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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一百零五章 佛系棍子 ...

  •   高玉泽确实很想装一切从没变过,但是两年了,与她相关的事物变了不少,因此进京城的路上不时给她点出这两年的变化。

      “你常买笔墨的纸鸢轩又上了不少种纸,砚台也多了不少,模样不错,下次让他们送府上。”高玉泽撩起帘子,指了指对街的商铺。

      “嗯。”凉长长有些淡淡的。送府上?又不是送到洛府,有什么呢?

      高玉泽清楚她不爽,但装作不知依旧和她谈起其他的,过往不多言的人此刻竟然也成个话痨了。人在他身边,他格外的有耐性。

      “府上收拾好了,住汀竹轩。你过去最喜欢那个院子了,现在恰巧竹林子茂密,无事竹林子下头歇息不至于藏了暑。”高玉泽嘴边擒着找,恍若已经置身于和她共度安然下午的场景之中了,看着她的神情更加专注。“放两把躺椅,一起纳凉。”

      凉长长被他看得发慌。

      那个汀竹轩就在高玉泽院子旁边,端的是一股幽静清新,她以前夸过这院子,主要是和书院住过的小单户相似,每次进去就很放松。当然,这院子远胜她书院住的地方。

      这哥脑洞开挺大,竹林子下头蚊子还少吗?她才不要喂蚊子。只说:“见了郝伯再说。”

      和幕僚一起喂蚊子,还真是挺闲一大佬呢。

      “我没对你说话不算数过吧?”高玉泽言下之意就是说放就一定放。

      “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会来?”凉长长抬了抬眉毛,递了个眼神。她也很明显,就是知道他在她面前说话还算话她才来的,不然有啥好说的,还这么和和气气的,至死方休就完事了。

      高玉泽愣了一下,低低地笑了。“也是,如此多谢阿沅一番信任。”

      又道:“定不负卿。”

      他知道她对他们之间男女之情是没什么多大考量,他也知道她对他们多年来的友谊还是抱有几分信任的。

      这就很好,他在她面前还是有信誉的,这让他俩相处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剑拔弩张。不过事情很清楚,阿沅还在观望他,他这次必须得把郝夫子放了,不然他们之间仅存的信任就会消散,自然没法谈后续。

      定不负卿,高玉泽这话是对她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凉长长听得一身鸡皮疙瘩,瞪了高玉泽一眼,真是现在听他说什么都感觉是酸话。“我眼睛累,闭目。”

      闭眼就少事情,她真的不想搭话了。高玉泽究竟会如何处理她不知道,但只要郝伯他们成功撤离,压力就小了很多。

      “安心养神,还有一刻钟。”高玉泽无奈地笑,她还是老样子,不自在就逃。面色还好,挺红润,嘴唇也是血色足的样子,高玉泽心中安稳了点。

      高玉泽看着她闭着眼睛,眼皮下的眼珠却转来转去的就知道她想些什么。只要郝夫子不妄图把人从他身边带离,只要阿沅不想着跑,一切好说。

      阿沅的新面貌……也好。

      凉长长本以为闭目就能少些麻烦,但陡然发现车厢安静下来也很尴尬。而且出于直觉,她觉着高玉泽在打量她,就死盯着的那种。这下好了,闭目也不是睁开也不是,只能得了个骑虎难下,时间异常难熬。

      就在她脑子一坨浆糊之前,马车停下了。

      凉长长轻轻呼了口气,睁开眼。果不其然,入眼就是高玉泽那双含笑眼。

      “到了,咱们下去吧。”高玉泽本来想伸手拉她下去,但他自己也知道不妥,欲伸出来的手收入袖子,只起身先下车等她。

      凉长长随着下车,看到在府门口笑着等候的高玉泽夫人杨氏以及身后一众奴仆,一瞬间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

      挖槽,什么架势?

