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水墨清心

18、红酥玉手

　　苏云迪办事果然麻利，没几天就通知他，夏目紫嫣答应来做客了，条件是不必去酒店，直接去他家。
　　林萧然本来担心嫣儿跟莫玉瑶还有矛盾，自从上次打了那一耳光，两人闹‘分手’之后，嫣儿就没来过他家，不过既然那丫头好不容易答应了，在哪儿都行，他相信以莫玉瑶的大气，必不会跟她计较。
　　12月1号是星期天，嫣儿由苏云迪陪着，如约来家里做客的时候，莫玉瑶果然盛情款待，丝毫看不出以前发生过不快。
　　而林萧然主要是想观察一下嫣儿看见苏子惠的反应，没想到俩人一切如常，苏子慧跟着瑶儿给客人们例行见礼，礼貌周到，又不失分寸。倒是丽儿的态度过于热情，一进门就搂着嫣儿的脖子不撒手，要亲亲、要抱抱，还说这个姐姐好漂亮，好可爱，一定要经常来看丽儿，跟丽儿做个朋友……林萧然素来知道这个小丫头‘自来熟’的脾气，也希望她能讨得嫣儿的欢心，冲淡自己再次娶妻的尴尬。
　　既然苏云迪和嫣儿都来了，林萧然自然像往常一样下厨去做菜，只是此番更加卖力，做的都是嫣儿爱吃的，一大桌子，丰盛异常。
　　吃完晚饭，莫玉瑶善解人意地让苏子慧去哄丽儿睡觉，她自己陪云少在客厅里喝茶聊天；还特意嘱咐林萧然，给嫣儿的礼物放在书房了，给他俩创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林萧然心知肚明，很是感激。
　　俩人一起来到书房，见桌上放着一块女式的瑞士金表，虽不如林萧然以前的那块那般华美，也很不错的，大小和手寸正好适合嫣儿佩戴，显然是莫玉瑶善解人意提前准备的。
　　看着完颜雨嫣娇美的脸庞，林萧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几个月不见，想念的紧，如今伊人就在眼前，却不知该说什么？
　　“嫣儿，我……我娶子惠是因为……”林萧然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是莫玉瑶强迫的吧？
　　“你不用解释，我明白。”完颜雨嫣拦住他的话头道，也许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里又泛起了泪光。
　　林萧然以为女孩子总是口是心非，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一定怪他花心，才落泪的，心疼不已。为了安抚她，连忙亲手给嫣儿戴上那块手表，握着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不知怎的，想起了陆游的《钗头凤》：红酥手、黄滕酒、满园春色宫墙柳……
　　当年陆游跟唐婉凄美的爱情故事催人泪下，俩人被迫分开，多年之后又在沈园偶遇，那满心的愁苦、凄楚痴情的眷恋相思之意，通过这首词表现的淋漓尽致，如同嫣儿跟自己一般。
　　如今，这红润苏玉般的小手（红酥手）又一次握在了他的手中，心中的感慨，无以言表……只能轻轻地把嫣儿搂在怀中，跟很久之前一样。
　　俩人心意相通，什么都不用说，彼此的深情都沉浸在这拥抱当中，嫣儿搂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胸口，享受着他的怀抱和独有的气息，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林萧然就这样默默地拥着她，闻着她头发上特有的馨香气息，相拥无言，尽情地享受这美好的时光。完颜雨嫣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却心潮起伏，想起了尘封已久的往事……
　　那年秋天，她正在后花园，带着身怀六甲的慕容婷和三岁的宝儿赏花、品茶，一起过着她们幸福的休闲时光，林萧然离开家奔赴前线的这段日子里，每天下午他们都是这么度过的。
　　三岁的宝儿活波可爱，是她们快乐的源泉，这孩子嘴甜心巧，是个小人精儿，最会撒娇哄人，每每把完颜雨嫣哄的心花怒放、笑逐颜开，把他当成的心头肉，视如已出。
