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浮生未歇》清圭

4、无须解释

　　哪吒来到了华山，杨婵听他说完，告诉哪吒，“你误会我二哥了，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哪吒忿忿地道：“还不是？三公主有些事情做的是有些过份，可是如果没有她，杨戬就活不到现在，还谈什么司法天神？”
　　“他能为做司法天神把三公主给蹬了，就这一件事情，我就原谅不了他！！！”
　　哪吒的看法基本上就是天上众仙的看法，他们对杨戬当司法天神的印象由楠郡事件而固定，于是一致认为杨戬就是为做司法天神而休了救命恩人发妻，转而对寸心报以最大程度的同情。
　　对寸心不好的印象就是那份传阅三界的奏折，和杨戬三天一吵五天一闹，而这点不好印象，在寸心当众质问杨戬、解释自己和杨戬吵架是因为她得到杨戬的爱不够时，被三界众仙口口传播后，这一场和离，寸心赚足了同情分，杨戬赚够了骂名。
　　“现在还助纣为虐，帮着玉帝和王母残害百姓，告诉你，我哪吒这辈子都不交这样的朋友。”
　　杨婵冲口而出，“他……”又硬生生吞了回去，二哥的事不能随便说啊。
　　转而只能用兄弟间的信任来为二哥挽回兄弟情了，“哪吒，你和我二哥是一千多年的兄弟了，别人不了解他，难道你还不了解他吗？”
　　哪吒冷冷的声音中透着失望，“以前了解，可现在不了解了。”
　　杨婵痛心地道：“二哥心里的苦，你是不会懂的。”
　　“我是不懂，也不打算懂。”哪吒起身告辞。
　　杨婵望着哪吒决绝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想告诉哪吒真相，“哪吒，你等等。”
　　哪吒站住回头。
　　杨婵只说了一句“我二哥”就截住了话头，她记得四公主告诫过不能对任何人提及此事。
　　杨婵只有说：“我二哥不会让我失望，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哪吒眉毛一挑，“就这事啊？”
　　“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他。”继而道：“助纣为虐、忤逆不孝、忘恩负义。”
　　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杨婵激动地斥责哪吒，“住嘴，不许你这么说我二哥！”
　　哪吒也提高了嗓门针锋相对，“我就说啦，杨戬是天底下最混&蛋最卑鄙最无耻的小人！！！”
　　杨婵被气昏了，忘记形象是什么，冲着哪吒咆哮起来，“你滚！你滚！”
　　哪吒冷哼一声走了，杨婵跌坐在石凳上，难过得泪水汹涌而出。
　　夜深了，清冷的真君神殿内杨戬一个人还在辛苦审阅案宗，每一桩案子由于要审阅两套用途不一的档案，所以耗费的精力远比正常办案大得多。
　　杨婵轻轻进近二哥，二哥都没有发觉，一边审阅案卷一边转动着酸困的臂膀。
　　感觉到身后有人，杨戬用疲倦的声音道：“哮天犬，帮我揉揉肩……”
　　杨婵走近二哥，扶上了二哥并不比别人宽大的肩膀，二哥肩负的担子太重了，可惜自己什么都帮不上，甚至不能像哮天犬可以陪在他身边，帮他揉着肩，鼻子发酸。
　　杨戬觉出了异样，一回头，居然是三妹来了，杨戬赶紧拉着三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你怎么来啦？”杨戬有些紧张，三妹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我来看看二哥。”
　　就这么简单啊？三妹这潸然欲泣的样子怎么看还是有事，“怎么啦？”
　　“我知道二哥是对的。可是所有的人都误会二哥，你还不能解释。”
　　杨婵通过哪吒的那一通闹知道了杨戬目前的处境，立刻跑来看哥哥，杨戬有妹妹的支持，心里就好过多了。
　　“我真的很想为你分担，为你做点什么。。”
　　杨戬听得三妹这番话，心中一股暖流涌动，“只要你能理解二哥，二哥就知足了。”
　　“你知道吗？二哥最怕的就是让你失望。”
　　杨婵泪水盈盈，声音哽咽，“就算三界内的人都误会你，但是我永远相信你，我的二哥是三界内少有的大英雄。”
　　“他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也能承担别人承担不了的痛苦。”
　　“二哥，我永远都相信你。”
　　杨戬立时觉得自己再苦再累也值了，“有你这番话，二哥什么都扛得住了。”
　　杨婵百感交集，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行了，别哭了，把眼泪擦了，都一千多岁了.......”