      她不是第一次见高玉泽夫人,过去曾说过几次话,是个很有内涵的女孩子。

      性情温柔大方,堪称贵女典范。

      上次和高玉泽发生那些破事的时候并没有碰到他夫人,也就躲避式的不想这个问题。现在碰到了,曾经被忽视的歉疚感和尴尬喷薄而出。

      凉长长扫了一眼高玉泽,这家伙一脸坦然看着她,无语之后也明白这算是这个时代现实——这时代三妻四妾是正常的,没人尊重婚姻的公平和唯一。

      好几辈子没有遇过这种被迫发生关系的事情,现在不得不面对同样是受害者的杨氏,心里面上都是火辣辣的尴尬。

      哪怕过去两年了,这事依旧是个疙瘩。

      话说回来,杨氏不会知道她的身份吧……

      凉长长待到她站定,抱拳鞠躬,心里大喊了三声:对不起姐妹。面上还是稳住说:“元孤舟见过高夫人。”

      “元先生有礼。”杨氏赶紧欠身还礼,两眼已经打量清楚了对面人。心里叹一句好一个清贵的先生,且她才瞧见便觉得这浑身气度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在哪儿见过,只得把这心里的异样压下。

      气势不错,不像有些幕僚一般恃才傲物,就是有些瘦弱看着不太健壮。一看比时下的人还要多穿上两件薄衫就知晓了这幕僚先生身体怕是不好,原本的准备的住宿估计要调整。

      一旁高玉泽看到凉长长毕恭毕敬的样子也不知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过往她以驸马身份来,根本没有向妇人鞠躬的可能性,现在……只能是情势变了啊。

      他明白幕僚和这府中女主人行个礼也是正常,收回到了嘴边的话,默认两人的交际。他隐约觉得他好像折断了阿沅的翅膀,把人掬回笼子里了。

      “夫君,午宴已经备妥,先为先生洗洗尘罢。”杨氏抿唇微笑,又转头看向高玉泽,眼里有浓浓的仰慕。“夫君这身也换换。”

      高玉泽点头。

      杨氏转头又向凉长长说道:“先生远道而来,夫君嘱咐说以京城特色招待,也不知如此能否合先生口味,如有不当的,先生尽管说。”

      杨氏并不知道这元先生从何而来,夫君只说定要按最高礼遇相待,想来于夫君有大用,她作为女主人只能从小事入手了。

      “劳高大人高夫人费心,实乃孤舟有幸。”凉长长又是抱拳一礼。她努力冲杨氏释放最大的善意,只能在心里说:姐妹放心,绝不会有任何越雷池的事情发生了。

      高玉泽夫人杨氏是太傅嫡亲长孙女,是京城中贵女之表率,得了皇上褒奖的。容貌俊秀,礼仪更是一等一的好,连这微微欠身的模样都是动人。未出阁就是众人羡慕的对象,出阁以后更是让不少人妒忌。

      虽说她这身份做太子妃都不为过,可太子妃哪有如今的日子好过,毕竟太子美妾不少,乱起来也够头疼。

      当高夫人则美太多,夫君尊重,妾室少,更是一举得麟儿。虽和本家分了家,但明眼人瞧着那家产就是高三公子的啊,这分出来还得高夫人这一称,免了当少夫人的苦,美哉。

      总之就是:有钱有闲有人,欢喜无边呐。

      凉长长看杨氏语气中传递了并不知道她是谁的信号松了口气,看来高玉泽应该是把她当幕僚来介绍的,面子上都能过得去。

      哔,一瞬间真觉得自己就像来当二奶来了,很狗。二奶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不可能的。

      “都进去吧。”高玉泽道。

      凉长长微微点头。

      高玉泽往前走,杨氏并行,凉长长随其后。

      高玉泽几次想停下来等她并排,可是他夫人就在身侧,凉长长努力装鹌鹑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绝不往前。

      困难才刚刚开始啊……他是想她先放松放松,没想到她更紧绷了。

      “夫君?”杨氏察觉身边人想回头,有些疑惑,有话和元先生说?

      “无事。”高玉泽收回念头,和妻子并排往前走不再试图回头。

      罢了,再让她适应一下。

      凉长长则是在琢磨前头这对夫妻。妾室依旧没有出来,说明高玉泽给杨氏的尊重如过往那样是足的,这府上正妻地位是绝不会被撼动,也说明高玉泽是有妻子概念的。

      所以高玉泽……到底在干嘛?

      杨氏……杨氏……为什么杨氏会出现?难道又被高玉泽带节奏了?拿杨氏做桥,拖一下试一下这种……也并非不可能。可拖一下的意义在哪里呢?

      高玉泽不可能让郝伯他们暴露在杨氏面前的,有杨氏在的地方就不可能有郝伯。这样她不能马上见到郝伯,哪怕高玉泽有良心,那也得吃过这顿饭以后。

      看她等不等得起?看她心诚与否?

