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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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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雪并不打算把自己的隐私公之于众,她只少少的让人看了其中几封邮件,时间从两年前开始,一直持续到去年她过世。
因为根本没打算发送所以当初美雪写的很坦诚。
什么“我可能还是爱你”,什么“喜欢你是我经历过最好的事”,什么“不知道你是否也会想起我”……反正单相思的少女心事没有她不敢写的。
未发送的邮件近百。
只是想到这些文字也会被御幸看到美雪就觉得自己的大脑要被烧掉了。
美雪把邮箱关掉,镜头又重新回到她脸上。
“你们不要再看了。”她小声说着,面容如同将熟的水蜜桃,白里透着粉。
“你能证明这个邮箱是小泽的吗?”最后的问题是柳生问出来的。
只要可以证明这个邮箱确实属于小泽美雪,那就可以把小泽美雪喜欢同性这件事钉死。这件事是不是正确柳生并不在乎,她只知道小泽美雪是同性恋这件事能让很多支持她的人脱粉,加速她的社会性死亡。
如果可以的话柳生真的很想做这个证明人但她不行。
美雪定定看着她,脸上的红晕缓慢褪去,她摇头:“前辈告诉我的,我没有办法证明。”
立刻有人大骂她臭不要脸自导自演。
“我可以证明。”
镜头与大家的视线一起转向今天几乎没有说话的人,不是美雪的挚友有栖园莉莉而是国际棒球巨星御幸一也。
如果说美雪带资进组自导自演靠潜规则上位那还有几分可能,但说让御幸一也替她说谎完全没可能。
御幸一也现在二十三岁,他去年签了洋基,签约金是2.7亿美元。
美雪的身世自从她要参加这个活动就被扒过,一穷二白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能拿出让御幸折腰的东西就有鬼了。带资进组的流言马上又变成抱上了某人的大腿——
现在看来难道这个大腿是御幸吗?
怀疑的视线凝聚在御幸身上时又烟消云散了,不值得。
不管是从感情还是从利益方面去思考,御幸一也想要的东西都不是美雪可以付出的。
所以是真的了,小泽美雪是个女同性恋而且还喜欢的是斋藤美雪。
“我高中的时候和美雪联系就是用这个邮箱,这个邮箱属于她本人。”御幸笑了笑,看向美雪,“要好好保存啊,那些邮件。”
大概是心虚,美雪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这个邮箱现在可属于斋藤呢,那这个本人是小泽还是斋藤呢?
为什么要她好好保存那些邮件呢?因为知道那是属于他的东西吗?
他敢这样想吗?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21岁的年轻女孩子是他所认识的美雪。她都不敢想他敢这样想呢……
美雪很快把这些想法抛之脑后。
年轻的女孩子最后用简短的话语为她的发言作结:“无法回应她的感情,但我想回应她的期待。作为前辈所认可的歌手,我会继承她的意志,我不会让这个名字蒙羞的。”她说着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咳,那接下来把时间交给黄濑君。”
镜头对准黄濑,俊美的模特跟镜头大眼瞪小眼:“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啊。”
大家都笑起来。
当然也不能什么都不说,黄濑还是简单说了一些,大约讲了五分钟毫无意义的废话就把时间留给柳生。
他人长的漂亮,别说讲五分钟废话,就算沉默五分钟大家都舍不得眨眼。
柳生也没说出花儿来,再漂亮的花儿在美雪今天说的那些之前都黯然失色——今晚媒体朋友无人入眠。
莉莉还记着发言格式,串完词讲故事,再发表一下对美雪的看法,再讲串词。她大概是唯一遵从了原初设计的嘉宾,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工作人员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镜头给到御幸时已经十二点了,他说:“看来我今天没时间做挥棒练习了。”
话说的没头没脑大家都搞不懂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他似乎已经不打算再说了。御幸笑起来,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揍。
这句话却简单的讲美雪拉入回忆的漩涡。
“你挥棒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想你。”
那当然是假话,想她和走神也无什么区别。练习的时候走神一下也没关系,但挥棒的时候怎么会一直走神。
所以御幸是在说,今天没时间想她。
那过去的五年呢?他每天都在做挥棒练习,也每天都在想她吗?
又在说假话了,他练习的时候比谁都专注,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当初会喜欢上一个比自己要小五岁的高中生不也正是被他这变/态一样的自制力所吸引吗?