　　这天，边关忽传战报，八百里加急，已送抵王府门口。完颜雨嫣很是奇怪，以前，战报都是直接送达宫中，今儿是怎么了？
　　她也没多想，许是丈夫林萧然从边关送来了重要物品，婷儿不是外人，自然不必回避，于是直接宣传令官觐见。
　　没想到……收到林萧然亲手绘制的六幅画像，同时还有他在前线阵亡的消息——被敌人所害、桐油火烧、尸骨无存……
　　完颜雨嫣来不及悲伤，她的第一个反应是一把托住受惊晕厥、就要摔倒在地的慕容婷，把真气灌入她的体内，先保住腹中的胎儿要紧，掐着慕容婷的人中，让她悠悠醒转。
　　慕容婷醒来时，双眼就失去了焦距，绝望的泪水顺着眼角滚滚落下……王爷是这丫头的命，如今没了，她便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她肚子里还有王爷的遗腹子，现在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住孩子！
　　所以，完颜雨嫣根本顾不上悲伤，她捧着慕容婷的脸，叫着她的名字：“婷儿、婷儿……你醒醒，你看着我，看着我！你一定要听我说……”她一遍一遍地呼喊着她：“婷儿，王爷他吉人天相，他武艺高强、智谋无双，是不会轻易死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可是，战报上说……”
　　“眼见为实，战报也未必可信，他的内功是我传的，我跟他心意相通。如果他死了，我一定能感知到，如果他死了，我的心早就碎了，为什么现在我还没事？因为我相信，他还活着！”完颜雨嫣继续鼓励她道：“所以，你一定要撑住，要保住他的孩子，我们共同的孩子！我这就带你去边关，去找他，我保证，他还活着！你也要活着！如果悲伤过度，孩子就保不住了，你听见了吗？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你们母子平安，他才会安心，你明白吗？”
　　也许是这番话起了作用，慕容婷的慢慢地恢复了神志，她拉着完颜雨嫣的手哀求道：“那……姐姐，咱们马上就走，王爷是我的命，如果见不到他，恐怕我也活不了了……”
　　完颜雨嫣明知道带着大腹便便的慕容婷千里奔波，一定会影响胎儿，但这却是唯一能保她们母子平安的办法，因为慕容婷心里有希望、有盼头，在到达边关之前才不会出事。
　　虽然孕妇不能骑马，坐大车又不能走得太快，估计没到边关，孩子就要生在路上，不过只要准备充分，倒也无妨，只要母子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
　　完颜雨嫣来不及悲伤，她只能强忍泪水，细心安排打算。
　　首先，她立刻进宫请旨，从皇宫后花园的温泉旁，带走了苏紫凝的水晶棺。她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怎样，一定要保住她丈夫林萧然的女人和孩子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她活着，就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就要让他们也好好地活下去！这是她作为妻子的义务和责任，别人可以悲伤，可以难过，而她根本就没有痛哭流涕和寻死觅活的权利。”
　　皇帝惊闻平南王阵亡的消息，也伤痛欲绝，毕竟林萧然是他唯一的表哥，又是朝廷的肱股之臣，如今突然阵亡，对他和太后的打击都很大，因此立刻下旨，准许完颜雨嫣带着平南王府的三千宫女一同前往。
　　完颜雨嫣觉得这样也好，起码有这些宫女贴身保护，即使她有事离开几日，也不必担心家人的安危，因为她见过这些宫女的战斗力，毋庸置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就这样风餐露宿，一直赶路，半个月后，慕容婷还是因为悲伤过度，在半路上早产了。
　　幸好提前有准备，她们带着最好的御医、产婆和乳母，总算平安顺产，是个女孩儿。
　　孩子虽然早半个月落地，却是个难得一见的小美人儿，眉清目秀，像个小天使，虽然月份不足，但身体康健，不算太瘦小，被乳母抱去喂养了数月，看上去跟正常孩子无异。