      行呗。她已然入了这府中,随机应变就是。

      迎接凉长长的,是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摆在她面前的大部分是京菜,是过去她爱吃的。凉长长倒是想提起食欲来,只是她脑子浆糊一样,看到美食反而没啥反应,只集中在对郝伯的猜测上。

      这边食不言寝不语是杨氏的家教,嫁到夫家来高玉泽也不怎么在吃饭的时候说话,早习惯了沉默用餐。

      她愁客人在,和夫君都不说话会显得尴尬的时候,却发现夫君一反过去变得话多了。

      看着他不时对着元先生说“这个菜不错,可尝尝。”,杨氏心中在想这元先生看来真的有大用,毕竟让夫君耐心至此的并不多。

      凉长长才发烧过,自觉的捡清淡的吃,反正来回吃不出什么味道。她前头面色不好,这要见郝伯怕郝伯担心,于是从进京城便在嘴上涂了淡淡的胭脂。这两日发烧,脸色有些异常红,好在在面皮底下,什么都瞅不着。

      为了怕胭脂掉太狠,她吃的很小心翼翼,流食更是不碰。

      高玉泽记得的大部分是她过去能吃的,可惜,她早就没那个身子吃得消了。所以她只是在高玉泽劝菜的时候回应一二,然后继续吃青菜。

      高玉泽有些失落,他以为这是她无声抗议。

      杨氏也是在看高玉泽和凉长长,只是默默记着元先生不多食,没个几筷子就饱了。由此更加觉得这先生身体不好,想着不如让夫君请个太医来看看,调养好了那是皆大欢喜,调养不好多少也尽了心意。

      凉长长因为身体不能吃太嗨,高玉泽以为她用只吃过往不爱吃的青菜来抗议而失落,杨氏则是为了尽到本分照顾场面而劳神,一顿饭下来竟没人吃的有滋味。

      饭后,高玉泽又不让杨氏操心,只自己带了凉长长去接下来要住的地方。

      杨氏那头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身边的大丫鬟云儿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伤心了,在她耳边宽慰了句:“大人这是不想夫人操劳。”

      杨氏有些好笑,她有什么可失落的,云儿这丫头想多了。“给昭阳公主的礼可备好了?”

      “已备妥,夫人稍后即可过目。”云儿扶着杨氏往院子去。

      杨氏这两年和昭阳公主相交不错,不论如何,昭阳公主是太子的嫡亲妹妹,就这一点杨氏就得捧着。

      杨氏本身是极会交际的,昭阳公主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故不时邀请杨氏带着孩子到府上玩。两个小家伙相处的很不错,更是让昭阳公主欢喜。

      今日早上昭阳公主派了奴仆送帖子到高府,邀杨氏去府中赏花听曲,但杨氏忙着府中事情只能赔罪请示推迟。

      高玉泽父亲十日后五十大寿,前两个儿媳因着丈夫没了都闭门不出不管事。总府上又没了主母,这唯一主事的儿媳妇自然要帮忙操持,总不能叫老太太忙活这那的。

      前头备寿宴,后头又要帮凉长长准备住所,也是累人。

      “我省得,过两日我带着舒尔去公主府,还盼公主不要怪罪才是。”杨氏有些热,从云儿那里接过绣花帕擦了擦额头,回去的路上总是有太阳的,不似房里头凉爽。

      “公主知晓您这两日忙,今个儿早上小子回来禀报说公主嘱咐您忙完再去,夫人安心。”

      “是呀,少爷和洛少爷处得那么好,公主又那般喜欢小少爷,只怕一口一个可爱的小团子,不舍得放离府呢。”柳儿笑嘻嘻地插话,她也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是云儿的妹妹。柳儿活泼,常常把杨氏哄得笑开怀。

