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回首》倾赋之狐

11、若是陌路

　　一月了，整整一个月，洛竹清再也没有见到颜钰一眼。
　　颜钰只要看见洛竹清的身影便躲躲的远远的，有的时候，逃避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
　　但是，幻谷能有多大？再者说，纵使天地浩大，也没有颜钰的容身之处。
　　洛竹清还是找到了颜钰。
　　幻谷有一个冰室。这个是兰璟告诉他的。
　　兰璟看着他团团乱转，叹口气，开恩似的说道：“花园里，古树后，密室藏。”
　　洛竹清连忙朝那跑去。
　　此刻，颜钰正在经受‘无望’的奇效。
　　冰是什么颜色？白，蓝？冰室里本该都是这色彩，却强行加入了别的颜色。
　　红，满目血红，刺目的血红。
　　在颜钰身边都是鲜血，被血淋过的冰，已经消失，留下的水和血交融在一起，更让人感觉刺目。
　　颜钰的脸苍白极了，若不是还有呼吸产生的微微白雾，鼻翼还在轻轻合动，他和已死之人没有任何区别。
　　嘴角的血早已干涸，却依然鲜红到妖冶。
　　颜钰在被自己鲜血腐蚀的地面上打坐，想要控制勃发的内力。
　　一个月了，终是无果。
　　若不是‘无望’的药效，他早就死上百次了。
　　洛竹清被这一幕呆住了，这还是他的颜钰吗？粉嫩的脸色，只余苍白。一双摄魂的凤眸紧闭，像是已经离开世间，四周都是他的颜钰的血……
　　洛竹清连忙想要上前，颜钰连忙睁开眼睛，冷厉的对着洛竹清斥怒：“滚！不许靠近！”
　　被从未见过的样子吓了一跳，洛竹清抖着嗓音说道：“颜，颜钰，你……”
　　“滚！不要你管，你有什么资格这么问？！”颜钰长时间没有说话，再加上身体虚弱，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洛竹清不顾心中被颜钰话语刺中的痛感，连忙上前将颜钰扶起。
　　刚要帮他擦拭嘴角的血，就发现，自己的衣摆被腐蚀了一大块！
　　“颜，颜钰！”洛竹清大惊。
　　颜钰咳嗽着站起来，强行运功，将洛竹清拉出被自己血液腐蚀的地区，然后将洛竹清的衣摆撕掉。
　　“说了不许靠近我……洛竹清。”
　　颜钰面色阴沉极了，一向如无害的容颜，突然变得极具倾略性。
　　洛竹清的墨发也被腐蚀了一些，不如往日的飘然。
　　而刚刚被颜钰撕下的衣布已经被完全腐蚀，颜钰聚起内力将洛竹清被血液沾到的墨发削掉，然后将手搭到洛竹清手腕上，细细把脉。
　　洛竹清对于这一切发生的事情，有些茫然，看着搭在自己手腕上的苍白而骨骼分明的手指，心中微微发涩。
　　“没事，你看到了，我的血液极具腐蚀性，你不许再靠近我，还有，不是和你说可以离开了吗？我累了，不想要和你纠缠了……”颜钰感觉洛竹清脉搏平稳，除了情绪波动大，没有其他不好，暗松了口气。然后直视着洛竹清的眼睛说道。
　　洛竹清微微心急，抓住颜钰的双肩，焦急的看他说道：“颜钰，我不想离开你，颜钰我真的爱你，真的，阿洛真的爱你。我洛竹清从前是莫岚庄少庄主，后又成了庄主，但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颜钰，我洛竹清对不起你，为了什么伤害了你，更伤害了我们的感情……我知道错了，你坠崖后的五年，我无时无刻不是在煎熬中度过的……颜钰，我真的知错了，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我们还可以和一起那样，游遍这万里河山，尝遍天下美食……我真的不会再伤你分毫……”
　　晚了，晚了……颜钰没有推开洛竹清，只是无声地笑了起来，泪水不知不觉盈满了眼眶。一起都晚了，如果你当年和我商量就好了，如果当年我没有那么偏激跳下悬崖就好了，如果……我真的死在崖下就好了……可惜啊，世间没有如果。
　　颜钰笑着，将苍白的手在洛竹清脸上游弋：“阿洛……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不是因为那一剑，也不是你对于我的态度，而是你从来没有在乎过我们之间的感情……世间人人道莫岚庄少庄主洛竹清，侠义心肠，重情重义……但是，却不知你因太过有情，而无情……你说和以前一样，那么阿洛，你告诉我撕破的纸如何回到原样？烧断的木头如何恢复原样？而我这已经破碎的心……如何回到从前？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什么也改变不了……阿洛，我是爱你的，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像你伤我一般伤你……你想跟着我就跟着我吧。莫岚庄庄主您随意。”
　　说完轻轻将洛竹清的手从自己双肩拿下，站起身向外走去，期间踉跄一下，然后回归平静。颜钰走过的地上，徒留几点湿痕……
　　洛竹清呆坐在地上，然后连忙跑出去，踉踉跄跄地跟到颜钰身后，却一语不发。
　　颜钰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拖着不知是福是祸，最后到底是谁受伤更多……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在花园里走着。有的人路过这里，都惊讶极了。颜钰一向喜欢洁白，洁净，但是，面上还沾染鲜血，衣服的衣摆一个洞一个洞地，整个人狼狈极了。而他身后的男子也没有好多少，他们都是怎么了？所有人都抱有这个疑问，但谁也没有敢跟颜钰提过一字，只得在私下打听打听，八卦八卦。