　　而慕容婷的身体状况却令人担忧，这段时间，她几乎彻夜难眠，孕妇又不敢用安神的药，完颜雨嫣只能日夜陪伴，软语宽慰、却于事无补，眼见她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如今万幸生下了女儿，实指望月子里加强调养，好好休息，她才有可能康复。
　　也许是没找到尸体，被林萧然可能还活着的信念支撑着，慕容婷虽然在月子里，却一天也没有休息，一路奔波，直达边关。
　　半个月后，她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林萧然阵亡的那个山谷，大辽军队由于国师意外阵亡也暂时撤兵，山谷里的尸体被清理一空，到处呈现出灼烧过的焦黑色，泥土中还透着一股作呕的味道，惨不忍睹……
　　但万幸的是，众将官众口一词：都表示战报有误，王爷洪福齐天、武功卓绝，一定没死！说不定他潜入辽国去卧底，侦察敌情……辽国地广人稀，要全面掌握其军事部署，少说要三年五载，因此大家商议决定，对外宣称王爷已阵亡，迷惑敌军，实则是争取时间，等待他凯旋……
　　这些话若说给完颜雨嫣这个常年带兵打仗、勇冠三军的镇国大将军听，必然不管用，但用来安抚慕容婷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了解边关战况，只知道相夫教子的侧妃足够了。
　　所以，为了等林萧然安然归来，完颜雨嫣就带着慕容婷、宝儿和刚生的女儿，安心地在边关的一个小镇上住了下来，经过一段时间的静心调养，慕容婷的身体状况也慢慢地好了起来。
　　谁知一年之后，辽军又在太子耶律宗真的带领下，大举来犯，二十万铁骑陈兵边关，而大宋却没有合适的元帅可派。完颜雨嫣为了保卫丈夫的国家，便飞书请缨，向皇帝请旨，她愿统帅大宋官兵，与辽军决一死战。
　　但首先遇到的问题是：她本是西夏国公主，名不正、言不顺，即便打赢了，也会让大宋皇帝落得无人可用，依靠西夏女子取胜的骂名。
　　完颜雨嫣考虑甚久，终于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她要改名换姓，改完颜为苏。苏为汉族大姓，不像完颜（一看就是西夏皇族），而苏紫凝又是在她之先嫁入王府的正妃，按名分是她姐姐，跟苏紫凝的姓也是表示尊重。
　　接下来遇到的问题是：两军交战，旷日持久，只有主帅才能带家眷（家眷只包括妻妾和子女），而完颜雨嫣做女元帅，却不能带着慕容婷、苏紫凝和一双儿女随军，因为她们只是她的姐妹和子侄。
　　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他们分开，所以完颜雨嫣考虑再三，唯一能保全所有人的方式，就是女扮男装，化名苏牧，假说苏紫凝和慕容婷是自己的一妻一妾，这样才能带着她们和一双儿女，随军同行。
　　皇帝也采纳了她的建议，谕旨亲封她为‘镇北侯’，命她女扮男装，挂帅出征！
　　从那一天开始，完颜雨嫣就由一个最想被人疼、被人爱、被人宠的‘小女人’，变成了一个顶门立户的‘大男人’，因为她没办法，这是她作为妻子不可推卸的责任。她为了保全林萧然留下来的孩子和女人，只能出此下策！
　　在没有丈夫的日子里，她要用自己芊细柔弱的红酥玉手，扶持着这些女人和孩子们；她要自己用本不强壮的臂膀，为他们撑起一片天，让他们平安快乐，幸福到老；她要代替林萧然把孩子们抚养长大，让孩子们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她要让自己好好活着，活得幸福长久，她多活一天，就能多保全他们一天，实现丈夫的期望；她要‘爱屋及乌’，为了她心爱的男人，哪怕不再做女人，哪怕被人误解，被人歧视，也在所不惜……因为她爱他，只能义无反顾地代替他，做他这些女人名义上的丈夫！
　　这一招果然很管用，以前在西夏，完颜雨嫣为了随军方便，也曾女扮男装，整日带着黄金面具，用内力和易容术变换音色，充当‘镇国大将军’。先前已有经验，所以这次也不难，副将下属也不曾有人怀疑过她的身份。
　　这次挂帅出征也很有效，她白马银枪，领兵十万，与辽军在边关对峙，大小征战无数，各有胜负。
　　她跟耶律宗真本是一个师傅教的，兵法战略，武功套路师出同门、心照不宣，而耶律宗真明知宋军主帅是她，也不揭穿，只是打打停停，胶着对战，只当是幼年时与师妹拆招，既不辱父王之命，又顾及师门的情谊，因此两军对战六年，却并无太大的损失。