      柳儿也清楚自己是不如姐姐细心庄重,所以对自己的定位很是明确,没事打趣解闷就好。

      在柳儿看来,公主对小少爷可好了,赏赐礼物那叫一个多,别的大人们家别说赏赐了,见面都难。

      “你呀,净用嘴皮。”杨氏笑嗔了柳儿一眼。

      柳儿咯咯地笑了。

      杨氏把手帕收拾来,继续往前走。

      昭阳公主对舒尔是好的,可皇家福分有一分算一分,绝不可仗着公主和睦便随意了。

      舒尔和公主的小公子合得来那是缘分,真以为有情分便是越界。

      两个小娃娃合得来,是公主和夫君双双纵容的。

      夫君不至于用子求荣,是念着和已故驸马的情分上默许。公主也是看在驸马和夫君的情分才许可接近的,杨氏明白个中缘由。

      她要做的就是保持本心,明白事理。公主与她客气相处是公主和气,臣妇要有臣妇的姿态。

      汀竹轩————

      高玉泽领着她在汀竹轩搁置下,凉长长见郝伯的心急切,衣服物什都由阿丁他们帮着安置,一切妥当之后,便直勾勾看着高玉泽。

      高玉泽摆手让所有人下去,阿丁几人站着不动不做声。

      高玉泽看向她,也不做声。

      “你们下去吧,去院子外面等我。”凉长长轻声道。高玉泽使唤不动阿丁他们。

      “是。”阿丁几人抱拳鞠躬退下。

      屋子里只剩他们二人了。

      “这环境可还不错?有哪里想改的么?”高玉泽抬手比了一圈,这还是留着过去她称赞过的样子没变。他闭口不提刚才因为阿丁他们杵在那里产生的不爽,让他不爽……他就容易想让这群人消失呢。

      “没了。”凉长长摇头,这屋内陈设如何她不在意。“不绕弯子了,我要见郝伯。”

      “心急。”高玉泽抬手点了点她额头,没意外地看着她猛退了两步。

      高玉泽拍了三下手,暗卫立马出现在二人面前。高玉泽勾唇道:“请郝夫子过来,还有那位护卫。”

      “是。”暗卫又做一道幻影,极快消失。

      “马上就来了,先坐下等吧。”高玉泽一个人坐下,拿起茶具泡茶来。“今上赏赐大红袍,来尝尝。”

      “……”凉长长无语了一下,随即坐在高玉泽对面。

      “真好,阿沅,这日子我盼了很久了。”高玉泽用第一泡水洗茶。“还好你没事。”

      “……”凉长长不知道说怎么。“别给我来这套,怀柔政策省着点使。”

      “哈哈哈……”高玉泽笑,心里发苦。“今日郝夫子便能离开,若日后想来看你,随时可以来。”

      凉长长心里吐槽,谁会来啊。

      “我不知郝夫子用了什么药,和你当初用的应该一致。这药过于霸道,这些日子都有补,回去也当补。”高玉泽顿了顿:“夫子不待见我,我给没有用处,你给合适。这是新药方子,回去以后不放心再验便是。”

      凉长长看着他从袖口拿出一个锦囊,撑开囊口来,拿出药方子。

      “那位护卫知晓的,之前的补药过了他那儿,他默认了。所以郝夫子这段时间才愿意饮用。这方子不稀奇,有几味药难得,届时也会给郝夫子带去调养。”高玉泽默默放了茶在她面前。

      这方子不说多名贵,他们回去后祥云阁不见得弄不出来,只是要彻底摸清楚郝夫子情况也要费些功夫。

      至于高玉泽怎么知道锋驰会医?呵,刚抓到人那一会,浑身毒药往外头扔,都是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不过好在廖神医在他这儿,问题倒也不大,至少毒药用完后后就没办法弄出罕见的毒药了。常年泡在药草之中的人,多少有些特征。

      锋驰是个高手,武功上面没的说,医术也没得说。悄悄测了测他,竟然是个医术高手。毕竟廖神医很久没有那么兴奋的夸过人了,还为他调理尽量对武艺影响小的药。当然了,这是在高玉泽默许的情况下。

      凉长长认真看了好几遍,确实是大补的,好些味药材是她用过补身子的。“多谢。”

      “这是一桩事,夫子走后,你身子也要调养了。”高玉泽看着她。“不喝么?”

      “不喝了,撑的慌。”凉长长摆摆手,她还要顾着口红膏子呢。

      “怕我下药?”高玉泽就那么看着她,做委屈的样子。

      “……”凉长长无语了一下,什么跟什么啊?“没有。”

      高玉泽还是只是看着她。“你就吃了那么点,怎么就饱了?”

