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的温馨生活》喜宝大七

41、虎子

　　待了会儿觉得没意思，拿着水盆除了屋子，打算倒点水洗手，却发现水缸早已干涸，很显然，她们关心的已经不是这个...

　　根本没有心思再放到生活上面，刘春燕吐出一口郁气，望着窗外萧条的景象，不禁想着，回城真的这么好吗？她的父母恐怕现在早已不在城里了，应是被下放到那个地方改造，一想起心里就抽抽的疼，也不知道父母在那里会不会冷、衣食够不够...不止一次的想着，如果当时没听父母的话离开，有她在身边照顾着，会不会都活的好一点？起码都是开心的...

　　...

　　进入十一月下旬，温度急速下降，白天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天色微清，小路两旁的干枯草木上依稀看见挂满的白霜，压得草叶弯下了腰，垂到地面上时不时的上下颤抖着...一只小手“咔嚓”折断一株枯草的杆子，拿着颈部使劲摇了摇，霜飞落在红扑扑的小脸上，顿感冰凉，小蛮牛似的身子飞快冲到江红梅腿边，抱起大腿，咧着嘴巴哈哈大笑着“妈，你看”

　　稚童声音憨憨的，胖乎乎的小手指着自己的脸颊还有头发

　　江红梅有些无奈，伸出袖子给他擦了下脸和圆乎乎的脑袋，顺便拍了下“臭小子，给老娘消停点”眼神却不乏宠溺，伸手拽着他，不让他乱跑

　　小家伙却是个不老实的，扭着小身子在地上踩来踩去，非得地上的白霜落满他的脚印不可...

　　母子两人慢慢的走着，从方家村到靠山村大约两个时辰，路程并不太远，在天大亮，阳光温暖的照射在大地上时，母子俩到达靠山村，霜早已化得无影无踪，几个大婶坐在巷子口处晒太阳打闲话，远远看见娘俩都纷纷打着招呼

　　“哟，红梅回来啦”天有些冷，一个矮大婶双手在胸前套进袖子里，微弓着背笑眯眯的看着江红梅，倚靠着墙边打招呼

　　“是啊，胖婶，这不好长时间没回来了，来看看爸妈他们”江红梅一手拽着小虎子，热情的跟着几个婶子大娘打招呼，都是一条街巷的，都熟悉的很...

　　“这小子长得可真好”一个穿黑色薄棉袄的大娘直接就被小虎子吸引住了，走过来蹲下身，直接拉过小肥手就不撒手了，眼里露出羡慕与喜欢，粗糙的手在小虎子脸蛋和脑袋上划拉着，有些刺痒，直让小虎子扭扯着身子往江红梅身上躲

　　”虎子，叫姥姥”江红梅笑着转过他的身子让他喊人，面前的是牛婶，街巷尾的，其他人看她这幅样子也早已见怪不怪，说来也是倒霉，家里的孙女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却一个孙子都没有，平时附近相熟的人家没少听她的抱怨...

　　小虎子不情不愿的转身倚靠在江红梅身上喊了声“姥姥”，撅起小嘴低下眼皮就是不看牛婶，抬起小手抹了下被牛婶亲过的脸蛋儿...直直逗得几个大娘大婶笑个不停...

　　...

　　江母院子门口也是坐着几个人，人手一个鞋底子，旁边还放着簸箩，里面放着她们常用的针头线脑

　　江红梅带着小虎子刚刚转过巷子口，就被江母瞧见了“哟，姥姥的小心肝来啦”

　　江母快跑了几步，一把抱起沉甸甸的小虎子，使劲亲香了几下，逗得小虎子咯咯直笑，一个劲的喊“姥姥”...

　　“咋的这时候来了”江母摸着虎子的小脑袋问着，看见小家伙的鼻子脸蛋儿冻得有些通红，很是心疼

　　“这不老长时间没回来了，趁着有空回来看看”江红梅刚说完江母就接了话，微皱着眉“早知道就让你弟去接你俩了，孩子这么小，走着多累啊”

　　“小孩子哪有这么娇贵的”江红梅不在意，说完就转过头跟几个婶子打了声招呼，“婶子们也在玩啊”“哎，是啊，闲着没事凑一起闲聊呗”...几个婶子乐呵呵的，挺喜欢江红梅的，这孩子打小就是个有成算的，招大人喜欢

　　“我说大姐啊，你可真是好命，有儿子还有闺女，瞧你闺女多惦记你啊”一个上了年纪的不由羡慕的说道，她只有一个儿子，家里男人死的早，想要闺女都没处生去...

　　江母只乐呵呵的听着她们打趣，自己也觉得命挺好的，闺女孝顺，儿子懂事，尤其她的三儿...弯腰放下小虎子，“去吧，找你小舅舅玩，昨天你小舅舅还在念叨你呢...”

