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负时空》风未裳

38、Chapter 38

　　而与联盟相距一个虫洞的X-19，在近百年的兵荒马乱之后，终于迎来了高速发展期。

　　江家做了响应征收令的领头羊，高调宣布和政府站了队。武装分子们虽心有不甘，但也意识到，政府早已不是那个让人拿捏的软柿子了，连暂留桑纳的斯杰·路德都过来示好。
　　10月底，第一架G型机甲改装完毕，有了飞出大气层的资格。军方与政府协商，决定试飞过程全球直播。江淮远驾驶承光全程跟踪，以防万一。

　　“统领啊，我现在突然有点紧张怎么办？看直播的人太多了。”试飞的光荣任务落到了李域手里，他全程参与了跃迁技术的研究，又跟幕后推手江家关系密切，此时他盯着直播间飞速上涨的观众数量，神经紧绷，“虽然我做出来的东西不会出问题，可大气层外面的情况太复杂了，你就不怕海盗知道我们的计划，提前布好埋伏……”
　　江淮远跟他保持着安全距离，闻言顿了一下，说：“直播上传的是你机甲记录仪的录像，你刚才说的话，已经被观众听到了。”
　　李域表示不服：“太空里面根本没有声音，开什么录音？负责通讯的脑子有坑吧？”
　　江淮远：“对，德尔脑子确实不太好使。”
　　李域：“……”
　　德尔故意让他出丑的！
　　他给自己嘴上比划了个大大的叉，默默告诫自己言多必失。

　　.

　　还没到起飞时间，江淮远闲着也是闲着，就进入了直播间。他用的0级小号，名字和头像都是空白。
　　大部分人早早就守着了，这个时间进来的人不多，弹幕本来清一色的“哈哈哈哈哈”，突然有人发了句：【刚才我看见一个0级小号，好像没填名字？】
　　【不实名的根本进不来啊，你看错了吧？】
　　江淮远：“……”
　　特权阶级把这一茬给忘了。

　　【没有没有，我刚刚也看见了。】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无名小号呢，这个时候出现，是不是有点问题？】
　　【突然害怕.jpg】
　　【地面上太平了，可是域外还有海盗呢，有没有可能是……】
　　江淮远微微弯下腰，十指交叉成拳，下巴搭在手背上。
　　这节奏……好像不太对啊？

　　【刚刚飞行员担心的有道理啊，惊恐.jpg】
　　【你们傻吗？赶紧刷过去，别让他看见这几句，我们偷偷举报他。】
　　睿智的爱国网民们又是一堆“哈哈哈”。
　　也不想想，真的海盗会这么张扬吗？随便套个身份实名就这么难？

　　你要是举报成功才有鬼了，江淮远冷漠地想，这个小号还是网络运营商给他的。
　　他觉得没什么意思，正准备退出，突然看到弹幕飘过一句：【有两个无名小号啊，该举报谁？】
　　【别问，问就是两个都该。】
　　……难不成海盗真的傻？

　　管理员的消息来得很快：【统领，举报您的人太多了，可能会对您造成困扰，我这边已经给了您权限，您能不能意思一下，随便填个名字？】
　　江淮远：【还有一个没实名的是谁？】
　　过了十几秒，管理员回复；【那个账户也是老总送给您的，所以我才让他进来了……需要把他踢出去吗？】
　　运营商什么时候给了他两个小号？
　　江淮远皱了皱眉，飞快地输入：【先别踢，你去要求他实名。】
　　管理员：【收到。】

　　江淮远调出观众名单，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无名小号，小号头像一片漆黑，后面有一行红色小字：【举报处理中】。
　　运营商应该没胆子说谎，他什么时候……
　　难道是……？

　　在塔克尼亚的时候，他曾经向运营商要了一台个人终端。
　　江淮远的视线重新落回屏幕上，仿佛是为了验证他心里的猜测，对方更新了实名信息。页面自动刷新，头像依旧一片漆黑，后面的红色小字不见了。
　　管理员小心翼翼地问：【他不肯填真名，需要把他踢出去吗？】
　　名字的地方只填了一个字：霍。
　　江淮远：【……不用了。】

　　.