      高玉泽就是不信她饱了呗。

      “不信我啊?不信那还是别和郝夫子见面了吧,反正我是那种偷偷干坏事的人。”高玉泽说罢作势再拍手叫暗卫,凉长长赶紧阻止。

      “哎呀,喝喝喝喝,真是服气了。”

      她烦的要死,拿起茶杯来小唑一口。假笑道:“好茶,好茶。”

      高玉泽其实是逗她的,不然气氛太死太沉重了。吃那么点怎么会饱,撒谎。

      “这是我得的最好的茶,只想你的时候拿出来品。”他收了很多好酒好茶,想起她来就用两个茶杯对饮,喝酒会有幻觉,大醉一场就能在模糊中看到她,随后喝茶清醒,他就这么来回切换。

      凉长长刚喝进去一口茶,听到他这话卡了一下,一嘴巴唑在茶杯上。

      喉里头的茶一部分入了喉咙,呛的难受,实在忍不住了,干脆非常不雅的喷出来,然后边咳嗽边火速用袖子擦了擦湿下巴。

      有点丢脸。

      “慢一点,可好受些了?”高玉泽赶紧起身拍她后背,为她顺气。

      “你自己舍不得喝就舍不得喝,聊扯我做什么!”

      “不说就是了。”高玉泽温声哄着,却不小心瞥见茶杯上留下了些许红印。又仔细看了看她嘴唇……喝茶的地方比其他处略淡,她用了胭脂!

      她不会是爱美……那为什么?就如面具一般,想掩盖一些东西?可……掩盖什么呢?

      高玉泽视线再下移,才看到她指甲端起茶杯的手苍白,这可是被他忽略了!忽的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摁着她肩膀沉声道:“别动,有东西。”

      凉长长僵硬了一下,不会是留了饭粒子吧?她还没来得及反驳,就感觉高玉泽拿着帕子试图为她擦嘴巴。

      “喂喂喂!”虽然摆动头想避开,但还是有被擦到不少。

      凉长长整个人都有点不好,她的口红!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句:“你做什么啊!?”

      时下口脂染色很难做到长久不脱,稍稍擦一下脱色是分分钟。凉长长看到帕子上的淡红,心情跳水。

      而高玉泽心情也跟着跳了水。原本还算粉嫩的唇又干又苍白,仔细看她神色也疲惫的紧,面皮盖的住嘴唇却盖不住……就是……憔悴!

      憔悴!高玉泽心紧,一点不想等,想廖神医现在立刻马上来为她把个脉!

      开始一直觉得是旅途舟车劳顿她疲惫不堪才没血色,如今好好端详了她的指甲盖,才觉察过味道来。

      “别瞧了,旅途太累,嘴上涂了点淡色胭脂,这没了,我补补。”凉长长干脆当着高玉泽面从袖口里掏出胭脂。她不晓得郝伯什么时候来,她动作尽量快速。

      而高玉泽看着她扣了些淡红口脂,纯色又回归了些许红润。“今晚便检查检查身子,不许拒绝。到时候和大夫说说你的情况,不能拿自己身子不当事。”

      “……”凉长长幽幽道:“难道不是你逼得我一路奔劳?我很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怕痛也怕死。”

      高玉泽听了哑然,是的,是他耗她。“容我自私这一回。”

      得。

      “怪我,但是答应我好好调养。”

      凉长长心里叹气,她还有什么可调整的,讲真的,她身体自己折腾成那个样子了,阿驹也只能死命让她吃清淡的、吃受补的。

      她自己有一瞬间都想过该不会在这府中待着待着就真没了吧?

      她还想和郝伯他们一块跑江湖,自由自在,然后再在某个地方死掉。

      所以她还是想走,在这之前只能慢慢和他耗。

      “好。”只要有本事,身体能好一点是一点,毕竟她没有什么屏蔽五感的金手指,病秧子的味道实在难以描述,她很多次想说以后有机会还是要身体健康。

      “乖。”高玉泽坚定的摸了摸她的头。他必定让她恢复!

      “……”摸狗吗?凉长长歪头错开他的手。“约法三章,别动手动脚。”

      高玉泽应了声,很没诚意。

      “主子。”门外传来声音。“贵人带到。”

      凉长长猛的起身,郝伯来了!

      “进来。”高玉泽站到她身旁,又看了她的神情。接下来可是进入关键时刻了啊。

      门被推开,侍卫身后是锋驰扶着郝伯。

      凉长长眼眶湿润,一瞬间冲过去:“郝伯!阿驰!”

      高玉泽听到这声阿驰眉头皱了一下。

      郝伯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易容后的凉长长,但很快反应了过来。

      “小落子!”郝伯也红了眼眶,他没想到这丫头真的来这了。“你……唉,怎么这般傻……”

      他以为今天被带过来,又是高玉泽好说歹说劝他成全,要不然就是忍耐着假惺惺问他身子状况如何,又或者终于忍不住撕了面皮说要他祥云阁办事情了。

      没曾想是这丫头已经在这虎穴中了。

      他被困的时候就怕这个,自从知道高玉泽目的是小落子后,他就盼着这丫头能心肠硬不要管他们,可她还是来了!