　　真君神殿内不再那么阴冷了。
　　**
　　神殿的草头神办案撞上哪吒，把对杨戬的怒气全发在草头神身上。还威胁道：“从今以后，只要是杨戬手下的人，我见一个打一个。”
　　杨戬蹙眉听那个被哪吒打得鼻青脸肿的草头神，心里泛起苦涩，这段兄弟情真的完了。
　　听了草头神的汇报，老六第一个忍不住了，气愤地道：“哪吒也欺人太甚了吧。”
　　玉鼎真人抖着扇子，恨声道：“这小崽子，我去教训教训他。”
　　“且慢，师父……”
　　杨戬在考虑怎么做才更为妥当，哪吒能毫无忌惮意义用事，但真君神殿、他司法天神不行。
　　草头神是他的人，一丁点儿都没做错被打成这样，他也心疼，但事态不能再任其扩大下去了。
　　“重赏这位挨打的兄弟，官升一级。”且算作补偿吧。
　　鼻青脸肿的草头神并不在乎这重赏与升官，他只是觉得委屈：“真君，小将不想要什么封赏，小将只是觉得心里憋屈得慌，我们是司法天神的人，天庭的公差，奉公执法，怎么会。。。”
　　杨戬止住他的话头，这些他都明白，哪吒是针对他的，他的兄弟们只是受了他的连累，温言道：“好了，下去吧。”
　　梅山老大打听回来禀报，“哪吒赶走我们的人之后，他自己就惩办了当地的城隍土地，”
　　这个哪吒。
　　“从现在开始，只要是真君神殿的人，遇到了哪吒.....绕道而行。也包括你们。”
　　哪吒走的凭个人喜恶惩强扶弱打抱不平的路线，行为符合杨戬个性，也不与真君神殿最终办案目标冲突，只是不满他个人罢了，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
　　老六觉得这也太窝囊了。
　　三圣母心里觉得憋屈，但二哥有他的道理，她听就是。
　　玉鼎真人火大，“我也绕道啊？他见到我绕道还差不多。我找他师父去。”
　　杨戬赶紧出言叫住师父，低缓而坚定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与坚持，“我做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听了徒弟的话，玉鼎真人的气堵在心口难受得要命。
　　可看徒弟坚定地朝他点点头，他也知道这么做是必须的，忍字心头一把刀啊。
　　**
　　浮华散尽，唯余真实的悔痛伴着自己。熟悉的海岸熟悉的海风却不再有他熟悉的身影，风可吹干苦涩的泪，却吹不散思念的心，再慢慢凝成心底的伤与悲、悔与痛。
　　习惯一个人枯坐在这被人遗忘的地方，拒绝喧嚣拥抱孤独，因为这孤独里还有他的存在。守不住天长地久，起码还有曾经拥有。
　　一朝的萍水相逢，千年的爱恨纠缠，要用百年的时间来泯灭嫉恨、平复心湖。
　　原来，枉与他做了千年夫妻，明白他的爱竟然是在分手之后。
　　当思念开始沉淀，当一切回到起点，花开的最终，要么结实为果，要么凋落为泥，仅此而已…
　　哪吒见到三公主时，又想起令他痛恨的那个人来，越是在意就越是痛恨，“三公主，我本来为你们感到惋惜，可现在看来，你离开他是对的。”
　　原来在别人眼中，在这件事情上，她，一直是对的，一直是被同情的那一个；而他，则背负了忘恩负义的骂名，连他的哪吒兄弟都没给一句解释。
　　“三公主，如果你想跟他作对，我绝对帮着你。”哪吒看着寸心难过又会错了意，抱打不平之心再起。
　　哪吒这句话令寸心不解，沙哑着嗓音问：“为什么？”
　　“杨戬这个卑鄙的小人，竟帮着天庭残害黎民百姓，玉帝让他残害楠郡百姓，他竟然去了。”
　　听到这里，寸心笑了，她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杨戬还真是块当司法天神的料，瞒天过海的手段称得上得心应手，居然连他的结拜兄弟也一直被蒙在鼓里。也是啊，哪吒这般心性他怎么可能将这套阳奉阴违的把戏告诉他，不带恶意地欺瞒杨戬对哪吒也不是第一回了。
　　“玉帝下旨，谁敢违抗呢。”寸心站起身，不咸不淡地回应道，他既然不告诉他的哪吒兄弟，自己又怎么能干扰他的计划呢。