　　……
　　颜钰强忍着身子的虚弱，撑着身体走回他一个月没有回去的屋子。刚刚踏进房门，感觉身后的人停在原地，没有跟进来。颜钰稍顿一下，然后缓缓进屋。
　　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毫不留情。
　　刚刚还是阳光万里，炙热无比，现在就是电闪雷鸣，乌云密布……
　　哗哗哗……
　　倾盆大雨从天空肆意跳下，远远看上去好像是一个水的屏障，美，奔放美。疼，心里疼。
　　颜钰从薄薄的窗纸可以勾画出外面人的身影，那么高大的身子，却微微弯起，头发被雨水打的湿极了……
　　颜钰在窗前愣住了，盯着外面的人影。
　　这个人莫不是傻吗？雨这么大，他不知道躲躲吗？颜钰颇为恨铁不成钢，心中又急又难过，他是身体健壮，是武功高强，但洛竹清他终究还是一个凡人啊，这么淋雨不伤寒才怪。
　　在原地站了好久，终究还是颜钰败下阵来，对着外面淋雨的高大身影说道：“进来。”
　　洛竹清闻此言，嘴角微扬，就知道颜钰终归是舍不得他的……
　　摸了一下脸上的雨水，推开门向屋里走去。
　　看见颜钰还是站在窗前，心中一软，偶尔一瞥，看见颜钰的一缕乌发从耳边到眼角。举步上前，想要将发丝别到颜钰耳后。
　　冰冷的触感是颜钰彻底清醒，下意识躲开冰冷，却看见洛竹清微微有些愣住的神情，微微叹口气。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颜钰有些无奈了，自己本来想要报复洛竹清，何奈自己下不了狠心。后来，想要放弃，但是，洛竹清又不给自己机会，一个月，整整一个月，还是没有躲过。刚不久，自己已经放弃了自己自主权，洛竹清想如何便如何，但是，为什么自己还是管不住自己那颗柔弱但懦弱的心!看不得洛竹清一丝不好……
　　神情有些迷茫了，好像眼前渐渐出现了一个女子——他的娘亲。
　　“阿娘……”颜钰轻轻呢喃。
　　“小钰儿。”女子温柔地笑着，“小钰儿，不必这么纠结，爱一个人，遵从自己的心就好了。阿娘不希望，我的悲剧在你的身上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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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爱一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啊？”稚嫩的幼童声出现。
　　年幼的颜钰抓住自己阿娘的衣摆问道。
　　女子摸了摸自己年幼的儿子的头说：“爱一个人呢，是，你心里眼里都是他，只要要他好，你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女子的眼里好像装满了天空，空然但又好像看破世事……
　　看着自己稚子有些迷茫的眼神，女子温柔地笑了，然后抬头望天，似呢喃般说道：“如果可以阿娘希望你永远不会爱上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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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的身影和年幼的自己慢慢淡去，一切恢复了现实。
　　自己的纠结就好似大梦一场……
　　颜钰的眼睛转了转，然后向洛竹清靠近。
　　举步，落下。
　　不过一步之间，洛竹清感觉自己的心脏却快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一步之间，颜钰贴在了洛竹清身上。
　　颜钰抬起头，呼吸打在了洛竹清唇上。
　　暧昧极了……该死的近!
　　“洛，竹，清……”
　　洛竹清听到颜钰唤自己的名字，正要回应，却唇上一软……
　　反应过来的洛竹清按住颜钰的脑袋肆意吻了起来，他也是个男人，前段时间的忍耐耗尽了他的耐力……颜钰，你真是我的劫……堂堂莫岚庄庄主何时这般狼狈过，何时这么乞求和自己同性的爱抚……你是我的劫，我心甘情愿!
　　两人热情的激吻，好像要耗尽各自的力气。最终是颜钰败下阵来，任洛竹清攻略城池……看着颜钰的一双清澈的凤眸，因自己染上欲色，洛竹清心里莫大的悸动和怜惜……
　　“颜钰，颜钰……”唇齿交融间，颜钰的名字含糊地从口中飘出，虽含糊，但情意绵绵，仿若沙漠中快渴死的旅人尝到了甘甜的水的那种幸福和满足，足以让人溺死在其中……
　　不知他们缠绵激吻了多久，颜钰轻轻推开洛竹清，看着洛竹清眼中似有被伤之意，颜钰靠到洛竹清耳边，轻轻柔柔却掩不掉欲色地说道：“阿洛……你如果在如此……我便上了你……你知道我的身体状况现在不好，但是，若你再如此……我宁愿死在你身上……”
　　洛竹清僵了一下，瞪了颜钰一眼，颜钰笑出来声，慢慢的，笑的更欢了，嘴角却漫出鲜血……
　　“洛竹清，我很开心……”
　　我很开心，我开心自己终于找到了原谅你的理由，我开心一切可以挽回，我……开心……
　　意识慢慢模糊，最后昏迷前，颜钰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洛竹清着急地呼唤自己的名字……
　　晕了？真好……

作者有话说

　　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