      这高府明明是皇帝赐的,怎么就能改的跟个铁桶似的?只要高玉泽不想,他们出不去外头进不来。高玉泽远比他想象的要深的多啊……

      小落子这一来,可如何是好啊!

      “您头发……”凉长长手颤抖着摸向郝伯的头发,竟然花白了大半!

      “不必在意,是我想岔了。”郝伯安慰她,这孩子大概以为是她害他吃假死药呢。

      他不过是无峰书院的一个夫子而已,真要来个什么马车坠崖消失也不是说不过,公主那头虽然悲切但也能过去。

      他是发现有人怀疑他身份,并且都是朝中那些人。他想着断了任何人的怀疑,才选了吃假死药这种方式,把洛玉沅和郝夫子的过往全数埋了,不要影响到后续祥云阁的事物。

      哪里想到却恰好暴露在高玉泽眼里了,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想到这里,郝伯狠狠瞪了高玉泽一眼。

      “阿舟……”锋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很认真。

      凉长长回他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看锋驰憔悴,心中酸酸涩涩的。

      对面的锋驰根本没办法忽视高玉泽凝神盯着他这边的眼神,他直觉地察觉到里头的恶意。

      他和阁主早早被分散在两处,彼此不得见,中途只收到一方子,说是为阁主治身子的。他反复确认方子,锋驰不得不承认这方子用的妙,开方子的人也非常有本事。

      他常年浸泡在药里头,难免有些气味,高玉泽身边人察人倒是一流。

      高玉泽还派人送来药材,让他来熬药打消疑虑。但要他每日吃下软筋散乖乖呆着,这样才会及时为阁主调养。他哪里知道阁主是否能喝到安全的药?

      锋驰本想不从,可多次尝试突破重围都失败了。日子拖得越久,他越担心高玉泽真的就不顾师生情分不管阁主,只能信高玉泽一把!

      好在高玉泽会定期给他递阁主的信,信里头用了阿舟编的暗号,只他们晓得,通过信他确认阁主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高玉泽……为何呢?为什么用他们来要挟阿舟呢?有什么事情要祥云阁来办的话,直接用他们威胁祥云阁便可,何必如何曲折?

      他被迫用了软筋散,武功用不得,但凡有些动作,看他的影卫便制住他,高玉泽显然用了极强的人力看守他与阁主。不在乎他和阁主用暗号往来,却在乎他们试图逃跑,啧。

      高玉泽的举动,高玉泽的眼神……锋驰瞬间明白了所有的疑惑。这种在意劲儿他可太熟悉了——就如他过往爱慕他的未婚妻一样。不,好像也不太一样……

      锋驰还想验证,抬手去摸她的头。

      “不若进来商谈一番?”高玉泽马上出声打断,几人都看向他。

      郝夫子又是一个瞪眼。

      高玉泽面色一点儿也没变,这些日子高玉泽收了挺多这种眼神。郝夫子晓得他和阿沅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后,更是生气,压根没正脸瞧过。他知道如果可以,郝夫子希望手上能有宰了他的刀。

      锋驰幽幽收回手,心里冷笑:果然啊。可这不是笑话么?

      凉长长神色也不好,她知道假死药的威力,郝伯这样也算是调理得不错了,锋驹憔悴却毫发无损,可是她依旧忍不住迁怒高玉泽。

      怒意,嘲讽,生气,什么不能进去说呢?

      凉长长、郝伯和锋驰三人相视,随即都进了房间。

      高玉泽又取了两个杯子来,不论其他三人如何神色,都淡笑着沏茶。

      “夫子,这位兄台,这些日子多有委屈,玉泽赔罪。”高玉泽把茶送到每个人前面,随后端起自己那一杯,起身像郝夫子道歉。

      郝夫子皱了眉头,不愿搭理,那杯茶也纹丝不动。

      高玉泽完全明白,也不僵持,径自喝了这杯赔罪茶。

      凉长长看着高玉泽,用眼神示意他放人。

      高玉泽含笑点头。“郝夫子,兄台,阿沅已至,二位可以离开了。兄台所服的软筋散三日后便会好。”