美雪依旧安静的坐着,眼中波光流转。
直播很快就结束了,摄像头关掉后没有人露出轻松的姿态。或许是在镜头面前大家已经足够轻松,也或许是没有人因为直播结束感到轻松。
工作人员准备了简单宵夜,可以自取。
于是五个人都捧了宵夜回去。
住的地方不是对门就是邻居,大家一起往回走但路上没人讲话。
美雪想着御幸最后说的那句话有些心不在焉,到走廊上大家陆续进房间了她才发现两人住对门。两人视线相接美雪笑着说了声晚安。
“斋藤小姐只想和我说晚安吗?”御幸的话让她开门的手顿住。
美雪停在原地侧身看他:“御幸君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走廊的感应灯灭了。
他们在黑暗中无声对视对峙。
“算了。”半晌,御幸低声道。他又说了声晚安才进屋。
美雪被这句算了说的心神不宁。
横竖睡不着她背着吉他偷偷溜出房间,出门时她看了时间是午夜三点。
庄园里静悄悄的无人醒来,她用手机的手电筒打着光慢慢走到远离住处的地方。
初春夜的山城格外静谧,万物尚未复苏空气中却流淌着生机勃勃的植物香气,美雪的脚步越走越轻松。
她出身乡下很喜欢植物,但却又对植物很不敏感。这树那树此花彼花一概记不住名字,只知道好看好闻好喜欢。
走到足够远离的住所的地方,她在平整的坡道尽头把吉他盒放下来,并没有开始演奏而是躺下来枕在上头。
地面很凉还有露水的气息,但美雪觉得安心——出门的原因并不是单纯因为御幸,而是柳生住她隔壁。虽然觉得柳生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半夜过来她房间要把她掐死,但美雪并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打赌。
她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恐惧。
在听到柳生的名字时她只觉得愤怒,但两个人的房间只隔着一面墙时她才发觉重生不仅等于一次报仇的机会,也等于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在被害妄想的深渊反复横跳。
毕竟她每时每刻都要防着柳生是不是要害她,但柳生却可以随时选择自己喜欢的时机来害她。
美雪想到这里又觉得既可悲又好笑。
可悲的是她到现在也没搞清楚为什么斋藤会自杀,好笑的是明知道柳生杀了她却无能为力。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艺术家行为吗——”
打断她思绪的是遥远的喊话。
“诶?”美雪一惊,她从地上坐起来,看向声源方向。
月光穿透薄薄雾霭照在大地上,熟悉的声音从坡道下方传来。御幸一也右手扛着球棒,左手手臂上挂着一件大衣,步履从容从下面走上来。
他穿的单薄,脸上却覆辙一层汗珠。看起来在下面做了好一段时间的挥棒练习。
“在看什么?”御幸走到她跟前,没坐也没动,只是低头看着。
“你是不是受伤了?”美雪没头没尾的问道。
如果不是受伤现在应该正在备战常规赛而不会出现在这里。
御幸倒是毫不意外被看出来,他笑了笑,把球棒横在两人之间,然后再另一边坐下来:“是。你也睡不着吗?”
“嗯……”美雪有点不自在,她总觉得如今她和御幸没什么可说,但她又不舍得这难能可贵的安全感。
觉得安全也觉得如临大敌。
不知道为何,就算在相伴五年几乎形影不离的朋友莉莉身边美雪都有把握不会被看出蛛丝马迹。
但在御幸面前她却时时刻刻都担心会被认出。
他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她蜷缩的灵魂。
而且他们离的会不会太近了?一根球棒的距离。
应该把吉他横在两人中间的。
“身体不要紧吗?”美雪不动声色的往远离他的方向挪。
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动作一样,御幸的声音依旧风轻云淡:“没关系,马上就要痊愈了,现在可以做复建练习。下个月就会回到赛场的。”
美雪点头,不懂为什么御幸总是说的这么详细。
但御幸仍旧淡淡的,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试探行动。
心里有鬼,眼中见鬼。
是她多心了吧。如果不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而是一个陌生人过来说“我是御幸一也,是你高中的初恋”美雪只会觉得对方神经病,更不会主动往他是这件事上想。
美雪松了口气。
“美雪。”
“en……”
应声戛然而止,美雪的心狂跳起来。他知道了?
他揽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面向自己。
吻落了下来。
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