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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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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袅袅又匆匆地看了眼那个对她怒目圆瞪的女子,亦如之前一般,快速地垂下眸子,收回视线。
仔细地想了想,原主那样的人,不会有哪里得罪她吧,怎么她看自己的目光,颇有一种长辈看晚辈的“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呢?
有一点惠袅袅感觉得很清楚明白。
那个女子很讨厌自己。
讨厌自己又要帮自己,真是个别扭的人。
惠袅袅的举动,在别人的眼里,没有什么不妥。
因为她原本就是这种傻傻的柔柔的模样,就算偶尔被吓得抬起眼来,也会连人的样子都没看清就垂下眼皮去。
她正准备开口,便听到有旁的人先开口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姐姐,这是左相府后宅的事情,你别总是这么多管闲事,人家不一定领你的情呢。”
她的声音刻意压低了。
可在这个周围的人都摒气“擦汗”的时候,这刻意压低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清晰。
周围的人的注意力,顿时就被这两姐妹吸引了。
惠袅袅顿时明白先前那个女子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目光来看她了,并觉得那样的目光,拿来看原主是合情合理的。
悄悄地看了一眼方才说话的女子,在心中轻笑了一声,不就是之前站在惠萧萧身边往她嘴里塞辣椒的女子之一吗?
那女子脸色微微发白,手紧紧地抓着衣袖。
她正打算说话,另一个面熟的女子开口了:“宁姚,宁梅说得对,这里是左相府,左相处理自家的人,咱们这些外人就不要插手了。”
宁姚这个名字,原主并不陌生,宁王府的安逸郡主,曾和原主说过,让原主叫她阿姚。
惠袅袅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宁姚最初被人拿这样的话堵的时候,是会回辩一句的:“你们才和她是外人!”
可次数多了,见原主软泥扶不让墙的,有人撑腰还任人欺负得不敢吱声,连累宁姚也遭人笑话,宁姚也不吭声了。
也不知宁姚这次是怎么了,突然又为她说起话来。
但被那女子话一堵,便气鼓鼓地又懊恼又忿恨。
惠袅袅柔柔地开口,“你们才是外人,阿姚和我很亲的。”
周围更静了。
看向惠袅袅的目光有些古怪。
宁泽的笑容凝在那里,诧异的目光停在惠袅袅的身上,片刻后收了起来,换成若有若无的笑意。
宁姚怔愣地看碰上惠袅袅,嘴角微微抽动,仿佛惠袅袅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般。
她想,一定是自己头脑发热,幻听了。
惠逸等人更是惊讶地看着惠袅袅。
第一次听到惠袅袅说出这种隐带着攻击人的话来。
这个人似乎和以往他们所知的惠袅袅有些不同了。
但看她垂眉顺目柔柔弱弱的样子,连看人家一眼也不敢……
他们果然还是想多了,一团任人揉捏的软泥,怎么可能扶得上墙?
老太太这会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先前她听到了些动静,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浑浊的双眼看向众人,用力地将拐杖在地面敲了两下,“怎么回事?”
她只是作为长者到场习惯性的问话,身边自然有识体的人到她耳边把事情低声说给她听,再由她来斟酌着处理。
不过,这次不待识体的人去和她说,惠袅袅已经弱弱地开口了:“老太太,她们三个不相信辣椒能吃,让人按着我把辣椒都塞我嘴里。可我现在回来了,想来告诉她们辣椒真的能吃,她们却都不理我。妹妹更是一看到我就躺地上去,不肯起来了……袅袅无能,拉不起她来。”
原主的记忆里,老太太是对她最好的人。
总是指点她的言行,告诉她,什么事该怎么做,要怎么做。
嗯……
老太太说,她是惠家的长女,被人传出美貌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应该要学会识大体,贤良淑德,懂规矩,对祖母也要尊称为“老太太”,这样,才能让人看出她除了美貌之外,还有能让别人觉得很特别的地方。
惠袅袅:“……”果然很好!很特别!
宁姚许是被惠袅袅之前的那句话给愉悦了,看向惠袅袅的目光温和了一分,道:“辣椒是什么?”