　　哪吒恨恨地道，“我、天蓬元帅、就算是卷帘天将也不会遵他这样的旨意，可他呢，却助纣为虐，一点儿也没为下界百姓争取一下，这哪像我当初的那个二哥啊。”
　　寸心被触动了心事，若不是听心姐姐不愿自己一直活在对他的怨恨中，无奈下吐露他是怎样做这个司法天神的，自己的恨意不会比现在的哪吒轻，千年的夫妻了，居然直到分手，她才真的了解了他。一切真的太晚了，但总比永远不了解他要强得多，她现在已不用活在怨恨中了。
　　她再次为他心痛了，“我原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不了解他，没想到号称他生死兄弟的人，也一样不了解他。”
　　“没错，我都快不认识他了。”
　　她为他心痛，被自己的兄弟看成是卑鄙小人，他心里一定很难受，可他一定会为了三界众生将这个司法天神做下去的。
　　寸心希望哪吒从自己对他的定义中得到启示，自己去追寻真相，“他真是一个心怀三界的人。”
　　哪吒干脆地来了一句：“狗屁。”
　　哪吒显然没有怀疑一下他的二哥怎么突然就变成卑鄙小人了，也根本不思考自己本该骂他怨他为什么却要说他是心怀三界的人。
　　算了，一切交由时间去证明吧，哪吒总有一天会和自己一样。
　　当年寸心回到龙宫依旧做她三公主，住她的清漪殿，可是她再也不是那个任性胡闹，骄蛮的三公主了，龙王他们发现他们的小公主真的长大了。
　　寸心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这样就不会再想杨戬了。可是越想忘，越忘不掉那个人。
　　寸心头也不回地回到龙宫，清漪殿内寸心打开以前为杨戬绘的丹青。
　　手不自觉地抚摸画中人的面庞，你现在怎么样了，你最好的兄弟和你反目成仇，你一定很心痛吧？
　　自己听到他那些话都替你心疼，想必你在天庭听到的比我听到的还要难受百倍。
　　司法天神你做得还开心吗？也是，在你最恨的人手下做事怎么会开心呢？以前我不懂你，现在我明白了，可惜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也至于和你的兄弟反目。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去向你的仇人俯首称臣。
　　可惜现在说再多都为时已晚，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也许我该为你做些什么，从床头拿出宝剑。端详着，这是回来后大哥给自己又重新找的一把，以前的那把在金光洞被杨戬打断了，后来一起出游时自己缠着他给自己找人间铸剑师又打了一把，最后走得匆忙什么都没带回来。
　　那束丁香花，也不知还好吗？
　　记忆的口子被撕开，回忆瞬时涌进脑海。
　　说句良心话，杨戬对自己也不差。
　　送自己花，任自己在他的府里打砸东西，托自己的福杨府的一切都是新的。
　　带着自己一起游玩，还有桃花谷那段二人世界，他眼里只有自己。
　　还有……
　　寸心痴痴地笑着，要是一切停留在那里就好了。
　　寸心和亲人告完别，打算去人间走走看看，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帮帮他们。
　　自己好歹也是龙族，法力虽然不是很高强，但在凡间足够了。
　　如果碰到法力高强的妖魔鬼怪，打不过还不会跑吗？
　　寸心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看着各色各样的凡人，心里感慨甚多。
　　独行在以前去过的地方，看着熟悉的景色，寸心心里不免又想起那个人。
　　她到了一些杨戬办过案子的地方，看着那些幸福快乐的凡人，她心里也替杨戬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