      郝伯冷哼一声,在他看来高玉泽就是这样假模假式。

      凉长长想说话,被郝伯按下。

      “放虎归山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从前的策略是白读了?”郝夫子忽的笑了,只是笑意还是不达眼底。

      “懂自然是懂的,多谢夫子提醒。”高玉泽神色平和,对上郝伯的眼睛说道。“可是我答应了阿沅的,她面前玉泽说话算话。”

      郝伯就像要把人盯穿,高玉泽毫不闪躲。凉长长一面担忧郝伯执拗,一面因为高玉泽说话而尴尬到脚趾扣地。

      “夫子不放心可以随时来高府做客,看看阿沅。洛玉沅死了,元孤舟还在,夫子也知道玉泽最是擅长通变的,只要擅长通变,那一切也可看做没变。”

      “说话倒是不客气。你这铁桶阵,你说我几日能破?”郝伯看了这房间一遍,神色森冷。

      “不论多少日,总归是迎待夫子来的。”高玉泽知晓他抓人来就已经把人得罪了,之后告知和阿沅的事情把夫子更是得罪的透透的。

      不过还好,他还能顾的过来。“夫子,您的敌人不是我,是那位才是。”

      语罢,众人面色皆变。

      高玉泽满意勾唇。嘛,第一招:逼迫夫子转移视线。

      凉长长想出声,这回却被高玉泽拦住。

      “那位可不是能容忍祥云阁有超出他的能力的人啊。这么说来我也算是帮了一把祥云阁。”

      因为高玉泽的劫人,加上之前邓秦没了,祥云阁确实暂时停下了脚步,甚至有势力归拢的趋势。

      “得说周哲礼有长进,也得说他没长进。给了势力就真觉得可以放心给祥云阁开后门了,不知所谓。”高玉泽的尊敬毫不掩饰,高玉泽的恶意也同样毫不掩饰。

      “朝廷可是在打击祥云阁哦。”高玉泽勾起唇边。“夫子调养不得而知,但阿沅……你想想邓秦为何奔丧沙场?不过是那人的诱饵罢了。”

      “……”凉长长心中骇然。邓秦的死是当今的诱饵?!“查谋反?”

      “阿沅真聪明。”高玉泽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祥云阁又在边关布局深,拿来找人再连根拔起不是很好么?”

      凉长长心瞬间凉了半截,转头看向郝伯。

      “我如何知道你所言为真?”郝伯心中也是一片惊骇,他在邓秦被抓以后便和外界隔绝,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如果高玉泽所言为真,那么祥云阁此番是摊上大事了。

      “夫子回了祥云阁推敲一二就明白了。”高玉泽丝毫不虚,他敢这么说有他的道理。“树大招风是世间常情,祥云阁现在最大的敌人是那个人才是,而玉泽是友而非敌。”

      郝伯无力地闭上眼睛,“你也说了树大招风,招人惦记前头还抵着树大呢。小子,祥云阁也不是吃素的。”

      “那是自然,学生随时等您教训,只是还是请祥云阁为重,阿沅在我这里才是绝对安全。”高玉泽又抬起了茶壶,给自己满上。“毕竟邓秦也曾试图用阿沅的命来搅浑水呢。”

      高玉泽这是在提邓秦带她去妓院被刺的事。他知道以后可是很生气,阿沅机灵才没事,不然这邓秦连个身后名都别想要!

      高玉泽把茶杯端在手中,这下再次起身,抬眉道:“夫子不若先解决外务?”

      郝伯停顿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端起茶杯来。眯眼道:“你若是让她有损,拼着祥云阁散了也要你这铁桶穿了底!”

      “自然。”高玉泽乌黑如墨的眼睛总算是带了笑意。“郝夫子,这杯茶敬您。”

      凉长长瞅着郝伯喝下这杯茶,多少松了口气,松这口气是郝伯离开这高府,起码祥云阁有主心骨了。

      她没想到邓秦是当今故意算计的。如果高玉泽说的是真的,那这皇帝真特么就是狗了。

      后续她、郝伯、锋驰如何依依不舍道别,如何仔细叮嘱都是后话了,高玉泽都只是笑吟吟看着,周到地送人走。

      凉长长此刻觉得自己完全知道高玉泽的意思,就是只要她在这高府不出,他高玉泽就不会成为郝伯的敌人。

      果然,高玉泽也还是熟悉的那个狗子呢——算计、温柔面皮底下全是占有欲。

      行呗,走着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第一百零五章 佛系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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