　　到了第七个年头，苏紫凝终于从水晶棺中醒转过来，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像是怀胎足月，快要降生了……
　　有一天，陌如玉突然来了，跟完颜雨嫣和苏紫凝关起门来，密谈了很久，回答了她们所有的疑问，并告知她们，之所以现在才来，是前几天她以为林萧然死了，心痛过度，失去了神智。如今刚清醒，怕她们着急，就赶来了，却因为‘人间一日、笔境一年’的时间运转模式，而晚到了七年。
　　还好紫凝姐姐、慕容婷和两个孩子在完颜雨嫣的照顾下都安然无恙，莫如玉告诉她们，林萧然并没有死，只是去了另一个空间，但是由于她的过错，要等八百八十二年后才能归来。
　　而眼前这些人，除了苏紫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水晶棺里的菟丝花相助，能等到跟林萧然归来再见的那一天，完颜雨嫣、慕容婷、宝儿和女儿都活不了那么久……
　　这让完颜雨嫣和慕容婷又悲又喜，悲的是此生不复再见，喜的是起码她们心爱的人还活着，并且能长生不老、与天同寿，总有跟苏紫凝和儿子相见的那一天。
　　陌如玉说完这些就离开了，并表示今后若非生死攸关，她不会再踏进“笔境”一步，防止引发不必要的“蝴蝶效应”，这次是她用智能电脑算了又算，把安全系数提到最高，才敢贸然进来一次，今后绝不敢再冒险了，以后的日子只能靠她们自己相互扶持着过了。
　　与此同时，躺在水晶棺中的苏紫凝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在梦里，她的日子似乎过得安逸而美好，她梦见：丈夫会每天来探望她，跟她聊聊天儿、说说话，陪她呆很长一段时间，再不像以前那般，俩人虽相敬如宾，却咫尺天涯……
　　偶尔她也会做噩梦，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刑场，巨大的刑板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身上，一寸寸地打烂她的皮肉，不过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了，因为她心里有希望，是什么呢？她想不起来了……
　　然后，似乎每一天，她都能感知到一个可爱的孩子，在她的身旁爬来爬去，絮絮叨叨地跟她说话……孩子似乎很小，牙都没长齐，话也说不太清楚，却给她平添了不少快乐，有时候她甚至想，若这个孩子是她的该有多好！
　　可是，她这一辈子只做过一天林萧然的女人，然后就死了，孩子只是她的奢望罢了，梦里那个可爱的孩子大概只是她的期盼和渴望凝结而成的幻象，只是为了给她单调的生活增添些色彩和安慰。
　　而她心中最企盼的其实还是那个男人，依稀睡梦中似乎经常能听到他的郑重承诺：“只要你醒来，我必好好待你，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妻子！”
　　所以，为了这份执念，她等啊、等啊……盼啊、盼啊，好不容易挥散了眼前的迷雾，艰难地从十年的长眠中醒来……却发现她又一次白等了，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
　　本来，她以为自己会失去活下去的信心，却惊奇地发现，林萧然竟然给她留了一个遗腹子，而且这个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还有，就是梦里的那个可爱孩子，原来也是真实存在的，如今这孩子正搂着她的脖子，亲着她的脸，竟然叫她“姐姐”？后来她才知道，这是她丈夫为了救她，跟新娶的侧妃慕容婷生的孩子，小名叫“宝儿”。而自己作为正妃，宝儿也算是她的儿子，她的梦想成真了……
　　三天之后，她生下了自己的儿子，俊雅非凡，深得父母遗传的优点，让三位母亲都高兴不已。
　　没想到儿子出生的第二天，她们七岁的女儿在后花园玩耍时，忽然晕倒，太医诊断出其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可能是慕容婷在怀孕后期，悲伤过度、日夜难眠，动了胎气，早产所致，如今孩子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随时都可能送命。
