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移民局》九萧

15、嫌疑人

　　认识方君同多年，顾小九还是头一次见他哭得那么惨过，整个人跟瘫烂泥似的，哭得声音都哑了。

　　他的母亲得到消息也急匆匆赶到，抱着儿子一起哭。

　　不过让顾小九比较意外的是，方君同的妈妈就是之前她面试那家公司的董事长，正是那天很“不幸”受顾小九牵连，摔得很丢脸的女人。

　　而方君同就是那公司的少东家，也因为这层身份，所以当时他可以很轻易就让顾小九通过面试。

　　这一晚，方家父子俩一同外出应酬，晚上又一同回家。当车子行驶到临江大道时，开车的方父发现刹车失灵了，慌乱之下，方向盘也没把稳，一头冲进了江里……

　　因为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120急救人员来看了眼，便直接通知殡仪馆过来拉人。方君同和他母亲跟着殡仪馆的车走后，顾小九骑上小电驴回家补觉。只是这么一耽误，又只能睡两三个小时，而后就起床和周朋一起，走访受害者家属。

　　一共25位尸骨被盗者，这一天，只走访了一小半。

　　起初受害者家属对他们都很抗拒，根本不愿意透露情况。后来周朋被逼急了，直接使用了幻术迷惑，让他们以为是警方查案，这才据实透露。

　　只是辛苦了一天，却是毫无收获。受害者职业不同、死因不同、年纪不同、性别不同，怎么看怎么像是随机做案，根本没有一点线索。

　　累了一天，又连着两夜没睡好。顾小九今晚不再去做兼职，打着大大的哈欠和周朋挥了挥走，准备往回走。

　　周朋忽然喊道：“等等！”

　　顾小九回过头，不等她开口问，周朋已快速地伸手在她的额间猛然点了一下，刹那间，她只觉得似有一股清风入脑，又顺着脑子流经四肢百骸。原本的困倦之意顿时少了一大半，如同一觉刚醒般，舒爽不少。

　　周朋道：“我已经在你的身体里注入了一股仙气，提升你的体质，让你不容易困倦、疲劳。等再过些时候，你的身体慢慢将这股仙气吸收完之后，我再传你传炼的法门。届时你就可以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了。只要你用功，不出十年小有所成，可不食五谷杂粮。”

　　一股暖暖的气流一直在顾小九的身体里流转，五感灵识都清明了不少。只是在听到“不出十年”这句时，她微微蹙了蹙眉：“这么长时间？不是一下子就脱胎换骨？”

　　“啵！”周朋很不客气地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记“爆栗”：“别不知足！要知道末法时代之前，天气灵气充沛的情况下，可以踏上修仙一途的人也是凤毛麟角。经过末法时代到现在，修行之法在人类中早就失传，人类中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修仙者。遇到我，你已经算是天道宠儿了，还不知足！”

　　天道宠儿？她竟然从一孤儿变成了宠儿？这提升得也太快了吧？

　　“多谢局长大人！”这种时候，她自然也知道装乖卖巧。

　　这一天案子的收获不大，顾小九则收获了一缕仙气，从此开启了新的世界。

　　第二天，当她神清气爽地赶到移民局的时候，周朋正准备出门：“赶紧，去东山殡仪馆！”

　　顾小九问：“怎么了？又出事了？”

　　周朋的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他恨恨地吐出一句话：“太过嚣张，真当我们移民局是摆设！”

　　让顾小九微感意外的是，这次的受害者家属居然是她的老同学方君同。

　　那夜，方君同的父亲因事故溺水而死，紧跟着遗体就被拉到了殡仪馆。没想到，今天一早就发现尸骨不见了，只余下了肉身。

　　顾小九和周朋赶到的时候，方君同正在停尸间外和警方交涉：

　　“我爸意外丧生，遗体送到殡仪馆，还遭到侮辱，结果你们警方还叫我们不要宣扬出去？”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这事你也看到了，十分特殊，需要秘密调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什么意思？什么叫十分特殊？”

　　“刚才法医已经勘查过，您父亲遗体的全身骨头全都不翼而飞，而身体外又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这已经属于是超自然的事件了……作为人民警察，虽然不该那么说，但确实是属于超自然事件。不瞒你说，这已经是我市发生的第26起案件了……”

　　方君同显然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警方离开后，他还抱头坐在长椅上。

　　周朋示意顾小九：“既然是你老同学，你去应该更容易问到情况。我在外面等你。”

　　顾小九其实不太会安慰人，尤其是这种时候。她只是默默地坐到方君同旁边，道了句：“节哀顺变。”