　　没等江母说完，小牛犊子一样的身体就像炮弹似的跑远了，听小舅舅在家里，小虎子可兴奋了，直直跑进院子去了江建军的屋子...小舅舅最好了...

　　这臭小子，最喜欢他小舅舅了，连他老娘都没这待遇，江红梅心里臭骂着

　　家里来人了，其他人也不好再在人家门口坐着，纷纷找了个借口离开...在进大门时，江红梅却瞥见一个熟悉的瘦弱身影，立马喊了声“寒梅”身影却没有停下，继续扛着柴火往前走，步履有些困难，接着江红梅又高了一嗓子“寒梅”

　　前面瘦弱的身影停住了，有些艰难的转过身来，是一个年轻却饱经风霜的女人，眼睛很亮，只是眼角却早早有了纹路，看着足足老了十岁，江红梅眼睛有些发酸

　　妇女笑了，背着沉甸甸的柴火，有些佝偻的慢慢往这边挪着，江红梅赶紧迎过去，接下她背上的柴火，重的她都提不起来，江红梅实在是奇怪她是怎么背起来的，看着她这副样子，着实是又辛酸又无奈

　　“红梅，你回娘家了？”声音带着沧桑，却也带着喜悦

　　“嗯，老长时间没回来了，想回来看看”看见她穿着只襄了薄薄一层的棉袄，连嘴唇都是紫色的，不由气急“怎么穿了这么少，衣裳呢，我上次给你的棉袄呢”

　　寒梅舔舔干涩的嘴唇，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在、在家呢，害怕弄脏了就没穿”

　　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江红梅怎么可能相信，眼神冷冷的看着她，“寒梅，你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看她一直迟疑不定，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寒梅，你不说，我也会知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江大丰”

　　“别、别去”寒梅一把抓住怒气冲冲要走的江红梅，声音有些乞求，“红梅，求你了，别去、别去...”

　　声音越发低沉，渐渐哽咽，寒梅伸手捂住双眼，泪水却止不住的顺着指缝往下流...在好友面前，终归压抑不住那藏在心间的令人绝望的伤心事......心里闪过一阵悲哀，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好像一直都在麻烦着红梅...

　　看她这样子，江红梅红了眼睛，轻轻搂住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哭，我还在呢，谁要敢欺负你我撕了他的皮”江红梅磨了磨牙，心里恨江大丰恨得要死...

　　哭了好一会儿，寒梅才止住，想着刚刚的自己不由得笑了出来，擦擦眼泪，声音轻松道“你不要为我担心了，我什么苦难没经历过，还怕这点小事儿？我现在就只想着我的丫丫能好好上学，以后出人头地，有个好工作，再找个好人家...”最后一句说出来，寒梅嘴都在打哆嗦，这何尝不是她希望的，内心不禁乞求着还能有下辈子...

　　虽然不知道她是因为哪件事，不过现在也不好再刺激她，知道她一向好强，心里越发打定主意，好好看看那个孬货怎么欺负她好姐妹了...

　　看着走远的背影好一会儿，江红梅才走进家门，江母正在给小虎子拆东西吃，瞥见她进屋，“在外面跟谁说话呢，说这么久”

　　“妈，我看见寒梅了”江红梅心情有些低沉的坐在木椅上，背靠椅背深深叹了口气

　　江母知道她打小与寒梅要好，想起那孩子的遭遇心里也是一阵疼惜，从柜子里掏出一包瓜子递给她“寒梅咋了？”

　　江红梅摇摇头，“不好说”语气夹带着心疼，“她没和我说”

　　“前几天我还看见寒梅了，没啥事啊”江母有些诧异的说着，“是不是大丰那货又给她难受了”提起江大丰，村里没人不说可惜的，可惜的是寒梅，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嫁给一个二流子，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

　　“应该是吧”江红梅手肘拄在桌子上，忽然想到前段时间建军去看她的时候，她让建军带回来的一些旧衣裳

　　“妈，上次建军从我那里捎回来的旧衣裳有没有给寒梅送过去？”

　　“早就送过去了”第二天就给送过去了，想着寒梅可以趁着天还热着有时间缝缝补补，大人孩子整天就那几件破衣裳，还不算红梅不穿给她的，着实可怜

　　心里叹口气，寒梅那孩子打小是个好的，就是遇上一个不靠谱的爹，亲妈走得早，老俗话，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话真不假，有了亲儿子的爹哪里还会想着他还有个女儿，得亏寒梅是个坚强的，在后娘手里活了下来，长大后不知为何，竟被卖给了江大丰那个二流子，早在她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天，没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