　　姚城基地财大气粗，光是机甲收发室，占地面积就抵得上一个高档小区。
　　霍连站在收发室外围，再往里的路已经被封了，只有上尉以上军衔才能进，他这里就成了普通士兵的聚集地。
　　其实以他的身份，跟X-19几个高级军官打个招呼就能进去，但联盟上将见惯了大风大浪，实在没把这次带有阅兵性质的试飞放在眼里，他能站在这里，就已经给了X-19极大面子。

　　直播间里还在刷“哈哈哈哈哈”。
　　霍连扫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管理员发来私信要求实名，他懒得配合，随手打了个姓氏就点击了提交。
　　这种直播对他没什么吸引力，本来想着不看也罢……没想到审核居然通过了。
　　贵星球实名审核这么草率吗？

　　“先别看了，”旁边格瑞丝拽了他一下，小声说，“要倒计时了。”
　　女流氓驻守外太空多日，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把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一听说要开全球直播，她立马去找江淮远，百般劝说，最后以“我这张脸不上直播是你们的巨大损失”为由——其实是江淮远被她烦的不行——被统领特批回来了。
　　以她中将的军衔分明可以进去，还能在直播里混混脸熟，她却非要像个普通士兵留在外面，说怕底下小兵不懂事惹大佬不开心……司马昭之心。

　　霍连轻轻应了一声，抬起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已经安静了下来，广播里的声音字正腔圆：“十，九……三，二……”
　　“一。”

　　人群在这一刻重新沸腾，气氛瞬间攀登至顶点，那种不加掩饰的激动如潮水般倾泻下来，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霍连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

　　他的目光越过黑压压的人头，看见直播里那架小机甲冲上滑轨，在上面跑了个半圆，继而飞离了轨道。
　　中型机甲承光则省去了滑轨的步骤，直接拔地而起，与小机甲保持着完美的标准距离。
　　直播间里早就炸了锅，网民们以前学过的东西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满屏都是“啊啊啊啊啊”，稍微好点的知道换几个字，发一句“呜呜呜呜好激动”，就什么都不会了。
　　……你们是不是激动的太早了？这还没出大气层呢。

　　弹幕回答了霍连心里的疑问：【呜呜呜呜看不见江大统领的人，看见他的机甲也行！我这辈子圆满了！】
　　【X-19有江大统领真是太幸运了！】
　　【我可以偷偷承包江大统领吗？】
　　霍连关闭了弹幕。

　　现场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知道这次试飞的重头戏还没有到，最初的激动很快就过去了。格瑞丝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凝重的表情，她低声说：“李域机甲耗能有点大，跃迁技术从来没有正式实验过，要是这回没起作用，他根本没有多余的能源对抗虫洞引力……欢呼太早了。”
　　霍连懒洋洋地说：“你们江大统领不是跟着吗？”
　　“他……难说。”格瑞丝说，“我飞出去的那一刻，地心引力和虫洞引力叠加起来，简直要把我撕成两半……李域精神力65，他毕竟是个搞科研的，从没出过大气层，让他来试飞……还是太冒险了。”

　　霍连给他们划了个73的及格线，那么73以上的人就自动失去了试飞资格——他们不依靠跃迁技术就可以做到，让他们试飞，根本没有公信力。
　　而及格线以下的，肯定没出过大气层。大家硬件条件都差不多，最后光荣任务便宜了李域。
　　就怕光荣任务最后真的“光荣”了。

　　霍连双手抱胸，看他样子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你们模拟几百几千遍，永远都没有正式实验一次来的有用。这一步迟早得迈出去，要是跃迁技术真的有问题，就算牺牲的不是他，也还有别人……”
　　几句话的工夫，小机甲已经到了大气层边缘，屏幕上能看见隐隐约约的星光，如同底片上曝光过度的剪影。飞行员有意识降低了速度，机甲尾部与大气层剧烈摩擦，在地平线处擦出了火花——

　　人工智能的声音没有起伏，随着网络信号传遍全球各地：【跃迁命令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