　　方君同看到顾小九时颇有些意外，顾小九解释道：“我来这里有点事，正好看到你也在。”

　　方君同扯了扯唇角，似乎是想笑，却终因伤心过度，勉强也笑不出来。

　　“他们说，我爸全身的骨头都被盗走了。你能相信吗？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只有骨头不见了。他们还说，这是超自然事件。你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神鬼吗？”

　　如果是以前，顾小九自然不会信，但现在，她自己都成了天界移民局的工作人员了，想不信都难。

　　“伯父是不是生前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既然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想必不是空穴来风。”顾小九试着引出话头来。

　　“我爸虽然不太信鬼神之说，但也不会去随便招惹。何况，他每天工作，也没有其他消遣，交际圈就那么点。”

　　一瞬间，顾小九若有所思，没有马上接话。

　　说起来她所学的专业和现在的工作八竿子打不着，这种调查办案的事，也不过是平生头一遭，完全是自己瞎摸索，一开始难免有许多想不到的事情。

　　至于周朋……有些时候，连她还不如。

　　因此，听到方君同说到交际圈，她才忽然意识到，之前他们忽视了调查受害者的交际圈。

　　不过现在想起来倒也不晚，于是顾小九向他打听了下方父生前人事往来的情况。

　　父亲突然遭此噩运，方君同本无心多言，但想到自己的性命都是顾小九所救，还是耐着性子介绍了一下情况。

　　据方君同所言，其父方国明家世清白，往来的亲戚不算特别多，但关系都还不错，各家各户的条件都还不错，没有什么经济纠纷。

　　除了亲戚之外，他的朋友基本都是生意场上认识的。有时方国明会出席些应酬。比如那天晚上，方国明就是带着儿子一起，出席了一场饭局。

　　那场饭局也相对比较高端，由市里的领导出面组织，出席的人都是钱江市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连首富王大山都受邀出席。

　　听到王大山这个名字时，正在专心记录的顾小九忽然停下了笔：“你说钱江市的首富王大山？他也在那场饭局上？你爸爸和他熟吗？”

　　方君同看了眼顾小九手上的笔记本，忍下了心中的疑惑，回答道：“王大山生意做得挺大，人脉又宽。我父亲也是通过朋友的关系才拿到了这次饭局的资格，在这场饭局上认识了王大山。本来是希望有机会和他合作的，没想到当晚就出了事。”

　　如果一般人听到这段话，不会太过在意。但是顾小九却知道，王大山乃是天界的惊辰上仙，如今在人间界的移民。而这起事件移民犯案的可能性很大。

　　就在顾小九思索的时候，方君同心中的疑问终于问出了口：“小九，你似乎对这些事特别感兴趣？为什么在和你说话的时候，我总觉得你特别像警察在办案？”

　　“啊？呵呵……”

　　警查办案？他们这所谓的移民局可不就相当于居委会大妈和警察的合体吗？

　　方君同神情古怪地看着顾小九，顾小九心知没那么好蒙混过关，并且以后可能还要从他这边入手调查，遂道：“连警察都说了这是超自然的事件，估计最后也会不了了知。所以，你想找回你爸爸丢失的尸骨，只能自己私下里调查了。正好我认识一位懂得通灵之术的人，所以把你这里的事详细纪录下来，看他那边有没有办法解决。”

　　对于自己脸不红心不跳编出的理由，顾小九觉得自己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果然，方君同对她的话毫不怀疑：“你居然还认识通灵的人？在本市吗？能带我去见他吗？无论花多大代价，我必须要找回我爸的尸骨，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他倒是在本市，不过他那人脾气有点怪，不太喜欢别人贸然上门。等我和他说好后，再带你见他。”顾小九瞅了眼正站在远处树下的周朋，心说，不知道那位大神愿不愿意冒充下神棍。

　　“通灵人？”在回程的路上，周朋听到顾小九转述的话后，不禁嗤笑了起来：“真亏你编得出来！”

　　顾小九道：“说你是通灵人比较好取信于人。总不能直接说你是天界下来管移民的吧？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拜访一下那位首富？”

　　周朋却是沉默了起来。

　　顾小九：“怎么了？”

　　“我和惊辰相识了几千年，他为人正直，醉心于修行。我实在不希望他与案子有任何牵连。不过，但凡有一丝可疑都不能放过，这是我们的工作准则。”说到这里，他忽然又笑了笑：“原本找他借钱，我还有些下不去脸面，现在好了，正好有个官方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