么。”
      见她这样说,张嫂松口气,心说没事最好,眼睛却瞄了瞄卫延的方向:“你可不要哄我老太婆。”
      李殊给卫延使了个眼色,蛇精愣着干嘛,赶紧解释两句。
      其实她误会了。
      卫延之所以待着不动是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听完他们的讨论,才琢磨出一点异样,被人误会这种事,他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一张脸又红又白,只差没烧得头顶升烟:“婆婆,我真的是她……”
      他看了眼李殊,李殊给他做唇语,卫延心领神会:“表叔。”
      李殊捂住了脸。
      辛辛苦苦挽回的脸又没了。
      张嫂笑得前俯后仰:“你们两个,口供都对不到一块。”
      李殊换好衣服灰溜溜地跟着张嫂下楼吃饭,顺便从李宗元那里打包了一份例行问话和假日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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