　　她们悲伤不已，却无计可施，最后还是苏紫凝提议，趁孩子还有口气，把她封入水晶棺，虽然棺内已经没了菟丝花，但纯水晶打造的棺椁确实能保证孩子身体不腐，待到千年之后，医学发达了，再重启棺椁，把孩子放出来救治。
　　这本是唯一的办法，完颜雨嫣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用银针催眠了孩子，把她放进水晶棺中。
　　谁知慕容婷却在接连失去丈夫和女儿的双重打击下，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身体越来越差。三个月之后，眼看就不撑不下去了，她躺在病床上，拉着完颜雨嫣的手求道：“姐姐，我求你，趁我还没死，把我跟女儿一起封进水晶棺，没有丈夫和女儿的日子，我实在熬不下去了……”
　　“婷儿，你要振作些，你还有个儿子，为了宝儿，你也要努力活下去，绝不能放弃。”完颜雨嫣心如刀绞，拉着她的手哭道。
　　苏紫凝也从旁相劝：“妹妹，你要想开些，为了活着的亲人，努力活下去，躺入水晶棺虽然能尘封千年，但未来会怎样？谁都无法预知，咱们的女儿是没办法，但你可以选择，你千万不能想不开啊……为了宝儿，你也要振作。”
　　泪水不停地从慕容婷的眼角滚落，她哽咽道：“宝儿性情开朗，又深得嫣儿姐姐和紫凝姐姐疼爱，我不担心……我却舍不得女儿孤零零地躺在水晶棺里，我这个当娘的想去陪着她、抱着她，我们母女要么同生、要么共死，黄泉路上好做个伴儿，别让我的宝贝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想跟她一起沉睡千年，等到能见她父王的那一天，总好过我在这里伤痛一生。”
　　苏紫凝和完颜雨嫣这才明白慕容婷如此选择的原因，眼看着她去意已决，劝也无用。又耗了十来天，慕容婷已经油尽灯枯，最后一刻，她回光返照，拼着最后的力气跟她们拜别，完颜雨嫣心痛欲绝，一把拉起她，搂在怀里，哭道：“好妹妹，你安心地去吧……临别之前，还有什么愿望？跟两个姐姐说说，我虽然活不到你醒来的那一天，但我会帮你把宝儿养大，让他娶妻生子、光宗耀祖，不枉你生养他一场，而紫凝姐姐会等你醒来之时，帮你完成愿望……”
　　“我……什么……愿望都行吗？”慕容婷软倒在完颜雨嫣怀里，拼着最后一点气力，小心翼翼地问，好像又有些迟疑地不敢说。
　　“什么愿望都行，只要你说，我发誓一定帮你实现！”苏紫凝含着泪保证道。
　　慕容婷喘息着，眼神虚幻地看着远方，似乎回忆起了以前的美好时光，她拼着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我慕容婷今生能侍奉王爷，并为他生了一儿一女，此生足矣……可女人总有自己的执念……我几乎什么都有了，有爱我宠我的男人，有两个疼我惜我的姐姐，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本应死而无憾……但心里还是有个小小的遗憾……就是……我身为女人，今生却没做过花轿……姐姐们都是王爷明媒正娶、亲自披花跨马，迎娶回来的……只有我……”她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婷儿……婷儿……”完颜雨嫣捧起她的脸，掐住人中，让她保持最后一刻的清醒，然后用最大的声音喊道：“婷儿妹妹，我完颜雨嫣对天发誓，一定让紫凝姐姐帮你做到，一定让王爷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明媒正娶你一次，让他八抬大轿亲自迎你进门！你跟女儿好好睡吧，一定要等到那一天，姐姐我虽然看不到了，但我地下有知，魂魄也会为你高兴！”她流着泪，趁慕容婷还剩最后一口气，金针刺穴，让她陷入了沉睡，把她封入了水晶棺中，放着孩子身旁，让她们母女团聚……
　　“嫣儿宝贝，你在想什么？”林萧然亲吻着她的秀发，用温柔的话语把她拉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