惠袅袅:“……”习惯真可怕……
“就是这个什么椒,想不起来它的名字……我吃着,觉得嘴里辣辣的,和姜蒜之类的辣感又不同,就嘴笨地管它叫辣椒了。”
宁姚道:“是这个番椒啊!之前,惠二小姐不是说越鲜艳越有毒,这么红艳艳的,一定是会毒死人的吗?怎么还会逼自己姐姐吃呢?”
老太太闻言,面色僵住。
看了眼周围的人,周围的人神色各异,却都古怪了起来。
惠家大小姐痴傻柔弱,二小姐率真可人又有才名,平日里的欺负,他们都可以一笑置之,他们这些人,见着惠大小姐,也免不了要欺负她一番。
可这次,是要人命的事。
惠袅袅没有一个字带着告状的意思,却把之前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来左相府赴宴的,都不是傻子。
原来左相府的二小姐是这样的率真可人,这样的有才!
宁泽的脸沉了下去,难怪之前见到她,她走得那样匆忙慌乱,连他们叫她也没有反应,定然是被吓坏了。
那么胆小的一个人……
随后,面上又扬起了笑意,嘴笨?
老太太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
竟然没有一个人有要告辞离开留给他们自家处理事情的意思?
惠袅袅悄悄地看了一眼老太太,心中冷笑:要不是你们平日里纵容惠萧萧带着外人一起欺负原主,看原主的笑话,怎么会让所有的都觉得看左相府笑话是理所应当的呢?
“还劳各位去前院坐一坐,老太太和相爷处理完家事再去向众位赔不是。”
一女子收到老太太的示意,马上就出来缓和气氛。
说是请大家换地方,其实是变相的逐客。
惠袅袅悄悄地看了这个女人一眼。
这是惠逸的妾室苏氏,曾经做过老太太的身边人,格外得老太太的心意,便给惠逸做了身边人。
惠萧萧比原主不过小了几天。
惠袅袅怯怯地道:“姨娘,这场合,你不适合出面说话的,快别说了。”
也不知为什么,惠袅袅的母亲过世之后,这么得人心的苏氏一直没有被扶正,还是姨娘。
这样的话,就算惠萧萧,也是苏氏的主子,更何况惠袅袅。
苏氏的面上僵了僵,很意外惠袅袅会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强扯出一抹笑意:“大小姐一定是被这番椒给毒糊涂了,让春兰送你回去休息吧。”
说着,便招呼春兰,伸手就要来拉惠袅袅。
惠袅袅后退一步,被身边的人扶住。
偏头看一眼,是个眉目齐整的丫头,春兰。
春兰一向很少说话,原主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不过,每当原主受罚或是受欺负的时候,只要春兰在,都会护着她。
惠袅袅确定春兰可信。
站直身子,向春兰微微摇头,在春兰疑惑的目光下,她继续道:“姨娘,我说错了吗?平日里老太太都会教我这些规矩的,姨娘有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的……是我说错了,还是老太太教错了呢?”
低眉垂眼地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背,左手按在右手的手腕上,一滴水珠落到她的伤口,她短促地轻嘶了一声,很快便咬紧下唇,再不出声。
她这自责的样子,颇像做错了事在认错的。
春兰诧异地看着惠袅袅,却见惠袅袅也偏头看向她,向她快速地眨了眨眼。
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说的话没错,她这话又给了老太太教孙女规矩的好名声,老太太必然会帮她,而不会帮苏氏。
春兰:“……”魔怔了吗?
苏氏还想再说什么,老太太的拐杖已经敲向地面,沉闷的声响打断了她酝酿出来的话,“好了。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等散了我们再处理,各位不要被这样的小事给扰了兴致。”
惠袅袅:“……”
三言两语便将害人性命的大事化成了小孩子之间的玩笑……众人心中明白,但碍于这确实也是人家的家事,不便多言。
谁也不能把手伸以别人家的后院去不是?
惠袅袅心中叹息,老太太说了这话,她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原主的性子,让她有力都没处使。
宁姚语气挑衅地道:“害人性命的事,也能说成是玩笑?左相府真是好口才,欺我宁王府没人吗?当着本郡主的面,也要欺负本郡主未来的嫂子!好啊!我要去请皇上和皇后评理!”